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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1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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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點,這是最重要的一點。」仙石回答道,筆直地看著他的眼睛。
因為看到目標而太過興奮,不知不覺變得饒舌許多的宮津是在和英和目光相對之後才回過神來的。站在濕著眼睛的風間和酒井等人後面,靠在儀錶板上交抱著雙臂的英和一臉「真是一群憨厚的人」的微笑表情。是陷阱嗎?宮津以眼神詢問他,英和只是裝出一臉無辜樣,轉過身去。
不到五分鐘,進入由第一護衛隊群的八艘護衛艦所形成的圓形布陣的快艇停靠在位於中央位置的旗艦「比叡」旁邊。可以搭載三架對潛直升機的「比叡」那又長又寬的飛行甲板上停著剛剛掠過頭頂上的直升機,宮下見狀,一上旗艦就朝著那邊走過去。
明石警察長官這樣說道,向來和防衛廳不合的外務省也跟著追剿。
這也許是野田所能表現出來的最大誠意,然而渥美跟自己一樣,都不是對爭名奪利那麼有興趣的人。瀨戶不禁對只能用這種形式來表達想法的野田寄予苦澀的同情,他又問道「那麼,你打算怎麼辦?」
連存在都似乎被隱匿起來的他們似乎不喜歡被外人看到長相吧?所有的人都戴著只露出眼睛的全罩式安全帽,發現阿久津從機庫上方俯視著他們,頓時都投以不悅的視線,待確認對方是幹部之後,便露出無可奈何的眼神繼續作業。
(另外,我有件事想跟曾經是「疾風」的資深海曹的曹長確認。目前確認已經死亡的船員是田所佑作海士長和菊政克美二等海士兩名。至於仙石恆史海曹長則行蹤不明。在他失蹤時,若狹曹長是在當場的,對不對?請你告訴我當時的情形)

渥美嘴角浮起淺淺的笑意,然後離開了會議室。瀨戶確定沒有人看著他,悄悄地在桌底下攤開了紙條,看到幾個再怎麼客套都不能說是好看的字寫著(到洗手間來),頓時被一股將紙條撕碎的衝動所擄獲。
石崎外務大臣打破沉默說道。這是他對渥美提出的與「疾風」的接觸方式所發表的率直感想。
「國家是否會被顛覆都尚未可知之時,內閣的立場算什麼!」
時間是上午十點五分。在這個不到八個小時之後,死亡毒氣就會籠罩整個首都圈,包括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可能會喪命的時刻,恐怕沒有人還能夠保持心平氣和。在會讓每個人都幾近發狂的恐懼感的煎熬之下,有人為了平衡情緒,專註于爭論中,企圖讓自己忘卻那種恐懼,也有人像他一樣,在佯裝平靜的表情底下流了滿身的冷汗。在與宮津中斷溝通之後,雖然觀測到「疾風」艦內響起幾個爆炸聲,但是卻始終不知道那代表什麼意義?也不知道今後該怎麼做才好?瀨戶環視著宛如被鬼附身似地喋喋不休地爭論的人們,正要將已經變得冰冷的咖啡送到嘴邊時,梶本總理突然說「總而言之。」瀨戶不禁抬起頭來看著他。
鍋島防衛廳長官也和木島統幕議長湊在一起討論,然而野田和渥美卻仍然坐著,一動也不動。看著不動如山的DIS相關人員們沉默的臉龐,瀨戶不禁在內心嘆息道——倒也是理所當然啦。
「我認為我們有必要再度從心理學的觀點來審視宮津二佐等人的叛亂行動。這是與事件的根源相關的重要事項,所以我覺得總理最好也在場。」
對不起,渥美。我再也撐不下去了。聽到背後開門聲響起,心裏正這樣想著時,「各位久等了」的聲音宛如回應瀨戶似地在會議室里響起。
「我不認為這是陷阱。我們這邊感測到艦內有爆炸聲也足以證明這一點。『疾風』現在可有心腹之患了。」
如月回過頭來,那對眼睛果然是曾經走過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世界的士兵特有的眼睛。雖然差一點被他的氣勢所壓住,但是仙石在那對眼睛的深處看到「如果置之不理,可能就會朝著死亡狂奔而去」的毀滅色彩,遂提起勇氣開口道。
站在或多或少操控過系統的船員的立場來看,這隻能算是不算玩笑的戲言,但是迷你神盾的系統在海上自衛隊當中也被當成機密來看待。系統是和操舵聯動的,如果連操作或1\0系統都被病毒侵襲的話,引發這種事故的可能性並非全然是零。因為凡事都仰賴機械,所以才會變成這樣……海曹懷著一般上了年紀的人會有的感想,看著望遠鏡中讓他耿耿於懷的景象,把意識集中在上頭。
(說起來很容易,但是……算了。就如你言,準備廣播需要花一段時間。我們已經在著手準備,但是再怎麼加快腳步都要下午六點以後才能播放。可以吧?)
對親身經歷這個事實,造成許多部屬傷亡的阿久津而言,吉井的感嘆是如此地真實。就因為這樣,所以自己必須拋開自衛官的頭銜採取行動。必須找到前往位於十公里前方的海上的「疾風」的方法,和宮津決一死戰——看著在熒幕上顯示著上午十點整的數字下方一動也不動的「疾風」,阿久津突然發現到一件奇怪的事情,不禁皺起了眉頭。
「就算使用夜視鏡,也難保有非常清晰的視野。雖然不是潛水到海底去玩樂,不過,你們肩負著作戰是否成功的先鋒任務。期待你們能夠不負920SOF之名。」
「嗯,這個嘛……」這個出人意料之外的問題讓若狹感到百思不解,不過他還是很努力地去回想這個堪稱是密友的男人給他的印象。『我不是很確定。他有體貼每個船員的纖細神經,另一方面卻又有些地方有些笨拙……但是,身為資深伍長的責任感卻倍于常人。如果他是回到艦上去的話,一定是想要回「疾風』。」
(下令暗殺令郎的人是我)
渥美愕然地看著這整個過程,聽到總理大聲地呼叫「內事本部長!」遂出於反射動作似地站起來「是……!」
之後耗費一年多的逃亡和守城工作實在不值得去回顧。和明基偵察局長決裂、與宮津隆史的邂逅等等,對哥哥而言,那可能是他非常忙碌的一年,但是對只能守在地下室里的靜姬而言,這些事情的演變卻與她全然無緣。就在距離現在一個星期之前,靜止的時間終於開始跳動了。從自己被賦予將自己搭乘的客機炸掉,把「NEST」送到位於太平洋上的「疾風」這個任務的時候開始跳動。
「爆炸聲?是警方或我們發動了什麼行動嗎?」
「是、是的……!」
儘管如此,靜姬一點都不害怕。害怕的感情早就被燃燒殆盡了。她反而覺得臨死之前的陶醉,腎上腺素流過全身那一瞬間的酩酊才能滿足現在的她,讓她有真實活著的感覺。祖國變成什麼樣子,哥哥企圖砍下志不同道不合的養父的腦袋等等對靜姬而言都只是很遙遠的事情。一直扮演堅強的哥哥角色的英和和全力回應他的感情的自己。如果能夠維持兩人之間那種不只是私通的緊張感的話,靜姬什麼都不要了。她甚至不覺得這樣是很悲哀的。
「我要試試看」,渥美背對著那些成排的乾淨美觀的便器,給了一個強而有力的答覆。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雖然打扮成平民的模樣,但是負責『GUSOH』的移送工作的人員都接受過情報士官的訓練,還有一小隊直屬於情報部的突擊偵察海兵隨隊護衛。英和擬定了他們在邊野古接過『GUSOH』,移往那霸機場的途中發動奇襲的作戰計劃,但是突擊偵察海兵卻展現了不讓精銳之名蒙塵的行動力。英和損失了了五名同志才將他們都殲滅,拿到了「NEST」,然而僅僅這樣的損失就可以完成計劃或許堪稱是運氣。靜姬等人輸入了密碼,解除了安全裝置,打開了護套,在美軍出動之前就離開了沖繩。當然,技術軍官和他的家人在他們出發之前就都被封口了。
「那階級還不是比我低……!管你是DIS還是DANCE,自衛官就是自衛官。總要遵守最低限度的仁義道德吧!」
「我個人非常反對您推動的讓保護政策復活的決策。但是對於您認為這是對國家最好的考量,並且將之付諸行動的熱忱卻深表佩服。我相信那不是您為了方便取得政權而提倡的信念。」
「你在幹什麼?」仙石問道,行回答道「接收雷達測位器」。
不用回頭,她就知道走過來的人是哥哥。靜姬的耳邊感受到不發一語地靠到她背後來,輕輕地用兩手抱住她的許英和的氣息,她把自己的左手疊放在交組在她的肚臍一帶的手心上。
到時,也許我就可以享盡天年而死去了——就因為兩人之間的心靈交流超越言語之上,因此有時候不需要說話就可以解讀彼此的心思。這大概才是哥哥真正的想法吧?靜姬不想看到哥哥怯弱的一面,眼中帶著詢問的色彩——那兩個人怎麼辦?
