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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最後的神話時代 Imagine

第一部 最後的神話時代

Imagine


A brotherhood of man
It isn't hard to do
「people——」
Imagine all the people
I hope someday yau'll join us
萬葉委婉地對阿辰表示,擔心孩子會受到這名字的詛咒。這還是她嫁進來后第一次對婆婆提出異議,但阿辰傷心地搖搖頭,一雙小眼睛直視著萬葉說:「名字並不會決定命運,從這個孩子的命運看來。除了『孤獨』沒有更適合他的名字了,這是命中注定的。」
萬葉慢慢睜開眼睛。只見淺紫色的晨靄籠罩整個溪谷,幾十個、幾百個沾滿晨霧的木箱散落一地。溪谷里開滿了不合季節的鐵炮玫瑰,視線所及都是木箱,上頭的釘子釘得牢固,憑女人的力量根本打下開,她們發現其中一隻箱子釘子有些鬆脫,便合力把箱子撬開。裡頭塞著一具已經蠟化的女屍,身上穿著碎白點花紋的和服。美麗的女屍緊閉著雙眼,睫毛很長。脖子上綁著一條粗草繩,兩隻腿被折斷塞進箱里,箱子內側用毛筆寫著「寬永五年」字樣。
「阿豐,不要這麼死腦筋。機動性轉換工作內容也非常重要。還有執照,只要有執照在身。就算不在廠里工作,將來要謀職也容易,而且對機器懂得越多,以後工作的選擇也越廣。你懂嗎?」
七○年代以後,紅綠村的年輕人染上了頹廢風潮,本質上他們也許無異於其它年代的年輕人,但他們已不再高喊夢想,表現出對世界熱誠,總顯得一副對世事漠不關心。村裡到處可見成群結隊、無所事事的年輕人。忙於工作的成人則在他們身後奔波不息。
Sharing all the world……
阿辰打電話到公司。通知兒子這個突如其來的好消息,當天深夜曜司返家。看到他年輕的臉龐,萬葉心想這人還不會死,這才放下了心。曜司當晚在嬰孩枕畔睡了一會兒。天一亮又趕回公司。萬葉生子的消息。一早便傳進分房的親戚耳里,不久從分房宅邸傳來女子的吼叫聲。事後祖母萬葉告訴我,她想吼叫的人應該是真砂。但又不敢確信,歪著頭說也可能是她們養了狗。事實真相為何。現在已無從得知。於是,一九七五年正月。就在紅綠村的神話時代劃下句點那一年。一個文靜、寂寞的男孩誕生了。
石油危機在一九七三年秋天真正到來。遙遠的中東國家政治情勢告急,全球陷入一陣恐慌。原油價格一夕飆漲了二十個百分點。
「people——」
想象世上沒有國界
也沒有宗教的區別
這件事就發生在一九七五年,赤朽葉萬葉和黑菱綠三十二歲的那年秋天。
「是約翰·列儂的歌。」
而萬葉的不肖孫女,毛毬的女兒——也就是我,赤朽葉瞳子,在十四年後的一九八九年冬天,誕生了。
「那是怎麼了?」
只有手足般的情誼
「他們到底上哪去了?」萬葉喃喃地說。「那群把我留在村裡。像陣風的人們到底上哪去了?」
四周沒有任何回應,只有眼前無數個木箱陪伴她們。風吹得鐵跑玫瑰輕輕晃動。晨霧九_九_藏_書越來越濃了。眼前散落在溪谷的不祥木箱和鐵炮玫瑰就在晨霧當中慢慢消失。終至不見蹤影。
神話時代最後一年,萬葉和老友一起去爬山。這時代發生的故事,差不多都說完了。最後我想說一個連萬葉也分不清究竟是事實還是夢境的故事作結。
You may say I'm a drearner
