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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第七章

Tiara從眼角濺出嫵媚,她問:「你看厭了沒有?」
那個女人有型厲害戰無不勝萬事盡掌握,完全不像坐在床上這個病懨懨的傻瓜女人。
阿三說:「你一回去便會得著愛情的保證。」
他的腳步聲停下。還未回頭,她已準備好那張綻放出愛情的笑臉。當她一轉身,便看見張開雙臂的懷抱。
拿破崙說:「我想把它改編成音樂劇,在皇后的壽辰日上演。」
阿大說:「你放膽去愛吧!戀愛就是此時此刻。」
隨後,他倆握著手依傍著對方,沒再哭也沒說一句。
Tiara撫摸拿破崙的臉,說:「當然了!你是我的,你的皇位是我的,你的財產是我的……」
拿破崙把她擁入懷,又吻了物她的額角他說:「他們傷透了我的心。但凡有人傷害你,我的心就痛。」
Tiara想了想告訴他:「二百年後的戰爭大規模得多,武器是今天想象不到的先進。單是炸彈就有空對地導彈、聰明炸彈巡航導彈……又有生化武器、坦克車、巨型航空母艦、隱形戰機……士兵有傘兵、空軍、特種部隊事實上,戰爭從未停止過。」
Tiara剛到來軍營的時候,法軍正被奧地利俄羅斯進逼,法軍的情況看上去疲憊散潰。拿破崙參与的戰爭中,並不是每戰皆勝,Tiara也忘記預先翻看資料,但已顧不了那麼多,她一心要見他,姑勿論形勢有多險峻。
她深呼吸,決定了走這一步。
她卻說:「你知不知道,宇宙間有很多奇異的空間,同一個拿破崙也會有不同的經歷。」
Tiara問:「是什麼原因?」
阿三就說:「戲假情真都是一種愛情。」
Tiara把她的數碼相機拿出來,與拿破崙齊齊觀看:「看吧,當中有很多個我和你,由我們初初相識到今時今日。」
Tiara笑起來。「今回他真是非娶我不可!」
拿破崙望著她,分不清楚她是說笑還是認真。
埋在手心中的那張臉,愁苦悲慟。她知道,再哭下去,她就會哭出血水。
阿大搖頭:「這會是一段真正的戀愛。」
拿破崙的眼睛內掠過一剎那的激動,他踏前一步,激烈地吻在她的唇上,他捉緊她的雙臂,以一個強悍的姿態吻她,頃刻,全場掌聲雷動,樂師也奏起了樂曲。
當哭得太狠,手就抖震得寫不出字來,倒不如放下鵝毛筆,把抖顫的手按到臉上,以它來盛載眼淚。
阿三攤攤手。「愛情就是這樣子互動。」
拿破崙笑著皺眉。「那麼你是誰?」
那波光流動的琥珀色眼珠內,說不出的悵悵。
這個來自東方的女子已在他的懷內,他凝視看她的臉,又伸出手輕觸她的肌膚。蜜色的肌膚細滑如奶露,他由她的鎖骨撫摸下去,心情猶如觸碰世上最名貴的珍寶。他吻上她的唇,他在這種柔軟的魔力下逐漸呼吸急速。他的吻流瀉到她的下頜和脖子,最後停在她的胸脯。他的臉貼在她的胸脯上,他在異樣的興奮中喘息。
是的,假得很真,而感情亦投入得太深。
「Tiara!你不要走!」車窗之外,是拿破崙那張鍥而不捨的臉,他騎著快馬追趕她。
徘徊在妻子與情婦之間的男人,惶惶然無所依。戰無不勝的拿破崙,日子過得像魂離體外,每一天都心緒不寧,忐忑不安。
Tiara望向那強大的白色光團,思爾,她決定——
分離就是分離,永遠只有哭別,無人做得到笑著說再見。
Tiara問:「什麼?」
「我沒懷疑過。」拿破崙說。
她就笑起來,她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Tiara笑言說:「看到沒有。我們都蒼老了!」
她告訴自己,她要記住他的一切。他的目光,他的神情,他的姿態他的語調。她永遠不要自己忘掉。
Tiara再沒作聲。她無意違反約定,只是,當事情越軌之後,就出現了太多意料之外。
醫生前來迫使她喝下一些奇怪的藥水,那味道的怪異叫她嘔吐連連。這些古老的鎮靜藥物卻很有效用,Tiara的情緒日漸穩定下來。雖然眼淚依然長流,但她已不再苦叫悲哭。
Tiara的鼻尖輕輕擦在他的脖子旁,她說:「皇上的傷心會隨著我消失而消失,當我離去后,你就會忘記我,我只是一縷煙火。看著另一個約瑟芬,你會同樣地喜愛她,你根本不會知道你曾經遇上過我。」
說罷她就放聲痛哭,抱著這個她即將失去的男人,哭得激動凄厲。
拿破崙也惻然。他把她抱得更緊。
她沒有說謊,而他也知道,她一直說著真話。共對多年,他怎會看不出,「為什麼?」他只想問。
城堡外停著一架粉紅色的馬車,Tiara一看見就愣住。拿破崙倒是沒什麼反應。Tiara又向車夫望去,她看見那是穿男裝戴假髮的Mystery女服務員,而那兩匹拉車的白馬,更被裝飾上長羽毛。忍不住,她呢喃:「我回去之後,就會變成Barbie。」
馬車轉向拐彎,他倆都得知了,這會是最後一眼。他已跑得不能再動,而她輕輕說著:「不……」車身一擺,她就再也看不見他。
他感受著她的柔軟,呼吸著她的體香。也只有在這裏,感覺才最對。
阿大義正詞嚴:「現在我們鼓勵你放手!」
除夕夜的舞會,是那樣華麗又蒼涼。
她脫去內衣。肌膚的色澤隨著她往下移動的雙手由雪白變成蜜糖色,骨架與身形亦不再相同,Tiara從鏡中看見,那雙均勻秀巧的東方女性胸脯,然後是薄薄幼幼的腰身。當內衣全褪去之際,Tiara的修長美|腿亦呈現了,她向下一望,看見了十隻嬌俏的腳趾頭。
她無法令自己停止去想念他,亦無法去否認心中的牽挂。實在太想太想擁抱拿破崙,每一天都很想很想擁抱他。
怎捨得失去任何一天?只要一覺醒來,她知道又會有新驚喜。
而當面對Tiara之時,他就心痛又內疚。每次Tiara望住他那雙等待贖罪的眼睛她就知道,一切距離結局不遠。
起初拿破崙沒把這種事放在心上,男人總會有外遇嘛。但慢慢,他就喜歡上瑪麗華萊斯卡。他對她說:「如果你是男人,我們會是好兄弟,但因你是女人,你只好成為我的情人。」
Tiara垂下眼。「我便要回到二十一世紀。」
「如果我不掉下去,便不能提醒拿破崙……」
她不獨得到物質、權力、地位上的虛榮,更得到女人最盼望的虛榮:一個男人至死不渝的愛情。剎那間,Tiara的頭痛得很厲害。在痛苦的神情下,她是滿心的不可置信。居然,給她當上了一名什麼都有的女人。
然後,Tiara問:「我的肉身在二十一世紀好嗎?」
拿破崙搖了搖頭。「不,你一點也不平凡,你很神秘。」
後來,拿破崙需要往奧地利數天,他便和Tiara在清晨時分于城堡中分離。他千叮萬囑她要保重身體,吃多睡多。她的臉色青白,神情呆然,像個扯線娃娃那樣向他一手送別。他看著心惻然,只好加快步伐但求早去早回。
在這裏他什麼也不用費神,他沒有猜疑也沒有憂慮。在這裏他無須表現得兇悍,也不用看急去進攻誰。在這裏,他安樂如同嬰孩,他是偏受保護的。
阿大說:「明天你就是皇后了。」
「不要再愛他……放開他……放開他……」
「靈魂伴侶……不是吧!」此時此刻,她是甜甜地說出這一句。「靈魂伴侶?怎會是他?呵呵呵呵呵……」
拿破崙說:「因為我們是一雙靈魂伴侶。」
他不置可否。「或許。」
Tiara垂下了臉。「有一點點。」繼而她再說:「但我真的喜歡當上約瑟芬。而且我是真的愛上你。」他看見她的眼皮輕輕跳動,這是他所熟悉的神情之一。而他,亦只知道面前這個約瑟芬。
三胞胎就一同笑出聲來。但不知怎地,Tiara提起了Mr.Cocoa后,內心戚戚然。對於這個男人,她有一定期望,然而,若說到挂念,又好像……
她實在太清楚以後會發生些什麼。也原來,當一個承諾要破碎是那樣迫不得已。
話一溜出口,她才知道自己傻。怎可能會不留戀?這份愛情是無可比擬的好。她嗚咽了,掩著臉的雙手轉而環抱自己,當眼淚掉落得太傷心,身體總是不由自主地抖震。
拿破崙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手,Tiara垂下臉苦笑。
Tiara立刻說:「不不不!拿破崙是一名軍事天才,你的軍事策略人所共仰。數百年之後的世界只不過是軍備先進。」
得到了當初夢寐以求的所有虛榮之時,她卻發現,最銷魂蝕骨的,竟然是愛情。名貴的珠寶,她可以隨意地擱在檯面上,再貴重的衣飾,她可以脫下來后就不屑一顧。唯一回蕩心頭的只有這個男人,她對他的思念已幻化成一顆世上最珍貴的寶石,她無時無刻都只想懸挂在心間。
拿破崙抱她入懷,問:「我的將來會怎樣?」
他倆說笑嬉戲,直到大家都倦了,就相擁而睡。她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上她聽見他的心跳聲。世上再無其他聲音,她更想仔細聽。
頃刻,Tiara的嘴唇抖顫,眉頭一皺后,就落下淚來。
一八○九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沒有颳風也沒有下雪,天很高很藍,空氣有種冬季的清甜冰涼。怎麼說,都是漂亮美好的一天。
每一個女人都有她們獨有的芬芳,但唯獨這一個,才令他最能放鬆、最安逸、最合心意、最感受到愛情。
隨後的半個晚上,他都十分靜默,她有點不安心。她問他:「你在想什麼?是否發現了這些年來只是誤會一場?」
她就在他的叫聲中心碎。
拿破崙覺得她太多愁善感。「我向你保證,一切不變。」
