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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局 34

死局

34

「不,謝謝。」戴維森說。
雷布思低下頭:「我同意你的話,可是我沒有殺你丈夫。」他停了一下,「我願意找出是誰乾的。」
「我可以不時地編造故事。」
雷布思把一隻手放到她的手上:「一點也沒有,吉萊斯皮夫人。你看,有沒有什麼人能讓湯姆推心置腹?」
雷布思搖搖頭:「知道原因嗎?我不知道我可以相信誰,我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這些袋子被有意放到了錯誤的地方。所以不要告訴任何人這些紙是什麼,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從哪兒弄到的。當你拼好的時候,我敢肯定你會找到名字和動機。快點,我幫你把它們裝上你的車。」
「當然不。」她的眼睛已經紅了。雷布思從她的舉止中看出她和所有人一樣大哭過。他跟著她走出了房間。
「那些是公司的賬目嗎,吉萊斯皮夫人?」雷布思堅持問。
他們決定喝啤酒,女服務員從酒吧拿了過來。
戴維森一句話也沒說。
「你一點都不知道他的這項計劃是什麼?」
「只要不太麻煩你。」
雷布思以前來過教師俱樂部,他明白只要你看上去像這個地方的人,你就可以進去。可是看門的出來攔住了他們,也許他們看上去沒有學術氣息。雷布思出示了他的證件,這就沒問題了。
「這很有意思。」雷布思說,他坐下來更仔細地讀那本日記。
「我可以向你推薦這瓶水。」蓋茨說道,想保護他的葡萄酒。
「不客氣。」那位遺孀一直保持著禮貌。
「還記得我嗎,吉萊斯皮夫人?」戴維森說,「我們昨天晚上見過。」
所以這不僅僅是門森,甚至不僅僅是查特斯的王國。它大了很多。雷布思想起了帕諾科技,然後想起了還有一個人用過「幾億」這個短語……是羅里·麥卡利斯特,或者和他差不多的人。
雷布思瞥了一眼戴維森:「你可以講講你覺得可能有幫助的東西。你可以看看你丈夫的文件,也許那裡會有什麼線索。」
「我一聽說就過來了。」她說著,把他們帶進去。她看到雷布思的時候很吃驚。雷布思想,我們必須停止在這樣的場合見面。
「你沒事吧?」
「好了,約翰,」戴維森說,「你說夠了。」
「我不知道。」
她想了一會兒:「我會不會也有危險?」
這告訴了雷布思他想知道的一切。
戴維森驚訝地注視著它們:「粉碎的文件?」
「是的,我記得。湯姆說他辦公室沒有地方了。它們是過去的東西了九-九-藏-書,你也看到了,這些文件把辦公室弄得很亂。」她朝房間指了一下。
「那個,約翰,」戴維森抱怨說,「我們還不知道……」
「應該不是。」
「是的。」
他們開車想去太平間和蓋茨教授談一談,可是他正在大學教師俱樂部里吃午餐,所以他們從牛門趕去了錢伯斯大街。

「沒有。」
「關於昨天晚上的捅人案?給我一次機會,好嗎?你們找到殺人兇器了嗎?」
「好吧。它是一把很長的刀,從傷口周圍的皮膚看,刀刃是鋸齒狀的。到現在為止只能說這麼多。死者曾經試圖自衛,手上有反抗時留下的傷痕。另外他吃了油膩的東西,他的手指上有油。」
「湯姆暗示說如果重組的話他會有個好職位。他和市長在同一個政黨。」
她考慮了一下:「我想你說得沒錯。但是這仍然是卑鄙的。」
「他給了我藥片想幫我入睡。他竟然覺得我還能睡著,真荒唐。」
「幾億英鎊?」
「你什麼意思?」
「你們怎麼來了?」他們坐下的時候,他說,「你們不吃一點嗎?」
「那我不泡了。我要不要等會兒再來,奧德莉?」
