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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集

第十九集

中校:「好,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回湖州復命吧。」
團長:「呵,好厲害的大夫。給我開刀,大概也是你做的主吧?簡直不由我分說,就下命令,抬上手術台,開刀!就像個將軍在前線發號施令一般。」
賈雲英急急忙忙地趕到醫大附一院,在一間病房裡,看到自己的丈夫躺在病床上,嘴裏好像發不出聲音,只會用眼珠轉來轉去表情。
賈雲英正在向羅明麗訴說著什麼,看來已經說了很久了,賈雲英很傷心的樣子,不斷用手絹抹淚,羅明麗也陪著傷感。
賈雲英伏在白東林身上哭。
從窗口看出去,白東林被連打帶拽地推上一輛汽車,車開走了。
團長還在掙扎:「抬回去……抬……」終於沒有聲音了。
站台上,亂糟糟的,知識青年的家長們在送自己的孩子上火車。
轎車停在翠鳴庄飯店門口。中校下車,為李亨拉開車門:「請下車吧。」
賈雲英抹眼淚:「媽知道自己照顧自己的。」
賈雲英:「白師長幹什麼了?」
賈雲英:「我早猜著你說的是什麼私事了。羅大姐,我不是給你說過嗎,這個問題,我不想考慮,也不想說。」
賈雲英不肯收。
賈雲英:「小群,你爸是好人,你不要相信外面那些人的胡說八道。」
賈雲英:「要我去幹什麼,是給我安排工作了嗎?」
賈雲英在昏暗的燈下看兒子寄來的信,一遍又一遍地看。
白東林大喜:「啊,她在這裏?這可巧了。本來把我從前線送回來,我還不願意呢,沒想到她在這裏,這可真叫有緣千里來相會啊。羅主任,我想去看看她。」
團長在擔架上掙扎:「放我下來,我是團長,不能離開火線。王大功!」
城工部長翻了一下材料:「真是太寶貴了。肖亨同志,你出生入死,為黨做了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你過去的辛苦、犧牲,現在到了收穫的時候了。是啊,我們不僅可以按圖索驥,而且可以藉此擴大線索,加上從那裡來的地下黨的同志們提供的新情況,我們一定可以粉碎他們特務的潛伏陰謀。」
軍官拿出公文袋,交給中校:「帶來了,全在這裏。」

(19-19)賈雲英家書房

肖亨和進軍首長們一起在成都入城式的大會上。
賈雲英:「羅大姐,這就是我和他相識,相愛,相恨的過程。人們都說,一個女人的初戀,是她最美好的時光。當初,我心甘情願地把它毫無保留地獻給了一個我真心愛著的男人,但是,這個男人卻背叛了我,而且不僅是背叛了我,還背叛了我們共同的革命事業,甚至不知羞恥地在特務機關里當面審問我。我心裏的那種痛苦,無法言說。難道這就是讓我願意為他付出愛情乃至生命的男人?我恨他。但是我至今又難以割捨那初戀的甜蜜回憶,想著他寫給我的那封信,我又放不下他。我的心就在這愛與恨的交織中掙扎,我實在不想再去和任何一個男人談情說愛了。」
兩個軍官敬禮后離去。
兒子白建群出世,白東林欣喜地抱著兒子,和賈雲英在說什麼,賈雲英帶著做了母親的微笑。
他似乎又聽見有人在呼喚他:「李亨。」但是樓下院子里空無一人。
肖亨和地下黨的領導同志、軍管會的同志一起來到十二橋,憑弔剛被敵特殺害了的地下黨的同志,其中也有肖亨過去的戰友。

(19-26)賈雲英家中

賈雲英來到朋友家,拿出一封電報。

(19-1)蘇州火車站

羅明麗:「那好,一言為定。」
團長把布單一下掀開:「把我抬回去!」說著要翻滾下擔架來。
賈雲英偶爾也有莫名的痛苦,白東林有所不解,卻問不出一個緣由來,賈雲英極力掩飾了過去。
賈雲英驚了:「什麼,北大荒?那裡不是離中蘇邊境很近嗎,怎麼也讓你去?」
李亨:「真的,你要是在湖州上弔死了,我就真是把你害死,讓你做了冤鬼了。」
歷坎坷雲英撫孤子
賈雲英:「真是這樣?那我真不該答應調到北京來。」
幹部亮出證件:「我們是總參二部的,奉命前來接收犯人。我們出站吧。」
首長:「怎能不是真話呢!」問李亨,「怎麼?陸淑芬同志一直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嗎?」