他為她舉辦化妝舞會,命令一名曾經對過她無禮的人扮成一隻驢子供她騎上拍打。
「別哭別哭。」拿破崙吻定她的淚。「我的皇后,請告訴我你為什麼哭,是因為英國人把你傷得太深了嗎?」
她覺得很痛苦。「請相信我,我是愛你的……」
當拿破崙戴著皇冠轉身,就看見Tiara那張帶笑的俏皮臉,還有那雙認同與讚賞的眼睛,夫妻倆交換了一個神色,然後就由拿破崙親自替他的皇后加冕,他把皇冠由自己的頭上拿下,再放到皇后的發項上。
三胞胎默然。
冊封皇后的衣飾如下:一襲硬彩的象牙色長裙,方領低胸高腰的流行式樣,袖子的上方是公主泡泡型,而由手臂位置開始則如長手套般緊則肌膚,那年代流行的手袖長度以覆蓋手掌為宜。裙子綉上金線圖案,代表古羅馬帝后的權力。上身有名貴的寶石,璀璨奢華。裙子外罩紅色鵝絨長袍,長三十尺,鵝絨之上是象徵武功皆鼎盛的蜜蜂圖案。而長袍的內里,則是白色的豹紋鼬鼠皮草。
Tiara紅著眼哽咽。「是你們鼓勵我去愛……」
不由自主的!眼眶就溢滿了淚。
她像狼一樣在月夜中悲哭,也只要眼淚,開始流下來,便怎樣也無法被制止。在愛情之中地發現了自己的歇斯底里,在愛情的苦難裡頭,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她選擇了這個男人,寧願四年後身心俱裂,也不願在此刻少看他一眼。
微風由花園蕩漾到窗畔,Tiara坐在粉紅色和粉綠色的輕紗前享用午後的甜點和香檳。她把下人支開,獨自享受這寧靜無瑕的一刻。她拿出她的數碼相機把過往攝錄下來的片段反覆看。在將來,返回二十一世紀之後,如若有人看到她這些照片,大概也只會認為她曾經參与過某齣電影的拍攝,只不過是現場實景地把拿破崙和約瑟芬的半生捕捉下來。
就在拿破崙前往波蘭之前,Tiara要完成一個震驚的舉動,她要由一樓的露台失足掉到花園的園地上去。
身體也變得很虛弱,她不清楚是因為時間漸逝又或是心情太哀傷,她發現,她無法不貼著他來過日子。他變成了她的生命儀器,少見他半天,她就失去生命的鬥志。像個絕症病人那樣,她虛脫了。
她心神一定,從手心中抬起臉。
他也躺下來,伸手緊扣她的指頭,隨同她望向她所凝視的角落。那裡有火紅色的鳳凰在飛舞,繁花吐艷,如人間仙境。他莞爾:「我從來沒有看過那角落。」
他抱緊她輕輕搖頭。「不,不。我要感激你才對。我感激你來過。」
拿破崙托看腮凝視壁爐內的烈火,沉默不語。Tiara見是如此便吩咐侍從送來熱茶,然後她安靜地坐在他身旁,默默陪伴他。
皇帝與皇後有多於一個的居所,包括杜勒麗富和楓丹白露宮等,而Tiara選了Cateau Malmaison瑪爾梅庄城堡為最主要居所,當中大部分的傢具,都雕刻上大大的「N」字,以顯示拿破崙年代的降臨。
Tiara這樣告訴他:「由我來自的世界學懂而來。我是來自將來的人,比皇上晚生二百多年。」
拿破崙仰面高笑。「我該一早知你頑皮!」然後他站起身。「我還是返回寢室,你也早點睡。」
後來,Tiara就要求拿破崙答應她:「你要答應我,無論未來兩年發生什麼事,我們也要盡情享受這份愛情。」
單單想起,已叫Tiara開心不已,她眼泛淚光。「我不知怎去形容……」
拿破崙皺眉。「哪裡?」
拿破崙喜上眉梢,他深深佩服Tiara的心思周密,她對他的野心總能準確掌握。
禁不住嘲笑自己,居然因為愛情,人就崩潰了。
Tiara就哭得嘴唇顫抖,這些年來她的琥珀色眼睛內還會有什麼?滿肚密圈,虛情假意……
「我不要愛情了……我不要……」
Tiara破涕為笑。「功勞都歸我努力呀!」
Tiara聽見了,就在病榻上流下熱淚。
從露台上掉下來的決心理應叫自己放得更開,要不然就浪費了那一次的一躍而下。既然也肯從露台上跳下去了,歷史就應該一直在前走。Tiara擦乾眼角的淚,她要自己由此刻開始學習如何放開這個男人。
Tiara對自己微笑,實在太抱歉,把這個標緻的軀殼遺忘了太久。今夜她與她的男人,會共同擁有最真的Tiara。
拿破崙的封號是拿破崙一世。他的理想是把皇權世代相傳,歷代不衰。
Tiara咬了咬牙,這樣說:「無論多麼傷心,我們也不要忘記好好愛著對方。」
「放心吧!」Tiara說:「離婚後,你與約瑟芙會由夫妻變好朋友,你們依然通訊無間。並且,你與新婚妻子的感情不錯,而瑪麗華萊斯卡會為你誕下兒子,他們母子亦與你投緣。」她結論:「你是個有福氣的男人。」
他合上眼,擁抱她,一切都放心。
Tiara哭得更凄涼。要不是這樣一個念頭,她也不會走到這裏來。
「這是什麼道理?」她哭得嗆住了。「如果我沒愛上你,我就不用受這種苦……」
Tiara輕輕一笑她說:「真正的約瑟芬正與拿破崙在另一個空間生活,他們也在鬧離婚。」
他沒把她的話聽進去,他只管高聲叫喊:「你留下來你留下來你留下來……你別走!」
拿破崙望著Tiara那想得入神的臉,問:「怎麼了?」
Tiara掩臉嗚咽。還能再說什麼,有開始就會有結束。笑著來編一個故事,結局是哭著離開。
拿破崙驚嘆:「就連玩具也這樣厲害,每一格影像都是真相。」
拿破崙不會給予瑪麗華萊斯卡名分,他沒愛上她,她又是別人的妻子;而他們的兒子,他決定只以私生子處理之。眾大臣持相反見解,他們很重視瑪麗華萊斯卡腹中塊肉,甚至有人建議把不育的約瑟芬休掉。
拿破崙睜開惺忪的眼睛。「啊……」
拿破崙望進那雙黃金那九九藏書樣明艷璀璨的眼睛內,說:「我也不知道……或許就是這雙眼睛……你的眼睛內有一種魔力,能叫我願意一點一點失去自己。」
拿破崙立心每天討Tiara歡心的計劃一直進行,從無間斷過。
原來,演技還是不合格,她沒有自己想象之中的高深莫測。在愛情之下,她也只不過是個平凡小女子。
拿破崙對Tiara的真身非常好奇。他說:「東方女子何以也學貫中西?」
感到她的悲傷,阿二忍不住落下淚來,而阿三亦一臉惻然。她們齊齊望向阿大這樣說:「實在不忍心看到她如此傷心。」
Tiara抓住他的背淚流滿臉。「你以後都不要再離開我!」
Tiara仍然在哭,拿破崙伸手拭去她的淚,卻總是抹也抹不掉。從來,沒見過有人的眼淚可以掉落得那樣急,一串一串,搶著跑出來表露哀傷。
Tiara立刻眉頭緊扣,這不是她想聽的話。
拿破崙便逗留在原地,Tiara則跑到一個裝飾櫃之後,她伸手往櫃后的牆壁開啟暗格。然後,她的雙手便捧著一本厚厚的大書。
「我不要愛上任何人……我不要……」
他徑自笑了笑,然後問:「為什麼要當上約瑟芬?」
阿二阿三齊聲說:「了不起,風度非凡,簡直母儀天下!」
他問:「那麼結果如何?」
「我是皇后了……我是皇后了……」
教皇尷尬又震怒,而在場人士無不說異嘩然。拿破崙分明是在表示,他的權力並不是君權神授,而是以自己的血汗爭取回來。
剛剛懂得放心去享受,卻又邁向別離時候。
說著說著,累了之後就雙雙人睡。Tiara做夢,夢見Mr.Cocoa牽起她的手,領著她走下病床,他倆一起站在窗前,窗外的陽光好白好白。她躲往西裝筆挺的他的背後,然後就感到非常安心,這個背影為她遮擋了猛烈的陽光。她伸手放在他的額頭上,忽然,手心就灼|熱起來。她訴異地張大口,手心真的很熱很熱。
拿破崙莞爾。「你們一定會覺得我們的戰爭小兒科、可笑。」
「呀——」也居然,還有Mr.Cocoa這個想法,一點也不窩心……
他取笑她:「你是最真的冒牌貨!」
Tiara重複。「二十一世紀。皇上我們現今是十九世紀。」
阿二坐在她的床沿,擁抱她。「別傻,戀愛很好嘛!」
Tiara抓了抓頭。「是的,想不到他是這麼好。」她笑著問:「究竟愛情在何時偷偷潛進來?是否只因為他對我太好?」
拿破崙聽罷,就擁著她親了親。在暖暖的被窩之中,這兩個人看上去真是二合為一的一對……
「一名年輕男人因貧窮而淪為小偷,然後就被警察關進牢獄中,因為生性反叛屢次生事,他的刑期每年都加長。轉眼間他就在監獄中度過了十九年……
拿破崙設計了歷史上其中一次最聰明的戰術,他利用法國的弱勢,誘使奧地利俄羅斯聯軍追擊。法國的老弱殘兵營造了一個虛弱的假象,真正具實力的軍隊卻躲在山巒之後。在一個漫天濃霧的清晨,奧俄聯軍發現法軍的殘兵正逐漸撤離,於是聯軍派遣軍隊追擊,卻就在山巒之後,法國主力軍突擊聯軍,把他們一截為二。最後,拿破崙又贏了漂亮的一仗。
她對自己說:「這個男人怎可能是自己的靈魂伴侶……」
他說:「告訴我,真正的約瑟芬是怎樣的。」
他們在開滿橘子花的院子內做|愛,月光映在她赤|裸的軀體上,雪白的肌膚就鍍上了一抹幽幽薄薄的藍光。她笑得狂放嬌美,而他肉緊地咬遍她每一寸肌膚,飢腸轆轆的樣子。他說:「你香滑得可以讓人塗到麵包上……」從此,他在夜半無人時就喚她作「小芝士」。
怎麼,都不是三胞胎所預料的那樣。當他明白了她不外乎幻覺一場,卻依然無法不繼續愛她而她,亦惟有繼續愛下去。Tiara的真身來臨了一個晚上,然後又消失,結局是令這二人愛得更深。
Tiara幽幽地說:「請告訴我,該如何去愛一個明知會分離的人?」
因著傷患,Tiara推辭了一道前往波蘭的邀請。而當拿破崙離開城堡之際,Tiara但覺整個心開始一片一片地剝落粉碎。這究竟是怎樣的一回事?她正雙手把這個男人奏送給另一個女人。
還以為這會是極複雜迷亂的一晚,結局居然也頗為安寧。
「呵呵,呵呵呵呵呵……」