「既然沒有時間召集公安委員和監視委員開會,那麼作戰的實施計劃就需要總理和公安委員長雙方認可。請下決定!」
「終究是日本人……他是一個會被情感所影響,隨時都會改變的人。如果他要堅持無聊的意志的話,我就讓他放手一搏。」
CIC里的空氣因為梶本總理從擴音器里流瀉出來的聲音瞬間整個動搖了。在場的人都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當中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將緊握的麥克風抵在胸前的宮津靜待心頭的感情漩渦平息之後,再度把麥克風拿到嘴邊。
「身為公僕無視其應該服務的國民之安危,卻只會在這裏信口開河自己組織的倫理。你不覺得這種人才失禮嗎?」
「嗯。承蒙您多方關照。我想我們是不能再見面了……」
「就當成這次作戰的密碼代號吧!比目魚……扁魚作戰。」
為什麼?若狹強忍住這樣問的衝動,陳述了跳出救生艇,朝著「疾風」游回去時的仙石的狀況。時而提出疑問的渥美在問完話之後說(原來如此。我明白了),然後沉默了一陣子,好像在整合自己的思緒一樣。
吉井司令說道,似乎識破了阿久津內心的想法,阿久津大吃一驚,不過還是回答道「是這樣嗎?」
汀改變論點,企圖轉移眾人的注意力,但是卻被曾根內閣安全保障室長打斷了。
NCCS才剛新蓋好,洗手間理所當然也一樣是全新的。現在,洗手間門前站著一個看起來絕對是一個柔道上段者的高大DIS職員,對前來上洗手間的其他人員施以無言的壓力,要他們去用其他樓層的洗手間。瀨戶對渥美安排手法之高感到佩服,來到儼然成為一間密室的洗手間和渥美見面,聽到渥美說出來的話時,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
英和承受著靜姬的依偎過來的重量說道。這樣就夠了,不用再多說什麼了。靜姬心裏想著。
「同時要進行T+的攻擊準備工作。防衛長官。」
不到兩疊榻榻米寬的電信室里有一半的空間塞滿了通訊機器,穿著若狹不熟悉的工作服的男人坐在機器前面,正在調查衛星線路。他正是若狹等人被「瀨戶潮」救上來之後,對他們進行偵訊的男人之一。記得他叫宮下什麼的吧?若狹心裏想著,「請坐」宮下轄達地說道,在他的催促下,若狹和他換了個位子,坐到通訊儀錶板前面。
吉井司令一聲令下,「比叡」的CIC頓時掀起一陣騒動。阿久津一邊看著持續傳送情報的閃爍水平燈,一邊在心裏想著,這些燈光對自己將要採取的行動有什麼樣的影響。
瀨戶的抗拒在不斷逼近過來的渥美面前根本發揮不了作用。
行把剪下基板線路的無線對講機抵在耳邊小心翼翼地旋轉著周波數的調整鈕。仙石愕然地凝視著他的側臉。
這時他聽到開門的聲音,遂回頭一看。
「是!」宮下和真壁異口同聲地說道,梶對著他們點點頭,突然露出奇特的表情。「……這是第一個和最後一個機會。為了如月,我們也一定要成功。」
戴著將整個頭和臉都罩住的頭罩式安全帽,和部下們一起卸下裝備的梶良巳一尉看到他便對他招招手。專門負責監控在都內的大樓內固守城池長達九個月,強奪了『GUSOH』集團的梶在肩負那個嚴苛的任務之餘,最後還被迫扮演把政府準備好的飛往澳洲的機票交給犯人的充滿屈辱意味的角色。
哥哥呢?靜姬用眼神這樣問道。
包括已經起身一半的總理在內,所有的出席者都愕然地看著他。現在該怎麼辦?他本來是打算在眾人陳述意見時插嘴進去以拖延時間,因此目前腦袋裡還是空蕩蕩的。他完全沒有想到該說什麼好。
這傢伙從某方面來說就是不善於處理這種感情。所以才會被排拒在團隊活動之外,而被分派到專門負責單獨任務的特別班來。宮下突然想read.99csw.com到那個在距離此處不遠處的920SOF中最年輕的隊員的側臉,心頭頓時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感。單獨潛入「疾風」的〈anchor〉——如月行二曹。自從他被俘虜之後,市谷本部就當他不存在,拋棄了他。然而可能已經乘隙脫逃的如月二曹卻堅信市谷會採取行動,提供了啟動突擊作戰的開端的情報。
「對不起。說了這麼一長串的無聊話,耽誤了您的時間。」

這是十二小時時限的中間點的中午時分,和日本政府進行的第三度溝通。宮津考量到事後的準備工作,之前說過其實希望日本政府能在上午就做個決定,但是他早就有所覺悟事態會一拖再拖,因此總理的答覆已經算是讓他喜出望外的幸運了。當他咀嚼著可以避免雙方兵戎相見而產生的安心感,以及眼看著目的就要達成的感慨時,總理低沉的聲音又響起(這是我們痛苦的選擇)。
瞬間,明石一陣愕然,眼看著整張臉都漲紅了。自從入廳以來視被逢迎拍馬為理所當然的警察精英大概很不習慣這樣遭人凸巢吧?
「我先回官邸去。如果我一直窩在這裏,只會引起媒體的猜疑。我還是得按照計劃進行對外行程。」
這種脆弱的感情是無法維持屬於他們兩人的領域的。即使在面對哥哥時,要不是哥哥在作戰時展現出散發著光彩的表情,只怕曾經瀕臨破滅的神經根本就無法持續感受到愛情。哥哥也了解這一點,因此不管處於什麼狀況下,他也不會對她另眼相待。他只是把她當成一個部下,分派適合她的能力的任務給她。靜姬知道那正是哥哥的情愛表現,因此嚴苛的任務也從不會讓她感到痛苦或恐懼。
梶本不理會頓時目瞪口呆的眾人,帶著淡然的表情,把話筒抵在耳邊說道。眾人彷彿可以聽到秘書官在話筒那邊大叫那怎麼成!
對身為借用他人艦艇的人來說,這並不是合宜的舉動,但是吉井等人也沒多說什麼,一起聚集到熒幕前面來。
「哪裡的話……儘管是上面的判斷,但是我們不能增援,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海風』被殲滅。我們也有責任。」
吉井司令突然說道,阿久津猛然一驚回頭看著他。「比叡」的艦長正把臉靠到吉井旁邊。「艦橋那邊有報告進來。『疾風』的後部甲板好像觀測到這樣的燈光閃爍。」

這一團散發出濃濃的實戰氣息的人們連直升機的駕駛都在救生衣的零件包里插著槍把很粗的自動手槍。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但是觀察他們的動作長達一個小時之久,大致上已經掌握其指揮系統的阿久津卻是有勝算的。說穿了,這是那些坐視「海風」沉沒的人們所擬定出來的作戰。
在完美的報導管制下捕捉到靜姬的韓國安企部在拷問時是不擇手段的。她用筆談用的原子筆做為武器,試著逃脫,但是也只有在她還保有清醒的意識時才有能力這樣做,她所付出的代價是兩手的手指頭都被折斷,因為被迫服下大量的自白劑而導致精神錯亂的靜姬很快地就失去了被當成情報來源的價值。她之所以還能活下來是因為還有可以做為男人們的慰勞品的最低限的利用價值。
「宮津二佐之所以執著于為兒子報仇跟他本身身為沒能報效這個名為國家的父親的自衛隊一員無關,如果針對這一點來考量的話,或許可以找到說服他的點……」
「……是DIS嗎?我很想罵你一聲恬不知恥,但是你既然有話要說,那我就洗耳恭聽。」
聽到梶本重新戴上眼鏡這麼說道,鍋島防衛廳長官「是!」的一聲,彈也似地抬起頭來。「和美軍的交涉以你為主加速進行。沒問題吧?」梶本總理說完之後帶著一臉「這樣應該就沒有意見了吧?」的表情看著明石警察長官。
極力避免責任落到自己頭上的組織人的頭腦結果還是下了「什麼都不做是最好的辦法」的判斷,而且還搬出一大堆理論使其正當化,其辯才之無礙全都是因為在這間會議室里的人們都是會議的常客之故。
這個四周三百六十度怎麼看都看得到陸地的地方實在讓人難以相信是在海上。而且沿岸地區幾乎都是高架橋或大樓、中央立柱油罐或龍門起重機林立的港灣設備等的人工物品,這些呈幾何學圖案的影子看似在又厚又重的盛夏的空氣中搖晃著。
雖然只是從雷達畫面上確定光點消失,但是宮津確實聽到從被炸沉的「海風」上響起的無數慘叫聲和老鷹的飛行員所發出的悲慘呻|吟聲。即使背負著這些怨念,他也決定要達成目的,然而從行的身上看到兒子的影子時,他的內心又動搖不已。宮津企圖控制人不人、鬼不鬼,懸在半空中的自己,咬咬牙這樣回答,(我明白)渥美靜靜回答的聲音在宮津陰暗的心底迴響。
渥美的語氣難掩興奮之情。回想起剛才在會議室里上演的短劇,瀨戶問道「野田老爺怎麼說?」
我們到底在這裏做什麼?一股難以言語形容的,無可抑遏的怒氣急速地膨脹開來,渥美無暇多想,大叫「請等一下!」
「我贊成。只要知道我們答應他們的要求,宮津二佐的態度多少應該會軟化一點。如此一來,應該就有交涉的餘地了。我們可以答應公布『邊野古毀滅』的真相,但是公布足以引發北韓軍事政變的情報則敬謝不敏。」

DIS的局長是在情報活動監視委員會管理的選舉之下,由國家公安委員會、DIS各部署的領導人、統合幕僚會議的成員投票選出來的。這個制度的用意是為了避免人事因為執政黨的派閥裁量而產生扭曲,但是表示要讓票的野田話中的意思很清楚,這種選舉跟其他的選舉沒什麼兩樣,都不脫欺瞞的要素。
