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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集

第十六集

李亨和聶長謙一起退出張罡的房間。
政工乙:「那是何志堅說的在理,把張師長問住了,張師長才拿他無可奈何的。」
聶長謙圓場:「張師長是有重要會議等他去參加。來,兩位請坐,喝茶。」
李亨:「他來和你拉同鄉關係,實際上是怕你們有什麼異動,專門來監視你們的。」
田道坤:「李兄,回吧,你喝醉了。」
鄧武儀:「如此看來,一時可能還查不清楚。那就放一放,只有等撤到台灣去解決了。」
何志堅一下醒悟:「哦,我明白了。那天聽張師長說的話,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不修工事大概也是奉命行事吧?」
鄧武儀:「你們是由總裁(全體立正),坐下,派我精選出來的最忠實的同志,是到拱衛首都的各精銳部隊中去加強軍中政工工作的。現在人心浮動,軍心不穩,難免有不軌之徒,乘機搗亂,你們一定要率領全體政工人員,加強警戒,明察暗訪,一有不穩事態,就斷然處置。哪怕是對軍長、師長、團長、參謀長,都可以採取偵查刺探手段,一有情況,馬上直接報告我,以防突變。」
他們二人在百貨公司擁擠的人群里轉來轉去,看東看西。
李亨親切地:「何營長,我一聽你的口音,就知道你是四川人,你是四川哪兒的人?」
這時候,何志堅來了,李亨吩咐陳自強出去買兩包煙,陳自強接過錢出去了。
田道坤很熱情向張罡伸出手去:「張師長,你好。」
李亨從外邊回來,勤務員陳自強正在看信,見李亨進屋,連忙把信放下,為他打水洗臉。打好水后又接著看信,愁眉不展。
李亨:「田兄,怎麼,這回你安心又要把我灌醉?好,這回我拿點兒本事出來和你拼一拼。」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對喝起來。
聶長謙:「李處長現在是副師長了,我無妨向你個人通報情況。共軍馬上就要渡長江,看來南京是很難守住的。我們這個師是裝備最好,戰鬥力最強的,號稱御林軍,御林軍要跟誰走,要到哪裡去,我想你也會明白,我們之所以被安排在南京的東南面,就是便於及早撤退,既然這樣,修工事不是白費工夫嗎?」
李亨:「田兄,我陪你先去向張師長他們報到吧,我已經和聶參謀長聯繫好了,他們在等。」
張罡對李亨:「那好。以後你有什麼事,就直接找參謀長好了。」
田道坤到李亨的住處,約李亨一同上街。李亨欣然同意,兩人說說笑笑走出師部,小特務遠遠地尾隨著。
李亨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難怪喲。」
陳自強拿著一封信進來:「長官,我剛才去政工處,田副處長給我一封信,叫我拿回來交給長官你看看,是不是你的信。」說著將信遞給李亨。
李亨:「這麼說來,我倒真要和他交一交朋友了。不和他交朋友,你怎麼摸透他的心思,知道他哪點不可靠?」
李亨召集政工處全體人員,歡迎田道坤。
李亨帶著妻子陸淑芬在成都上汽車。
陳自強把信遞給李亨,李亨看信:「哎呀,你家這麼難,你怎麼也不給我說一聲?我們還是小同鄉嘛,你又把我服侍得這麼好,這點兒忙我難道也不幫?」說著,從口袋裡摸出一摞鈔票給陳自強,「你快拿去寄回家去,讓你媽好好醫病。你現在回去有什麼用?我說了,你好好跟我干,我保你回四川。」
李亨和田道坤兩人在新街口閑逛,那個小特務仍然遠遠跟著。
田道坤:「卑職回去就辦。」

