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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無用的廢料 第十一章 安茲韋爾

第一部 無用的廢料

第十一章 安茲韋爾

3

賽德踉踉蹌蹌地撲向辦公桌,摸索找尋他的椅子,找到后便癱坐下來。
「在這兒我們把它叫做胡說八道。」他咕噥道,然後手提著空廢紙簍回到了他的辦公室。
在聽到第一波鳥叫后,過了不到五分鐘,他就清醒過來了,大汗淋漓,左腕劇烈地顫動,但沒有頭痛。他低下頭,看到了辦公桌上的紙——那是一張訂購美國文學補充教材的訂貨單的背面——他茫然地盯著寫在上面的詞語。
星期一一大早,不等麗姿催他,賽德就跟休姆醫生約好了。一九六〇年他所接受的腫瘤切除手術是他醫療記錄的一部分。他告訴休姆最近他的腦子裡又兩次響起了鳥叫聲,在他當年被診斷出腫瘤並接受切除術前的幾個月里,這種聲音作為頭痛的預兆,也曾反覆出現。休姆醫生想要知道頭痛本身是否也複發了。賽德告訴他說沒有。
這兩件事情,他一件也不希望發生……它們也都沒有發生。那些字眼依舊是那些字眼,被反覆重複。一些詞顯然是選自他關於斯塔克的夢;另一些則純屬於毫無關聯的胡言亂語。
在他的腦子read.99csw.com裡,所有的鳥一起展翅高飛,猶如一片烏雲,完全遮蔽住了新澤西伯根菲爾德瑞奇威地區三月的白色天空。
「你有沒有再想過給龐波長官打電話?」她問。

最後,他拎起廢紙簍,將它帶到樓下的大廳里,電梯旁的牆壁上有一扇不鏽鋼小門。門下面的標牌上寫著:焚化爐。

1

「這沒有任何意義。」賽德斷然地強調……但那天,當他離開大學時,他卻幾乎是在逃跑。
安茲韋爾,這兒是所有鐵路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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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懷疑這個辦法的正確性。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做到這點……但他打算儘力嘗試一下。他慢慢伸出手,用兩隻手捏住那張訂購單,然後開始把它撕成一條一條的https://read.99csw.com。紙上亂七八糟的字開始消失了。他又將那些紙條橫過來一撕為二,然後將紙片投進了廢紙簍,它們像節慶場合使用的五彩紙屑似的散落在他之前扔進去的其他垃圾之上。他坐在那裡盯著這堆紙片看了幾乎有兩分鐘,有點期待它們會一起飛起來並回到他的辦公桌上,就像一盤倒退的電影膠片。
麻雀和晚春白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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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德一點兒也沒說他的恍惚狀態和他在此狀態下所寫的東西,也沒有提到警察在華盛頓特區遇害者的公寓牆壁上所發現的句子。這些事情就像昨夜的夢一樣遙遠。事實上,他發現自己正試圖將這一切拋諸腦後。
在這兒我們把它叫做無用的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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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天空——他看見被房子和電話桿的黑色剪影所分割的白色天空。到處都是麻雀。它們密密麻麻地站在每一個屋頂上,擠滿了每一根杆子,等待著集體的號令。然後,它們會一起沖向天空,發出類似幾千張床單在風中抖動的聲響。
他的頭倒是一點兒也不痛了。
他在辦公室里清理辦公桌和書架上一學期積下來的雜物時,他的腦袋裡又開始響起鳥叫聲。先是幾隻鳥在叫,接著其他鳥加入進來,於是很快就變成了一種震耳欲聾的大合唱。
聲音充斥著他的腦袋,一種嘈雜刺耳的噪音,當他扯過一張紙,開始寫字時,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他的腦袋有氣無力地掛在他的脖子上;他的眼睛茫然地注視著天花板。筆上下左右地移動,似乎是在聽它自己的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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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裡去吧。」他對著夏季異常安靜的英語—數學樓說。「統統消失吧。」
麻雀。
這一次我不會告訴麗姿,他想。決不告訴她。倒也不僅是因為我害怕……儘管我確實有點怕。不告訴她的原因很簡單——並不是所有的秘密都是壞秘密。一些是好秘密。一些是必須的秘密。這個秘密兩者兼是。
「這些字眼毫無意義。」他低語道。他用手指尖揉搓自己的太陽穴,等待頭疼再度發作,或者說是等待不規則地散布在紙上的詞語連貫成有意義的句子。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真的,但他發現了一件讓人如釋重負的事情:他不在乎了。他厭倦了左思右想之後卻依然搞不明白。他也厭倦了像一個鬧著玩走進一個洞穴、現在卻開始懷疑自己迷路的男人那樣擔驚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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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德去了。他坐著讓人替他拍片,接著又把腦袋放進一台看上去像工業用衣服烘乾機的機器里,它隆隆作響了十五分鐘后,他就被釋放了……九九藏書不管怎麼說,至少此刻他可以回家了。他打電話給麗姿,告訴她大約在周末可以拿到檢查的結果,還說他要去一趟他在大學的辦公室。
他打開小門,將垃圾倒進黑漆漆的斜槽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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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不要再去想它了。這就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2

然而,休姆醫生卻對此很重視。相當重視。他要賽德當天下午就去東緬因醫療中心,拍頭部X光片,並接受計算機化X射線軸向分層造影……一種CT掃描。
紙片消失了,順著斜槽而下變得無影無蹤。在拿到醫院檢查的結果之前——或者說在出現另一次眩暈、恍惚、記憶喪失或任何類似的情況之前——他打算什麼都不說。絕口不提。寫在那張紙上的字很有可能完全是他自己臆想出來的,就像那個關於斯塔克和空房子的夢一樣,與謀殺霍默·葛瑪奇和弗雷德里克·克勞森的兇手沒有絲毫的關係。
「讓我們等檢查結果出來再說吧。」他說,「我們一拿到結果,或許就能做出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