(……那倒是。對不起,說了這麼無聊的事)
梶本總理的問題大概代表了在場的所有人員的想法吧?瀨戶自己也有同感,但是他仍然持續進行那讓人充滿絕望感的拖延作戰「是。我的意思是說……」

「喲……這些話聽起來倒挺像人話的。」瀨戶打趣地說,被暗示會坐上下一任局長寶座的內事本部長輕輕地聳聳肩。
越過聳立在眼前的「瀨戶潮」的船翼,朝著於前方布陣的第一護衛隊群飛去的大型直升機的機影再再說明了突擊「疾風」進行鎮壓的作戰真的啟動了。在潛水艇中過了整整一個星期的罐頭般的生活之後,現在終於輪到上場的機會了。宮下站在「瀨戶潮」黑色的船體上,舉起手遮住才剛過中午的太陽,抬頭望著天際,跟在他後面爬上升降艙口的真壁義成三曹一個失足,腳底一滑,差一點就要掉落海中,宮下趕緊撐住他。
盤踞在進水區域的上方,在狹窄的艦內固守城池的如月行和仙石伍長。這兩個人的存在實在是執行計劃時最大的麻煩,但是靜姬覺得,行所具有的戰鬥感性讓人感覺並不差。他看起來跟他們兄妹的立場及境遇似乎有雷同之處,然而半置身於所謂的普通世界里的他看起來好像非常厭惡參与戰鬥的自己的性格。外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不離不逃,面對苦惱苦苦掙扎的模樣。
難道會是芳惠嗎?聽到總理意有所指的說詞,宮津想起妻子的臉,雖然心中早已有此覺悟,但是心臟仍然不免劇烈地跳動起來,一發不可收拾。漫長的幾秒鐘之後,(我是防衛廳情報局的渥美)的聲音從擴音器里響起,宮津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因為某種有別於安心的理由而緊縮了起來。

「這是邁向凈化的第一步。新的秩序將從混沌當中誕生。只要有勇氣面對自己的罪愆,這個國家也將可以在健全的形態下重生。」
「讓特工人員潛入『疾風』艦內,卻未能防患叛亂于未然,更有甚者,還企圖在對策會議上隱瞞事實。這簡直就是不折不扣的犯罪行為,這代表『疾風』和DIS有可能是共謀。我認為有必要採取換人的措施,DIS幹部立刻離開本會議場所。」
「可是如月二曹對我們這樣的人一句怨言都沒有。他明知道可能被殺,卻一直到最後這一瞬間還想給我們一個反擊的機會。甚至他現在……疲累已極,全身是傷,卻還依然奮戰不懈。即使沒有一點勝算,卻還和仙石曹長打算抵抗到最後。在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確信這一定是老天給我們的最後一次機會。所以……」
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越過潔癖的界限,純粹只是愚蠢的行徑罷了。明知道只會落得被趕出去的下場,為什麼就是無法自制呢?渥美心頭雖然這樣想著,另一方面卻又因此有一種神清氣爽的感覺,他打心底對自己感到厭煩。難道就如野田所說的,他終究只是一個脆弱的人嗎?就在他打算放棄時,野田的手伸過來,握住渥美放在桌上的手。
渥美立刻回答道,「很好。」梶本點點頭,慢慢地站起來。他看著猛吞著口水看著他的所有出席者的臉,以不容任何人有反駁餘地的眼神和語氣說。
如果對行產生的敵意可以激發哥哥男人的奮戰神經的話,那倒無妨。否則哥哥就不是哥哥了。靜姬緊緊地握住疊在英和的手心上的手,把全身靠在那個充滿戰鬥氣息的身上。「我會打贏的,別擔心。」
若狹知道渥美要他當成什麼都沒聽說,他也不會笨到要謝他。
打開會議室的門就聽到梶本總理這樣說,瀨戶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太快了。他在心裏咒罵著,下一瞬間,他大叫了一聲,連在旁邊的指揮室都可以聽到他的聲音。
行依然說不出什麼好話,仙石瞪著白眼看他,但是坐在地上,把玩著從英和的部下手中搶過來的攜帶型無線對講機的行卻始終沒有抬起頭來。

這是一切的開始。
宮下把耳機交給若狹之後,和武石互相點了點頭,離開了電信室。在他們關上門之前,若狹這才注意到宮下穿著的制服是戰鬥服,他再度深刻地感受到自己正置身於異常的狀況當中。和他同乘一艘救生艇的船員們全都被救上來了,但是他不知道被留在海上的其他船員是否也平安無事,也不知道「瀨戶潮」目前在哪一帶航行當中。他只知道,大約在十分鐘之前,潛水艇再度浮上水面,若狹對於「疾風」之後的行蹤也一無所知,他戰戰兢兢地戴上耳機。他清了清喉嚨,正想自報官階姓名時,已經連上線的對方卻先出聲了(若狹曹長嗎?)
瀨戶丟出去的石頭有了反應,眾人開始針對這一點滔滔不絕地發表意見,拜此之賜,時間能拖到現在,但是也已經到達極限了。梶本瞄了手錶一眼說「抱歉會開到一半……」瀨戶見狀,領悟到自己惡貫滿盈的時候到了。
「……我早就有不祥的預感。」瀨戶嘟噥著說,帶著放手一搏的表情看著渥美。
「他說他不能主動提出建議,但是如果我抱著辭職的覺悟進行的話,他也不會阻止。」
「可是,就算找到了鎮壓的途徑,如果沒辦法靠近不是白搭嗎?『疾風』的雷達和聲吶……」
第一個印象是比想像中的還窄。在資深海曹的帶領下上到「瀨戶潮」的發令所的若狹祥司懷著看著難得一見的東西似的心情望著遠比護衛艦的艦橋和CIC還小得多的潛水艇的中樞指揮所。
「就是竊聽器。我在士官室和艦橋都裝置了小型的竊聽器。只要把周波校準,應該可以透過這個東西來收聽。」
局長也不好過啊……他再度有深刻的體會。把這個契機當成這幾年下來的內心鬱悶大清倉的渥美決定在被趕出去之前自行退場,遂開始整理桌上的資料。就在這個時候,呆站在門前的梶本總理突然轉過身來。
十公里的後方。以圓形陣布陣的第一護衛隊群中,奉命擔任旗艦的直升機護衛艦「比叡」上有好幾支遠望鏡和攝影機的鏡頭對準了「疾風」。
根據在匆促的情況下收集得來的資料做了大致上的說明之後,梶最後這樣說道。那是在被命名為「扁魚」的密碼名稱的突擊、鎮壓作戰中扮演「扁魚」角色的任務。宮下再度體認到工作的嚴苛性,真壁站在他旁邊,頂著緊張的表情回答「是的。」
于東京灣布陣的第一護衛隊群所掌握到的摩斯密碼提供了所有的情報,包括DIS的潛入工作人員目前還健在;艦上還殘留有協助他的船員,甚至連艦艇的損害程度以及許英和的武裝狀況、推測可能搭載『GUSOH』的特定飛彈、進行鎮壓作戰所需要的情報等等一應俱全。這簡直是上天的恩賜,渥美意氣風發地認為,根據九_九_藏_書這些情報是可望採取鎮壓行動的,瀨戶不是不能體會他的心情。
護衛艦的內部構造都很類似。婉拒緊急長的帶領,一個人在艦內走著的阿久津徹男直接就來到了「比叡」的CIC。
擁有和這個傢伙同樣能力的人有三十個以上啊?聽起來的確是相當厲害。仙石心裏這樣想著,卻察覺到開始確認手上的武器的行似乎顯得前所未有的焦躁,便對著他的背部叫道「喂,如月。」
「我還可以再待個二十分鐘。如果有其他的意見,希望趁這個時候提出來。我們只剩不到八個小時的時間可以緩衝。」
平常被隱藏在冷笑底下的熱情一旦找到了出口就會澎湃地泉涌而出。曾經多次因而受害的瀨戶看到渥美那很明顯的懷有鬼胎的表情,不禁產生了不祥的預感。他到底想到了什麼?瀨戶的視線在半空中游移了一陣子之後,又回到渥美身上,於是他看到渥美坐在桌子前面,拿著原子筆不知道在寫些什麼。
武石收起臉上的笑容,舉手答禮,期間從第一護衛隊群那邊派來的快艇駛近了。和武石道別的宮下及真壁坐上接泊的快艇,離開了「瀨戶潮」。
六面外圍監視熒幕之一映著從左後方照到的停泊中的「疾風」的影像。艦尾的吃水線看起來好像微微地深了一些,是心理作用嗎?阿久津凝視著映在十九英寸的熒幕上,長寬不到十公分的艦影,這時他聽到吉井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海幕那邊好像也是一團混亂。」

朴少尉也許也了解這一點吧?並沒有愚蠢到要對右肩上綁著繃帶的靜姬說些沒用的關心話語,只是默默地回到艦內。靜姬小心翼翼地拉扯著掛在肩上的克魯茲的肩帶,避免去碰觸到傷口,把目光望向從「疾風」的左舷後部可以一眼望盡的東京灣。
好幾天沒吸到的艦艇外頭的空氣混雜著比海水味還強烈的油味。爬上梯子,從「瀨戶潮」的升降艙口探出頭來的宮下武聽到頭頂上有直升機的螺旋槳聲,不由自主地抬頭看著天空。
「許英和達到目的之後就會回北韓去,他打算以『GUSOH』和『疾風』做為軍事政變的王牌。我不認為他會這麼輕易地就動用『GUSOH』。」
「不要忘了,從現在開始,不管做什麼事情,你都要緊跟在我的背後。不要一個人沒命地往前沖,做出匹夫之勇的舉動。還有……也許你會說我太天真,但是我還是希望你盡量不要殺人。姑且不說英和的部下,那些幹部都不是戰鬥老手,初任幹部都還是小孩子。除非萬不得已,否則別對他們開槍。聽到了嗎?」