(16-13)師部

李亨:「還是到時相機行事吧。」
田道坤聽到喊聲后,再轉頭注意李亨的反應。
何志堅:「報告師長,那故事你已經講了無數次了,我們都聽熟了。為了不讓師長你費口舌,我來替你講吧。德國、日本、法國的三個軍官都吹噓自己的士兵好,誰也不服誰,於是他們就當場試驗,德國軍官命令德國士兵向前齊步走,走到前面懸崖邊,德國士兵仍一直向前走,掉下去摔死了;日本軍官命令日本士兵向前齊步走,日本士兵走到懸崖邊就踏步聽候新的命令,日本軍官叫繼續向前走,日本士兵也跨步向前摔死了;法國軍官叫法國士兵向前齊步走,法國士兵走到懸崖邊卻向後轉了。所以德國人打仗最厲害,日本人其次,法國人最不行,老打敗仗。師長,是這樣吧?」
張罡沒有伸出手去,只說了一句:「大家都好。我還有事,你們談吧。」轉身走了。
何志堅:「我看那張傳單上說的,只要放下武器,既往不咎,還說可以爭取立功受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們不是可以等共軍打過來的時候,就地放下武器就行了?」
李亨:「你家裡怎麼樣了,還過得去嗎?」
李亨:「田兄,跑出來一趟,只買了二兩茶葉,太不值得了吧?來,我也買四兩。」
田道坤:「走,我們進去看看,我想買點兒好茶葉。」

(16-25)李亨的住處

李亨:「哎呀,我們家是鄰縣,算是小同鄉了。在這兵荒馬亂的年月,他鄉難逢故鄉人呀。你也不要叫我李副師長了。你是怎麼到這個部隊來的?」
兩人來到百貨公司門口。
台上有人帶頭喊口號:「總裁萬歲!消滅奸匪,戡亂必勝,建國必成。」台下起立舉手隨呼,鄧武儀亦站起來隨呼。
張罡愛理不理、半起半坐地和李亨握手:「歡迎。」
陳自強接過錢,感激地:「只要長官你一句話,刀山火海我都敢上。」
鄧武儀親切地:「坐下吧。」
張罡冷冷地伸出手:「李處長,你好。」
李亨憤憤地:「田兄,你親眼看見了,張師read.99csw.com長就是這樣待我們的。我們的『狗皮膏藥』在這裏硬是賣不動哦。」
陳自強:「田副處長說,這上面的亨字和長官你的亨字相同,所以讓我送來請你看看是不是你的信。」
田道坤:「你問我到這個師來幹什麼,我說我來協助你掌握部隊的,你說不是。」
李亨:「你來了,那就好了。」
李亨:「……剛才我彙報的情況,在這份材料上都有。張師長根本瞧不起我們這些政工,他們師部開會也從不通知我到席,使我無法了解師部的情況。這個師下面的團長營長就更是歧視政工,還常常和政工發生衝突,我反映到張師長那裡,他根本不理會。像這樣的話,我們恐怕很難完成上峰要我們切實掌握部隊的任務。因此我懇請調動工作,免得誤了大事。」
李亨:「有人反映,說是保衛首都與南京共存亡,但我們師卻一直沒見修防守工事,共軍來了,不是光挨打嗎?」
李亨一副醉意:「不,我們的話還沒說完呢。……田兄,你不是盤我的底細嗎?我剛才說了,我家住四川安樂,有良田數百畝呢。(打嗝)呃,我家世代袍哥,我是龍頭大爺……你知不知道?……我還是老資格的中統……哈,我知道你是什麼人……我知道你是軍統,我知道你們軍統厲害……來,喝,喝了說……」手一滑,杯子打翻了。
何志堅匆匆進來:「副師長,事情很急,我就直接來找你了。我聽到確實消息,張師長已經得到命令,共軍渡江的炮聲一響,我們師馬上向杭州秘密撤退,他們正在研究走法。你說見機行事,現在怎麼辦?我們還回不回四川了?」
田道坤出門后,張罡生氣地:「真是莫名其妙。莫非還要我們配合他做工作?什麼軍統中統,都是一丘之貉,誰管他們那些內部爭權奪利的事。」
淡出)李亨:「你們這一說,我對這個何志堅更有興趣了。」
李亨和田道坤在川菜館叫了一大桌菜,開了一瓶大麴酒,一邊暢飲,一邊在說閑話。