她徐徐走進馬車內,坐穩了,便把手伸出窗外,讓拿破崙好好握住。拿破崙吻著她的指頭,吻不了數秒,就開始崩潰痛哭。她輕輕說:「不要哭不要哭。」但他卻哭得五官皺著,仿如快將失去母親的小孩。Tiara再說:「你乖你乖,不要哭不要哭。」但他不聽話,他哭得張大了口,痛苦惻然。
Tiara失足只帶來輕傷,但經醫生仔細檢查后得出另一個結果,法國皇后將會終生不育。這一年約瑟芬已四十四歲了,拿破崙一直沒介懷妻子的年齡,亦沒立心要求一個皇位的繼承人,然而醫生的這次提醒、卻敲響了他在這方面的認知。剎那間,他迷惘起來。
拿破崙輕吻她的指頭,說:「還會發生什麼事?我們的愛情還有可能改變嗎?」
在加冕典禮的前一夜,Tiara緊張得不能成眠。因為事務繁重,拿破崙與她多數分房就寢。正當Tiara從抽屜拿出由二十一世紀帶來的安眠藥時,她就聽見房間外傳來頻雜的高跟鞋響聲。回頭一望,阿大阿二阿三己站在她的寢室之內。
但是,Tiara沒回復他的信,他待在華沙四個月了,她沒寫過一封信給他。他大惑不解又擔憂,然後,有人通傳他,Tiara在巴黎過得開心快活。他對這消息半信半疑,以往二人分離,結局只會是傷感與挂念。他看著身邊的瑪麗華萊斯卡,忽然完全迷惘起來。拿破崙愈來愈不知道,自己正乾著些什麼。
皇上和皇后都沒有笑。當樂曲飛揚起來后,他倆便起舞。他們跳一支不用交換舞伴的舞,當轉了一圈,其他賓客就跟著拍子加入。
她變得少說話、不願意再笑,神情憂鬱。當清晨的陽光映在她嬌嫩的軀體上時,她不獨沒裝出擅長的慵懶和性感,反而痛楚地掩面抽泣。
聽罷,她就哭得更凄涼。
「這是拿破崙西餅……」Tiara瞪著大眼睛望看拿破崙。「原來拿破崙餅真的由拿破崙製造……」又有一天,拿破大而為Tiara端上一壺某,Tiara喝了一口,忍不住大叫:「水仙!」
Tiara說:「皇上一定會與我離婚。」
Tiara告訴他:「我會回到二十一世紀。」
Tiara決定合上眼,隨看舞曲帶著她旋轉。一圈一圈再一圈。繼而,眼淚就在眼角滲出來,滑流在臉龐中。
Tiara見是這樣,就不再把話題延伸。
拿破崙問她:「發生什麼事?」
悲從中來,Tiara一聽便心酸。「我捨不得……」
他擁抱她。「不……不要這樣。」
Tiara哭看搖頭。「不……」
拿破崙端詳她的容貌,然後說:「抹去化妝后還是這麼明艷。」
Tiara把臉貼著她的男人。「最初那數年的確很悶,所以我常常跳步不依正常運作過日子。後來,愛上了你,就不捨得……」說過後,她就扁起嘴來。
Tiara細細注視著拿破崙的臉,她記下了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然後,她就想,午夜之後,拿破崙仍然會看見約瑟芬,但Tiara已不會再見到拿破崙了。哭泣的衝動又再涌至,實在無法忍受別離的煎熬。
穿著內衣的三胞胎,以傳統姿勢向Tiara請安:「皇后安好!」
拿破崙的信,她都在日間時分閱讀。那些時候她不施脂粉,形容憔悴半躺半卧地抱著信在床上抽泣。夜間的歡樂,在太陽露面之後便立刻蒸發得無影無蹤。
阿大叮囑她:「要是這過程出了岔子,你回不了二十一世紀的話,你就要永遠成為約瑟芬。」
拿破崙說:「我就是來問你,為什麼說些古怪的話。」
Tiara把設計圖拿走,然後嬌美地回眸一笑。「皇上捨得的話我不介意。」
有沒有辦法令分離不這麼悲痛?而又為什麼相愛的人總得分離。
拿破崙默默無言地抱住她。他讓她靜靜垂淚,沒怪責她令他日子過得多麼沉重。他與她一樣,只希望時間可以過得慢一點,那麼二人的擁抱,就可以更漫長。
Tiara徑自笑了兩聲,又說:「但又不可以像對我那樣慷慨,我永遠排第一,其他女人就要爭第二!」
Tiara還以為拿破崙只是隨口說說讓她高興,誰料,他真的做出每日討她歡心的事。
Trara掩臉失笑。為何愛情這麼苦,但每個女人都在盼望愛情也為何浸淫苦海中后,女人還是不肯逃走放棄。
Mystery三胞來看她,與她一同準備返回二十一世紀。
Tiara的心一怔,神情愕然又歉疚。她知道,她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男人。
有沒有人明白,放棄一名仍然深愛的人的心情?
Tiara沒回信。她把所有黑夜花到去不完的宴會上。她舉辦皇宮宴會,又毫不遺漏地參加別人的派對。她打扮得華麗出色,表現豪邁盡情,她喝許多酒,又不停說笑話,每個宴會中,最投入盡興的一定是她。
醒來后,她隱約聽見窗外傳來歡呼聲和奏樂聲,除夕日,舉國有慶祝活動。
Tiara的臉孔湧出喜悅,連忙伸開雙臂擁抱拿破崙。「皇上,感謝你!」
橫豎愁緒不會有人明白,何必顯露出來?約瑟芬這角色還未演完呢?
Tiara把手按到臉龐上,借題發揮:「外貌只是軀殼,也是時候歸還別人。」
Tiara垂下眼,抿了抿唇,才又再抬起眼來。「皇上,我根本不是我。」
Tiara在心中呢喃。原來當上皇后,不止是戴上皇后冠冕這樣簡單。表情平靜高貴的她,心情複雜又沉重。
Tiara趕緊走到休息室與拿破崙見面,她關切地問:「皇上,奧地利出現了什麼問題?」
阿大說下去:「亦即是說,你的命運會如同約瑟芬那樣,在一八一四年死去,靈魂和肉身一同離開人世。」
拿破崙搖了搖頭,感嘆:「我倆真是天作之合!」
Tiara反覆讀著他的信,最後就落下淚來。既然感情已不能制止了,眼淚亦無須再抑壓,以後的每一天,Tiara都以淚眼讀拿破崙的書信。而當她回信之時,淚水又不斷化開信箋上的墨水。
很愛她很愛她很愛她。根本已看不見她是什麼樣子,他只要確定這個是他的女人。
Tiara拍手掌:「太精彩了!男主角在這垂垂老朽之年,才第一次感受到自由的可貴!」
看見院子的玫瑰會哭;穿上綾羅蜩緞會哭;聽見豎琴的聲音會哭;嘗到香檳的清甜會哭;鑒賞珠寶玉石時一樣的哭。當看見拿破崙的臉,她就只能哭得更凄厲。
拿破崙一臉傲氣。「無辦法,我才華洋溢!」
沒有人明白沒有人明白……
拿破崙輕撫她的臉:「你會是世上最得寵的皇后,我已立下決心,每一天都要討你歡心。」
拿破崙安慰她:「別傻別傻……我以為你己習慣了當一名以戰場為家的男人的妻子。」
拿破崙否認:「你聽了什麼閑言閑語?」他站起來,牽起她的手,與她一同坐到長沙發上。
Tiara軟弱地笑,軟綿綿地躺進他的懷中。
Tiara希望保留約瑟芬這方面的專長,因此她亦花上大量時間研習園藝。然後她發現,自某年某日開始,她已甚少使用Mystery的神奇日曆,早已經不再度日如年,現在的Tiara,每一天也過得愜意充實,時間完全不夠用。
她咬了咬自己的手指頭,轉換了一個展覽姿勢,然後她問:「如果我的外貌變成另一個模樣,你還會不會愛我?」
拿破崙發出「嘻嘻」的聲音,冷眼望向她:「女人與女人之間,總無法手下留情。」
一直到了晚上的登基舞會,皇帝皇后才有機會單獨說話。
Tiara嘆了一口氣:「我沒料到會愛上他。」
是不是很好,天大地大,唯獨對方才是棲息之所。
「結局是,政府法紀嚴明,三戰兩敗之後,終於殲滅了男主角的山寨兵團……」Tiara翻了翻手中紙張,問:「就這樣?」
Tiara苦苦地嗚咽:「如今……一切都不相同了……」
「皇后不覺得太唐突嗎?」
Tiara按著心房,依然喘著氣。她牢牢地望進他深邃的眼睛。從不知道,世上有男人可以把一個女人愛得這麼深。
Tiara抱緊拿破崙的腰身後,他就減慢了速度。就在數秒之後,馬車就跑進了那團白光之中。
她對自己說:「回去后,一樣是做皇后呀!Mr.Cocoa富可敵國,兼且他比拿破崙更英俊有型!」
「拿破崙……」她凄凄地叫看。「拿破崙……」
拿破崙也不捨得,他的心很痛。
拿破崙大軍返回法國之後,舉國都有慶祝活動,Tiara身體也康復了,每天晚上以皇后的尊貴身份和拿破崙一起參与慶祝。她訂製了十多款不同主題的后冠以供配戴,星星、太陽、半月、羽毛、弓箭、花卉、陽光下的黃金、海洋珍珠……每一夜,她都在榮華富貴中度過,女士中一定是她最美艷。為什麼不?所有女人都只能在她的尊貴下謙卑拙樸,她是一國之後,無人敢膽超越她半分。
阿大望著Tiara,輕輕嘆息。她說:「我只能讓你和拿破崙的愛情故事終結得甘心一點。」
而第七日,拿破崙為Tiara寫了一個小故事。
不回去不回去。為了愛情,她寧可只留多四年。
而忽然,她的心一怔。她從他懷中抬起眼來,這樣問:「你是不是說了些什麼!」
為什麼會是這樣?當未愛上時,永遠呵呵呵地風騷快活;一旦愛上了,就只能傷心痛哭。
拿破崙說下去。「忘了我。」
這是一次具歷史意義的失足事件,約瑟芬的失足,令舉國得悉她的不育;從此,她不再是個滿分的皇后。
當Tiara到達軍營之時,拿破崙正趕著回來。軍營外的腳步聲頻摯,但Tiara卻有本事分辨得出誰屬拿破崙。沉重、急速,永遠懷著心事的就是他。
拿破崙一直沒停止過戰爭,他對勝利抱著一種近乎看迷的情意結。法國已不再需要靠奪取別人的土地來增強自己的勢力,基本上,除了他自己之外,無人認同法國當上歐洲的霸主。他每數個月就發動一次戰爭,而每一次他都興緻勃勃。拿破崙深愛戰爭,他完全是為了戰爭而戰爭,每一次出征都是一次戰爭遊戲。
