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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掉劉雪湖的墨梅

剪掉劉雪湖的墨梅

中國文字處處生香活色,不但詩詞文章都見考究,方塊字之昇華成書藝,更與詞章之氣勢風韻難捨難分。用電腦做文章固然是相當滑稽的勾當,中共推行簡體字也是頗殺風景之舉。《讀書》雜誌《文事近錄》欄有一則談繁體字,引述《藝術世界》所刊尹慧的https://read.99csw.com文章。尹慧雖然不敢不同意國家當局去繁從簡的主張,卻也捨不得不說說幾個繁體字的玄機:「你看過有比靈這個組合更能反映心靈﹑空靈﹑靈感﹑靈魂等空曠﹑飄零的意象嗎?」又說「鄉」字「絕不只是區分九-九-藏-書於城市以外那個有土地﹑莊稼﹑禾苗﹑不如城市錦繡繁華的地方」,遠不是一個「鄉」字可以概括。
國內簡體字版《春遊瑣談》收葉遐翁一篇文章,說有上海友人寄畫冊給他,裹紙由一大幅墨梅裁剪一塊出來用,「余審視以為似明代劉雪湖筆。但余紙https://read.99csw.com不知何在,急函滬追索,……」,結果真的是雪湖的畫。簡體字「余紙」作「余紙」,與「余審視」同字!簡體字不啻剪掉劉雪湖的墨梅矣。
十九世紀美國小說家Joseph H Ingraham詛咒城市是罪惡淵藪,說上帝創造亞當與夏https://read.99csw.com娃將之安置在花圃果園之中﹔城市則是人類墮落帶來的惡果(Adam and Eve were created and placed in a garden. Cities are the result of the Fall)。知識分子往往不能忘情田九-九-藏-書園,書案之上最好有窗竹搖影,硯池之中何妨聽到野泉之聲。八仙嶺上要建亭紀念烈火中捐軀的老師,亭名有「敬師亭」﹑「春風亭」之議,陶傑嫌其不夠內斂含蓄,引《紅樓夢》賈政題溪邊小築為「瀉玉亭」,說是「瀉玉之婉,對照香港的敬師之拙,令人感到被一把野火燒掉的,是文化」!此話大有靈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