「我哥的魂魄,也留在那個有風有玫瑰的寧靜溪谷了。我為了讓哥哥投胎。生了三個小孩,可是沒一個像我漂亮的哥哥,不過沒關係,因為哥哥已經變成風和玫瑰的男人了。Imagine allthe people——!」
一直在熔爐旁工作的豐壽,代表工人向高層主管提出建言。曜司卻不以為然。身為公司經營者的一群認為那種「精神至上」的想法已經落伍了。也不樂見意見太多的工人,他們寧可僱用沒有太多想法的年輕人。以便確實執行技|師設計的生產線,提高生產效率。
萬葉緊閉雙眼產下孤獨時,不禁懷念起那個從前在茶屋請她喝泡泡茶的曜司,他當時既不喝酒也不買女人,像個女學生坐著喝茶,讀著艱澀的外文書。萬葉想起他的長發、細長的手腕、念著菜單時的溫柔語調,還有幻象中突然斷裂的他的頭顱。
分享整個世界……
「就像我哥哥,他看起來體弱氣虛的樣子,我哥哥不也是那副模樣嗎?」
「做什麼啊……愛欺負人的孩子。」
「哥哥!我在這裏啊!」
工廠全面安裝了空調,一年四季保持恆溫和一定濕度。改善了從前夏天因濕氣過高導致產量減少的問題:公司還要求員工取得駕駛執照。手頭上工作結束的工人,就被調去送貸。曜司認為在新時代里。「機動性」、「技術」和「執照」是工人們不可或缺的條件。
希望有天你有加入我們
凸眼金魚回過頭來。瞪著萬葉,留孩子在家。穿著和服和草鞋出門的萬葉點了好幾次頭。
神清氣爽的綠拉著萬葉的手出門。告訴萬葉她看到一張政府為了製作這一帶地圖而拍攝的衛星照片,有件事非弄清楚不可。
她們倆在山上整整走了三天三夜。即使在黑暗中也沒有迷失方向,天快亮時。她們就在溪邊閉目養神,太陽出來后,兩人便繼續朝山裡走去。渴了就嗎河水。餓了就摘樹上的果子裹腹。不停向前走著。雖然沒有地圖。兩人像邊境人一樣毫不遲疑地往前走。
Imgaine there's counties
這是兩人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相偕出遊。這時的萬葉已經接近臨盆,這次她的肚子竟是方形的,令夫妻兩納悶不已。不過生出來的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嬰。
緊接著沒多久,赤朽葉萬葉——赤朽葉家的女皇阿辰娶進門做為「人質」的棄兒——她的神話時代也宣告結束。近代化的風潮正以風行草偃之勢,席捲這片歷史悠久的山林。充滿神話及傳說的鳥取縣西部、伯耆園,緊臨的島根縣東部、出雲國等地,過去這片土地以保有出雲國風土記里描述的神話氣息聞名。吸引了不少觀光客前來。如今那樣的氛圍已不復見。古老的神話氣息悄悄在七○年代劃下句點,鳥取縣和島根縣也納入日本都道府縣的體制中,成了普通的地方都市。若要說當地僅剩的神秘,那就是「萬里眼」萬葉九-九-藏-書的存在了。說不定現在的紅綠村裡,還有一些老人具備這種神力,可惜至今我還不曾聽聞。
儘管紅色的天堂大門內生活依舊平靜,近代化的浪潮卻大肆席捲了山下的紅綠村。
「不用眼睛看。不去親身體驗的話,是不會了解熔爐的!」
想象世界上所有人
Imagine all the people
萬葉和凸眼金魚止不住眼淚,牽著手開始下山。途中彆扭地合唱起那首英文歌。
就在兩人各執己見之間,曜司進行裁員以提高勞動效率。不導入了最新器材改善公害問題。一些對新環境適應不良的年長工人紛紛被裁撤,廠房裡回蕩著機器冰冷的運轉聲。再也聽不見工人的吆喝聲。
「爸爸——!媽媽——!」
那幾年。萬葉都待在大宅里忙著照顧三個小孩。丈夫整日在公司化解危機,鮮少回家。萬葉一直要到分娩前,才知道自己懷了第四個孩子。她這次懷孕,肚子幾乎沒有變大。這個孩子個性文靜內向,連還在娘胎時。也不好意思驚動大家。萬葉是在那年除夕才發現自己快生了。當時萬葉人在剛嫁入大宅時撥弄地球儀的那間接待室里,房裡擺著彩色電視,她和女傭邊討論著跨年蕎麥要怎麼烹調,一邊看著紅白歌合戰。
