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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現場調査假期 5

第四章 現場調査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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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戶和窗框之間不是貼著膠帶嗎?他們以為中間的膠帶可能是斷的,外表看起來整間房子雖然被密封了,但實際上是可以開關的。他們試著打開門和朝東的窗戶,但都沒辦法打開,可能動過手腳的就只剩北側和西側的窗戶,但似乎也沒有那樣的痕迹。」
「她們好像冷靜多了,不過還是很傷心。」
「有!當然有!我們計劃多留點時間在吉隆坡,享受完滿漢全席之後,再和馬來西亞說再見。這我之前不就告訴過你了嗎?」
「不知道!我覺得他是去湊熱鬧的。」
「早上警察不是才來過?」火村問道。「我聽瑞穗小姐說,有個艾倫·葛雷斯頓的小說家說要找題材跑來看現場。」
「大家都說他是花|花|公|子,結果他竟然還不準那個叫津久井的年輕人接近夏芮華。」
「不聽你說我還不知道。」我說出自己的感想。「只聽瑞穗小姐的一面之詞,還令人以為他們真的是熱戀中的情侶。」
「好!行!就這麼辦!我們還有三十個小時,這場仗還真難打!」
真是的!教書匠就是這樣,光會啰唆學生,從不聽別人說話!真是傷腦筋。前幾天搭計程車的時候,司機也笑著說:「只要學校的老師一坐上車,我馬上就知道,因為他們根本不聽我說話。」
「我不認為旺夫是壞人!」淳子替他說話。「只要有機會的話,他還是會振作起來的。他雖然多情,但卻不會欺騙或拋棄女人,所以他雖然給夏芮華添了不少麻煩,但夏芮華還是很尊敬他。」
「剛好那天文親因為工作到家裡來,所以還算放心。」
「兩位會在這裏待到明天吧!」
「當時我們到金馬侖髙原差不多兩年,生意剛上軌道的餐廳經營陷入困境,我和日置、大井到處籌錢,他就是那個時候過世的,是因為過勞暴斃。如果說得誇張些,他可以說是戰死的。他當時在餐廳隔壁的辦公室加班時,突然昏倒,隔天早上才被發現,發現他的人是日置。」
「艾倫那傢伙!究竟在調査什麼?他真的是在為小說找題材嗎?」
激動的瑞穂隨即安靜下來,好不容易才穩定住自己的情緒說:「我失態了!」而我們卻找不出任何可以安慰她的話。對她來說,我們只是過客罷了。
「瑞穗小姐說百瀨先生和日置先生以及里姆醫生很熟,大井先生的父親和https://read.99csw.com他不熟嗎?」
火村明明是問她和日置靜郎說了些什麼,她卻開始說起接電話前的情形,大概是下意識地想避免想起不愉快的往事吧!
我想起淳子曾說這個地方或許需要驅邪。
「咦?火村教授和有栖川先生也在啊!那正好!你們記得津久井的長相吧!」
虎雄和淳子兩人對看了一眼,語氣嚴肅地說:「是個眼神陰險行跡可疑的英國人吧!不要說那裡是命案現場了,他擅自跑進人家的家裡,說是要找寫作題材,也未免太可笑了。他說他住在蓮花屋,你們認識他嗎?沒錯!請兩位轉告他不要到處閑晃,造成人家的困擾!」
我本想脫口說出東京的單口相聲中有一出叫「芝濱」的戲,不過我知道他們肯定會說那不過是虛構的,之後就一笑置之。火村對虎雄的女性論一點也沒興趣。
「他是我的家庭醫生兼酒友,這傢伙雖然貪杯,還吊兒啷噹的,不過卻是個好人。他和旺夫不一樣的地方,就在於他不受女人歡迎吧!他老婆經常罵他大白天就渾身酒味,旺夫雖然也隨身攜帶迷你瓶的威士忌,但她卻一句話也不說。這些人還真是沒原則。」
「啊!不好意思讓兩位站著說話,請進!」
淳子十分同意丈夫說的話,「是啊!他變得非常優秀,如果大井先生還活著,一定會很高興。我們沒有孩子,所以想慢慢把公司交給他。公司好不容易也穩定了,我們可以放心交給他了。」
「這……該怎麼說呢?我不覺得這有什麼好不可思議的,雖然我無法當著瑞穂的面說,旺夫或許並不像瑞穗愛他一樣地愛著瑞穗。」
「警察今天早上也是一大早就來了,他們調査過車屋,大概是在討論他殺的可能性吧!身材矮小的警察還爬到車屋下面和屋頂上,這麼做能査到些什麼?我說得沒錯吧!屋裡完全沒有異樣,也不可能從外面看就可以看到漏洞。知道這樣行不通之後,又開始檢査窗戶的玻璃有沒有被人動過手腳,或是封屋子的膠帶有沒有斷裂的情形。」
「請便!那裡沒上鎖,而且也沒有警察看守。」
「你能否幫我確認是不是他本人?」署長拜託我們,「他脖子的周圍XXXXX(聽不懂)。」
「啊!是兩位!」他似乎猜到我們會來,只差沒說你們怎麼這九-九-藏-書麼慢!「董事長和夫人都在,夏芮華和瑞穗小姐到旺夫家去了。」