李亨:「陳自強,你一天到晚給我掃地抹桌,鋪床疊被,端茶倒水,打飯買煙,夠辛苦的了,這打掃辦公室的事,就做馬虎點兒算了。我看你小小年紀,倒還勤快機靈,你不在家裡好好讀幾年書,跑出來當兵幹什麼?」
兩人邊說話邊喝酒,一杯接一杯,酒瓶又空了。
李亨聽到陳自強這話,引起注意:「他去找師長說什麼?」
田道坤十分注意李亨的反應。
政工甲:「這個人很難纏,愛喝酒,喝醉了就罵人,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有一回和張師長頂了起來,張師長也拿他無可奈何。」
鄧武儀:「張師長這個人就是愛擺老資格,許多人他都不放在眼裡。他不讓你參加師部會議,這個好辦,我發一個派令,讓你兼副師長,他們就不能不讓你參加了。」
田道坤:「這兩次試探的結果就是這樣的,他對這個名字好像是毫無反應。」
李亨:「田兄,你這話就出格了,我們現在還沒有亡國喲。來,喝。人生能得幾回醉,得風流時且風流。」
何志堅:「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他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葯。副師長,他還在我面前下你的爛葯,明擺著是想擠垮你這個副師長兼處長,好讓他來當。」
李亨:「我看你也是一個好孩子,就在我這裏好好乾吧,我保證你能跟我回四川,這仗恐怕也打不多久了。」
何志堅:「是呀。他還許了我一個團長。哼,事到如今,不要說團長不值分文,師長、軍長、司令又算什麼,不是一串串地被共軍俘虜了嗎?我才不上他的鉤呢。我看如果走不了,就只有等共軍打過來,然後放下武器投降。」
何志堅:「管他呢。副師長,上回我們猜這個師可能早撤退的事,現在外面不少人都在說呢,恐怕真有這回事。我們擺在城東南,神不知鬼不覺就可以撤向杭州去。」
政工乙:「你管的那一級的軍官,還不敢公開說什麼,我們營里的營長那就怪話連篇了。說我們吃飽了沒事幹,專找他們麻煩。還說搞這麼多不會打仗的文人來東說西說,真是累贅。」
陳自強把信拿回政工處,退給田道坤:「李副師長說這不是他的信,叫我退給你。」
田道坤:「卑職一定盡忠黨國,不負重託。」
李亨和去各部隊擔任政工處長的特務們在聽鄧武儀做動員報告。
田道坤:「聶參謀長也在,正好。我奉命向師長稟報,我是鄧將軍派來執行特別任務的,不信師長可以打電話去問鄧將軍。我的任務主要是了解李亨到師部來以後的活動情況,他是從中統調來的,可能有重大問題。」
一枝花出來斟酒,田道坤東倒西歪和一枝花糾纏,口裡:「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一枝花。」
何志堅:「那你和我們一起走吧。」
李亨想一下:「我說老鄉,現在還不到共軍渡江,全城混亂的時候,你想拖起一營人走,是走不動的,馬上會被解決掉,我看還是見機而行。沒有辦法時,先跟著上路,在路上再想辦法離開大隊伍。」
田道坤:「你注意就是了。」
李亨直胸危坐在椅子上,鄧武儀翻看材料:「哦,你是從四川省特委會來的,是中統吧?」
李亨舉杯斟酒,酒瓶已空,他搖搖酒瓶:「怎麼,這酒這麼不經喝,沒喝幾杯,瓶子就空了。堂倌,再開一瓶大麴來。」
田道坤點了一桌菜,開口就叫:「開兩瓶大麴來。」
李亨:「很有可能。你看我們到現在還是一個工事都沒有挖呢。」
田道坤:「管他的,走到這門九九藏書口了,進去看看。」
眾人鼓掌歡迎。田道坤客套一陣,講了些無非是效忠黨國之類的話。
李亨:「不止他一人,許多軍官都有這個反映,我們怎麼向他們說才好呢?」