「哥哥——!」
「那是張黑白照片,拍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看到某個地方堆了很多看似箱子的東西。當然也可能是我眼花。雖叫我總想著哥哥的事呢。」
「撿來的孩子。你記得嗎?就是那個晚上,那個黎明的事啊。」
女屍的樣子就像下一秒就會醒過來似的。萬葉和凸眼金魚嚇得魂飛魄散。萬葉心想。難道這裏的屍體都不會腐化嗎?這時。一陣冰冷的晨風吹來,拂過木箱。女屍的肌膚和雙眼就在剎那間化為粉塵,隨風粉飛,臉上出現兩個窟窿,只剩那頭美麗的黑髮還留在骷髏上。
「什麼事?」
兩人再度號啕大哭,三天後才回到紅綠村。
但我並不孤單
由於擔心民生物資短缺,村民四處奔走屯積日用品,喚起了年長者對戰後物資配給和黑市米的回憶。製造業工廠的經營者更是深刻體認到危機,物價飛漲,制鐵業日漸蕭條,甚至有人說這是從前景氣太好的反彈。
「怎麼可能忘得了。」
然而那些都是過去式了。現在的曜司是個活躍的企業家,總是待在公司不回家。再也不是萬葉熟悉的那個他了。他不再到工廠,成天待在冷氣房裡和穿著西裝的員工開會。看著數據喜憂參半,苦思改革方案。因公害問題失去健康的人們紛紛拆諸法律求償,於是曜司得花更多時間和律師開會。就在那時期。孤獨的萬葉生下了出生時毫不哭鬧的次男。
「媽——!」萬葉緊閉雙眼大叫。
「說不定他們往深山裡頭去了。」凸眼金魚擦乾眼淚說,「這個世界越來越小了。就算在山上。也不再有不為人知的秘境了。可是中國山脈可是魔境,再往山裡走。一定可以走到連衛星都拍不到的地方。那是我們平地人到不了的深山。那裡是古代伯耆的秘密森林。沒錯,他們一定進到山裡去了,因為他們並不想改變。」
她看到萬葉臉色發白,顫抖不止。趕緊催促女傭燒水,叫來產婆,冷靜地陪著媳婦生產。
「是流行歌曲嗎?」
「我也是,那晚是我們把我哥支離破碎的屍體撿回來的。我還記得我抱著他不溫熱的頭。還記九_九_藏_書得他烏黑的頭髮和金色的髮飾。我還拖著他的手,對不對?他的腳好重。我們倆一起搬回來的。對不對?」
孤獨和淚很像,長相斯文俊美。個性特別內向。總是仰著頭靜靜望著母親。產後總算睜開眼的萬葉看到么子時,忍不住將他緊緊抱在懷裡,像在替他加油打氣。
凸眼金魚瞪著大眼睛,認真地唱著歌。萬葉覺得好笑,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歌?」
於是萬葉不再多說,只是她一想到從自己的肚子里生出了孤獨,就覺得可怕。曜司事後一番深思后。把孩子的名字登記為「二郎」,不過在紅色大宅里從沒有人道么叫他。
沒有必要貪婪或渴求
「不對,小老闆,你不懂。熔爐不是死的。」
No need for greed or hunger
but I'm not the only one
萬葉也高聲叫著:「爸爸!媽媽!」從小深埋心頭的那股寂寞,就在溪谷的晨露中一股腦湧上心頭。
次女鞄長得很像毛毬。個性卻不像毛毬古怪。或許因為這樣。她也比毛毬長命許多。
就這樣,制鐵廠減少了黑煙排放量,抑制產量,與時俱進,努力求生。
「我不懂,小老闆說的我一點都不懂。我才不相信遠端操控,一點都不想碰這些東西。」
你或許覺得我是個愛做白日夢的人