(19-18)醫院院長辦公室

朋友:「你們的工資都被扣了的,老白這一死,什麼也沒有了,你那點兒生活費,夠幹什麼?拿著吧,救孩子要緊。」
李亨大鬆弛,倒到沙發上:「淑芬,我們總算到家了。」
白東林高興之極:「總算有緣見到你了,賈院長,請坐,快請坐。」
一面牆上,掛著白東林的照片,靠牆的小柜上,放著一個簡陋的骨灰盒,賈雲英對著照片,在流淚。

(19-16)醫院院長辦公室

(畫外音):「李亨參加了解放四川的工作,從現在起,他正式公開使用『肖亨』這個名字。」
肖亨正在一野城工部向部長彙報。他把一本材料送交給城工部部長。

(19-10)公安局

(19-20)北京某地方醫院

肖亨:「我所知道的國民黨特務在四川的情況就是這些了。我所能掌握的敵特可能的潛伏線索,都寫在這份材料上了,到了四川,可以按圖索驥,破獲他們。當然,情況也許已經發生了https://read•99csw•com一些變化,不過,總是可以供你們參考的。」
團長:「王大功,亂彈琴,快把我抬回去,敵人馬上又要進攻了。」
大夫嚴厲地:「首長,你現在的崗位是手術台,你是我的病人,聽我的命令!」
賈雲英:「我的私事?什麼事?」
他們在那些慘烈逝去的犧牲者面前默哀。肖亨特別難受。
中校打開門,引一首長進到房間。

(19-24)賈雲英家中

他拿著照片,走到陽台,坐在躺椅上,望著北方那冉冉上升的微雲:「雲英,全國解放了,你在哪裡?」
賈雲英到街上想辦法買了點兒好吃的東西回來,強迫白建群吃。白建群一定要媽媽吃,賈雲英不吃,於是白建群也不吃。賈雲英無法,只好和兒子一起吃,他們吃得很香。
賈雲英:「腿不靈便,最多也就是不再當兵了。你腦部的彈片,雖然當年取出來了,但恐怕有後遺症,這才是要緊的。好了,你休息吧,我們會給你安排檢查和治療的。」
大夫:「這就要看你恢復得怎樣了。我們考慮,這裏醫療條件比較差,有些病我們無法確診,比如你的頭部傷。我們準備送你到國內醫院去確診一下,以免留下後遺症。」
羅明麗:「你問這個幹什麼?」
羅明麗:「好吧,沒外人的時候我就叫你雲英。雲英,你還記得在前線你給他開過刀的那個白團長嗎?他現在是師長了,就住在我們醫院里。他已經對我說過好幾次了,說一定要來看看你,還說什麼有緣千里來相會,你要不要去看他一下?」
肖亨改著便裝,一個人步行到了四川大學,到學習戰鬥過的老地方邊走邊看。

(19-34)賈雲英家中

(19-28)小屋裡

李亨把門關好,一把抱起陸淑芬:「我們的好日子終於來了。」陸淑芬笑著,流著眼淚,不斷用拳頭打李亨:「我恨死你了。」
李亨:「我們到了家了。」
羅明麗:「嗨,管它好不好的。這說明他愛你,對你痴心,將來也一定會對你忠實的,我看你可以將就了。還是從你那些痛苦和幻想里走出來,過點兒真實的生活吧。」
旁邊一醫生:「首長,她是我們醫院的賈主任。」
肖亨:「並且為他們報仇雪恨,把那些特務、劊子手捉拿歸案。」
賈雲英:「有什麼背景?工作調動是常有的事。」
中校引他們進門,陸淑芬回頭,發現跟他們來的吉普車已經開走,沒有人押他們了。中校引他們來到一套客房外,把門打開:「請進。」
羅明麗:「現實生活會改變一切的。你現在已經懷了孩子,這孩子生下來,就是你們愛情的紐帶,時間一長,你會慢慢忘掉過去的。」
賈雲英:「小群,媽今天去找了中央組織部,看來你爸的問題,很快就可以落實了。」
羅明麗:「白師長這個人,我看的確是一個好人,雖然文化低一點兒,可也是個老革命,和你還是般配的,況且他又那麼喜歡你。雲英,你已經三十好幾了,應該要考慮這個問題了,莫非你想做一輩子老姑娘?」
李亨:「是的。就是被解放軍俘虜后,我怕組織要我跟著國民黨撤退去台灣工作,所以也一直沒敢告訴她。」
羅明麗:「我看他對你的印象似乎特別深,好像有點兒意思。」
賈雲英:「羅大姐,別開這種玩笑。他就是有什麼,那也是他的一廂情願。」
大夫索性取下口罩:「好吧首長,認識一下,我叫賈雲英。」