(16-19)鄧武儀辦公室

輪船穿過三峽,李亨獨自一人在船后舷望著三峽風光,不覺感慨地念起古詩來:「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李亨:「目前戰事打得不好,吉凶難卜,誰不想早日回家過個太平日子。」
李亨:「把信給我看看。」
田道坤:「酒醉心明白嘛。李兄,那你看我到部隊來幹什麼的?」
田道坤:「好,我就先去向他們報到。」
房間里,張罡坐在桌前看軍用地圖,參謀長聶長謙引李亨進來。
何志堅:「聽說是『絕密命令』,要到走以前才宣布。」
眾政工七嘴八舌,憤憤不平。有人抱怨:「早知道是這樣,我何苦跑這兒來受干氣?」

(16-12)師部政工處

(16-21)新街口

(16-10)師部政工處

李亨一臉醉相,對著田道坤:「你還沒有說,你是幹什麼來的呢。」
鄧武儀在聽田道坤的彙報。
聶長謙:「李處長,請你不要在意,張師長就是那麼個人,說話不拐彎,容易得罪人。所以他雖然是黃埔四期畢業的老資格,身經百戰了,到現在也才混上一個整編師師長。其實,他為人還是挺好的,打仗勇敢,執行命令也很嚴格。」

(16-5)師政工處

陳自強:「我爸在抗戰中被拉了壯丁,一去就沒回來。家裡只有我媽帶著我和弟弟妹妹,苦吃苦做,勉強度日。這回我又被拉了壯丁,還不知道他們怎麼過呢。」
李亨:「這個,我不敢說。但你知道,我們這個師,人稱御林軍,御林軍就得護著中央走,哪會死守南京!」
田道坤:「李兄,我看你喝得差不多了,我們該回去了。」
李亨聽見有人叫出這個名字,心裏「咯噔」一下,這是他在黨內的稱呼,黨內的同志不可能會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大聲喊,他意識到這是敵人在試探他,但敵人怎麼會知道?這時,李亨察覺到田道坤特別注意他的表情,他顧不得多想,故意和田道坤說笑,毫不理會地繼續向前走。
突然,從人群中傳來一陣喊聲:「肖亨,老肖……」
鄧武儀:「好,我們這次從軍統和中統選調了一批可靠的同志出來,主要是為了充實和改組軍隊的政工處。現在我們就派你到張罡那個整編師去任政工處上校處長。讓我們精誠團結,為保衛首都而戰,為國出力,為領袖(像彈簧一樣起立立正,李亨也同時立正)盡忠。」
李亨:「這沒有什麼。我看出來了,他是一根好槍杆子,對黨國非常忠誠,我倒喜歡這樣的人。不過,他似乎還不知道國防部的通知,我們政工系統是獨立的,和師部是平行單位。」
聶長謙:「沒有上面的明文指示,但是張師長奉有口諭。」
何志堅:「那好,我聽你的。」
聶長謙:「張師長從來不大注意這些文件,有什麼事我們多聯繫吧。」
李亨:「既然這樣,我一定盡忠職守,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他們回到政工處,剛要進屋,李亨拉住了田道坤:「走,老鄉,到酒館消一消悶氣去。」

(16-11)國防部 鄧武儀辦公室

張罡:「你說得不差。我告訴你,哪怕還有一個軍官不知道,我都要講,絕對服從是打勝仗的訣竅。」
陳自強:「我聽三團二營的何營長也這麼說過,說這仗打不到好久了。他也是四川人,也想回四川,說到時候要我跟他走。」