萬葉的老友凸眼金魚黑菱綠,婚後把黑菱造船的大小事全交給了貌似力道山的夫婿管理。每天不問世事,悠閑度日。她生完三個孩子后,就決定不生了,她的說法是:「生太多隻會增加爭執罷了。」之後每周到紅綠村商會三次。學佛拉明哥舞,穿著金黑二色搭配的舞衣,手上的響板敲打出熟情的節奏。她曾好幾次邀萬葉一起去上課。萬葉總是敬謝不敏。這一天綠又來找萬葉。神秘兮兮地說:「今天不是找你跳佛拉明哥。」
I Hope someday you'll join us
這時嚇癱在地的凸眼金魚突然放聲大叫:「哥哥!」她凄厲的喊叫在溪谷間不斷回蕩著,她不停地喊著:「哥哥!哥哥!」
「撿來的孩子!撿來的孩子!」
「隨你便吧……你只是一介工人。以後不要再多嘴了。你懂什麼。」曜司冷冷地結束了對話,或許是父親生前和豐壽的親密程度更甚於己,曜司對豐壽總懷有一絲忌妒。豐壽聽到小老闆說出「一介工人」這個字眼,臉色陡然大變,也不再說話。
在那之前,我的外婆生下了第三個孩子「鞄」。曜司擔心石油危機以後。或許就難得有機會出遊。便在六九年夏天。帶著萬葉到玉造溫泉遊覽。
這一點也不困難
苦澀的眼淚沿著臉頰淌下。兩人緊擁在一起,高聲叫著。
You may say I'm a dreamer
隨著鋼鐵業蕭條,年輕人不顧再進位鐵廠工作。工人的平均年齡提高。加以產量縮減。廠里開始浮現冗員的問題。
「阿豐。我們得減少人力支出,你必須更信任機器的判斷。現在的熔爐已經可以透過遠端遙控操作,我們有技|師在。」
Nothing to kill or die for
阿辰把孩子命名為「九九藏書孤獨」。
「爸爸——!」
希望有天你能加入我們
Imagine no possessions
世界就能變成你我所想象的
永遠活在和平之中……
阿辰聞聲立刻搖搖晃晃趕了過來。
I wonder it you can
「箱子?」
萬葉在凸眼金魚的帶領下。穿著草鞋走進深山裡。那時是秋天。入夜後山裡冷得不得了,再走下去,兩人不知道這回不回得了家,不過這兩個不再年輕的女子實在抑制不住內心的衝動,依舊不停向前走。
就這樣,紅綠村自一九五三年到一九七五年、歷時二十三年的神話時代。也就是萬里眼、制鐵廠,在天上飛的男子、女人們生兒育女的故事,就此落幕。
紅綠村裡,赤朽葉制鐵和黑菱造船的少奶奶雙雙像陣風似地消失蹤影,村人正焦急地四處搜尋。兩人回家后對外宣稱只是在山裡迷了路回不來,分別回到像財神惠比須的婆婆和酷似力道山的夫婿身邊。絕口不提木箱和山裡的事。安份地將孩子養育成人。萬葉偶爾會看見幻象,綠則繼續跳她的佛朗明哥舞。
第三天晚上深夜,兩人一如住常在溪谷邊休息,天將亮之前。凸眼金魚突然粗暴地搖醒萬葉。
And no religion too
萬葉回想起綠那個長相清秀的哥哥。點頭輕聲附和說:「對啊。」
萬葉不時慢半拍地跟著凸眼金魚一起唱,兩人手牽著手走著。一個是大家族的媳婦。一個是繼承家業的女兒。對不再年輕的兩人來說。她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兩人喝著岩縫中的泉水,吃著樹頭的果實。雙腳磨破了皮,血跡斑斑,一邊哭著一邊下山。
我希望你也可以
萬葉想起那個黎明。當她們醒來時。木箱已經不見了。不知是誰放了一枝鐵炮玫瑰在她腳上。
外婆在一九七五年生下么子后。大概覺得孩子夠了,就不再生了。那之後她總是如影隨形跟著長男淚,凝望著他。一九七四年到七五年間。赤朽葉家經歷了大家長康幸的死和制鐵廠的大幅改革。康幸如同萬葉預言。在一九七四年夏天病逝。或許是想和過去搭上連結。守夜那晚。萬葉將梳妝台放在房裡最醒目的地方。分房的親戚不知道少奶奶這麼做的理由。好奇地在一旁觀看。因為阿辰沒說話。他們就算想問也不敢問。只能遠遠看著「萬里眼夫人」屏氣凝息地注視康幸的遺體。