(19-8)進軍四川

那教務註冊處,那圖書館,那教室,那水塘邊,那小亭上……
在所有這些地方,肖亨似乎都看見賈雲英的身影,聽見她的笑聲。
大夫:「首長,打仗的事,是你做主,到了這裏就由不得你了,這裏由我做主。」
李亨:「淑芬,上車吧。」
白東林:「沒錯,就是我,你們稱的那個倔團長。」
中校對首長說:「他們被我軍俘虜后,陸淑芬同志在湖州曾經自殺過,幸喜救過來了。」
團長:「說得好,說得好,所以我服了你,只得聽你命令了。不過,你每次來查房,總是戴一個大口罩,我只能是聽聲音知道你來了,我不能老是盲目服從命令呀,能告訴我你的姓名,讓我看看你嗎?」

(19-21)某機關宿舍

賈雲英被拉過來:「好,好,我們家裡有窗戶了,從窗戶望出去,那山水多美呀。媽媽說得對不對,好兒子?」
朋友:「聽說現在許多知青都通過關係,走後門回北京了,我們不如也想法找個關係,把小群的戶口弄回來。」
白建群回來了,一進門:「媽,學校按照毛主席的指示,正在動員我們上山下鄉,讓我到北大荒去。」
賈雲英聽見「有緣千里來相會」這句話,一下想起當年在七賢庄招待所,李亨也曾這樣說過,心中一痛:「什麼有緣千里來相會?我和他的緣分就是醫生和病人,不過我可以去看他,醫生去看病人是應該的。」
賈雲英:「不,我不想再讓什麼感情方面的事來攪亂我自己。讓他走吧,他會在北京找到如意夫人的。」
羅明麗:「雲英,你知道你我二人調到北京這所醫院來的背景嗎?」
賈雲英流著淚,把電報遞給朋友:「老向,你看老白才不明不白地死了,現在又從北大荒來了電報,是小群的朋友打來的,說小群得了急性肺炎,這不要九九藏書急死人了。」
他一下醒過來,站起來走到陽台邊,朝樓下院子里看去,什麼人也沒有,他自言自語:「難道她……」
羅明麗:「但是什麼呀?我看我這個專門調來當紅娘的,大概有事情做了。」
白東林:「有時很痛,不過過一會兒就好了,只是這右腿不能彎了,看來當不成兵了。」
白建群漸漸長大,賈雲英在給孩子輔導功課。

(19-2)火車上

大夫揭開蓋在團長身上的布單看,團長一身是血,顯然傷勢不輕。她蓋上布單:「抬上手術台,準備開刀!」
首長:「肖亨同志,你總算平安回來了,歡迎你們。陸淑芬同志,你受驚了。」
大夫:「開始手術。」
陸淑芬:「死路。」
還是那個大夫帶著幾個醫生護士在查房,到了團長的病房。
羅明麗正在和賈雲英說話。

