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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說酴醾

春寒說酴醾

過年閑居,花事繽紛,唐寅所謂「歲暮清淡無一事」是真的,「竹堂寺里看梅花」的福分則沒有。年初二翻出年前所得溥心畲《秋園雜卉》雙鉤淡彩冊頁,更覺花葉靈動,秀麗得出奇。啟功先生看過說,他早年在北九_九_藏_書京也親見溥先生掇拾野卉這樣寫生,筆如屈鐵,教人驚嘆。老一輩讀書人對學問藝事虔敬之情,確是可佩。聽說當年溥先生托賈訥夫先生在香港買紙買筆,細心交代要稍舊的白read.99csw.com色冷金箋,蓋新紙礬重而不受墨也。寫小行楷的筆則用「天下為公」,也說以舊製為佳,筆管上所刻文清氏或楊振華等字以小而規矩者最好。
年初三那天讀《明報》記者張志珠記新年巡訪高官的特寫九*九*藏*書,趣味盎然。她提到財政司家中插著一瓶鮮紅色的鑽石劍蘭,朵朵怒放,說是「實行要開到荼靡」(「實行」當是「一心」之意)。此話隱約透里詩意﹔值此歲朝,更見恰當,可惜查遍辭書雜書都找不到出處。只知「荼read•99csw•com靡」一作「荼蘼」,也作「酴醾」﹑又稱「佛見笑」,薔薇科灌木,初夏開花,蘇軾因有詩云:「酴醾不爭春,寂寞開最晚」。既然開得最晚,借來形容春花一心要開到晚春甚至初夏,似亦合理。請教古德明,他藏辭書甚富,果然查九*九*藏*書到台灣《國語日報辭典》上有一條雲:「荼蘼,落葉亞灌木,又稱酴醾。春末開花,所以『開到荼蘼』是說春天的花期已經要完了,最繁盛的時期快過了。」我平生讀書不求甚解,涉獵雖雜,過目即忘,草率可知。春寒無聊,為花小做考證,一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