(16-14)川菜館里

派暗探跟蹤查虛實
田道坤倒了一杯濃茶,端到李亨面前:「李兄,喝杯濃茶,醒醒酒吧。天色不早,該回師部了。」
聶長謙:「李處長,哦,李副師長,有何見教。」

(16-7)政工處處長辦公室

陳自強:「何營長也是個好人,從來不打罵士兵。」
何志堅:「這渡江的炮聲怎麼還不響。」
李亨故作驚異狀:「哎呀,田兄,你把我灌醉了,存心讓我說胡話啊?」
李亨:「哎,也太可憐了。都是這戰事打個不完,打了抗戰,又打戡亂,何日是了哦?」
張罡:「胡說八道,你怎麼知道我不修工事?軍人以服從為天職,你知道什麼?」
李亨起立:「是。」
李亨:「好,得快活時且快活。今天我請客,下回再輪你。」
到南京潛身御林軍
李亨和田道坤從師部辦公室出來的路上。
過了一會兒,兩人都顯出醉意,田道坤:「叫一枝花來給我們斟酒。」
聶長謙:「我也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軌行為。」
何志堅:「我才不怕殺頭呢。我寧肯做共軍的刀下之鬼,也不想去當海外的孤魂。」
鄧武儀:「你們這個師是近衛軍,隨政府撤台灣,命令已經發下去,交給張師長了。你們要密切注意李亨的行動,看他會不會中途開小差,如有異動,立刻逮捕。」
李亨:「我們政工處收集的這種傳單很多,看看有何妨,我們要知己知彼嘛。」
李亨:「何老弟,不要亂說哦。」岔開話題,「新來的那個田處長好像來者不善哦,恐怕要防著點兒。以後你還是不要隨便到我這兒https://read.99csw.com來,叫我的勤務兵陳自強傳話吧,他還靠得住。」
張罡:「我們不介入就是了,讓他們去狗咬狗,鬼打架。」
李亨:「聶參謀長,不敢說見教的話,我這副師長不懂得打仗,不過我們政工處聽到一些反映,倒要向你請教。」
李亨:「好,你說得好,以後就這麼說。」
李亨:「上峰這麼重視政工工作,大家都要打起精神來干,效忠黨國,把下面的情況切實掌握好。我現在兼任了副師長,你們的意見,可以在師部開會時向他們提出來了。」
田道坤欣然同意:「好呀,我們兩個還沒有交過手呢。今天我們就到白下路川菜館去,來他個不醉勿歸,如何?」
田道坤:「老兄,我們兩個都已半斤下肚了,還說不經喝。罷了,我今天是捨命陪君子,來,再喝。」
李亨:「小聲點兒,何老弟,當心隔牆有耳。」略略考慮了一下,「共軍打過來,未必都會做刀下之鬼。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大胆地從書桌的一個抽屜里拿出一張紙給何志堅,「這是政工處從前線撿來的共軍的傳單,你看看。」
田道坤:「我是奉命來協助你掌握部隊的呀。」
田道坤:「你原來的上司告訴你了嗎?李處長是中統來的,很可疑,我奉命來監視他。你是軍統的忠實同志,要配合我注意他的行動。」
李亨:「為什麼會這樣?我不是武人,不懂得打仗,但也知道打仗是要有工事的。」
李亨:「不是,我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醉笑,「你莫哄我了,你是來……」倒在椅上,醉過去了。
田道坤:「以後請師座和參謀長都注意一點兒就是了。」說罷告辭走了。
李亨毫無反應,依然和田道坤一起,邊看櫃檯里的新奇玩意兒,邊往前走。
政工丙:「嗨,我們連里就不只說怪話,經常當面開口罵人,說我們是包打聽,就會打小報告,無事生非,專門整人。」
陳自強:「我媽病了已半年,家裡連豬都牽去賣了,還沒有醫好,寫信來找我要錢,我哪來的錢?我真想回去看一下。」
一枝花迎接他們進了包間,泡茶說笑起來。
李亨站在鄧武儀對面,立正:「報告,李亨奉命前來報到。」

(16-15)師政工處

兩人走了過去,田道坤買了二兩茶葉。
田道坤接過信,仔細看了看,沒有拆過的痕迹:「李副師長沒有打開看一看嗎?」
陳自強:「我只怕報答不了長官你的恩德。」
何志堅:「上面調我們來保衛南京,可這南京守得住嗎?我們五六十萬大軍,在江北都被打垮了。眼見共軍就要渡江,就是和南京共存亡,也該有個像樣的工事吧?我們這裏不但沒有堅固的工事,連散兵坑都不叫挖,這個架勢不是存心想當俘虜嗎?」
田道坤和政工處一個特務在說悄悄話。
陳自強:「沒什麼,長官。」連忙把信收拾好。
李亨:「你可別亂說,張師長怎麼可能想當俘虜呢。」
何志堅接過傳單,看了一下:「副師長,這傳單還可以當通行證用呢。」試探地,「你就給我吧,說不定什麼時候,能派上用場呢。」
聶長謙:「這是張師長的決定,不過他是軍人以服從為天職的。」
李亨:「那個何營長是怎麼個情況?」
陳自強:「我家窮得叮噹響,飯都吃不起,哪有錢讀書?我是被拉壯丁拉出來當兵的。」
李亨和田道坤進了秦淮河邊的后|庭花酒樓。
何志堅:「張師長,你說得對,絕對服從。上級讓我們師開到南京來保衛首都,可是來了這麼久,友軍都築起鋼管水泥工事了,我們連戰壕都還沒有挖,這哪裡像服從命令,死守的樣子,倒像是要開拔似的。」
李亨:「那就巧了,我是安樂縣的人,隔你們縣不遠,我們倒是小同鄉了。你家裡情況怎樣?」

(16-18)秦淮河后|庭花酒樓

陳自強:「不知道。說來笑話,他跑來找我認四川老鄉,專門問起你的生活,愛和哪些人交朋友。」
陳自強:「政工處的人那兒倒沒聽說什麼,不過那個田處長一天到晚陰陽怪氣的,一來就東打聽西打聽。聽說他還悄悄去找過師長,師長杵了他一鼻子,灰溜溜地回來了。」
李亨:「田兄,你看這地方不錯吧。這裡有個女招待叫一枝花。真是個遠近聞名的『后|庭一枝花』喲,你看,說著說著,一枝花就來了。」