(19-5)翠鳴庄飯店

白建群:「媽,我知道的。」
團長眼前一亮:「想不到那麼厲害的大夫,長得這麼漂亮。」
賈雲英在房間里和羅明麗說私房話。
一紅衛兵:「走,誰有時間聽你們說這些。」
賈雲英拖住白東林不放:「老白,他們憑什麼抓你?」
陸淑芬:「難道他們不再審判你,不會槍斃你了嗎?」
賈雲英:「我真心希望能那樣。」
大夫:「不要理他,快抬上手術台!」
地下黨領導同志:「他們是聽到了解放軍的炮聲才倒下去的,他們也看到了解放軍的紅旗,那紅旗,一直在他們的心中飄揚。」
這是一套兩間居室連通的平房,白建群坐在書桌前看書。
羅明麗:「不是我的私事,是你的私事。」
李亨他們進到客房裡,中校也跟進來:「你們就住在這裏。請先洗理一下,首長待會兒就來。」說罷,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白建群:「媽,你來看一看嘛,我們家有窗戶了。」撒嬌地去拉賈雲英。
賈雲英:「他怎麼了?」
賈雲英撲過去:「老白,你這是怎麼啦?」

(19-12)望江樓

(19-27)汽車房

白東林也笑了:「你不也是羅主任了。對了,羅主任,我想打聽一個人,那時在朝鮮戰地醫院和你一起的那個賈主任,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賈雲英正坐在門邊,就著光亮,給兒子補衣服。
從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院子里的大字報欄,有紅衛兵在貼大字報、刷大標語。這表明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已經開始。
陸淑芬更加驚愕地望著李亨:「李亨,他們怎麼叫你肖亨?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是在夢中吧!」
賈雲英:「你能自己過上好日子就不錯了。你們上山下鄉,耽誤了大好時光,老大不小的了,連大學還沒有考上,更不說還沒有找對象了。」
白東林:「行,隨便怎麼治都行。賈院長,我絕對服從你的命令。」
中校問押解李亨他們的軍官:「公文材料都帶來了嗎?」

(19-29)北京火車站

白東林驚:「慢著慢著,我先問你一個問題,請問你貴姓?」
肖亨坐在辦公室里辦公,他面前的桌上,堆積如山的公文案卷。

(19-32)小屋裡

(19-11)四川大學

成都各界群眾慶祝解放,歡迎解放軍的歡騰景象。
大夫查看傷口痊癒情況,對旁邊的醫生:「要特別注意的是頭上這一塊傷,雖然彈片取出來了,可能會有後遺症。還有這兒,這腿上的傷,要注意膝蓋骨複位問題。」
院長辦公室。賈雲英和羅明麗在說話。
羅明麗和賈雲英來到白東林住的病房。
白東林:「你要把孩子看好,要他爭氣……我還是那句話,我沒有做對不起黨和群眾的事……」
一戰士:「大夫,我們的團長受了重傷,他還堅持不下火線。你看他那一身的血,我們是硬把他抬下來,請你快給他檢查一下。」

(19-22)賈雲英家中

白建群:「媽,我們這屋子總算有一面窗戶了,而且可以看到窗外的山水,你來看,多美呀。」
肖亨走出四川大學,來到望江樓公園。他到望江樓上轉了一下,下樓來到江邊河堤上,這是當年他和賈雲英經常約會的地方。肖亨坐在石坎上,望著流逝的江水,望著天上飄浮的白雲,望著北方,又一次地輕聲呼喚:「雲英,你在哪裡?你生活得好嗎?」
賈雲英嚴肅地:「白師長,我今天來,是一個醫生來看病人,我想問一下,你的頭經常感覺很痛嗎?」
紅衛兵們把他們認為需要的東西往外搬,賈雲英死死拉住白東林,冷靜地看著這一切。幾個紅衛兵過來,要把白東林一起帶走。

(19-15)瀋陽 某後方醫院

站外停著一輛吉普車和一輛小轎車,一個中校軍官站在轎車旁。李亨、陸淑芬被押到轎車旁。
不斷有大炮聲和密集機槍聲從坑道外傳了進來。

(19-33)朋友家

軍管會領導:「人民永遠不會忘記他們。我們將為他們舉行莊嚴的葬禮。」

(19-4)火車站站外

(19-17)病房

白東林微弱的聲音:「能見到你,我就放心了……小群呢?」
賈雲英:「我想把小群弄回來,在家裡醫治,這樣照顧起來也方便。」
羅明麗:「但是現在非說不可,人家逼read.99csw.com著我來談,求著我來談,甚至要給我下跪了。」
李亨拉住陸淑芬的手:「淑芬,這不是做夢,一切都是真的,我不是告訴過你,我們的好日子在後頭嗎?」