「我哪知道!那我們直接開車到吉隆坡好了!只要四個鐘頭!這樣我們就可以在金馬侖高原待到下午七點。」
「不!我是假設他如果發現什麼,我認為有所隱瞞的人應該是池澤。我們談到津久井的時候,他不是坐立不安嗎?我覺得十分可疑,質問他他搞不好會露出馬腳。」
「聽說你和旺夫的父親里姆醫生很熟。」
「我沒聽說大井先生的母親,她……」
百瀨夫妻走向玄關,我們隨後跟上。門鈴一響,大門就接著打開,嚇了阿茲朗一跳。
「她當時才二十九歲,真是可憐,急性白血病奪走了她的生命,日置從那個時候起,就一個人扶養瑞穂長大。火村先生!」虎雄用一種和以往不同的哀怨口氣說,「您說得沒錯!我身邊確實死了不少人,但我不希望您隨意提起此事。心思細膩的您應該可以了解吧!我雖然長得這麼壯,但還是覺得不吉利,我經常擔心如果死神還在這裏徘徊的話,下一個找上的會不會是我通是內人!」
因為他凈說些無聊的事,淳子略顯無聊。
夫妻倆的臉色沈了下來,我也覺得這句話太傷人了。
「他是個極為認真的人,可說是拚命三郎。他的兒子文親比起他來,更懂得人情世故而且更聰明。」
「大井先生說旺夫對瑞穂,不像瑞穗對他……」
「這麼說或許很失禮,您身邊還真死了不少人。」
「沒錯!」虎雄打斷火村的話說:「她真是不知好歹!都二十五歲了,還是無法分辨誰才是好男人?過世的靜郎也很擔心。」
「六年前大井的父親過世,四年前里姆醫生意外身亡,這次連著走了日置靜郎和旺夫。旺夫和夏芮華的父母、還有瑞穗小姐的母親,也都是在他們小時候就過世了。」
我回握著她搽著粉紅色指甲油的手,突然覺得幹勁十足。
「時間有限啊!我們得在離開金馬侖髙原之前把事情給解決了。明天幾點出發?」火村叼著煙說。
「是啊!」火村回答。她一臉遺憾的樣子。
副教授開口說道。把身體埋入沙發的虎雄,像三船敏郎似地念念有詞,一邊回答:「沒有!」
「他一邊喊著火車脫軌了,日置先生受了重傷,一邊把電話交給我。我根本搞不清楚狀況就接過電話九-九-藏-書,只聽見日置先生痛苦而且聲音模糊地說……咦?」
這句話真叫人意外。
「大概是半夜十二點多的時候,我雖然吃了葯卻還是睡不著,夏芮華正好來看我,我們要她陪我喝茶聊天。就在我等她端紅茶來的時候,文親氣喘吁吁地跑了來……」
「咦?兩點半到吉隆坡,飛機半夜才起飛?有隔這麼久嗎?」
四周一片寂靜,也沒看到警車。好像日常的空間中破了一個大洞似的。我們關門的聲音,在這片寂靜中格外響亮。
火村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從襯衫口袋拿出煙叼著,他心裏大概也覺得不太舒服吧!
馬來西亞警察還真厲害!我不知道火村如何,我可沒想到這個。
被淳子一說,百瀨尷尬地咳了一聲。火村改變話題說:
將男人花心歸咎於本能或遺傳,說得通嗎?我是不知道事情是否果真如此,但這似乎是把所有罪過都推給老天爺。我又想起賞螢火蟲時說的話,讓人不由得想安慰老天爺說您真辛苦——
大井店裡似乎還有事情,百瀨交代他「趕緊提出彼此的估價單」,秘書離開后,百瀨轉向我們說:「不好意思!」
瑞穗看著我們的眼睛,輪流和我們握手,「麻煩你們!請你們務必找出真相!」
「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火村問我。「你覺得呢?」
「哦!是嗎?那我們把向馬來西亞道別的時間省下來就行了!如果改變計劃的話,要搭幾點的車?」
「接到日置靜郎最後一通電話的人,是夫人吧!你們說了些什麼?」
「這是你的看法嗎?」
「不!他母親的情形不一樣。我不想張揚此事,她在我們生意不順遂時,跟別的男人跑了。對方也是日本人,聽說現在住在對方的故鄉北海道,每年頂多寄聖誕卡給文親。」
「可能是他!他不在巴塔瓦斯車站,而是在距離這裏不到五百公尺的地方。可惜的是他已經沒有呼吸了。」
他帶我們到客廳。沒多久,百瀨夫婦就出現了。兩人又為了昨天的事,向我們又賠罪又道謝,我們其實沒資格接受他們的歉意。他們也端出紅茶,雖然火村應該開始想喝咖啡了。
「怎麼會連妳都這麼說!受歡迎的男人還真好!真受不了!」虎雄的嘴邊難得出現苦笑,「我很早以前就認識他了,他一點進步也沒有!可笑的是女人們還無法抗拒他,他也以為自己真九_九_藏_書像個男人!火村先生!有栖川先生!你們看過利用女人來支撐自己的男人嗎?這世上應該沒有這種人吧!男人一看就知道的事情,女人就不明白!」
「我們剛才在那裡見過她們了,也跟她們談過了。」
「調査還在進行嗎?」
聽說大井借用虎雄的書房,調査一些有關法務的資料。這樣應該可以放心了,為什麼還要女傭留下呢?看樣子淳子似乎習慣黏著年輕的夏芮華。
淳子把手放在眉間,似乎連想起此事都覺得難過,她大概是覺得為什麼要喚起她痛苦的回憶。
「那麼……我……」
我們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火村肯定地問道:「找到津久井了嗎?」
津久井死了?死因呢?