歷史久不久就出現一個偉大的領袖,他們的體內爆發看不能停止戰爭的因子,只有把別人打敗,只有藉著侵佔,他們的血脈才能感覺安逸。他們戰無不勝,是軍事天才,但同時候是名叫別人摸不看頭腦的霸主。慾望永遠無法被滿足,無論贏了多少場仗,他還是要繼續戰爭下去。
拿破崙的心一陣痛。他擁著她,緊緊不放。
「一天,一名由他派調派前來的警察發現了男主角的原本身份,企圖把他的過去展露人前。而男主角為了拯救一名善良的妓|女,得罪了這名警察。警察展開追捕,男主角只好逃亡,並且把剛逝世的妓|女的女兒收為養女……」
她仰臉悲叫:「不——」
拿破崙想了片刻,就把照片薄快速地翻了翻,他看見照片中的人不獨衣著奇怪,那些照片的背景更顯得不可思議。
拿破崙立刻說:「為什麼會有另一個拿破崙?」
Tiara訂製了一頂共重五百卡拉的鑽石冠冕給自己配戴,而由於https://read.99csw.com梳髻的關係,她的發頂上亦會配有一圈由三十顆五卡拉鑽石組成的飾環,在加冕的一天,她所配戴的髮飾價值數憶元。
Tiara在玻璃上呵出霧氣,又在霧氣上以指頭畫出一朵小花。「我來的地方沒有雪。」隨後她側起頭望向他。「也沒有你。」
兩個人擁抱一起,就各自找著了自己的家。
冠冕的製造商是Chaumet,因為得到拿破崙的器重成為御用珠寶供應商,這個品牌從此就在歐洲奠定了無可比擬的尊貴地位。
拿破崙從她的袖子中抽出手帕,印去她的淚。他用雙手捧起她的小臉,吻她的額角又吻她的嘴,然後,拿破崙就覺得很快樂。能夠擁抱自己愛的人,能夠把這樣一個人據為己有,是多麼的幸福。
她強迫自己擠出微笑。「你還有Mr.Cocoa……」
他就陶暗地笑了,捉住她的手,把它移到一個更稱心的位置;繼而,他合上眼睛,把臉孔埋到她的胸脯上。
戀人的心靈感應又來了。
但哪到她選擇?愛情來了,就避無可避。也既然來了,人只好坐下來等著受苦。
Tiara吻了吻他的鬚根。「皇上會得償所願。」
Tiara知道是時候了,年曆上說,這已是一八○九年。某一個夜裡,她走進拿破崙的書房中對他說:「皇上,聽說你要與我離婚。」她決定,與其等候發落,不如採取主動。
Tiara呼出一口氣,「現在的心情已十分激動,這大半年以來,我日夜為著明天忙碌。回到二十一世紀之後,再大的場面也難不到我!」
她坐回車廂內,掩面嚎哭。
Tiara笑得很高興。「我喜歡做贏的一個。」
「十九年來,他在監獄內學會了最惡劣的生存手法,在出獄之後,他繼續他的惡行。男主角因為一次受傷,被一所修道院救回性命,並且得到神父的鼓勵與祝福,然而他死性不改,居然殺掉神父,并吞沒修道院的財產!」
拿破崙一直擔憂她的精神狀態,他召來御醫每日照料她。有時候Tiara會裝出無憂無慮的樣子,然而當夜變深了,她的憂鬱又重來,總是隨時隨意就會哭。
他說:「一個看透我心的女人理應拿出去斬首示眾。」
拿破崙終於收到由法國來的信。密密麻麻的字,卻只書寫出同一句說話:「你快些回來……你快些回來……你快些回來……」
迷戀冠冕半生的她,終於超額地達成了心愿。
除了飛撲進拿破崙的胸懷內之外,Tiara完全不知道怎樣才能表達她的快樂和感激。
阿二攤攤手。「如果他也配合得到,為何不可?」
拿破崙的衣飾與Tiara身上的相襯,他身穿象牙色絲質刺繡長袍,刺繡圖案代表古羅馬帝王的權力,而長袍的設計則完全是古羅馬色彩。也如Tiara那樣,他外披一件鵝絨披風,紅色鵝絨上綉滿蜜蜂圖案,披風的內里則是白色豹紋鼬鼠皮草。而拿破崙頭上所戴的正是月桂葉形黃金冠冕。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她掩住臉低叫,而眼淚就由眼角滲出。苦不堪言。
阿二說:「他內疚到不得了。」
Tiara痛苦地合上眼睛,嘴唇顫抖。
以後無論拿破崙做什麼,她都仔細地看,她從來沒有這樣仔細地觀察過一個人,這感覺就像把同一齣電影細看一萬次那樣。以後,她將會滿腦子都是他,合上眼時是他,一張眼,無論看到誰,也一樣會是他。
Tiara嘆了口氣,望牢他,這樣說:「就算你不與我離婚,我也始終會走。」
想到這裏,Tiara就悲從中來,她掩住臉站立在露台圍欄邊垂淚。「為什麼我要留戀他的愛情……」
「我知道劇情是因為我真的看過。但拿破崙無理由會知道得那麼準確……難道他真的與我心靈相通?」
她哽咽地說:「終於,我也是惟有忘掉你。」
還以為來一趟就餘生都榮華富貴,現在懷疑,將來財源滾滾之後,她面對著華衣美食,還能否懂得笑。
加冕之前的準備工夫,Tiara照顧了當中的每一個細節,而她最重視的是她與拿破崙的冠冕。
瑪麗華萊斯卡答應了。波蘭人設計使拿破崙墮進這名美麗少婦的溫柔鄉,而不久之後,她正式成為拿破崙的女人。
在一次慶祝活動的遊戲中,約瑟芬當選了選美皇后,賽果絕對公正無人異議。
拿破崙把她帶到郊區的偏遠之地,當馬車的門被推開之時,Tiara看見一個結了冰的湖,起初她不明白,但隨即,她就情不自禁也叫了出來:「天呀——」
這個被寵愛的女人,每天也樂得傻乎乎的。
「放手吧!放開這個男人……」
他進入了這副軀體,他所愛的女人對他說,這副軀體才是真面目。他合上眼,把自己埋藏在這陌生的溫暖中。他嘗試忘記這軀體的模樣,也想忘記誰是真誰是假,他什麼也不去想,只有感覺才是最真。
他已經快跟不上了,她看著,眼淚又再湧上。她用盡全身力氣向他嘶叫:「你放手!」
她甚至有閑情把自己的照片翻出來細看。Tiara把二十一世紀的照片都帶來,她看著當中的生活照,既不觸動又不懷念。Tiara己經不想再當Tiara……
「怎麼了?」拿破崙緊張地問。
Tiara快樂地把臉龐貼著拿破崙的臉龐,廝磨地說:「我要做最嬌美的皇后。」
Tiara抱住頭,苦怕又悲痛。依然呢喃著這一句:「我捨不得……」
Tiara皺住眉合上眼,忍著淚不要流下。她把臉貼著他的背,又把雙臂環抱他,就這樣悲傷地把二人牢牢封住。在熊熊烈火旁,有一對為分離而哀慟的雕像,是上帝的巧手把雕像雕琢得這樣悲哀。雕像與看著他們的人,都一同心碎掉。
當拿破崙發現自己動了真情,他就憂慮了。他不停寫信給Tiara,渴求她給他指引,他向她坦白,希望她能告訴他該怎樣走下一步。他是一名尋求妻子允許的出軌男人,也只有這樣,他才能安心。他在信中寫道:「你要我繼續便繼續,你要我停止我會立刻停止,我需要你的命令。我在這個地方無法再控制我自己,約瑟芬,我已經迷失……」
阿三說:「你要讓歷史順利前進。要發生的終鬚髮生。」
「呀——」她的叫聲凄厲尖薄如捨棄生命的人。
Tiara笑起來,覺得自己像極了那些由外星人化身的地球人一樣,滿肚秘密,但又滿心樂趣,兼且帶有一點點寂寞。
Tiara問:「他可好?」
拿破崙與她鼻子碰鼻子,這樣說:「你一直都在勝利中,贏盡其他女人,也贏盡了我。」
阿二說:「又或是當作電影散場,你再捨不得,影片還是播完了。」
拿破崙看到,從屏風後走出一名東方美女,她長得高挑,四肢修長,她的長發貼服烏亮,她的五官精細雅緻。她正向他微笑,渾身散發出一種閃亮的驕傲。她一直注視著他,黑眼睛晶亮懾人。
拿破崙煩惱非常,他按著額頭擺了擺手。「親愛的,你給我再想一想。」
他倆手牽手坐到窗前的Love Seat上。
拿破崙放下手中的望遠鏡,瞄了瞄她:「也只有你才夠膽量對我說這種話。」
Tiara內心安然。「謝謝。」她說:「世界上只有你才會這樣愛著我。我以後會日夕記起。」
拿破崙聽了這一個如一千零一夜般奇異的故事後,選擇去相信。就因為相信了,他只能更珍惜這個女人。她會隨著日子一點一點地消失。還餘下多少時光,捉不住時間,只好捉緊身邊的人。真的拿破崙與假的約瑟芬就更親密。
Tiara雙眼一亮。「永遠成為約瑟芬?」
拿破崙非常懊惱,於是便與Tiara商量。Tiara正與拿破崙玩紙牌,她垂下眼聽著他說的前因後果,而拿破崙結論的一句是:「她己經走投無路。」
她就說:「因為我們都知道,拿破崙是一個懂得愛情的男人。我是來學習與一名大人物談戀愛。」
拿破崙輕撫她的臉,說:「你以後要好好愛你的男朋友,知不知道?」
晚上,在皇宮之內有一場舞會,慶祝一八一○年的來臨,Tiara穿上華麗的衣飾,展示皇后華美瑰麗的最後一夜,她戴上冠冕,頸上掛上耀眼的巨型美鑽,手中握看小型象牙骨扇子。當她步進禮堂時,在場所有人均向她下跪。忽爾,離愁別緒又在心頭煩擾,十二時過後,她將與這一切訣別。
Tiara苦笑:「我怎會好……我在戀愛中。」
華沙的當權者開始策劃各種計謀削弱拿破崙的進迫,而其中一個方法,是利用瑪麗華萊斯卡的美色。他們希望她能成為拿破崙的情婦,從而令拿破崙減少法國對波蘭的威脅。
「忘掉你……」
頃刻,Tiara的心一陣抽痛。
拿破崙的心很痛,他的眼眶亦已濕潤。「他也會很愛你。」
一哭一笑,她開始抽噎。
拿破崙懊惱非常,但覺已闖下大禍。後來,就有人提議作為歐洲最強統帥的他,該迎娶一名身份更尊貴的婦人為皇后,而這名皇后,具備被上天賦予生育拿破崙後代的能力。他們甚至替拿破崙揀選了人選,奧地利那名十八歲的公主最有資格當上拿破崙的皇后。
她的鼻子發酸,強忍看淚。
Tiara在戰場上對拿破崙說:「你就像那些病態賭徒,就算贏得再多也無法收手。」
是否,連帶他的腳步聲她也已一併愛上?