(16-16)師部辦公室

張罡:「指什麼導?我是一個武人,只曉得服從命令,叫打到哪裡就打到哪裡。你們那套政工工作,耍嘴皮子、磨筆杆子的事我不懂。」
陳自強:「長官,我看你是個好人,對我們這些勤務兵不打不罵。我只想把長官你服侍好,要是以後能看在同鄉的分上,有機會讓我回家去,我就感恩不盡了。」
張罡主持會議,團營級幹部參加,也請來了李亨,張師長布置完工作后,又講起「軍人以服從為天職」的教條。

(16-17)李亨住處

聶長謙:「不過這話到你耳朵邊為止。」
張罡沒接田道坤的話,不以為然地問聶長謙:「你發現什麼沒有?我怎麼看不出李處長有什麼異動?」
陳自強:「看他陰屍倒陽的樣子,我才不告訴他呢。我對他說,『就是和你田處長是好朋友嘛。』」
政工甲:「怎麼能交朋友?我那個團的團長根本瞧不起我們政工系統的人,從來不向我們通報情況。我們去找他,還常常受白眼,嫌麻煩,隨便應付幾句就了事。而且他們團部開會也不通知我們參加,說這不關我們的事。」
鄧武儀正在和軍統特務田道坤談話。
https://read•99csw•com亨:「……政工總部給我們的任務就是這樣,我們必須效忠黨國,切實掌握好部隊。每一個同志都要嚴密監視各級軍官,謹防異動。一有情況,立刻報告給我。對軍士中的思想情況也要掌握,現在戰事緊,軍心不穩,謹防開小差。我們要監視那些軍官,就要和他們交朋友,了解動態。」
田道坤:「李兄,上回喝酒,你還沒有把到了嘴邊的話說完,便醉倒如泥了。」
李亨:「那怎麼行,我跟師部和政工處一起行動呀,我叫陳自強和你聯繫吧。」
田道坤:「李兄說哪裡去了,你也是黨國棟樑之材,我來就是協助你的。」

(16-23)李亨的住處

李亨:「這是哪裡的話,我不圖你報答。你只要好好聽我的話,叫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也就可以了。」

(16-1)從成都到南京途中

李亨:「何營長也是四川人?我還沒有見過呢。」
聶長謙:「張師長,這是國防部鄧武儀將軍派到我們師任政工處處長的李亨李處長。」
陳自強:「我是四川蓬溪縣的人。」
最後,張罡拿出一份文件:「國防部通知,本師政工處處長李亨兼任本師副師長,以後師部開會都要請李副師長參加,散會。」
陳自強:「沒有。」
李亨:「這個,嗨,看我都說什麼了。好吧,我就直說了,田兄黨國倚重,想來是特地到部隊接替我這個庸碌之輩的。」
李亨:「我不是說過嗎?這條船眼見要下灘,就要打爛,各人都在想爬上岸的路子。我們既然是老鄉,我走得脫,包你也走得脫,你何必自己行動?帶你的營走,顯然走不掉,個人開小差,這又何苦呢?不如等一下,見機行事嘛。」
李亨、田道坤都聽到了這話,田道坤皺眉。
鄧武儀:「……總而言之,我們必須奉行一個國家,一個軍隊,一個黨,一個領袖的原則,為黨國效力,為委員長(全體起立)都坐下,盡忠,把戡亂大業堅持到底,為誓死保衛首都而戰。」
李亨和田道坤走近師部辦公室,還沒有進門,聽到張罡和聶長謙在講話。
李亨:「這位是才派來的政工處副處長田道坤同志。」
李亨:「難道這是上面的指示嗎?」
李亨沒表示異議,隨田道坤進了百貨公司。
李亨故作緊張狀:「我說了什麼啦?」
何志堅:「我原來在川軍中當營長,隨軍出川參加抗戰,被打垮了,中央軍借勢收編,我便到了這個部隊來了。因為我是川軍出身,沒人看得起,轉來轉去還是營長,不過對這營長我也沒興趣了,只想回四川。」