「你看到了,吉萊斯皮夫人,」雷布思說著,在她旁邊坐下,「有人想嚇唬你的丈夫,他成功了。他們給一個叫麥克奈利的人錢,讓他去嚇唬你丈夫。我不知道他們是否清楚麥克奈利會做到什麼程度。麥克奈利和你丈夫面對面,我覺得是想給他捎個信,警告之類的吧。然後麥克奈利自殺了,只是為了讓警告更深入人心。他反正是要死的,而且有人給了他很多的錢。你丈夫害怕了,真的害怕了,於是租了碎紙機來銷毀他碰過的所有東西,所有證據。」
「一些非常關鍵的東西。現在,麥克奈利沒有成功,他死得太壯觀,所以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覺得我知道的還不到你丈夫知道的一半,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些人要麼懷疑你丈夫在幫我——也許他已經給了我證據——要麼他最終會和我談談。不管怎樣,他們覺得僅僅嚇唬他是不夠的,他們必須更進一步。」
「結果他去了達里。你吃驚嗎?」
「我不會問你是怎麼弄到手的。」
「如果它們是過去的東西,幹嗎要費事把它們粉碎掉?為什麼不直接扔掉?」
「那麼,」雷布思插了進來,「他是在向你隱藏什麼,是不是?」
「是的。」雷布思說道,並在她對面坐下read•99csw•com。他想起了查特斯說的「細節」,以及戴維森面對那位遺孀的方式,但他還是找不到合適的方式去問他想問的問題。「普羅非特小姐,這個時候可能……」她看著他。「不過我想知道你是否了解……這個……你是否懷疑過吉萊斯皮夫人和她的丈夫……」
雷布思和戴維森坐在外面的車子里商量事情。他們正準備開走的時候,看到了另外一輛車在緩慢行駛,想尋找停車的地方。那是一輛煙灰色的運動型豐田。
海倫娜·普羅非特什麼也沒說。她從桌子旁邊站起來,把大衣的紐扣扣上。
「你在領導一樁謀殺案的調查,戴維森。不管是誰計劃了吉萊斯皮的謀殺,他的身份就在那裡面。所以把它們帶回到多弗徹大樓,找一隊人馬去把這些紙重新拼起來。」
她點點頭。戴維森放心了一些,他掏出了筆記本。
「誰?」戴維森問。他也來到沙發跟前看日記。
奧德莉·吉萊斯皮點頭,然後看看雷布思:「我也認識你,是不是?」
「可怕的事情。」她說。
「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不管不問,湯姆也許還活著。」
「我的意思是,那天我來的時候你們正忙著將一些文件用碎紙機粉碎掉——幾大口袋——用一台你丈夫特地租的碎紙機。」
「你覺得能不能回答一些問題?」
「什麼東西的證據?」她問。
「是的。」
雷布思把戴維森帶到雅頓大街,上了兩段樓梯來到他的寓所。
「也許得喝一杯。」雷布思說。
「我……我不記得了。」她的情緒開始失控了,濕潤的眼睛到處看,但就是不看兩位警察。
「醫生來看過你了嗎,吉萊斯皮夫人?」戴維森問。
「你究竟有沒有看文件?」
「我……」她在想她應該怎麼說,「我盡量應付,謝謝。」
「不要,謝謝。」戴維森說。
「我確實覺得,」病理學家說,「這很奇怪。我的意思是,大部分人吃過快餐都會把手指擦乾淨,可是他手上的油脂非常明顯。」
「給你看一些東西。」他說,然後指向了過道上的垃圾袋。
「沒有什麼可疑的東西。你想說什麼?」

蓋茨一個人在吃飯,一份新的報紙摺疊著放在他的盤子邊上。他的面前是半瓶葡萄酒和半瓶水。
「也沒有說他們要討論什麼?」
「等一下。」雷布思說。他調整了一下後視鏡,這樣他可以看到那輛豐田停車的地方。門開了,羅里·麥卡利斯特走了https://read.99csw.com出來,神情焦急。他鎖上車門,整理了一下頭髮,繞開路上的水坑走向了奧德莉·吉萊斯皮家的前門。