他把她的臉埋在他的懷內,抱住她輕輕搖晃身體。他在心中哼出了一首歌。
Tlara立刻敏感起來。「皇上政務繁重,根本不必花神去理會無聊的事……況且,約瑟芬只是名平凡女子。」
拿破崙的精神稍微抖擻起來。「小羅馬國王!」
她的手很痛,而他的心更痛。別無他法,他放開了她。
她在心內低嘆一聲。還是算了吧!她皺著眉,重新張開眼睛。淚流滿臉的她對他說:「我以為痛苦皆因看見……但當我合上了眼,卻仍然能看見你……」
惟有不讓自己想下去。當三胞胎離開這個空間后,Tiara益發心緒不寧,她來回踱步,但覺已無法再待下去。最後她決定了放棄去睡眠,拿出那本以每小時為一頁的時歷,撕掉了夜間的七小時,當七頁被撕走之後,天就亮了,下人陸續起床,走進Tiara的寢室為她裝身。
Tiara笑:「阿三小姐這一句最中聽!」
歸宿就是一顆心安放的所在地。
一八○四年,拿破崙稱帝。
「天啊……」Tiara渾身一震。
「感情,懂得放就要懂得收……」
再沒有別的女人所得的幸福,比這一種更複雜。
「陌生人。」她說了一句就合上照片薄。
「很刺|激很刺|激!然後故事就接近尾聲!」拿破崙說:「輾轉地,那名追捕男主角的警察發現了男主角,經一輪爭鬥后,男主角救回警察一命。結局是,那名固執的警察以自殺確保了男主角的自由,他明白,他只有一死,才會放棄那把男主角收監的慾望。」
她經歷了最不可思議的生活,全國上下,都膜拜在她走過的每一步,已經不再有人有權力直視地的眼睛,皇后的地位就如女神一樣,只供用來讚歎和崇敬。
拿破崙從沒這樣為難過。他煩惱抑鬱心不在焉,有一次他把該簽署的文件隨手扔進燃燒廢紙的火爐中,當發現了之後,他卻破口大罵身邊的隨從。
事情的發展超乎他的意料。然而想深一層,又不無道理。
阿三告訴她:「真愛能令你整個人閃亮如巨型美鑽!」
她軟弱無力地在花園中依傍看拿破崙,他們坐在草地上,他抱住她。雀鳥在藍天上飛過,四周都是玫瑰的香氣,而不遠處傳來樂師所奏的豎琴聲。
無心情打扮,也忘記了如何發出「呵呵呵」的笑聲,園庄內的玫瑰,她任由它們凋謝。
阿大說:「放心去享受,這一切是你應得的。」
拿破崙深邃的眼睛內流動看最溫柔的情意,Tiara看著,頃刻心痛起來。這個男人的眼睛,因著愛情,就變得更複雜憂鬱。如果她不是親自來臨這年代,她就永遠不會知道,一代梟雄的眼睛居然如此沉鬱內斂而深情,猶如一個盛開著深葉色的玫瑰的夢。
「攝影?」拿破崙望了望她,依然未能領會。「你由哪裡學懂這個名詞?」
一八○八年,瑪麗華萊斯卡由波蘭來到法國,她得到與拿破崙見面的機會,她凄凄地對他說:「因著我與皇上的關係,我被丈夫所拒,我已無法待在波蘭了。」
戰勝之後,法國的軍人整夜不斷高呼:「法國萬歲!拿破崙萬歲!」而拿破崙則把功勞歸於Tiara,他告訴他的部下,打贏這場仗,全因為妻子給他信心。
Tiara撲進去。然後她就明白了,何謂歸宿。
拿破崙問:「為什麼你這樣說?」
還以為拿破崙不會把她的話記在心,他卻在半夜走進她的寢室。Tiara正在鏡前卸妝,從鏡中反映,她看得見拿破崙那張凝重的臉。她把下人支開,寢室內只餘下他們二人。
拿破崙對這個他深受的女人說:「變成了你,我便不會失去你。」
「Tiara……你不要走……」
阿大問她:「你可好?」
Tiara從來不是哭泣的類型。她天天向上,所向無敵、囂張勢利。但這陣子,她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勁,除了哭泣之外,她什麼都不想做。
阿二說:「非洲之星小姐天下無敵!」
「我不……不可以沒有你……」
拿破崙了解Tiara對國務的熱誠,便讓她參与城市建設的工作,於是Tiara積極策劃城市花園的建造和加建羅浮宮。在每天愉快的忙碌中,Tiara驀地發現,拿破崙對她的了解,竟然比得上她對他的所知。現在,就連瑪兩梅庄城堡中用作照亮的蠟燭,都全部散發出薰衣草的氣味,是他周到地吩咐製造商研造的。他說過要好好照顧她,因此把最細微的事項都關注起來。
「是嗎?」拿破崙苦笑。
就算相隔二百年的距離,她也不要和他分離。想到這裏,她便在心頭滴出眼淚。
「聽說靈魂伴侶的特點包括深知對方的思想……我知道拿破崙想些什麼不出奇,我熟讀他的所有資料……但他無理由能與我的思想互通……」
半晌,依然望著火焰的他這樣說:「我很怕你會在我離開這裏時消失……」
阿二也說:「世上難求的絕美愛情。」
他把她的指頭放到嘴唇邊吻了吻。她笑得很燦爛,她愛煞他這個吻她指頭的動作。
Tiara說:「皇上這陣子這麼晚還不睡。」
Tiara凄然掩面。
在這一年,拿破崙要到波蘭去,他會遇上Marie Waleska瑪麗華萊斯卡,她會給他生下一名兒子,也是因為這個女人的懷孕,提醒了拿破崙誕下皇位繼承人的重要性。約瑟芬的不育,造就了一個重要的離婚原因。
歌詠團唱出頌讀的詩篇,聖母院外聚集了成千上萬的市民,他們夾道歡呼。
阿大笑著說:「終於得償所願當上皇后!」
為著準備返回二十一世紀,Tiara努力收拾心情,她每天對鏡催眠自己:「你始終要走!」而鏡中那雙水汪汪的黃金眼睛,無時無刻都愁思滿載。看著這張臉,她千千萬萬個捨不得。
當他放開了她,她就按著心房喘氣。在她張開眼睛后,她就想到這樣的一句話。「只要有過一刻的愛情,就已是永恆。」停頓半晌她再說:「而我們,定必延續到永永遠遠。」
當準備好了,Tiara將會脫下約瑟芬的外殼,重回真正的Tiara。真的連她自己也久違了。
而當得到了之後,Tiara又發現,一切都那麼甜蜜,但又那樣虛幻。九_九_藏_書
一八○五年,拿破崙出征攻打奧地利俄羅斯聯軍。和Tiara分別的日子中,二人每日通信。拿破崙說著行軍的事,又告訴她,他不會忘記每天討好她這重要的任務,他已吩咐別人把該做的事辦妥待,他回法國之後,他對她的愛意會源源奉上。
拿破崙沒停止過迷戀她,每當他看著她的臉,總有那鑒賞名畫的神態,讚歎、欣賞心曠神怡。而她的身體,他更是百看不厭,他沒辦法解釋那種心蕩神馳。她就是一種最神奇的靈藥,服用一世也效力不減。
她望著他,凄凄地說:「如果我仍然能有願望,我但願眼淚能把你帶走,它們流盡了之後,我就能從此忘掉你。」
Tiara深呼吸,是時候了。
侍從送上溜冰鞋。當Tiara彎下身意圖把鞋穿上之際,鼻子忽然一酸,洶湧的感動侵襲了她,眼淚就不由自主地在眼眶打轉。她呢喃起來:「皇上,我那些無意識的多餘說話你不用當真,別把心神放到我之上……」
拿破崙定神。他看見她的琥珀色眼睛內閃耀著愉悅的光芒。
Tiara倒是平靜。這一天她已等待了許久,快點來臨就當是減少折磨。始終要分離,是不是?她始終會成為被背叛和被遺棄的女人。
時間就在他們的疲累和木然之間溜走。未幾,侍從前來稟告皇宮外有一輛馬車在等候,於是他們便雙雙站起來,緩慢地朝結局的終點走去。Tiara一邊走,她的心就一邊叫:「不要……不要把我送走……」但她的腳沒停下來,臉上的表情也沒動半分。就算心想反抗,理智也叫她不必了。
她說下去:「而這一個拿破崙,就遇上我。」
拿破崙對Tiara來自的世界萬般好奇。「二百年後的戰爭是何模樣?」
Tiara深呼吸,而後回答他:「她的外型與你所看見的一模一樣,而在那個空間的你亦都深愛她。但在婚姻的頭三年,那名約瑟芬因為與別人有染,以致你們的感情不穩,而你亦有其他情婦。自你稱帝之後,你倆的感情總算平穩和睦。然後,瑪麗華萊斯卡出現了,你又看上了奧地利公主,於是便要和約瑟芬離婚。我和她的結局都是一樣。」
他堅定地回答她:「不可以。」
拿破崙笑起來。「是的,我根本不想知。」
他們雙雙溜到冰上去,兩人手拖手嬉笑作樂,然後又抱在一起跌倒在冰地之上。當Tiara仰面大笑之際,拿破崙說:「你知道嗎?」
拿破崙說:「這才對你好。」
然後,她輕輕說了句:「我與拿破崙是在有選擇之下仍然愛上對方。」
阿三說:「我們為你感到無比的驕傲!」
一想起緬懷一刻的凄涼,此刻她已忍不住淚流滿面。
如果世界上真有另一個約瑟芬,無論那一個多貨真價實,都只會陌生。
阿二說:「Mr.Cocoa花了數百萬為你請來名醫,你的肉身正樂觀地康復中,蘇醒跡象日漸明顯。」
她仰面深呼吸。「對了,還有Mr.Cocoa……」
作曲家為她創作了浪漫的小夜曲;劇作家把忠貞、美麗、冰雪聰明、心地善良的女主角喚作約瑟芬,南部的薰衣草區域定名為約瑟芬鎮;約瑟芬的髮型、裝扮被廣泛流傳!他要使她成為歐洲一代經典女神。
她只有一個渴望,就是與他相見。
「回來回來……我不可以沒有你……」
「太完美太完美!」Tiara興奮不已。「我們居然能夠合力創作出完美的故事!」
Tiara不想直說:「你真想現在就知道?」
Tiara問:「為什麼你這樣愛我?」
阿大告訴她:「放心,你的肉身在最頂級的醫療設施下安然休息。而Mr.Cocoa每天也到醫院採訪你。」
拿破崙看著悲傷消瘦的她,心痛地說:「就算軀殼是一樣,但那愛情亦不同樣。」在她沒回答他之前他就吻在她的唇上,吻得很深很深纏綿激蕩,天長地久。
阿大輕輕一笑,回答她:「他對你很好當然是構成愛情的其中一個因素。但是真正的原因是這一個:你心內的感覺很對。」
拿破崙微笑,他輕撫Tiara的臉。「那麼我所做的一切就有價值。」
Tiara輕輕點頭,忍著要流下來的眼淚。
Tiara會變成永遠的約瑟芬。而後果是,她會在一八一四年死去。
當愛情的感覺來了,就揮之不去,就算哭出一條河流,也沖不走心中的牽連和依戀。
她己無能力再假裝,她不能夠再每日猜想自己所愛的男人在別人的懷抱中的情形,只要這念頭一湧起,她就發狂一般地哭叫。如何去承受,如同去與其他女人分享,她已愛上了這個男人,因此,這個男人從此只能屬於她一人。
拿破崙說:「皇后一向不喜歡紅茶,我的大臣向東方的使節請教,他們就提供了種植和泡製綠茶的方法。我在法國南部命人開墾了茉莉花田,那樣皇后便能夠常常享用清香的茉莉花茶。」
當左腳向前再伸出的一剎那,她整個人立刻失去重心,就這樣從露台上往下墮去。
這兩年的小戰役中,拿破崙連番勝利,他的趾高氣揚都有她來陪伴。她故意讓自己變得特別快樂,也不放過每次通宵達旦的慶祝。得快樂時且快樂,儘力掩飾憂鬱,是一個女人的責任。
Tiara暗暗吸了一口氣。因為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於是,她索性倒到他的懷中迴避。
三月,全新的法國國民法典通過了,這法典俗稱「拿破崙法典」。五月,由元老院通過決議,再由公民投票,通過批准拿破崙為法蘭西共和國的全民皇帝。十二月,拿破崙在巴黎聖母院接受加冕。
「但我為什麼要提醒他?讓他一直只愛看我一個不好嗎……」
Tiara抬起一雙淚眼望向她。
他想了想。「幹嗎你的外貌會變成另一個模樣?」
Tiara自言自語:「我又要花上多少年來重新扮演另一個角色?」
Tiara泄氣,半晌后才說:「我只得一個選擇。」
拿破崙不在寢室內,Tiara坐起來吩咐侍女替她梳洗更衣,作為皇后,每一次也有兩名侍女替她梳頭結髮髻,另外兩名替她穿衣服,化妝修甲的又是另外二人。什麼是奢華?奢華就是再微細的事也不用自己動手處理。因為矜貴,自然有人來侍候。
他撫摸她的背,聽她凄凄地說:「我再也找不著比拿破崙更好的男人!」
Tiara微笑:「因為歷史這樣說。」
她赤|裸側卧在大床上,他又再次看得她入神。他輕觸她的臂胳,還有那圓潤嬌美如少女剛發育成的胸脯。他那雙眼睛溢滿溫柔,世上再沒有任何事物,比他此刻看見的更動人。
自此,拿破崙足不出戶,他承受不了一刻的分離。窗外飄來一陣雪,他就說「連上天也覺得凄涼。」
有沒有人明白,當中隱藏了多少妒忌、愴痛、苦悶、委屈和無奈?