哥哥顯得很焦躁。靜姬從摟住她的手臂肌肉的緊繃感和氣息察覺到這一點,她微微轉過頭,窺探著英和的表情。把下巴埋在靜姬的直發當中的英和似乎微微地加強了手臂的力道。
在非正式的對策會議中不會製作議事錄,因此已經習慣召開會議的眾人有時候無法控制理性,往往口不擇言。置身於內調這個與任何一個組織都沒有利害關係的立場的瀨戶決定旁觀這場沒有際限的爭論。他望著這些口沬橫飛,熱衷於爭論的人們,只是在內心嘟噥著,表達恐懼心情的方式真是有千百種啊。
他有著以「出任務不能夾帶任何私人感情」為座右銘的920SOF隊長的氣度,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極度冷靜的氣息,然而他的每個動作都強烈地散發出這一次一定要決個勝負的堅硬憤怒情感。跟著他走進直升機的行李室的宮下和真壁在這裏聽取了真正的簡報。
總理帶著感情經過刻意壓抑的眼神,毫無懼色地看著渥美。「太失禮了,趕快退下!」,明石警察長官插嘴喝道,渥美以帶著殺氣的眼神看他。
或許哥哥也企圖用這樣的方式來療愈自己正逐漸變化成人類以外的某種東西的心靈。她的聲帶被割斷,肉體受到無數的暴力摧殘,但是她可以感受到哥哥內心的呻|吟,或許就因為這樣,從此之後,哥哥和自己之間的關係已經超越了血緣以上的兄妹了吧?那一瞬間,他們之間圍起了一個不要說別人,連養父都沒辦法踏進一步的只屬於他們兩人的領域,同時也是他們以那個領域為中心,而不是以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這個國家為主開始採取行動的時候。
當警察長官陳述著他那沒有妨礙到任何人的最大公約數的意見時,瀨戶的眼睛餘光瞄到渥美悄悄地站起來,不禁又猛然一驚。難道他要到旁邊的指揮室去嗎?瀨戶把目光從朝著房門坐落的這個方向走過來的渥美身上移開,刻意看著成疊的資料,突然肩膀被人一拍,嚇得他差一點跳起來。
當中在艦橋旁的凸出處輪班監控的中年海曹看到在「疾風」的甲板上相依偎著的兩道人影時不覺猛然一驚。在安裝于艦翼的十二英寸望遠鏡的鏡頭中,那兩道人影只有豆粒一般大小,但是依然可以看出那道比較嬌小的人影是個女人。
「這是什麼意思?」四處響起質疑聲,大家都不解地面面相覷。我也想知道呀!瀨戶心裏想著,眼角捕捉到總理重新落座的身影,知道自己只有滔滔不絕地發表言論才能達成目的,於是他拿起杯子,將留在裏面的咖啡一飲而盡。
「鎮壓作戰的密碼名稱就取為扁魚,可以吧?」
訥訥而談的語氣中蘊含著熱情的聲音從擴音器里流出來,英和一邊聽著,一邊把手抵在下巴上,看著一點。他在警戒什麼?隱約感到不安的宮津刻意用冰冷的語氣回答「那是你們的事。我們沒有奉陪的義務。」
要是英和擅自發動的拯救行動再晚個一天的話,只怕她早就完全變成個廢人了吧?而且要不是事後他沒日沒夜地照護,那被污物和藥物侵蝕的身體恐怕也很難再度活過來了吧?可是,她這之所以這樣做並不是因為這些因素而使她盲目地愛著哥哥,或者為了報答恩情。
「我答應實施『扁魚』作戰!」
「大家都希望這個社會能更好。在這裏的每個人都一樣。沒有人希望還會有人死亡,就算犧牲自己一條命,我也願意防止東京被毒氣籠罩的事態發生。沒有人可以坐視自己的兒子或女兒嘴角冒泡窒息而亡的模樣。」
吉井將手拿到便帽的前緣,呻|吟似地說。擔心自己極力壓抑的感情會隨時爆發開來,阿久津費力地以不帶一絲絲個人感情的語氣問道「之後『疾風』有什麼動靜?」
即便被人拿著刀刃抵住喉頭,只怕他們這種特質也不會有任何改變。渥美早就心裏有譜了,但是親眼目睹時,卻仍然要費好大的勁才能忍住放聲怒吼的衝動。他心想,現在只能期盼總理做判斷了,遂凝視著從剛剛就一直保持沉默的梶本。
「不是能力的問題……我只知道,資深伍長不是一個思前顧后,面對該採取的行動會有一絲絲猶豫的人。只要是『疾風』的船員,我相信所有人都知道。」
梶本以只有瀨戶聽得到的聲音低聲說完,朝著門的方向走去。是很累啊。瀨戶在心內嘟噥道,將手肘支在桌上,用手掌捂著臉。
從艙口中露出來的巨大身軀是武石艦長。那盈盈笑著,留著雜亂鬍子的臉上已經沒了這一個星期以來發生過幾度爭吵的情緒挖瘩,宮下對這個特別來為他送行的「瀨戶潮」艦長回以一個微笑。
(你是說你完全沒有放棄使用這種強烈的手段的打算?)
那會不會是如月行可以成為一個比哥哥更強的男人的證明?在「疾風」的航行中靜姬有了這種感覺,對妹妹的直覺產生嫉妒之情的英和苦澀地說「我對如月的估算錯了。」
「瀨戶內調室長,什麼事?」曾根內閣安全保障室長投過來不快的視線,瀨戶刻意不去看他的表情,一邊偷偷地冒著冷汗,一邊以緩慢的動作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剛才被九厘米子彈擦過右肩,皮膚裂開了五公分左右,底下的肉也被燒焦了,但是以消毒藥水和抗生素做了緊急措施之後,靜姬連止痛之類的藥物都沒有吃就回到工作崗位上來了。由於靠著訓練也鍛鍊出了她對藥物的抗藥性,因此除非給予大量的止痛藥,否則不會有有什麼止痛的效果,而且吃了葯之後感覺會鈍化,可能會對以後的任務造成障礙。既然如此,忍著每次隨著脈動就會湧上來的疼痛反倒要好得多。
卸下所有的裝備,由宮下和真壁取而代之搭上去的佩普洛直升機不久之後就離艦了。和梶一起先發的920SOF的隊員們列隊目送他們離去。眾人站在飛行甲板上敬禮的身影立刻越變越小,往後方流逝。
看到渥美盈盈笑著的表情,瀨戶覺得不祥的預感正逐漸變成現實,說道「可別對我有什麼期待哦。」往後退了一步。
「是……請問,『疾風』現在怎麼樣了?」
(你說同時希望我們播放你們準備的錄影帶,要怎麼拿?)
「再怎麼說,我還是你的長官耶。海士有海士的禮儀……」
「如果艦底有突破口的話,我倒有個作戰方式想試一試。雖然很危險,但是如果出動DIS的精英和裝備的話,也不無可能。」
對他們兩個人而言另一件幸運的事情是,他們躲藏的區域有第四居住區。大部分的床鋪雖然都被之前的手榴彈攻擊給破壞殆盡了,但是船員們所留下來的個人物品中的零食和果汁之類的東西都還完好,可以讓他們抵擋飢餓和口渴。剩下的就只有祈禱突擊部隊可以順利地完成任務了。
宮津不由自主地和英和的視線對望,接著把目光移到緊急監視熒幕上。行和仙石目前仍然躲在用CG描繪出來的艦艇斷面圖中染紅了的進水區域的正上方。無從知曉這邊陷入一片混亂的渥美的說詞讓宮津輕輕地吐了口氣,一邊再度確認那兩個人躲藏的區域廣播線路已經被切斷,一邊回答「我不同情。」

緊繃的寂靜籠罩著會議室。受縛于立場和職責,終究只會製造錯上加錯的結果。渥美認為身為一個人,應該面對自己該面對的事情,他靜靜地開口道「……總理」
行既不肯定也不否定,說「還有呢?」
(為了保護人民的性命,現在我們還能做什麼?想到這件事,我就覺得,我們也應該學如月二曹,站在我們的立場做最完善的處置。就算是要經過最嚴苛的道路,也總比坐以待斃要好。我們不會讓他說過的話白費。下一次,也就是下午三點進行溝通之際,我想為他安排一分鐘的默禱時間)
「限制時間綽綽有餘。我答應你。」
站在左舷側的操舵席後面的武石艦長發現他的到來,回頭看著他。「若狹曹長,到這邊來。」
「風險太大了。萬一失敗,到時東京就會整個被毒氣籠罩。最好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等擬好草案,我立刻就回來。這段時間就請你多擔待了。」
「你……!竟然把自己乾的好事束之高閣,還敢在這裏大言不慚!」像只瘋狗般狂吠的警察長官甩開菅原警備局長的制止,作勢朝著渥美走過來。
行頭也不回地回答道,仙石心想,說的也是,正想轉過身繼續和密封配線盤奮戰,隨即又想到。
「這是最後的機會。如果讓總理回官邸的話,就再也沒辦法直接和他對話了。除了讓他當場同意啟動作戰計劃,否則就沒辦法救大家了。求求你,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
收錄有英和揭發平壤和美國私通的腐敗現狀,要求祖國進行革命的的演說的錄影帶在開始航行之前就準備好了。「我們會透過防衛網路線路傳給你們。」宮津回答道,同時他發現自己已經不相信總理所說的話了。
方法很簡單。不管是舷燈、主桅燈或什麼都好。只要將裝備在露天甲板上的燈光電源開開關關,就可以用摩斯密碼將這邊的想法傳達給從四面八方監控「疾風」的警方或自衛隊了。雖然被排除在艦內的控制系統之外,但是第二電氣整備室有通往後部甲板的水平燈的配線卻使得仙石的點子得以實現。
說到這裏,若狹似乎才了解到這個時候情報總部的幹部為什麼想要了解仙石的為人,他發現自己好像說了不該說的話,不禁住了嘴。渥美再度問道(你認為他有執行這種行動的能力嗎?)