(19-6)飯店客房

賈雲英:「老白是一個好丈夫,對我非常好,的確很愛我,我的生活也很幸福,但有時我還是感到迷惘。我知道我不對,這是對老白的不忠,但是我沒有辦法,我還是不能做到像他愛我那樣去愛他。」
看守:「行了,能讓你們見一面就是革命人道主義,快走吧。」
賈雲英一個人在家時,卻常從自己鎖著的抽屜里抽出那封帶血跡的信來,看著,不勝唏噓。
火車在北平東站停下,旅客開始下車,整列車上的人都走完后,兩個軍官押著李亨和陸淑芬下了車,來到站台上。
李亨:「我從被俘后,已經休息夠了,我要求工作。」
站台上,兩個幹部模樣的人走了過來。一幹部問軍官:「你是從湖州押送犯人來的嗎?」
陸淑芬望著車窗外後退的蘇州車站,傷感地:「這一去,看來是再也回不來了。」
大夫笑了:「首長真會開玩笑。不過我們野戰醫院也像前線一樣,是要嚴格執行命令的,這裏也是人命關天。」
賈雲英:「但是……」
白東林:「我怎麼聽到你說話,聲音很熟,你去過朝鮮戰場吧?」
白建群:「我一定要考上北京大學,將來畢業了,找個好工作,讓你舒舒心心地過好日子。」
肖亨換了解放軍軍裝,坐著吉普車,正隨著一野的先頭部隊,在崎嶇的四川山道上前進。
朋友:「這年月,很難說啊,沒有事還要說出事來呢。」
火車在平原上賓士。
轎車開動了,吉普車在後面跟著。
白建群:「真的,那太好了。本來嘛,『文化大革命』已經結束,爸爸的問題早就該平反了。」
羅明麗:「你倒是念念不忘呢。她也回國了,現在是我們這個醫院的副院長。」
押北平李亨成上賓
白東林:「我說呢,我們是老熟人了。羅主任,你不記得一個白團長嗎?」
羅明麗:「哦,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受了重傷,還喊叫著要上前線的團長吧?」
大夫問團長:「首長,你有頭暈的感覺嗎?」
和白東林在一起時,賈雲英克制著自己,絕不讓白東林看出她有什麼走神。
賈雲英來到朋友家裡,打聽白東林的消息。
白東林在家裡大發牢騷:「毛主席這是怎麼啦?老戰友不要了,我們這些腳腳爪爪也不要了?」
賈雲英:「怎麼這麼嚴重,什麼人敢逼著你來談呢?」
賈雲英:「他不就是在彭德懷手下當過師長嗎?什麼關係,上下級關係。」
又一陣炮聲后,幾個擔架員抬著一副擔架,匆匆進來,後面跟著幾個戰士。
羅明麗:「才不呢,這又是那個痴心的白師長乾的好事啊。」
賈雲英帶著兒子,提著簡單的行李,跟著一個造反派,來到汽車房。
紅衛兵們在屋裡到處亂翻,整潔的房間被弄得亂七八糟,白東林不滿,去講理,有紅衛兵舉起手中的皮帶抽過來,賈雲英死命把白東林拉開。
上午。
賈雲英:「羅大姐,我給你說過的,你的歲數比我大,是我的大姐,我們在前線時又成了好朋友,你不要叫我院長,就叫我的名字雲英吧。」
羅明麗:「賈院長……」
戰地醫院的一外科大夫正在忙著指揮和安排手術,她戴著一個大口罩,把臉全遮沒了,但那閃亮的眼睛,那長長閃動著的眼睫毛,那修長的柳葉眉,那麼神采飛揚,好像在哪裡見過。
火車開動了。
醫院內科主任羅明麗帶著一群醫生護士正在查房,他們走進一病房。
陸淑芬這時是雲里霧裡,只疑在夢中,疑惑地睜大眼望著。
陸淑芬不禁撲向李亨,用拳頭擂他的胸膛:「哎呀,你把我害死了!」接著緊緊地抱住李亨,大聲地哭了起來。
來人:「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賈雲英從外面回來,白建群很懂事地為母親送上茶水。
一紅衛兵:「臭德行,一個狗崽子,還想讀什麼書。」
陸淑芬猜疑地在房間里東摸西看,門上響起敲門聲。