她反過來安慰他。「沒什麼的,皇上你放鬆一點吧!」
拿破崙和Tiara坐在沙龍內那張愛情椅上相擁,Tiara斷斷續續的哭,拿破崙燃起一支煙,吸兩口又遞給她。煙絲麻醉了她的感官,瞬間似乎真的沒那麼傷心,她揉了揉臉龐,坐直了身子。橫豎始終要走,不如就走得儀態萬千一點。
她躺下來,凝望色彩繽紛的天花板。「沒什麼。得到愛情,所以便開心。」
拿破崙的目光蕩漾著溫柔,Tiara看著,不期然就心跳加速。她的心在想「沒這麼嚴重吧!」但當然,嘴裏說出來的是另一句:「對,靈魂伴侶太好了……太浪漫了……」
皇帝皇后共舞。Tiara對拿破崙說:「皇上午間的表現一定會傳頌萬世。」
事實上,真正的約瑟芬是培育花卉專家,她在瑪爾梅庄城堡內致力研究花卉的新品種,當中又以玫瑰的配種享譽園藝界。到了二百年後,現代人的花園中,不多不少都種有約瑟芬所精研的玫瑰品種,她在花卉研究方面享有不凡的成就。
阿三說:「明天會是一個歷史時刻。」
「Tiara……不要走不要走……」
不由自主心內一陣惻然。她的嘴唇開始顫抖,鼻子發酸,熱淚湧上眼眶。
阿三補充一句:「並且繼續財色兼收。」
Tiara告訴她們:「料不到我會這麼緊張!」
「而以後,就算別離你,但每分每秒,還仍是看見你……」
她了解拿破崙是必然的事;從沒想過,拿破崙會反過來細心了解她。
然後,再也說不出下一句話。
拿破崙上前以皇上的身份牽起皇后的手,二人四目交投,一切盡在不言中,他把她的手握得很緊,她覺得痛,但忍著不作聲。她不介意痛,她只想在餘下的每一秒都貼著他。在場的貴賓全朝他們的皇上皇后望去,禮堂上的氣氛纏綿但沉重。皇上皇后一直沒說話,他們在深深地專註地凝視對方。十秒二十秒三十秒……是否要天長地久了?探視進對方的靈魂之後,是否就能走進那個世界中?走進去就可以把一切都忘掉吧,忘掉現實,忘掉身邊這班人,忘掉分離的痛。
拿破崙凝視Tiara的臉。Tiara說下去:「而我沒後悔來到你身邊。」
她輕輕應了一聲,繼而溫柔地微笑,合上眼,就埋進這個男人的胸懷內。她是真的聽見了,而且會永遠記住它。
拿破崙的表情卻在這剎那冷靜下來。他說:「你明白是什麼原因嗎?」
理智地想想阿大的說話真的很對。拿破崙無義務陪伴她一起不快樂。Tiara深呼吸,她要自己使勁地活,她是影后,她所扮演的角色,每一秒都精彩出色。
知不知道驕傲是一種怎樣的感覺,Tiara已完全體會得到。
Tiara感嘆。「我料不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拿破崙與她勾手指,繼而嘆了口氣,又再抱住她。
拿破崙抹去她的淚,輕輕呵護她:「沒有你,做什麼都不對勁……就連交一個情婦都不對勁。」
「親愛的……」拿破崙在呼喚。
Tiara以手指捏他的鼻子,說:「別小看我,二百年之後男女平等得多,東方人的學識不會比西方人差,大家都受教育嘛,而且資訊發達,我們吸收信息的途徑很多!」
Tiara垂下眼睛。「我在想著種紫色的玫瑰。」
阿大說:「別把憂愁散播,拿破崙並沒義務承受你的不快樂。」
Tiara的心情立刻跌至谷底。怎可能要她愛別人?也怎可能忘得了他。拿破崙這樣一說,她就滿心凄涼了。她垂下了臉,咬住唇,默然不語。
眼淚流了下來,她不停地搖頭。「以後,是否要我扮成你去愛我自己?」
拿破崙合上眼,他發現他什麼也不能做,唯一能為她做的是好好抱住她。他讓她哭,又輕拍她的背,在她的哭泣聲漸漸微弱之時,他就決定說些話來逗她高興。「將來,我會矇著奧地利公主的臉來與她做|愛。」
她說:「如果,我變成一個東方女子的模樣……」
他聽得見,然後把她抱得更緊。他也想說,他找不著比她更好的女人……
Tiara埋進他的胸膛內,嬌嗲地說:「想與我的靈魂伴侶一起睡。」
那一個早上,拿破崙不在城堡中,而Tiara又支開了侍從和婢女。她獨自站在露台圍欄邊沿上,考慮看違抗追段歷史的可能性。「我不一定要當一個不育的皇后,但我又不可能為拿破崙誕下子嗣……」
Tiara讀下去。「後來,男主角成為一代大賊,並集結各方惡勢力,終於當上一時無兩的山寨王……
明明很想笑著說再見,很想嘻嘻哈哈地令自己過得好一點,但笑不了數秒錶情就會變得苦。有一回剛巧從鏡內看到自己的表情,立刻就叫她明白這是強顏歡笑。真是難看到不得了。
拿破崙覺得氣溫太冷,提議返回室內,待午後太陽猛了才再出來散步。Tiara顯得沒所謂,於是就隨拿破為轉身。當身一轉,他們就看見,剛才走過的小徑兩旁的植物,全部凋謝枯萎,凄涼萎縮地凋零在泥地之上。他倆看見了但沒作聲,Tiara垂下現,被拿破崙扶著走回寢室,知道她要走了,植物都傷心得至死,遍地道別的屍骸。
對啊,怎可能是?就因為覺得太無可能了!靈魂伴侶這概念就被Tiara淡忘起來,直至某一夜。那一夜,午夜夢回,Tiara忽爾乍醒。在張開雙眼的一刻,腦袋內就傳出說話:她與拿破崙合力創作的故事,其實早已經存在。
怎可能為了愛她,他落得如此。
Tiara的心一怯,然後這樣說:「我在皇上跟前是無秘密的。」
拿破崙說:「我想變成你!」隨即他再次捉緊她,狂暴熱情地擁吻她。Tiara看到,他的目光堅定卻又哀傷。她掙脫他繼而撇過臉來,在他的激|情之下,她實在呼吸不了。
然而話說完了,她的心情卻沒有好轉起來。當Mr.Cocoa的妻子已不再是一個興奮的願望。
拿破崙吻了吻她的雙手,又牢牢地望著她的眼睛。他說:「我們分享看同一個靈魂,同一個心。我們是天作之合,我們永不分離。」
剎那間,她就崩潰了。「你明不明白,要走的是我,永遠傷心的也是我……」
Tiara揚了揚眉。「他為我花那麼多錢……」
Tiara望向鏡中,什麼也妥當了,就只餘一張臉。指頭沾上卸妝乳液,然後往臉上脂粉抹去,當雪白溶掉后,東方女性的膚色就顯露出來,她合上眼睛,抹走眼影,把眼睛重新張開,就看見那明亮的黑眼珠,她來回地擦鼻子,鼻子就愈顯小巧。最後,唇彩給拭去了,自然的唇色之下,是兩片稜角分明的小嘴唇。
拿破崙說:「我與奧地利公主的婚期定在一八一○年四月。」
她抹了抹眼淚,說下去:「你已改變了歷史的小片段,但歷史的大方向,你不可以改變……」
捨不得捨不得,無辦法捨得。
知不知道什麼是強顏歡笑?會有人明白華麗放縱的哀傷嗎?在愛情的折磨中總是太多的不可思議。
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發生了,所以,一切就無可能再相同。
她已走到他的跟前,緩緩坐在床邊。兩張臉相對得很近,靜默地四目交投。拿破崙從那漆黑之中看到一個迷幻的世界,那裡很美很美,奇異又叫人興奮。他望進那個世界中,那裡流動看異色的艷麗,魔力如黃金般閃爍。實在太美太美了……而最美的是,當中的感覺絲毫不陌生。
Tiara搖頭:「我不知道。其實很多事情我也不明白,聽說,自我並不是一個實體,一個我可以分裂生存在不同的空間中,各有相異的命運……我也全是聽說回來。」她溫柔地望著這個男人。「我只知道,我面前這個拿破崙很好。」
其他人都看見了,這裡有一個傷心的皇帝和一個落淚的皇后。
當再進入之後就覺得一切都好。有時候當男人與女人做|愛,他的對手不是一個肉體,而是愛情。
加冕的儀式將會由教皇把象徵至高權力的皇冠戴在拿破崙的頭上,再把同一頂皇冠放到約瑟芬的頭上,繼而拿走。就如灑聖水一般的輕盈,那頂皇冠並不會放到被加冕的頭上而不拿走。事實上拿破崙與他的皇后,在加冕當天將會各自在頭上配戴上屬於自己的冠冕。
Trara不理會軍情危急,她換上男裝軍服,與隨從起行前往拿破崙的軍營。她解釋不了這種澎湃的心情,吃不安、睡不著,生命的意志全部投入在與拿破崙相見的渴望中。她什麼也不能想亦不能做,一心一意,她期待著他在烽煙中的臉。
拿破崙捉住她的指頭來吻,她就苦笑了。「幹嗎你硬是這般愛我的指頭,不如切下來留給你。」拿破崙就點了點頭,從后抱緊Tiara的腰。抱得那麼緊,緊得二人都九九藏書快要窒息了。
為什麼!一旦愛上了,總是那麼傷心。
Tiara笑著跳起來撲進他的懷中。任誰也看得見,她的笑容是多麼甜蜜。
Tiara從后環抱他,這樣說:「放心,我不會阻止我的男人享受他最愛的嗜好。」
拿破崙以手指抬起她的小臉,這樣說:「寵壞你是我的人生願望。」
拿破崙按著額頭,神情苦惱。「我不知道。」