「看你平常那麼愛擺架子,沒想到做起事來竟然這麼馬虎。」
(知道了……以上是我們得到的結論。我已經沒什麼話好說,但是這裡有人想跟你談談,請等一下)
「很抱歉,幫我取消下午以後的所有行程……是的。另外幫我把官房長官叫到這裏來。所有代理的事宜交由日下先生負責……」
之後的演變就好像在看一出短劇一樣。渥美九-九-藏-書跟技術情報部人員確認了幾件事情之後,屏退了人員,然後和野田開始交頭接耳起來。交抱著雙臂聆聽的野田和時而改變肢體動作說話的渥美看似與正與同伴們談得起勁的其他出席者沒什麼兩樣,然而瀰漫在他們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息連坐在離他們有一些距離的瀨戶也都可以明顯地感覺到事有蹊蹺。
英和並沒有因為嫉妒就做出立刻將行格殺的武斷行為,反而展現了籠絡他的大將之風,然而他也同時建立起了殺害行的正當性,這正是英和的作法。也許哥哥對行也有所期待,但是靜姬不在乎。
「……不行。我知道,殺害我兒子的是國家這個系統。我對您的高超人格表達敬意,但是那純粹只是您個人的特質。我相信,除非整個國家都有這樣的勇氣,否則我兒子的魂魄是得不到安寧的。」
梶本環視著頓時回歸靜寂的會議室,含糊地這樣說道。
「別講這麼不吉利的話。等作戰結束,找個時間一起喝一杯吧?把那邊那個年輕人也一起找來。」
因為突然啟動支援鎮壓作戰,吉井司令以下的「比叡」的船員簡直忙翻了天。沒有人跟阿久津說話,他站在直升機的機庫上方俯視著飛行甲板。
「我明白你的理論,問題在於具體地要怎麼做?難不成要把心理醫生叫到這裏來嗎?」「警察不是有培育檔案側寫人員嗎?要叫人的話應該是叫他們他。」
這是「疾風」資深伍長。目前,與情報總部的如月二曹固守在第二電氣整備室。接下來傳達艦內的狀況。本艦第四甲板後部三區進水,艦底出現可供人員進出的龜裂。此外如月二曹于第一機械室設置的炸藥……
「可是這種層級的問題還能隱瞞多久?自衛隊也已經造成二十七名人員死亡了。如果我們不先開口,內閣的立場……」
激動的情緒使得渥美再也說不出話來了。他緊握著拳頭,用力地吸了一口氣,從低垂著眼睛的總理前面往後退了一步,腰彎成九十度。
偵察局海上處的窮酸港灣設備雖然只是一個用來停泊對南韓進行滲透的作戰的舊式潛水艇的場所,但是從馬來西亞港望出去的海卻仍然有著某種喚起人們對未知的世界的恐懼和憧憬的東西在。她出生在黃海北道的共同農場,因為是個私生子,自幼就在四周人不屑的眼光和態度中度過。後來她天賦的素質被住在平壤的養父相中,把她收養了。養父在軍中擁有崇高的中樞地位,在他的安排之下,她循著有別於一般的義務兵役的管道被分配到偵察局,在莫名究理的情況下就被訓練成一個滲透工作人員——對一路走來始終沒有過過安穩日子的她而言,海洋有著足以撼動她內心的某種力量。
「如月二曹是傑出的工作人員,而仙石曹長也不顧個人安危回到『疾風』上,是個勇氣可嘉的海上自衛官。我覺得我們可以相信他們。」
「真要說階級,我說過我是二曹,不是海士。」
「我們還有同伴留在前線賣命,在後方的我們沒有理由一直在這裏互揭瘡疤。想用T+把所有的東西都炸掉簡直是荒謬絕倫的做法。」
當時哥哥也是這樣默默地抱住她的。連續幾天一直抱著所有的感覺器官都達到飽和狀況,形同廢人一樣的自己的身體,為了溶化她凍結的身體和心靈而全心全力地奉獻。養父——林明基偵察局長一再訓斥不吃不喝,始終不願意離開的英和要他放棄,但是,一直到她的心再度對外開放之前,哥哥始終沒有離開過醫院的病房前面。
他知道這是一次風險很大的作戰,然而,還不算青年的年輕人卻仍然拚命意欲有所作為,而我們這些大人卻文風不動,這是怎麼回事?無論如何,都得讓這次的作戰成功不可。而且無論如何都得讓「疾風」無力化,把如月二曹救出來。當他再度下定這個決心時,背後響起「三尉大人」的叫聲,宮下回頭看著升降艙口。
了解DIS實力的行似乎相當有自信。「是很大的部隊嗎?」仙石一邊問道,一邊再度站到密封配電盤前面,他要傳達訊息出去,讓政府那邊知道他們接到消息了。
渥美期待這個笑話能引起鬨堂大笑,但是沒有人出聲。在變得更加沉重的氣氛當中,曾根內閣安全保障室長的聲音響起「我承認是有其可能性……」
渥美直截了當地說,英和不禁也鬆開了交抱的雙臂,把身體往前探。宮津聽到緊握在手上的麥克風發出嘰的聲音,他說:「……所以呢?」
上午九點五十五分。于換班前五分鐘上到露天甲板上來的崔靜姬和前一班的朴少尉換班,負責監視外圍。
應該有可乘之機,姑且不說士兵了,只要沒有算錯攻其不備的時機,要制服直升機的駕駛員並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不知道關於明基收養英和或像自己這樣的年輕人,將這些人安排到偵察局是為了將來的武裝政變計劃鋪路——個人軍隊的培育的流言有幾分真實性。但是,當高層開始盯上養父的時候,站在養父的立場,為了證明自己無二心,他只能派遣她參加成功率極低的南韓滲透作戰。結果,搭潛水艇登陸南韓的滲透組成員們中了韓國國家安全企劃部的埋伏,完全被殲滅。靜姬也被地雷的碎片刺穿喉頭,成為他們的階下囚。
渥美露出了彷彿回到二十歲的年輕笑容,說了一聲「太好了。」就轉身走向門口。
如果在爆炸之前將窗戶破壞,為了維持機內的氣壓,機體會將高度降到降落傘可以安全下降的高度,但是如果飛散的碎片或火球落下來的話,她就無處可逃了。在大半夜裡落水,靠著最後的一點意識鬆開降落傘之後,其他的就只能交由上天決定了,哥哥是否能按照預定計劃找到自己?在被找到之前,自己是否可以不被鯊魚吃進肚子里,仍然浮在水面上?
武石以和他那熊一般的體態相符的聲音呼叫若狹,把他叫到位於發令所角落的電信室。若狹看到武石肩膀上的二等海佐的肩章時,只覺一陣畏縮,但是他覺這艘艦艇似乎是聽從有別於海上自衛隊的另一個系統採取行動,因此才敢鼓起勇氣跟在武石後頭走。
現在在運輸艦上有女性船員存在漸漸的不再是稀奇的事情了,但是女人上護護艦就不是開玩笑的了。更何況「疾風」是置身於在訓練中誤射飛彈,最後還失去操舵控制,停泊在東京灣,被捲入前所未聞的意外中的艦艇。聽說那是武裝控制系統遭到電腦病毒侵襲所引起的意外,目前還有爆炸的危險,故不得靠近,只能遠遠地監控,同時隨時準備迎擊誤射過來的飛彈。這個傳聞目前尚未獲得正式的證明,但是在「比叡」的船員之間,有一半的人將此事當真。
「可是現在才提到犯罪心理,我不認為宮津二佐會被牽著鼻子走……」
「非常感謝您明智的決定。」
既然如此,男子漢大丈夫不就該慨然應允嗎?瀨戶覺得,自己在這種狀況下既然會產生這種感受,那就代表自己不折不扣是一個不適合組織的男人。
「或許也有其危險性。說穿了,這份由艦內傳送出來的情報是否可信都還不能保證吧?」
「沒想到竟然用摩斯密碼……」
即使在美軍內部也被視為秘中之秘的『GUSOH』的移送工作不能採用往返于基地之間的運輸機等一般的方法。從參与開發可以將『GUSOH』絕對安全地運送回去的特殊容器「NEST」工作的技術軍官那邊獲得了情報來源使得哥哥心中更加篤定。那個擔心『GUSOH』的存在,相信哥哥是媒體人而進行內部密告的技術軍宮在知道英和的真實身份之後企圖逃亡,但是他並沒有忘記哥哥抓了他的家人當人質。當女兒面臨被硫酸毀容的危機時,沒有一個父親還能不鬆口的。問出解除「NEST」的安全裝置,打開覆蓋著抽出桿的護套時所需要的密碼之後,英和開始著手計劃搶奪『GUSOH』。
騷動的空氣頓時為沉重的沉默所吞噬。「本來這個事件就是他們播下的種。如果知道『GUSOH』可能會殺死一千萬都民的話,我想他們也無法拒絕吧?」總理繼續說道,拿下超薄鏡片的眼鏡,搓揉著眼頭。
「我知道DIS急著想洗刷汚名,但是這才是造成錯誤的根本。我覺得還是按照當初的計劃,用T+進行攻擊,或者接受他們的要求,兩者取其一。」
「雷達測位器……」
緊急長交代他要多休息,然而眼看著「疾風」就停泊在那邊,叫他如何能靜得下心來睡覺呢?衣笠司令對他有重託。為了達成被交付的任務,自覺拋棄「海風」,苟延殘喘的阿久津學會了怎麼用演技來面對四周的人。
看著面面相覷的出席者們,瀨戶有一種泫然欲泣的衝動。瀨戶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討論叛亂集團的行徑,梶本被他的故弄玄虛所惑,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不過好歹他是想辦法削減了一個行程,但是瀨戶的運氣也頂多隻用到這裏。瀨戶再怎麼厲害也沒辦法將信口開河的內容升華成一種理論,表面上他雖然佯裝冷靜,然而腋下已經冒出了一堆汗水了。從他開始說話到現在已經過了四十分鐘,他不時地窺探著背後的門,可是渥美始終沒有回來的跡象。
「……我實在沒辦法掌握重點。請問,內調室長到底想說什麼?」
「真的行得通嗎?」
「摩斯密碼?」
「是的。身為永田町的包打聽,專門從事黑暗工作的您應該了解我的意思吧?」(我不能否認。因為就在三個小時之前,我就是這樣對一個年輕人見死不救)
「坐辦公桌的人難免話會多一點。你就在這裏靜養一陣子吧。身為海上自衛官,你已經採取了最完善的行動了。」