一造反派頭頭在向他們母子宣讀著什麼,最後:「賈雲英,你這個走資派、反黨分子的臭老婆、國民黨的孝子賢孫,現在,革命群眾勒令你,馬上搬出這套房子,到我們給你們指定的地方去住。」
賈雲英:「那是他一廂情願的事,我不想考慮。」
白建群望著后牆,想起了什麼,找出一堆筆,別出心裁地在後牆上畫了一個大窗框,又在窗框里畫上山水,畫好以後,退後幾步看看,時不時地去補上幾筆。
陸淑芬下車,望著眼前漂亮的建築:「這是到了哪兒了?」
來人:「誰說要你去工作,讓你去看白東林。」
李亨摟住她:「淑芬,別這樣。蒼天是不負有心人的,車到山前必有路嘛。」
肖亨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端起一杯茶,走到辦公室外的陽台上,坐在一把躺椅里喝茶休息,慢慢打起盹來。朦朧中,忽然,他聽到一個熟悉的女高音:「李亨……」
首長:「說哪裡話,怎麼會呢。肖亨同志是我們黨的好同志,是為黨立了大功的呀。」
賈雲英:「老白,你難道真的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他們竟然這樣沒有人性,也不讓我見你最後一面,就把你火化了。想不到上次醫院分手,再見到的,就只能是你的骨灰。https://read•99csw•com我們革命,我們流血犧牲,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讓他們這些人來橫行霸道?這年月,什麼時候才有個頭啊……」
賈雲英:「我明天一早就坐火車去。」
賈雲英:「老白,我相信你。」忽然:「我真的愛你。」
白建群:「他們說我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能夠和同學一起去北大荒。」
李亨起立:「請進。」
婚後兩人過著看似幸福的家庭生活,白東林十分愛賈雲英,賈雲英也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丈夫的生活。
朋友:「你先去北大荒把小群接回來治病。我們慢慢想辦法,這可是老白的一條根呀。」
政治部主任感慨地:「地下黨的同志都是戰鬥在沒有硝煙的戰場上的英雄。」
牆上,照片里的白東林似乎也在傷心,聲音:「雲英,你要把孩子看好,要他爭氣……」
屋子總算收拾好了,賈雲英坐下來休息,白建群給媽媽送上一條毛巾,賈雲英愛憐地看著兒子。
團長被按住,抬進手術室,上了手術台,團長還想努力爬起來,卻又無力,用手比畫著:「大夫,你讓我把他們頂回去了,再來動手術吧。」
李亨:「我實在是太累了,不想和你多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賈雲英:「你有什麼私事要找我,你就說吧。現在已經下班了,時間可以由我們自由支配。」
中校對李亨說:「好了,請上車吧。」兩幹部坐進了吉普車,李亨和陸淑芬向吉普車走去。中校攔住他們,打開轎車後車門:「不,請上這輛車。」李亨坦然坐了進去,陸淑芬卻驚疑,不肯上車。
首長、中校與他們握手退去。
羅明麗:「那你就把它說出來,說出來了,心裏會好受一點兒的,我看是該把你心上的擔子卸下來的時候了。你要真把我當大姐,就告訴我吧。」
李亨:「她叫陸淑芬。」
賈雲英:「改天吧,改天你到我家裡來,我慢慢告訴你。」
賈雲英憂鬱地:「羅大姐,這個問題我真的是不想談,至少現在我不想談。有些事情,壓在我的心上,實在太沉重了。」