世界就能變成你我所想象的
Living life in peace……
「像什麼?」
「Imagine all the people——」
And the world will live as one
「要不要去爬山?」
想象世界所有的人
「那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在溫泉旅館的萬葉知道自己快生后。這次同樣緊閉雙眼。獨自撐過痛苦的分娩。驚慌失措的曜司忙將新生兒裝進四方形的旅行包里。帶著妻女趕回紅綠村。尋求阿辰的指示。阿辰開心地抱著嬰兒。將她命名為鞄。儘管家人都覺得阿辰取的名字太過奇特。既不是常用漢字。也不像人名,可是依舊沒人敢違抗。經過深思熟慮后,曜司到區公所將孩子的名字登配為「花盤」九_九_藏_書
但我並不孤單
康幸死後,制鐵廠在曜司主導下進行大幅改革。由於制鐵業的蕭條。遇去備受尊祟的工人逐漸失去往日光環。再也沒人顧意繼續輪三班制、在滿布汗水及油污的工廠工作;在冷氣房裡坐辦公桌成了更明智的選擇,工人的孩子再也不願和父親從事同樣的工作。工人既不是坐辦公桌的白領階級,也不是傳承傳統技藝的工匠。只是在經濟高度成長的時代里。風靡一時卻轉瞬凋零的職業。當光環隨著時代消失,在大家的眼裡,他們只是昏暗工廠中。一群身穿工作服。供機器差遣的老舊「人肉齒輪」罷了。
「嗯。」
沒有任何殺戮或死亡
此後儘管萬葉介入調停,兩人再也不肯和對方說話。他們都是頑固的昭和男子。
紅綠村裡,新年剛過,一家之主康幸就病倒了。豐壽和其它工人得到消息后,立刻趕到大宅探視,平時看似吊兒啷噹的繼承人曜司顯得格外冷靜,在康幸枕邊不停進行各項報告,平安帶領公司度過經濟蕭條時期。赤朽葉制鐵這艘支撐紅綠村經濟的巨大戰艦,艦長一職由康幸交到兒子手上。繼續航行在名為近代化的汪洋大海中。
凸眼金魚默默指引著前進的方向,不知不覺中兩人牽起對方的手。就連小時候她們也不曾這麼做。走著走著。兩人哼起歌來,走過山中獸道,走過竹業深處。凸眼金魚還唱起萬葉不熟悉的英文歌。
當時社會流行小家庭,年輕夫婦都希望能住在二房二廳的大廈公寓,或在郊區置屋;平日丈夫為公司賣命。留妻兒兩人或三人看家。這時期的曜司也搖身一變成了工作狂。再也無心顧及陰鬱的妻子和孩子們。
現在就算家裡有人自殺。也沒人會燒垂盆草了。再也見不到那道像細繩一樣緩緩爬升的紫煙。萬葉的族人,那群邊境人,他們還住在山裡嗎?還是已經像一陣黑風般啟程到遠方去了呢?

你或許覺得我是個愛做白日夢的人
And the word will be as one
想象人都沒有私慾
「就算回不去也無所謂了。」萬葉這麼想,養母告訴她。做為一個女人最好的報答方式,就是為男人生許多孩子,萬葉生了四個孩子,再加上妾也生了女兒。曜司有五個孩子了,而且她也盡職地在事前通知曜司石油危機將至。讓赤朽葉制鐵得以順利經營至今;身為「萬里眼夫人」。她的職責已經履行完畢。現在她最掛心的。是她真正的親人。她想解開「邊境人」之謎。
「你已經是村裡的人了,回阿辰那裡去吧。」
「就是這裏,就是這裏啊!我哥哥就在這裏!」
「我們造船廠的年輕人常唱這首歌。他們給我看過歌手的照片。那人有點蒼白,有點虛弱。就像……」
But I'm not the only 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