要是他現在沒辦法讓自己平靜下來,甚至引起騒動的話,只怕會被施打鎮定靜,強迫休息吧?既然如此,那不如極力表現得平靜一點,繼續留在前線靜待機會到來要有建設性得多。他這樣想著,同時也付諸行動了,他甚至有預感,當機會到來時,自己也許會跨越海上自衛官的許可權採取行動,然而現在的阿久津已經沒有去感測到這種行為是一種危險的神經了。
「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已經跟艦隊司令部報告,你需要絕對的安靜。如果你太過有精神四處走動,那可傷腦筋了。」
「謝、謝謝。」真壁三曹說道,趕緊重整態勢,他今年才剛滿二十二歲,在年輕人居多的920SOF的隊員當中,他也是從後面算來第二年輕的隊員。宮下察覺平常讓人忍不住要為他打氣,提醒他別獃頭獃腦的真壁第一次被賦予重任而顯得有些緊張不已,他也不多說什麼,把目光移回前方。其實他自己也很緊張。宮下心想,在這個時候還不感到緊張或恐懼的人他反而不想收編為隊員。害怕的時候就率直地表達自己感到害怕,這種人在緊要關頭才能夠冷靜處理事情。
「為了阻止這種不幸的產生,所以才有我們的存在。不管是警察或DIS,只要是被稱為公僕的人們應該都有一樣的想法。但是我們為了維持這股力量,卻犯下遺忘了本來我們之所以存在的目的的過錯。我們太過習慣說漂亮話不能解決事情的道理而錯失了本質。我們靠著沒辦法、無計可施這些話,視忍受痛苦為理所當然。我們明知道如果大家變得如此無感,將來就只有死路一條然而我們卻無法矯正我們的過錯。我們不在乎謊言,也不介意錯誤,所以我們失去了實踐正義的氣概,我們是為什麼存在?我們能發揮什麼力量?……。現在的我們根本沒有行使力量的資格。宮津二佐說的沒錯,我們只是沒有臉的殺人者。」
「真不像是你的作風。看來你似乎是累了。」
後部甲板的水平燈在閃爍。如果說是燈號老舊造成的,閃爍的循環模式又太過不自然了,最重要的是,並沒有直升機預定要登艦,此時燈號卻接上了電源,這實在太奇怪了。阿久津覺得不可能,但是還是無意識地開始解讀閃爍的燈號循環。
(很遺憾,關於這件事我也不能多談。我想你一定無法理解為什麼不能知道自己的艦艇目前的狀況……)
「我不認同宮津的話,但是事情演變至此,我們無能為力卻是事實。」
「我明白了。我得馬上回官邸了。關於作戰的實施細節,等你們討論完畢之後把結果告訴我。」
手肘支在桌上,交組著的兩手抵在嘴邊的梶本似乎發現到了渥美的視線。在超薄鏡片後面的眼睛瞄了渥美一眼,隨即立刻垂了下去。渥美打了一個冷戰,看著九_九_藏_書摸著鏡框的總理突然站了起來。
「一五〇〇要發動作戰……這就代表你的摩斯密碼並沒有白打。」
(因為我們這麼做,世界將因此被丟進混沌的大海當中)
「那些人要我停止攻擊。本來再一會兒工夫就可以殺了那個傷害你的傢伙的……」
在操作人員的操控之下,錄影帶被倒了回來,從水平燈開始閃爍的九點四十五分起錄下的影像在熒幕上重新倒帶播放。很明顯地以摩斯密碼的方式閃爍的燈光把「疾風」艦內發生的完全超乎眾人想像之外的事情傳達給阿久津等人。
和「疾風」進行過第二次溝通之後,對策會議呈現出一種莫名的活絡氣氛,這是因為DIS偷偷進行的阻止叛亂作戰『海軍錨』的存在曝了光。對瀨戶內閣情報調查室長來說,這是早就可以預期到的事情,他認為現在再說什麼都於事無補,然而其他出席者們的想法就不一樣了。

渥美費力地用開朗的聲音回答「比喻得很好。」
「……我會把各位的意見傳早給官房長官和其他閣僚們,作為今後協議的方針。那麼,很抱歉,我得中途離席了。」
瀨戶說出了在幾秒鐘之內匆促想到的說辭,眾人聞言都帶著愕然的表情看著他。「心理學的觀點……」
渥美轉身背對著呆立在原地的總理,回到自己的座位。在場每個人都低垂著頭,只有看著他的瀨戶瞬間豎起大拇指笑了笑,渥美覺得好難過。他費力地牽動了一下臉頰的肌肉回應瀨戶時,一股丘大的自我厭惡的波濤襲上心頭,渥美整個人失去支撐似地癱坐在椅子上。
「之所以選擇兩位是因為你們在水中作戰的領域有非常突出的成績表現。真壁平常也有戴水肺下水的嗜好吧?」
「我不管你是二曹還是間諜,這都無所謂。只要在這艘艦艇上,你就是我的部下。從現在開始,你都要聽我的。」
「我士官室人員又不是做假的。往後總要聽聽艦內廣播吧?」
梶本把取得T+的工作交給身為文官的防衛廳長官來主導,那就代表他切割了與DIS的關係。防衛廳和DIS、自衛隊的區分本來就很曖昧,明石懷疑這樣做有多少意義,但是至少總理此時是給了他一些面子,因此他也只能坦然接受了。梶本做了個總結「就是這樣。」再度環視著在場的人。
「正規小隊一班有八人,一共有三班,還有一個我們專門單獨出任務的部隊。大家都受到相當程度的訓練。多少值得信賴。」
「我沒要你說服他。只是擬定作戰的架構至少也要花上一個小時的時間。你只要在這段時間之內想辦法把總理留在這裏就好了。」
下定決心似地回到自己座位上的梶本無視於四周人驚愕的目光,拿起桌上的電話。直接通到首相官邸的熱線電話只要拿起話筒就可以連上線了。沉默幾秒鐘之後,「嗯,是我。」梶本的聲音讓會議室里的空氣再度為之凝結。
「我不是坐上寶座的料。就讓我重新編組軍隊,做你的親衛隊長吧。到時……」
「NEST」本身的設計是可以持續幾天耐三千度的高熱,只要將護蓋封閉起來,遭受任何衝擊,抽出桿也不會被拉出來。問題在於在墜機的同時一起落下來的靜姬,利用機內清掃的時間潛進機上的同志雖然將降落傘偷偷藏在洗手間里,但是沒有人能保證她在爆炸之後能夠平安脫險。
或許是從仙石僵硬的語氣中聽出了什麼吧?行不發一語,凝視著仙石的臉。
(……是嗎?謝謝你。你的意見很值得我們參考。請不要把我們現在所談的內容對外吐露。我想曹長可能已經知道「疾風」發生了什麼事,但是請你最好別輕易外泄。請你轉告其他船員,這樣做才能儘快回到家)
英和說完,再度用兩手抱緊靜姬,把視線移回羽田機場和川崎工業地帶的灰色彼方。「你看著吧!我跟你將會支配這整個世界。對那些依附在那塊骯髒的陸地上的人們要殺要剮都看我們高興了。」
「我不知道水平燈的燈光還有多少是正常的,而且我對摩斯密碼也不是很熟悉……可是,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吧?」
是第一護衛隊群司令吉井真人海將補。和衣笠司令相反,他有一副清瘦靈巧的身材,然而便帽底下那對散發出光芒的眼睛卻隱約可見指揮八艘艦艇的人該有的膽識和魄力。阿久津摸了摸自己滿是繃帶的臉回答道「……沒關係。有勞您擔心。」然後把視線從吉井身上移開,看著監視外圍的熒幕。
仙石盤踞在密封配線盤前面,一邊看著手冊,一邊有規律地或觸或拉配線電線,行蹲坐在他背後,狐疑地嘟噥著。對固守在艦內的他們而言,他們甚至無法確定水平燈是否真的有在閃爍。仙石不置可否地回了一聲「這個嘛——」
渥美不等瀨戶回答,就從洞開的門口飛奔而出。瀨戶看看手錶,確認總理離開的時間迫在眼前,趕緊跟在渥美後頭飛奔離去。
哥哥在耳邊低語的聲音聽在靜姬耳里是那麼地悅耳。她靠在哥哥寬廣的胸口,企圖看著和哥哥所看到的一樣的景物。
失去自己的艦艇棲身於他人艦艇上的現在,阿久津只能想像鎮壓作戰是什麼樣的狀況,但是至少這艘「比叡」絕對是扮演著基地的角色。阿久津之所以觀察他們的作業並不是為了打發時間。自己被交付的使命——和宮津對決所必要的條件正逐漸在他眼前成形。他確認了這個預感,為了想出開始作戰時自己該採取什麼樣的行動,所以才會如此專註地看著那些面罩人作業。
他低沉地說道,輕輕地用手拂過靜姬綁著繃帶的右肩。靜姬早就知道宮津等人和哥哥處不來。靜姬把手心疊在環抱著自己的手臂上,凝視著英和的臉,以目光詢問,要殺嗎?「不,還早。總要有船頭才能作動船隻吧?我還要他們幫我一點忙。」
「沒錯。要啟動作戰,首先要獲得總理的同意。只要把總理拉到我們這邊來,其他的就不是問題。」
「渥美本部長……!總理已經取消了幾個重要的會議,如果再逗留於此,會對國家的政務推動造成不良影響。請自重。」
梶本說完便看也不看渥美的臉就離席了。現場有和時時刻刻緊咬著后梶本政權的勢力掛勾的警察官僚在,所以如果此時認同DIS的作戰計劃,梶本的政治生命也許會就此終結。總理在腦海中敲打算盤的聲音清晰可聞,他走過皺起眉頭的瀨戶後面,朝著門的方向走去。渥美聽到自己沸騰的內心深處有什麼東西應聲斷裂的聲音。
坐在無數的熒幕前面的電測員們的背影在帶著橘色的常備燈當中浮顯出來。慘遭破敗的「海風」的CIC的光景突然和眼前的景象重疊在一起,被海圖台壓碎了手臂的衣笠司令的聲音也隨即在耳畔響起,阿久津不禁為自己魯莽地走進CIC一事感到後悔,但是看到「比叡」的艦長先對他敬了一個禮,現在要打退堂也已經來不及了。
行還是不為所動。仙石心中雖然感到懊惱,但是事已至此,他也只好承認行是佔了上風。
即將接近下午一點了。盛夏的太陽更顯得熱氣逼人,毫不留情地灼燒著被塗成暗灰色的護衛艦的甲板,但是阿久津連額頭上的汗水都沒擦。等著吧,宮津。我要砍下你的腦袋。阿久津在心中發誓,嘴唇下意識地扭曲了。
關上門時,若狹聽到透過耳機和渥美交談的宮下說「是。只要接到命令,我們隨時可以出動。」他不禁想著,即便待了三十年之久,自衛隊裏面還是有自己不知道的工作和部署。現在他知道仙石可能還活著,但是實在難以想像仙石跟他們這些人在「疾風」艦內作戰的景象,他抱著不知所措的心情,愣在被紅色的燈光染紅的發令所。