「我在想辯護律師會怎麼看它們?」
這些會議只是一連串的時間,加上相同的兩個字母:CK。「卡梅倫·肯尼迪。」雷布思說。
雷布思走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它可能跟你丈夫的謀殺案有很大的關係,吉萊斯皮夫人。」
「市長,」吉萊斯皮夫人解釋說,「他們一直在午飯的時候見面。我之所以記得,是因為湯姆要把他的西裝送去乾洗;見市長的時候他必須保持最好的狀態。」
奧德莉·吉萊斯皮拿了一本辦公日記進了房間。「湯姆從五月開始辦這件事,不過一直到十月和十一月才開始走上正軌。」她翻到這些月份的地方,每一天都填滿了會議和約會。
「過於寬容真是個錯誤。」戴維森說完,拿起了其中一個袋子。
這間房子很大,最顯眼的是緊靠兩面牆上的書架,它從地面一直延伸到了天花板。電視機好像不常用,雖然有錄像機,但雷布思只看到五六盤帶子。房間一個拐角處有一張巨大的桌子,上面堆滿了文件,還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放著電話和傳真機。這個房間,在他看來好像只是設在房子前部的一個辦公室,這讓雷布思開始懷疑吉萊斯皮的家庭生活是怎樣的;或者更確切地說,懷疑他沒有家庭生活。
「是的。」
「那麼,」他說,「你昨天晚上說你丈夫出去是去見一個選民——他是這樣跟你說的?」
「他沒有說他們為何如此頻繁地見面嗎?」雷布思已經把日記拿來翻看了。直到十月份他才開始和「CK」見面,那以後他們一個星期至少見一次。
她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這個問題很卑鄙。」
雷布思點點頭,海倫娜·普羅非特小姐走出了廚房。他聽到前門開了又關上的聲音。我處理得很漂亮,他想。
窗帘是拉下來的,讓雷布思想起了麥克奈利葬禮的那一天,特蕾莎的公寓。來開門的不是吉萊斯皮夫人,而是海倫娜·普羅非特,她穿著穩重的黑色衣服——短裙,連褲|襪和鞋都是黑色——還有一件簡單的白襯衫。
「我想應該是,牽涉其中的數目有幾億。」
「你不好奇嗎?」
「沒有,」戴維森承認,「我們也沒有找到任何足跡。墓園的地面凍住了。」
「好了,」雷布思說,「那麼市長呢?吉萊斯皮議員有沒有告訴你他們為什麼這麼頻九_九_藏_書繁地見面?」
「一點也不。」戴維森說。
「沒有。」
「吉萊斯皮夫人,」雷布思堅持著,「你丈夫領導著工業計劃委員會——那些文件和這有關係嗎?」
「我曾來和你丈夫談過話。」雷布思盡量用和戴維森一樣的語調。
「湯姆告訴我他必須向市長彙報。」
「我能幫些什麼忙?」
「看到了吧?」吉萊斯皮夫人說,指著一頁,「這裏的這些會議。這個星期兩個——」她翻過兩頁——「下周兩個」——又翻了兩頁——「還有三個。」
「也沒有說這個選民的名字?」
她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雷布思回到起居室,在戴維森旁邊坐下。
「他沒有說。我想是和工業委員會有關的事情。問完了沒,警督?」
「我可以為你們做什麼?」病理學家說,切開最後一個煮土豆。
「我們只是想知道,你能提供給我們什麼信息。」
「托馬斯說它們可能會落入不適當的人手裡,比如記者之類的。他說這和保密有關。」
「彙報什麼?」
他的遺孀坐在沙發上,腿盤在臀部下面。她想站起來,可是戴維森擺手讓她坐下。看起來她根本沒有睡覺。地板上有個空杯子,旁邊有一個裝著藥片的棕色小瓶子。雖然有暖氣,奧德莉·吉萊斯皮還是在發抖。