(19-7)武漢 一野城工部

陸淑芬:「這是真話嗎?」
羅明麗:「雲英,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為了公事,而是為了私事。」
忽然有人敲門,聲音很重,賈雲英把門打開,一群紅衛兵擁了進來。
陸淑芬疑惑地坐進去。中校也坐進車前座,吩咐司機:「翠鳴庄。」
陸淑芬:「這怎麼是我們的家?押你到北平是要審判你,你恐怕還要上法場呢。現在,監獄才應該是我們的家。」
首長:「你們過去出生入死,日子的確是很艱難的。不過好了,現在一切都好了。這樣吧,肖亨同志,你先在這裏好好休息幾天,我們再聽你彙報工作。」
白建群忽然問:「媽,爸爸到底怎麼了?他真是彭德懷反革命集團的人嗎?」
幾人按住團長,小張對團長實施麻醉。團長還在叫:「王大功,我命令你,抬我回團指揮所。」
王大功:「團長,你的傷很重,你必須留下來治療。」轉身向那個大夫,「大夫,快給治傷吧。」

(19-14)戰地醫院

賈雲英:「一個醫生是應該來看他的病人的。」
大夫一邊換手術服,一邊吩咐:「按住他,小張,準備麻醉劑。」
羅明麗:「唉,從你的話里,我能聽出你還是那麼多情,那麼難以把他忘記。但你的心又被現實的痛苦啃噬著,難怪你總把自己關在家裡,這是何苦來呢?還不如嫁個人,尋找真實生活的快樂。那個白師長是真愛你的,他明天要出院了,聽說調去北京工作,你拿個主意吧。」
羅明麗:「不是別人,就是那個白師長,我看他愛你愛得要發瘋了。他找我談了幾次,托我找你提親,對了,就是提親,不是談戀愛,他希望你能嫁給他。」
大夫:「這恐怕和服從治療,沒有多大聯繫吧?」
白東林:「誰知道呢?你放心,我沒有做過對不起黨、對不起群眾的事,他們不能把我怎麼樣。你在家把孩子管好,功課不能放鬆,不要擔心我。」
賈雲英:「兒子,媽媽老了,白頭髮是拔不盡的了。」
首長:「工作是有的,還是先休息幾天吧。你知道嗎?解放軍快要向四川進軍了,那裡是國民黨特務的老窩子,到時候,還需你好好發揮作用呢。好了,你們好好休息吧。」
白東林、賈雲英帶著兒子在公園裡玩,在電影院看電影,到百貨公司給兒子買東西……
中校介紹:「這是張副部長。這是肖亨同志,這是……」
羅明麗:「我打聽了,那個白師長調北京后不多久就轉到地方了,聽說他什麼單位都不去,就要到衛生局當局長,他當了局長后,把這所醫院的院長調到局裡當了副局長,再提出把你調來擔任這所醫院的院長,把我調來做你的助手,這就順理成章了。他為什麼這樣做,你看不出來嗎?」
賈雲英:「前幾年推薦工農兵學員上大學,因為你爸的問題,你沒有資格,現在好了,等你爸的問題解決了,你再考上大學,那該多好。」
造反派又來了,在屋裡又是一陣亂翻,賈雲英摟著白建群站在一旁,冷眼相向。
白建群:「我知道。」
汽車房已被造反派隔成一小間一小間的屋子,住的都是些「牛鬼蛇神」和他們的家人。小屋沒有窗戶,只有開著門時才有光亮透進屋裡,大白天屋裡也必須點燈。
賈雲英:「我現在到哪裡找關係?」
一輛軍用吉普車開進車站裡,停在站台上,兩個軍官押九-九-藏-書著李亨和陸淑芬從車上下來,直接上了停靠在站台邊的一列火車。有軍人把他們四人引進一個包廂里。
賈雲英沒理會,仍在忙著收拾,把垃圾往外掃:「媽沒工夫欣賞你的藝術。」
賈雲英坐在辦公室里,羅明麗敲門進來。
軍官和幹部擁著李亨和陸淑芬,走出車站。
設在一個大坑道里的戰地救護所。不斷有傷員抬了進來,醫護人員在進行緊急處理。
李亨心安理得地下了車,回頭:「淑芬,我們到了,下車吧。」
羅明麗:「這要問她了。」
賈雲英:「你說什麼?你的意思是……不,不,羅大姐,我知道,那只是你的一番好意,你是想勸我。當年我回四川,組織上也告訴過我,說他已經墮落了。在當時,從延安回大後方,變壞的人也不止一個兩個。尤其是他在特務機關里的那種地位,我不能不相信,他已經背叛了革命,他就是特務,千真萬確的是特務。」

(19-13)抗美援朝的前線

羅明麗:「誰不想調到北京呢?在這裏對提高醫學水平也有利得多了。」
幾個紅衛兵架起白東林出門,白東林一路回頭:「你要注意身體,你的槍傷……孩子管好……」
他走回辦公室,從抽屜中他的一個皮夾里,抽出一張發黃的照片來,那是一個年輕女學生的照片,那麼清純,那麼漂亮。
賈雲英:「我就擔心你的耿直脾氣。」