(16-6)國防部鄧武儀辦公室

田道坤找到張罡,聶長謙也在座。
何志堅沒有伸手去接那傳單,用一種疑惑的眼光看著李亨。
輪船到了南京,李亨帶著妻子下船,一軍人迎上來,領他們坐上一輛吉普車進城。到處一片兵荒馬亂的景象,部隊在調動。
張罡:「你們就是聽過無數次了,我還是要這樣說,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叫幹什麼就幹什麼。叫打哪裡,就打哪裡,勝在那裡,敗在那裡,死在那裡。我給你們講過德國、日本、法國三國士兵不同表現的故事……」

(16-22)百貨公司

特務:「是。不過政工處的人都說這個人很隨和,不見他有什麼異動。」
田道坤:「李兄說哪裡話,現在國難當頭,正是我們『兩統』一條心,同舟共濟、共渡難關的時候呀。不說這些了,來,喝酒,一枝花,斟酒。」
何志堅:「這麼看來,我們這個師可能要早撤走,一定是向東南到杭州,出海去台灣了。我不怕當你副師長的面說,我是不想去台灣的。那樣一來,哪年哪月我才能回家呀!」
從人群中又傳來喊聲:「老肖,肖亨……」
聶長謙引二人到張罡面前,李亨伸手:「張師長你好。」
李亨笑著指著前面:「田兄,你看那不是賣茶葉的櫃檯嗎?」
何志堅:「我向你說過,我是不想到台灣去當孤魂野鬼的。不怕你知道,如果要撤退的話,我要帶不走我這一個營回四川,我個人開小差也要回去。」
何志堅在門外喊「報告」,李亨讓他進來坐下。
李亨:「你對他怎麼說?」
聶長謙:「這田道坤看來有點兒來頭,居然敢來調查政工處處長的事。師座還是小心一點兒的好。」

(16-20)師部

(16-27)李亨住處

淡入):張罡正在司令部開團營連長幹部會,他又在會上大發他那一套軍人以服從為天職的理論。
李亨:「那是當然的。」
田道坤在他的住房裡向一個小特務布置任務。
何志堅:「那個田處長呀,怪得很,跑來和我認同鄉,看他那陰陽怪氣的樣,就沒安什麼好心。」
聶長謙:「請教的話,不敢當。請問有什麼反映?」
鄧武儀:「沒有發現他有什麼異動就好。中統中混進的這個異黨分子,至今還沒有查出來,這是最大的隱患。最近,從軍統西南特區發來的情報看,李亨的嫌疑很大,不能放鬆對他的監視。我看這樣吧,我們來試探他一下……」小聲說起來。
李亨醉眼矇矓,喊:「堂倌,再開一瓶來,不醉勿歸呀。」
聶長謙:「李處長的住處已經安頓好了,和政工處的人住在一起。」
李亨帶著妻子在重慶上輪船。
李亨:「噫,他們收到撤退命令,怎麼連我這個副師長也不招呼一聲?」
眾人往外走,李亨走到聶長謙身後:「聶參謀長,請留步。」

(16-26)鄧武儀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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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道坤:「我在部隊里找不少人反覆打聽過了,沒有發現李亨有什麼不軌活動。我曾故意用酒把他灌醉,他說了真話,以為派我去是想把他這個中統的人從軍隊里擠出去。所以他說他準備辭職不幹了,到香港當『白華』去。」
李亨煽動地:「哼,你們不知道,那個張罡對我還不是愛答不理的,而且根本不注意軍心,我看人家把他腦袋割走了,他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算了,不說這些了。大家還是忍辱負重,堅守崗位,嚴密監視,一有情況,迅速上報吧,對於他們歧視政工的情況,也可以專門報告上來。」
田道坤:「我們師要撤退到台灣嗎?」
李亨喜形於色,正在向下屬政工人員傳達鄧武儀的指示。
李亨:「怎麼回事?」
鄧武儀:「田道坤,我們把你從軍統總部調出來,要你去張罡那個師當政工處副處長,一則是因為這個師是裝備精良的嫡系部隊,要隨著中央政府機關行動,必須加強政工工作,切實掌握好部隊;其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現在在這個師擔任政工處處長的李亨,是中統總部推薦來的。部隊政工工作歷來是我們軍統的天下,本來不願意要中統的人來插腳,但既有上峰決定,我們也就從中統選調了一批人,李亨就是這麼來的。最近,我們總部傳來情報,在這批中統來的人中,混有異黨嫌疑分子,因此必須嚴加偵查,消除隱患。派你到那個師去,也有偵查李亨的任務。李亨是四川人,你也是四川人,可以多接近他,刺探情況。不過,考慮到中統和軍統的關係,此事不宜聲張,只能暗地裡密查。即使查出他有異黨嫌疑,也不要隨便動手抓人,要及時報告,聽候處置。」
李亨:「我都說過了,別叫我副師長,有人聽了會不高興。」
陳自強回到屋裡,對李亨:「我把信退給田副處長了。奇怪得很,田副處長把信拿著反覆看,還問你拆過信沒有。」
政工甲:「我看我們那個團二營的營長何志堅,情況就很嚴重,應該向師部反映,切實注意才好。」