「要不要泡點茶?」海倫娜·普羅非特問。
「你的意思是,」她輕柔地說,「他們的婚姻怎麼樣?」
雷布思回到起居室的時候,戴維森正合上筆記本,感謝奧德莉·吉萊斯皮為他騰出了時間。
第二天早上,戴維森警員去了議員遺孀家,雷布思也去了。
但是雷布思沒有意識到戴維森的存在。
「你能不能去廚房裡等一會兒?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非常吃驚。我們不認識那一帶的任何人。他為什麼要對我撒謊?」
「吉萊斯皮夫人,這些數字有沒有可能和SDA有關係?」
「吉萊斯皮夫人不會找我們的麻煩,尤其是如果它們能幫我們找到兇手的話。」
「兩位警官來看你了,奧德莉。」普羅非特小姐一邊說,一邊打開了起居室的門。
她聳聳肩,回憶著:「我們像平時一樣在八點鐘吃飯——我做了燉雞肉,湯姆最喜歡吃的。他吃了兩份。晚飯後,我以為他要麼在辦公室里工作——他總是有工作要做——要麼看報紙。可是沒有,他說他要出去。」
「但是他沒有說他去哪裡見這個選民?」
戴維森給了雷布思一個警告的眼神,雷布思的語氣柔和了一read.99csw.com點。
「我覺得我老闆不會答應的,我們正缺人手。你不能把它們帶到聖雷納德嗎?」
「那麼他怎麼在不到三小時之後又去快餐店呢?」雷布思轉向病理學家,「檢查胃部內容的時候,我敢肯定你除了燉雞肉什麼也找不到。」
「那麼我應該怎樣對待它們?」
可是奧德莉·吉萊斯皮正在注視雷布思的眼睛,從那裡她看到了她可以信任的東西。她眨了眨眼,抹掉了眼淚。「他很保密的,」她說,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是說,對他從事的任何事情都很保密。他做了幾個月了——用掉了一年中最好的時間。我過去經常抱怨他投入的時間太多。他告訴我說一切都是值得的,他說我們應該一直用長遠的眼光看問題。他那樣說的意思是有一天他會做國會議員,這是他生活的目的。」
奧德莉·吉萊斯皮站起來向壁爐走去。戴維森生氣地瞪了雷布思一眼。
「吉萊斯皮夫人有外遇嗎?」
雷布思看著戴維森:「你在屍體附近有沒有找到任何包裝袋?」
「這是謀殺案調查,普羅非特小姐。如果打亂了你的情緒,我感到十分抱歉,但是有些問題必須問。我越快得到答案,就越有可能抓住兇手。」
「看到了沒,」雷布思告訴他,「你的鮮花和安慰值得讚賞,但人的弱點才是我們要找的。」
雷布思點點頭。
她搖搖頭:「他在委員會供職時發現了什麼東西。我知道和賬目有關;我可以讀懂他看的那些東西——財務報表,利潤和虧損記錄……我受過會計方面的培訓,這點湯姆有時候會忘記。我現在經營著好幾家商店,不過我仍然管理賬目。我本來可以幫他的,可他總是喜歡自己一個人處理所有的事情。」她停了一下,「你知道嗎,他需要我的唯一理由就是我的錢。要是這聽起來很無情,那我很抱歉。」
戴維森有一些問題要問——很平常的問題——所以雷布思離開了。他看到海倫娜·普羅非特坐在廚房的餐桌旁邊玩弄一塊手帕。
她開始搖頭:「沒有,等一下……有個人。」然後她站起來,離開了房間。戴維森嚴厲地盯著雷布思。
「吉萊斯皮在八點的時候吃了頓大餐——燉雞肉,雙份。你認為他是用手指吃的嗎?」
「我不知道!」她又跌回到沙發上。
「你看,我覺得這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戴維森人很好,比很多警察都要好。這是個技巧,考慮別人的傷痛,權衡一下該說什麼,怎麼說,知道他們能夠承受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