(19-31)醫院一病房

賈雲英:「那是他一廂情願,我並不感激他。而且他這種做法也不好。」
賈雲英:「不,小群,你把書帶著,再怎麼樣,也一定要抽空複習。這是你爸爸交代的,你要聽他的話。」白建群只好把書放回行李包。
賈雲英和兒子站在火車旁,千叮嚀萬叮嚀。白建群把一些書從行李包里掏出來:「媽,這些教科書,你還是拿回去吧。他們說,到了北大荒,哪裡還有時間讀書。」
賈雲英開始打掃屋子,白建群在幫忙。
陸淑芬:「?……」

(19-9)成都十二橋

白建群忽然發現什麼,按住賈雲英的頭:「媽,不要動,我發現你頭上有白頭髮了,我給你拔下來。」
團長:「沒有,一點兒也沒有。大夫,到底什麼時候才讓我出院啊?被你們關在這裏兩個多月了,我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前線呀?」
羅明麗笑了:「現在不再是倔團長,是白師長了。」
護士長:「這是我們醫院內科的羅主任,她去過朝鮮前線。」
肖亨輕聲:「戰友們,我們來遲了,你們沒有能見到解放的紅旗,沒有等來我們為你們打開牢門,打碎你們身上的鎖鏈,走出這個人間地獄。」

(19-25)一朋友家

一醫生:「這是剛從前線回來的白東林白師長,他曾多次負傷,到這個醫院來是第二次了。他現在主要的病情是偏頭痛,發作起來特別厲害。還有,右腿是直腿,膝關節不靈活。」
團長:「我的頭沒什麼問題,我可以出院返回前線的。」
賈雲英:「他去北大荒了。」
朋友:「雲英,我看你還是趕快到北大荒去,你是醫生,再自己帶點兒葯去,親自看護,我想小群會好的。」站起來,從抽屜里拿出一點兒錢遞給賈雲英,「做路費吧。」
看守:「行了,行了,這裏不是談情說愛的地方,你可以走了。」
白東林笑了,但笑得很難:「我也愛你……」
羅明麗:「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大姐嗎?那好,今天我這個大姐就要來管一管妹子你的私事,你的終身大事。」
羅明麗檢查傷情:「請問你的頭痛有多久的歷史了?」
白東林有點兒語無倫次:「賈院長,我很喜歡你這樣的醫生,我很願意做你的病人,我就喜歡說話明了、命令威嚴的人。你那次對我就是那麼威嚴:『抬上手術台,打麻藥,準備開刀。』幾句話就把我鎮住了。賈院長,我們是有緣啊,我願意永遠服從你的命令。」
白東林和賈雲英兩人簡樸而隆重的婚禮正在舉行,羅明麗在張羅著一切。
朋友:「誰知道呢,只是聽說老白在志願軍里和彭德懷有什麼關係。」
白建群高興地笑了。
賈雲英:「是啊,『文革』總算結束了,現在又恢復了高考,小群,你可要好好溫習功課,準備考大學,那是你爸的心愿。」

(19-3)北平東站站台

白東林嘴在動,賈雲英俯耳過去。
白建群:「媽,你不用擔心,我有幾個好朋友,也都是走資派的子女,我們一起去,會互相照應的。只是我走了,家裡就只剩下了你一人,你有槍傷,身體又不好,要有個病痛,誰來照顧你呢。」
羅明麗:「雲英,我們都是女人,你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你也太不幸了。但是從你說的事中,我總覺得他好像不是一個壞人,而且是真心愛你的。你想,他居然在特務機關里,還敢信守不渝地對你這個共產黨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這表示時間不會改變他的信念,並且他也沒有揭穿你的身份。哎,你說會不會又像你當年在大學誤會他一樣,這又是一個誤會?」
造反派的人推門進來:「賈雲英,上面通知你趕快到醫大附一院去。」
軍官:「正是,請問你是……」

(19-30)小屋裡

賈雲英:「怎麼禍事總離不開我們?唉,東北那麼遠,你又是所謂的狗崽子,叫媽怎麼放得下心。」

(19-23)家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