連用湖或池塘來形容都不夠適當,說是巨大的水窪或許還來得貼切一點。靜姬所知道的海應該是更大、更朝著外界洞開的空間。至少,從咸鏡南道的樂園環視的東海(日本海)給人的印象也比從這裏看起來開放。
武石率直地說道,真壁帶著曖昧的笑容看著宮下。就算順利地結束作戰,只怕也沒有機會跟非DIS組織的武石有再碰面的機會了吧?然而,面對可能會戰死的局面的現在,這種脆弱的約定卻好像是自己可以活下來的保證。宮下發現武石可能也知道這一點而刻意前來說這些話,他回了一聲「知道了。」率直地對武石行了一個禮。
瞬間,行愕然似地直眨著眼睛,也許了解到仙石並不是開玩笑的,遂含糊地回了一聲「……了解。」這樣的回答當然不足以讓仙石真的放心,但是仙石知道自己的心意多少已經傳達給他了,便再度專註于搓捻水平燈的電源電線的工作上。
安裝在士官室的餐具架後面的小型竊聽器收到了從艦內廣播的擴音器里流瀉出來的聲音,傳送到行拿在手上的攜帶型無線電對講機。仙石靠在行身邊聽著無線對講機的聲音,行突然站起來,仙石抬頭看著他的背。
「是、是的。沒有問題。」
如果兩個人都是二等海佐(海軍中校)的話,照道理說,應該是由阿久津先敬禮才合乎理儀,但是對於艦艇被擊沉,經歷過海上自衛隊史上最惡劣經驗的男人,「比叡」的艦長似乎有著特別的感慨。那以同情|色彩居多的視線讓阿久津覺得不甚舒服,但是還是回了禮,這時一個意氣風發的聲音響起「身體還好吧?」
責任的歸屬問題等挨過這一劫之後再說——總理大臣話中的意思就是這樣。令人窒息的沉默再度籠罩著會議室,「那麼,現在請各省廳代表整合意見……」曾根安保室長說道,於是和同伴竊竊私語的出席者們的低語聲開始撼動著空氣。
「讓容我先行告退。我會在官邸聽取結論,如果需要心理學者在場,到時再做安排。」總理環視眾人之後,說了一聲「那麼——」作勢要站起來。瀨戶明知徒然,卻還是不死心地說「對不起,我正要講到核心問題……」梶本瞪了他一眼,不悅似地說「我回官邸再聽事後報告。」
石崎外務大臣做了這樣的發言,然後瞄了一眼只能一直忍耐的野田防衛情報局長和渥美內事本部長。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除了找一個可以鬥爭的對象之外,他們大概也無處可逃了吧?只要彈劾DIS,那麼不管事情如何演變,至少他們都不用遭受池魚之殃。同時窺探兩方人員的臉色,不能偏向任何一方的汀自治大臣兼國家公安委員長說道。
兩手抱著一大疊的資料,腋下夾著幾捲圖卷的渥美對著愕然的總理行了一個禮,然後將總理推也似地推回室內。「我根據剛剛才傳進來的新情報,整理出了一個鎮壓作戰的計劃。我想會花上各位一點時間。」渥美不由人分說似地說完,視線和瀨戶對望,瞬間露出微笑。瀨戶看著勉為其難地回到座位上的梶本,又看看瀟洒地走向自己的座位的渥美,不禁嘆了一口安心的氣,同時把額頭抵在桌上。

這就是政府出人意料之外那麼快就下決定的理由嗎?「姑且不說他的靈魂會不會因此而獲得安慰,至少他沒有白死,這樣就夠了。」宮津一邊回答一邊窺探英和的表情。
仙石決定至少要一字一句,正確地把摩斯密碼打出去給行看才行,遂專心地繼續把兩根電線拿來接在一起。
「該上場了吧?」
率直的艦長話還沒說完,阿久津就拍拍坐在監視熒幕前面的操作人員的肩膀,指著映出「疾風」的熒幕說「可以把這個影像倒回去看嗎?」
「好吧。我盡我最大的力量。但是我的能力是有限的。」
如月二曹所送出來的情報當中應該有著足以整個顛覆事件真相的新事實,然而出席者們的態度依然沒有改變。「那也只是推測的吧?」有人奚落道,渥美用力地將捲成筒狀的藍圖捏扁。
「是!我會轉告。」他以資深海曹該有的態度回應道,然後和在電信室外頭等待的宮下交換了位子。
「故鄉也在等我們凱旋而歸。等革命一成功,你就是新的朝鮮王國的女王。支配整個朝鮮半島的安靜的公主。這艘艦艇將會成為象徵那股絕對力量的寶座。整個世界很快地就會臣服在我們底下。因為無謂的力量和話語對你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我們將靠著關係和賄賂都派不上用場,以徹底的能力主義創造出來的沒有貧困和差異的世界。你是可以做到的。」
「而且他還這麼說。如果這次的作戰成功的話,我不會出馬角逐下一任的局長,我會把所有的票都給你。」
被逼到牆邊的瀨戶吞了口口水,看著渥美那對筆直的眼睛。read•99csw•com這種強人所難的眼神跟平常沒什麼兩樣,但是不在意自己的模樣,彷彿沒有第二選擇似地跪在地上低下頭的姿勢跟往常雖然行事作風狂放,但總莫名地帶著幾分冷漠感的渥美有著很大的差異。身為被逼迫的人,瀨戶感受到一股鞭策自己要誠實面對自我的衝擊,產生某種奇妙的感動。
「內調室長只是負責傳達情報……」
厚實的鐵塊以一望無際的藍空和積雨云為背景,從上空飛過。搭載三座渦輪引擎的自衛隊的大型直升機MH-53E以低於一百公尺的高度穿梭而過。苔綠色的機身再再證明那不是海上自衛隊用來清除水雷的機體,而是920特殊攻擊部隊載送人員使用的機型。機上應該搭載著在即將展開的作戰中使用的機材和梶良巳隊長。使用DIS的專用機不會被用雷達監視著我方的「疾風」發現嗎?宮下瞬間有那麼一抹的不安,隨即又想到佩普洛可以按照作戰需要變更機體的識別碼的特殊作法,那股不安立刻就消失了。
「內事本部長刻意出面通訊是為了告訴我們DIS出動的事實。如果920SOF出動的話,就不會是一場混戰。我也是屬於該部隊的。」
「……然後我會跟總統直接商討,是否能夠按照宮津二佐的要求,公布潛入北韓的CIA工作人員的名冊。」
「別開玩笑了……!平常總理的行程就已經滿檔了。」
「好一隻老狐狸……撇得真乾脆。」
結果自己還是被卷進去了啊?瀨戶心裏想著,自從國中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被叫到洗手間去過了,然後開始窺伺離席的時機。
「我贊成明石長官的意見,即使日後再追訴刑責,DIS也應該暫時置於警察廳的指揮之下。我們要很遺憾地說,目前DIS不能說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機關。」
明石警察長官的怒氣平息了下來,無力地坐了下來,瀨戶也跟著落座。渥美髮現不知不覺當中所有人都專註地聽著他講話,便不急不徐地繼續說道。
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半。距離第三次溝通——正午還有三十分鐘。基於執行作戰的考量,在限定時間到來之前就必須決定是否付諸行動。渥美擦掉胡亂寫在白板上的文字,將寫著「疾風」的內部構造的初步計劃揉成一團,環視著保持沉默的出席者們。野田局長明白現在不是自己表達意見的時候,交抱著雙臂,凝視著一點,僚幕們也一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的樣子不發一語。梶本總理坐在仍然頂著沮喪的表情的瀨戶旁邊,翻著在匆促之下製成,滿是錯別字的文字處理機打出來的文案。
渥美輕描淡寫的說明讓若狹覺得他是一個能體會船員心情的人,不禁微微地鬆了口氣。在未知的狀況下和一個連臉都看不到的人交談時,這一點點的小細節就足以讓人感到安心了。
(我是防衛情報總部的渥美。我不能詳細告訴你我所屬的單位,但是請了解,我的階級相當於一佐)
這樣就好。野田緊緊地握住渥美的手,無言地傳達了這個訊息之後,立刻又把手縮了回去,那看著正前方的臉一動也不動。渥美從他沒有表情的側臉上看出了些微的感情動搖,覺得玩單人相撲似的空虛感似乎消弭了一些,也把臉轉回正前方。
(我們全面接受你們的要求)
長四次、短兩次、長一次、再短一次。咚咚咚、滋、咚咚咚這、是、疾、風、資、深、伍、長……
「我承認他是一個勇敢的年輕人,也能理解您不得不放棄他的立場。但是,只要不懂得從這種犧牲之沉重當中學到東西,只知道穩坐高位的人們存在,我們就不會吝惜于流血流淚。我們這種覺悟的心態昨晚應該已經傳達給你們了。」

「不會吧?雖然是市谷負責統籌情報,如果真要採取行動,應該也會跟我們聯絡的。」
「我知道。可是現在我沒辦法離開……沒這種事。就別理會那些貴族議員或官僚們說什麼了。我們面臨的是亡國的危機。解決這邊的問題優先於一切。」梶本總理斬釘截鐵地說完便放下話筒。
是在旁邊的指揮室里負責整理、分析現場情報的DIS的技術情報部人員。技術情報部人員不理會會議室里的人們正熱衷於和自己人商討事情,直接走向DIS相關人員的座位,開始在野田局長耳邊耳語。野田的眼睛帶著驚愕的色彩,瞪得老大,接著和坐在旁邊的內事本部長耳語了一陣了之後,渥美便帶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站在背後的技術情報部人員。
(如月二曹的犧牲給了我們面對事態的勇氣。我是這樣想的。當著首相的面我還是要這樣說,要不是如月二曹說過那些話,我們大概也只會在這邊浪費時間,一事無成,等著破滅吧?)