「大概不會是好消息吧!你看他一副傷腦筋的樣子。」
我們按了玄關的門鈴,正猜著誰會出來應門時,出現了大井的臉。
當我們告辭,打算回車上時,瑞穗走了過來。
聊著聊著,我們已經來到老虎之家。
「我太粗心了,請您原諒!」火村低下頭去,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想道歉。一個正忙著調查命案現場的臨床犯罪學家,不!應該說是偵探,是十分狡猾的。
「原來如此!瑞穗的母親也是很年輕就過世了。」
池澤晶彥啊!他確實有點可疑,不過我更在乎大龍。他昨晚經過夏洛姆警長和阿茲朗署長的偵訊之後,就沒什麼精神。今天早上也因為身體不適沒有露面,他雖然不喜歡旺夫,但得知旺夫遭人殺害之後,卻開始替他說話。這或許只是日本人所說的不批評往生者的習慣,這應該也是每個國家共通的做法吧!但他似乎覺得自己應該對旺夫的死負責。
他該不會以為我把馬來西亞的火車時刻表,存在腦袋裡了吧?
「這個嘛……」
「你們同樣身為小說家,能不能和他談談?勸他如果發現什麼,最好一五一十地告訴警察。」
「我那天到吉隆坡去洽公,不在家。」虎雄補充說道。
「你認為艾倫發現什麼了嗎?」
身為有栖川旅行社的行程規劃師,對這樣的行程實在不敢恭維。我是無所謂,趕不上飛機哭的人可是你!
「聽說里姆醫生是跌落火車身亡的,那是四年前的事嗎?」火村用食指摸著臉頰,一邊問道,「虎雄!你跟有栖川先生他們說這個做什麼?」
大井仍舊看著樹叢,如果是在日本,大概會聽見擾人九*九*藏*書的蟬聲,髙原上的森林卻安靜無聲。
「瑞穗小姐似乎無法理解旺夫為何沒留遺書給她,這樣的反應實在很矛盾,因為她一直認為旺夫不是自殺的。」
「不!可能不只有我這麼想。百瀨先生夫婦也是,他們擔心身處盲目戀愛中的瑞穗,無法看清這種情況,我想連夏芮華都發現了。她太善良了,所以說不出口。」
「大井先生不喜歡酒鬼,所以他通常會盡量避開里姆醫生。」淳子回答。
我們坐上車,前往老虎之家。我看著後照鏡里瑞穗和夏芮華的身影逐漸遠去。
虎雄雙手抱胸,安靜地點了點頭。火村想了一下又問道:
「調査得還真徹底!聽你這麼說之後才提出這樣的要求,似乎像在說大話,不過我還是想麻煩您讓我再看一次命案現場?」
我這個行程負責人立刻回答:「預定十一點多在怡保搭火車,兩點半左右抵達吉隆坡,往關西機場的飛機是晚上十一點四十五分出發。」
窗外有兩、三輛警車鳴著警笛經過,一輛!兩輛!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第三輛警車突然在老虎之家前面停了下來。我從榆樹林間看到阿茲朗署長下車,小跑步往這裏來。
「她還活著!大井先生的父親是怎麼死的?」
「那天我感冒了。」她和瑞穗一樣,「傍晚天氣開始變冷,我馬上就受涼還發燒。雖然我身體向來就不是很好,經常卧病在床。所以才拜託夏芮華留下來陪我。」
「時間雖然不夠充分,不過我們還是會全力以赴,我們現在要到老虎之家去,再做一次現場調査。」
我們在玄關聊了起來。大井看著遠方的森林,吞吞吐吐地說:
「膠帶斷裂?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他的意思,開口問道。
「他大概不希望有壞人接近他那可愛的妹妹吧!而且大家不是說年輕時放蕩的男人,當了爸爸之後反而會告誡女兒『要小心男人!』、『晚上不準出門!』之類的。正因為他了解自己的好色心態,所以才會這麼做。」
「當然,她並不是妄想,他們確實曾經親密地交往過,不過旺夫這個人是個花|花|公|子,他和瑞穂小姐的關係大概維持了半年吧!之後就開始厭倦了。男人花心不知道是一種本能還是基因遺傅,雖說是無可奈何,不過也應該有所節制。」
「這樣啊!那沒時間了!我還指望兩位找出旺夫之所以尋死的原因。」
淳子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