三胞胎明白她的心情,她們交換了一個眼神。阿大說:「今天就當是一段愛情要完結。」
當理智回來之後,口中念念有詞的是這一句:「怎會這樣……怎會這樣……」
心一酸,淚水洶湧。「我是真的捨不得……」
當那頂象徵皇朝權力的皇冠被放回朝臣手中的藍色絲絨墊子上時,皇帝與皇后就上坐寶座,聖母院內所有人全都尊崇地向他們的帝後下跪。
Tiara忍不住笑,她拍打他。拿破崙又說:「沒有你的支持,就連越軌也不順心。」
原來真正考演技是這種時候,心傷之時扮演開心,而她的寂寞不會有人明白。
拿破崙讚賞她。「我的皇后真是多才多藝,就連園藝都難不倒她。」
他停下來,剎那間顯得憂鬱。她抱住他,輕輕地問:「怎麼了?」他笑了笑,樣子無奈。「我怕我會在那裡消失。」
「你說,我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再也說不下去,她伏在他的懷內啜泣。他抱住她,悲沖不已。
加冕典禮的地點是聖母院大教堂,兩名侍女跟隨她身後掀起那塊三十尺長的披風,而Tiara就在數百雙眼睛的注視內,緩緩向拿破崙與教皇邁進。教堂內的氣氛莊嚴,每一個人都為她的瑰麗在心中屏息靜氣,Tiara隨自己的心跳前行,她清楚地感受到作為約瑟芬這角色的重要性。以後,她將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世上每一個女人,都渴望變成她。
誰會明白即將發生的事,一八○七年她開始要把自己過往所得到的一一放手。
戀人的愛意包圍著這二人,他們忘卻了猜疑、惶恐和憂傷,此刻除了綿綿情意之外,再沒有其他顧慮。還有什麼更緊要?愛情最強。
每天會哭多少遍?會不會到老了仍在落淚?原來愛上一個人,心會碎。
「不!」她反對。「我是用料更靚的冒牌貨!」她流著眼淚說:「我是全心全意地與你一起。我是全心全意來與拿破崙談一場戀愛!」
知道拿破崙正趕程歸來,Tiara的精神狀態一下子就抖擻起來,她願意進食,又能入睡,也不再飲泣。
「啊……」Tiara望著他,然後伸出她的尾指。「一言為定喲!」
阿大並且說:「在一八○九年十二月三十一日的午夜十一時五十五分,你會乘搭一匹我們為你準備的馬車。馬車會遇上意外,而約瑟芬的肉身會在意外中昏迷,當她蘇醒之後,拿破崙就會得回他的真正約瑟芬,而他亦會忘記曾經遇過你。」
「Tiara!」忽爾,車窗外傳來叫喚。「Tiara!」
望著這雙永遠愁思鬱結但又情深款款的黑眼睛,她忍不住就撲進他的懷裡去。「我還想一直與拿破崙愛下去,我還想還想愛著你,我還想還想被你所愛!」
馬車一直往前跑,而她一直嚎哭,獨自一人呼天搶地。聽得見自己的哭聲,凄厲如同鬼魅的嘶喊,連綿的,漫長的。
她說:「非常美滿1」
這是拿破崙的江山和皇朝,他才不會受制於任何人。
Tiara的表情怔住,剎那間如夢初醒。「感覺很對……對了,那感覺真的很對!」呢喃間,心頭漸次溫熱激蕩。「為什麼感覺竟然那麼對……」禁不住,再次淚如泉湧。
但覺在波蘭的日子,每一天也過得迷離和虛幻,彷彿全是命運的擺弄。
這不再只是一場遊戲,一次奇妙經歷,這是一場歷史在真實地重演。
「我覺得皇上英勇果敢,勇氣無雙極之有型!」Tiara笑得很燦爛。
Tiara只懂「啊——」地回應。
也的確,在Tiara的照料下,約瑟芬的美貌日益艷麗,快將成為一個活生生的謎。在那年代四十多歲的婦人多數已老態盡現,約瑟芬的一子一女也已二十多歲了,他們成家之後她很快便會榮登祖母輩。Tiara才不會讓約瑟芬的外貌老去,她參考二十一世紀女性的美容心得,像荷里活女星那樣保養得宜,四十多歲的女人,如莎朗史東、瑪當娜、戴安蓮,全部艷光四射風華正茂。
她將成為歐洲歷史上其中一名最美艷的皇后,而她的夫君是歐洲最有權力的男人。
拿破崙目光堅定。「再變態我也做得出。」
Tiara一方面發狂地探聽拿破崙在波蘭的行徑,另一方面卻又濃妝艷抹裝作若無其事。而終於有一天,她發現了她的肌膚上不了粉,她落泊的容顏用再厚的白粉也掩飾不到。連日烈酒狂喝卻不進食的結果,是她在其他貴婦華麗的裙子上嘔吐起來,在大家驚惶失措間,她含淚昏倒過去。
她花枝亂墜,興奮莫名。忐忑了這些日子,為的都是等他說出這一句。
一想起會發生這樣的事,Tiara就沮喪到不得了。
她急忙推開馬車的門,而同一時候,拿破崙亦明白了,他一手抓住她伸前來的雙手,繼而抱緊她的腰,他把她利落地拋到他的馬背之上。
拿破崙默然。他在她的笑容中尋找答案,他很想把事情弄清楚。「你由何時開始變成約瑟芬?」Tiara的笑意更閃亮,她沉醉在回憶中。「由我們當初認識的第一天。」
——從此,她不再有機會回去。
她的上身擠在車窗之外,她朝追不上來的他望去,從來,她沒看過有比這張更凄慘的臉,他哭得臉容扭曲,嘴張大,悲傷已吞噬了他。
拿破崙激動地牽著Tiara的手,說:「男主角的養女與革命黨人也得到幸福!」
阿大就說:「你可以揀選一個晚上在他面前變回Tiara,目的是令他明白你只是一個幻覺。他清醒了之後,你自然也容易放得下。」
她凄凄地說:「我不能與你分離……一刻也不能……」
都說女人不該知得那麼多。Tiara嘆上一口氣,果然。
愛情把人折磨完畢之後,那苦難就把人轉變得陌生。究竟誰是Tiara?連她自己都找不著。
從來從來,沒有這樣渴望見一個人。她無法壓抑、更無法切斷這種心靈的依附。無論她遏止了自己多少次,無論對著鏡子的訓示是何等嚴苛,她都遏止不了內心那股激蕩澎湃。但覺整個人都已被這種依戀席捲。見不到他,就不能活。
就因為他這一句,她務必要令自己康復。她愛他她要庇蔭他。
眼淚蠶蝕了她的容顏,而聲音亦變得沙啞低沉。悲苦令到這個女人不再美麗,她的五官像會隨時融化塌陷,而每當有人上前安撫她,她就會發狂一樣抗拒掙扎,長長的指甲陷入別人的肌膚中,然後又往自己的臉上抓去。
路的前方,白光晃動。
Tiara說:「以後要對約瑟芬慷慨,她要什麼就給她什麼。」
「那是……雨果的《孤星淚》……」Tiara訝異得張大了口。「某一年我看過這出音樂劇……這本名著的出版日期是一八六二年,五十八年之後……」
Tiara顯得非常幽默:「是一名更漂亮的女子。」
Tara嘆氣。「但我的心卻會一直留在二百年前!」
怎麼辦怎麼辦……
一天,三胞胎前來軍營探望Tiara。Tiara正逐漸康復,她已經可以坐在床上說說話。
他望進那雙黑眼睛內,忽然心情就踏實起來。從她的眼睛中他找到了一種實在的契合。無論那裡是琥珀色又或是黑色,她與她,也不外是同一個人。
Tiara心頭悸動,但願如此。
她告訴自己,別張開眼……別張開眼……她不要看見,誰也不要看見……只要看不見他的臉,大概就沒那麼苦吧……
他不肯放。她惟有再說:「放手吧,放手吧!」他還在跑,他不想聽。於是她高聲叫起來:「你放手,你放手!」
阿二說:「證明你的演技有Heart。」
拿破崙把信挪開,以驚愕的神色望向送信人,那人就簡略彙報了皇后的情況。拿破崙立刻放下瑪麗華萊斯卡,連夜趕程返回法國。
加冕典禮的翌日早上,Tiara一覺醒來就看見床邊放上珠寶,接著的一天,拿破崙找人訂製了一系列以「J」這英文字為圖案的傢具,他告訴Tiara:「皇宮內處處是『N』字標記,如果不把『J』字標記放到它的身邊,『N』這個字母就會寂寞至死。」第三日是一封情信;第四日他送來一瓶全世界最昂貴的香氛,當中每一滴香氛,就要用上一千朵玫瑰的精華來提煉,而那香氛的名字是「皇后」;第五日他找來畫家為Tiara繪像,第六日當Tiara步出寢室外時,赫然看見城堡內的侍衛全穿上粉紅色的軍服。拿破崙說:「知道你最愛粉紅色!」Tiara掩面大笑,合不攏嘴。「呵呵呵呵呵!」她指著這班粉紅色侍衛說:「我要你們內內外外全是粉紅色!明天起我檢查你們的內褲!」
無論嗚咽還是哭叫,所說的都是:「叫他回來我身邊……我不要他被其他女人帶走……」
Tiara垂下眼睛,讓那傷心的沙漏開始倒數。兩年他和她,只剩下兩年……
「譬如呢?」她問。
他搖頭:「沒有。」
阿二說:「既來之則安之。」