「絕對不能死。這是優先於其他事情的最高命令。」
這是渥美沒有任何算計或基於匹夫之勇,純粹是發自內心的一番話。梶本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專註地聆聽。
「自從九點和市谷通話之後就一直保持沉默。聽說好像感測到艦上有類似爆炸聲的聲音……」
「我們的上司說想直接跟你對談。這個東西可以調節音量。」
「我有同感,但是此事不容易啊。尤其要獲得警察廳那些人的同意……」
既然知道艦上有異議分子,宮津應該不會再把和政府之間的溝通內容對著全艦廣播了吧?這個區域的廣播線路會率先被切斷是最正確的判斷。仙石對自己之前都沒想到這件事感到羞愧,卻還是頂了回去「我說你啊,就不能修正一下你說話的方式嗎?」
太過離奇的想法使得海曹再度在口中嘟噥著「怎麼可能?」在對高科技的機器發出不滿之後,他的腦袋沒辦法立刻接受那個原始的燈光所代表的意義。然而,奉命不論發現多麼細小的現象都要報告上去的海曹決定把自己的發現告訴就在旁邊的船務士。船務士也透過望遠鏡確認了這個狀況,判斷有向哨戒長傳達的價值,遂拿起通往戰鬥情報指揮所的無線電池電話。
若狹心想,自己是不是也該自報姓名給對方,但是渥美好像迫不及待似地繼續說道。
(「疾風」的船員都平安獲救了。曹長們在「瀨戶潮」一抵達港口之後,就會被轉交給海幕。也許會進行一些偵訊的工作,不過我相信你們很快就會被釋放的,所以請你放心)
「別傻了……!你的意思是說要公布裝載有毒氣的飛彈鎖定了東京嗎?到時候一定會引起恐慌,一發不可收拾了。」
「疾風」的後部甲板,供直升機起落的空地上有燈光在閃爍。地點在兩端安裝著讓人聯想起油罐的近距離防禦武器的後部上層構造的中央,是讓直升機的駕駛員知道艦艇的動搖狀況的水平燈的燈光。在毒辣照射的太陽下,那個燈光幾乎只閃了那麼一瞬間,但是從剛剛就定時閃爍的燈光看在海曹眼中好像並不是單純的燈光故障。就好像是……
瀨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渥美似乎放棄把他卷進事端的念頭了。就在瀨戶鬆了一口氣的當兒,各省廳開始發表意見,明石警察長官第一個站起來。
曾根安全保障室長支起他高瘦的身材站在停下腳步的梶本前面。「一千萬人的性命曝露在危險當中,還會有國家政務需要推動嗎?」渥美怒吼了回去,不理會愕然地張大嘴巴的曾根,離開座位,站到梶本面前。
(我知道再怎麼道歉都於事無補。但是,如果把我大卸八塊的話,是否能平息宮津二佐的怒氣?)
吉井這番話再再暗示他,不管今後事態如何演變,阿久津的立場形同是被告。身為一個被交付國家龐大的資產——護衛艦的人,阿久津艦長的判斷是否適當?一回到陸地上,阿久津鐵定會成為那些只對法律的條文有興趣的人們的獵物,吉井顧慮到阿久津的身體,所以向艦隊司令部提出了一份假報告。阿久津只能低頭致謝「您的用心銘感五內。」
大約一個小時之前著艦的第一架直升機卸下了人員和行李,轉了個身,就消失於橫濱方向的天空。至於要飛往何處就沒有一定,不過為了瞞過「疾風」的眼睛,應該會先飛往陸地吧?第二架直升機將一群穿著戰鬥服的人員和用篷布包起來的像是水上摩托車的裝備卸到飛行甲板之後就摺疊起七片螺旋葉片,直接被收進直升機庫了。目前停在腳下的是第三架將那像巨大的昆蟲一樣的機體停在甲板上的佩普洛直升機,腰上綁著自動手槍的肩帶的人們靈活地忙著卸下裝備和檢視物品。
瀨戶挺起練劍道所鍛鍊出來的身體,用尖銳的聲音制止明石。渥美看著頓時停下腳步的警察長官和像防波堤一樣擋在前面的瀨戶的背部,心中再也沒有任何猶疑了,他正面凝視著梶本。
「安靜!失不失禮由總理裁決!」
「向司令部報告!以起草文的方式即可,直接傳上去!」
「那當然。」真壁搶在宮下前頭回答道,宮下看著他,心想,我可以完全信賴這個傢伙的。這種感覺雖然極其單純,卻是肩負起這種任務時比什麼都重要的因素。
「根據單純的推測來作動部隊實在是……」明石警察長官說。他似乎一直在窺探著插嘴的時機。「就算可以破壞發射台,他們也可以當場引爆飛彈吧?」菅原警備局長跟著說。
野田仍然頂著一張撲克臉,開口對說完話的渥美說了兩三句話。渥美焦躁地搔著頭,又說了一些話,但是野田自始至終都不肯點頭。兩手支在桌上低垂著頭的渥美看似已經放棄了,突然想到什麼似地抬起頭,眼中帶著盈盈的笑意看著這邊。
這次的行動也一樣。事情的開端在於英和聽說了部署在各地的情報網所獲取的流言。聽說有一家總公司在那霸市內的某外資企業的職員們包租小型引擎飛機要到美國去度暑假。要是在平常,這種情報沒有人會放在心上,但是在「邊野古毀滅」的餘韻還沒有冷卻下來的狀況下,美國國防總部想將留在邊野古彈藥基地的『GUSOH』試料移送回美國因而採取秘密行動的時候卻又另當別論了。這家外資企業是第五〇〇情報大隊——把據點放在戰俘營,統括極東地區的美軍情報活動的陸軍情報部——在日本國內所擁有的幌子公司之一,他們在這個敏感時期集體返國難免會啟人疑竇,懷疑是美方想秘密地將『GUSOH』移送回去。
「你什麼時候裝上去的?」
那是一種在另一個地方,自己或許可以成為另一個人的期待和不安。在第二次的南韓滲透作戰當中,這種心情以最殘酷的形態實現了。在水平線的另一端看到理想國度,相信拍打著岸壁的海水中蘊含著一個豐富世界的少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現在的自己誕生了。撫摸著喉頭上那形同烙印的舊傷,不再回憶往事的靜姬聽到背後響起艦橋構造部的防水門打開的聲音。
渥美傳過來的訊息中所隱含的言外之意非常明顯,這兩個多小時,幾乎沒有休息,不停地打著摩斯密碼有了代價。不會讓他說過的話白費,就算是要經過最嚴苛的道路,也要勇敢面對——這些話的背後隱含著日本政府將根據他們所傳送出去的情報進行突擊、鎮壓作業的堅定意念。「看來好像是這樣。」仙石回答道,也撐起了癱坐在地上的身體。
「我會好好想想。」
「……簡直像是比目魚。」
(那麼,我想單就曹長個人的感想來請教你……你認為仙石曹長這個人是屬於能夠應付突髮狀況的類型嗎?)
渥美大約花了五分鐘的時間才讓叫騷著「獨佔重大的情報,漠視對策會議的宗旨,擬定鎮壓作戰的行為算什麼!」的明石警察長官等人安靜下來。分送資料和準備白板花了三分鐘的時間,說明作戰要項花了十五分鐘的時間,回答眾人提出的疑問,總算讓大家都理解作戰的概要則花了三十分鐘以上。
「掉了。」渥美說道,把一枝原子筆遞到他面前,那當然不是瀨戶的筆。瀨戶瞪了他一眼,卻還是道了聲謝接過筆,手掌心感受到有一張摺疊起來的紙條一起被放進他手中,不禁感到厭煩。
現場安靜得連位於隔著走廊另一頭的指揮室里的小小噪音都混在空調的聲音中清晰地傳過來。面對一國的總理,竟然講這些無厘頭的話。渥美的腦海一角雖然有些自覺,然而心頭的疙瘩溶化消失的感覺卻賦予他無上的勇氣,他決定把該說的話都一股惱說出來。
「與其討論這件事,我們應該從根本重新審視這個事件的處理方式。我們不可能以清除水雷之名,將東京灣封鎖一整天。既然沒辦法靠著說服對方達到早期解決的目標,就必須對媒體公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