(16-9)師部

何志堅:「李副師長,你不要叫我何營長,叫我何志堅好了,我是四川內江人。」
李亨:「這太滑稽了,不要說名字相同,就是同名同姓的人還不少呢,他怎麼就想到是我?搞什麼名堂,簡直是莫名其妙。你把信退給他,看他咋說。」
聶長謙:「你說的是那個何志堅營長吧?」
李亨召集全師各部門大大小小的特務在師政工處開秘密會議。
田道坤好像無所謂的樣子:「哪裡都一樣,不要緊,慢慢來。」

(16-2)國防部鄧武儀辦公室

(16-24)師政工處

李亨:「各位都知道,我們這個師非比一般。上級為了加強對這個師的政工工作,特別加派來一位副處長田道坤,大家歡迎。」
李亨在向鄧武儀彙報,他送的一份下面政工人員的反映材料,正擺在鄧武儀的面前。
李亨:「你想要就拿去,不過要保存好。還有,不要說是從我這裏得來的。」

(16-3)小孔家

李亨一邊洗臉,一邊問:「陳自強,你在看家信?有什麼事?」

(16-8)政工處

政工乙:「是這樣的……」
李亨接過信,信封上寫著:「政工處探交肖亨先生收」。他笑著把信還給陳自強:「這信封上寫的又不是我的名字,怎麼會是我的信呢?你把這信馬上退回去,交給田副處長。」
李亨:「那好,你就幫我注意一下,政工處的人在說我什麼,那個田處長在做什麼?」
李亨:「他這人野心很大,豈止是想當處長,恐怕還想把這個師都抓在他手裡呢。」
李亨在辦公室里閱讀下面送上來的報告,勤務員正在屋裡打掃房間,給他倒茶。
田道坤在向鄧武儀報告什麼。
李亨:「哦,原來你是個苦命人。呃,聽你口音,像是四川人,你是四川哪裡的人?」
李亨:「我們是小同鄉,給你說個老實話吧,現在誰想去海外充軍?我也想不幹了,回四川去呢。不過這個話我只對你說。還有,部隊可能早撤走的事,千萬不要傳出去。動搖軍心,可是殺頭的罪。」
何志堅:「副師長。」
李亨:「買茶葉到張羽茶莊最好,這百貨公司里未必有好茶葉。」
李亨心裏明白,淡淡地一笑,說了一句:「誰知他們在玩什麼鬼把戲。」
張罡:「才來一個政工處處長,還不夠,又來一個副處長,哪有那麼多閑飯好吃?戰鬥這麼緊,我才沒有工夫聽他們賣狗皮膏藥呢。」
李亨:「算了吧,田兄,今天我可沒有醉。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一到部隊來,我就知道我在這裏干不長了,部隊里哪裡容得我們中統的人?我想過了,與其讓上峰拿點兒我的過錯把我撤職,還不如我自己知趣點兒,自動辭職,讓田兄你來接替這個差事。我樂得從上海轉香港,做個『白華』。共產黨再寬大,也不會寬大到你我這些人的身上來,得撒手時且撒手吧。」
政工甲:「他也是一個老資格,原來在川軍里就是營長,到了這個部隊,混了許多年,還是營長,常常發牢騷,散布悲觀言論。這個人我看最不可靠。」
聶長謙見李亨他們已到門口,連忙對張罡:「師座,他們已經來了。」轉身向門口迎來,大聲地:「歡迎,歡迎。」

(16-4)張罡師師部

李亨見張罡這種態度,心中已不悅,但仍恭敬地:「這政工處怎麼配合師部工作,要請張師長當面指導……」
田道坤:「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