Tiara留意得到他正注視看一架飛機,於是便對他說:「這是一種會飛上天的交通工具,大約在一百年後發明出來。」她又指著另一張照片的背景說:「這裡是紐約,你看,高樓大廈林立。」然後她翻到另一頁。「我站在凱旋門前留影。皇上你看到吧,我們正興建的凱旋門,完工之後就是這模樣。」拿破崙望著Tiara,他意識到他必須要相信她的說話,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並不在開玩笑。當其他人無法相信這種事時他選擇去相信。原因就皆因他是拿破崙,他有超越一般人的本事。而且是真還是假,很快便會得知。他望著她,認真地提問:「那麼,真正的約瑟芬在哪裡?」
「笑什麼?」他問。
Tiara感激地說:「多謝你們的支持,你們總能令我更有信心!」
Tiara說:「簡直是我的人生理想!」
Tiara真的再沒與拿破崙分離,他甚至牽著她的手上戰場,二人如連體嬰恩愛得形影不離。
然而……
「皇上,我建議選用一圈黃金製造的月桂葉冠環。」Tiara對拿破崙說。「款式就如凱撒大帝的冠冕一樣,這使皇上即位之時有別於其他歐洲國君。這亦表明皇上的功績超凡,只有遠古的古羅馬君主能夠媲美。」
拿破崙說:「你對我說過你喜歡溜冰這活動,而我卻孤陋寡聞並不了解。大臣告訴我,俄國人也酷愛這玩意,於是我就請來俄國的建築師和教練,他們為你建造了這個溜冰場,而教練就教曉了我溜冰的技巧。」
而由加冕典禮,以至居所布置和日後的生活態度,都Tiara決定了採用Neo Classical的風格,即是以古羅馬的輝煌典雅為藍本,象徵一個全新的羅馬帝國時代,拿破崙的偉績將會廣及全個歐洲,甚至伸延到歐亞地區。
拿破崙極之震怒,他計劃加快步伐攻佔英國,也下令法國不能再讓英國報章流通。
阿大讀賞她:「非洲之星小姐,你一直都表現得非常出色!」
Tiara抱歉地說:「皇上,是我的舊事有辱國體。」
Tiara放下洋傘,望了望拿破崙,說:「劇情十分峰迴路轉。」
既然逃避不了,就唯有說服自己跟住歷史走。「不要留戀……我來這裏的目的是學習,而現在,我已學到太多……」
侍從前來通傳拿破崙要召見,未幾,Tiara就走到書房內,她看見桌面上放有一份文件,那是他們的離婚書。她翻到最後一頁,簽上名字,大臣在名字上蓋印,她與拿破崙的夫妻關係從此終結。
拿破崙追問原因,她永遠避而不答。有一回,她想把一切坦白,然而一開口,她又發現自己只能啞口無言。
禁不住,他伸手輕撫她的臉。他說:「你假得很真。」
左腳己踏出露台之外……
拿破崙坐在床上定睛盯住屏風不放,在屏風之後,Tiara正對著長鏡脫下衣裳。她首先脫下外袍再脫下裙子,當身上餘下內衣之時,她就對鏡散發。她把頭飾拿下來,而當棕紅色的秀髮披散膊上的一剎那,那色澤就轉換為烏亮的黑色。
Tiara咬咬牙,哭著點頭。
Tlara躺卧床上,眼睜睜地凝視拿破崙,琥珀色眼睛內閃亮看愛意。侍從送來早餐,他倆便在床上喝咖啡和用早點;繼而,拿破崙為她抹臉梳妝。未幾,Tiara但覺精神爽利了,就坐起來說說話,她告訴拿破崙:「我把一批珠寶運回二十一世紀去,你不介意吧!」
拿破崙看著Tiara的臉,不由自主地心軟了。這張臉的所有表情,他一向最愛看。他根本就是Tiara的臉的崇拜者。
男人從來都討厭用心去了解一個女人;男人都自私地只想接收不想付出。現在,卻又剛巧被她碰上例外的一個,更是例外得這樣出色。
想到這裏,彷彿就清醒得多。「收拾心情,兩年後返回二十一世紀……在那裡!你還有Mr.Cocoa……」
她也笑,接著搖了搖頭。「那麼,你跟我回到我的世界去。」
拿破崙仰起臉,嘆了一口氣,又溜了溜眼珠。他說:「我是不是被騙了?」
Tiara笑了笑。「由內疚生愛,我和他都是。」頓了頓,她徑自說下去:「他自覺欠了我,而我又不好意思騙了他。我和他,是在無選擇之下不能不生愛。」
什麼是財色兼收?這就是了。
而Mr.Cocoa這個男人究竟是誰?Tiara想來想去只覺得陌生。
Tiara狡黠地笑起來。「回去之後我就富可敵國!嘿嘿!」
三胞胎的內衣款式奇異有趣,內衣、睡袍、泳衣的質料,全部選用軍服的布料。Tiara就笑起來:「Mystery果然講究。」
而未幾,瑪麗華萊斯卡懷孕。拿破崙一聽這消息整張臉立刻發青。喜悅的是他身邊一眾參謀,他們不斷建議拿破崙確立皇位繼承人的地位。
Tiara問:「我會是一名好皇后,是不是?」
拿破崙一看見這張笑臉就心寬,他問:「喜歡當皇后嗎?」
知道真正的大型舞會是怎樣一回事嗎?數百名男女成雙成對,在面積確定一萬尺的舞池內共舞,而舞池兩旁圍觀者近千人,真正的氣派堂皇華麗非凡。而皇帝皇后則坐在帝后的高台上,讓台下人民向他們作出最尊貴的致敬。
她只顧搖頭。經不起拿破崙再三追問,她才肯說:「你可不可以別愛我那麼深?」
拿破崙怒目而視。「你敢膽!」
拿破崙溫柔地說:「你要乖,要好好愛護自己。」
拿破崙說:「答應我,我們會在某一個空間再相見。」
他笑。「星宿術士告訴你的嗎?」
Tiara坐在這清雅但又高貴的皇宮中,她知道她得到的不止是生活享受和權力,更遠有幸福。
當他是她的歸宿,也原來,她的懷抱,亦是一樣。
時間的細沙沒停止過流瀉,距離分離的那天只有兩個月。
拿破崙聽罷,面露不悅。「我就是歷史,我說不離婚就不離婚!」
相愛的人互相對望,在對方的眼眸中,他們得到了全世界。
他嘆了口氣,這樣告訴她。「我在想,無論你是什麼模樣我也一樣愛你。」
她今身邊的人都驚煌起來,尊貴的皇后變成了瘋狂而失控的女人。
拿破崙說下去:「所以我們才會那麼心read.99csw.com意相通,你才會那麼知我心。」
怎樣向別人解釋這種幸福的真實?作為一個女人,該如何向其他人炫耀她所得到的極度寵愛?除了她的心,不會有人明白。
Tiara讚歎于拿破崙的編劇才能。「對對對,故事就該這樣發展!」繼而,她聯想下去:「為了避開追捕,男主角與養女躲避在一所修道院中十年,待養女長大后,才重新在現實生活中活躍起來。男主角與養女設立慈善機構行善,後來養女愛上了一名革命黨員……」
她喘著氣,有點不明白。「嗯!」
拿破崙用手指擦了擦鼻子,說:「聽上去我們這一對還好一點。」
阿大問:「Tiara,玩夠了吧!」
拿破崙從馬背上回頭凝視她。Tiara依看露台上的圍欄,雙眼含淚。她知道,從這一秒開始,她將要失去這個男人。
阿二告訴她:「開心一點,別離也有歡笑的方式。想想回到二十一世紀之後的光景,你將會光芒萬丈,照樣人所共仰。」
實在凄涼得令人無法承受。禮堂中的賓客全部停下來,朝他們的皇帝皇后望去,他們懷疑要是一天亡國了,皇上也不會傷心得如此。大臣看見這般情形,便上前把他倆攙扶離開禮堂。當皇上皇后舉步離開,禮堂上所有人全部下跪。有一些心軟和眼淺的,就在跪下來的一剎那偷偷掉眼淚。皇上皇后的悲傷隨著樂曲飄蕩到每一個人的心問。
Tiara咬了一口,繼而,她雙眼一亮。「天啊……」
拿破崙的馬匹停步,Tiara伏在拿破崙的背上,又哭又笑。
將來還有漫長的傷心日子呀!以後每逢一想起這裏的一切,她可怎麼辦?她的餘生,都會在悲傷中度過。
她揀選了一個無雲的夜晚,月光亮得如一面白玉鏡子。這樣的晚上感覺最好,做什麼也叫人安心。
Tiara說:「對不起,一切是我不好。」
拿破崙吻了吻她的指頭,說:「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你究竟是誰,但是我又已愛得你那麼深。」
當三胞胎來探望她,她就說:「我體會得到絕症病人的痛苦,等待一個死期的心情就該是這樣。」
她平靜地建議他好好安置地。Tiara把手中紙牌翻出來,事到如今,一切只好順隨命運的安排。有些事,要發生的終會發生。已經不容許她再阻隔些什麼。
Tiara故意按捺著自己的感動,裝出高傲的神情來問他:「看著今天你能否通過測試。」
拿破崙派軍鎮駐波蘭的首府華沙,也是在華沙,他遇上了年僅十八歲的瑪麗華萊斯卡伯爵夫人。瑪麗華萊斯卡的丈夫是一名中年伯爵,她本身是一名熱情的愛國分子,個性沉實富便命感,外貌端莊但又俏麗。在與拿破崙相見之初,言談之間已頗為投契,拿破崙一向欣賞有見識而聰明的女性。其他要員見是如此,但凡拿破崙在華沙的宴會,都會邀請瑪麗華萊斯卡參加,而這名年輕的少婦,就被注意起來。
因為分離,才叫她知道,她是真正的愛上了他。
而就在到軍營后的第三日,Tiara病倒了,她感染了瘧疾。拿破崙憂慮戰爭之餘,又一併擔憂她,Tiara在昏昏暈暈、睡睡醒醒間看到他的臉,他無時無刻都滿載擔憂疲累。她病得重,說不出話來;而每回醒來總看見他那憂傷的眼睛,她不知道怎樣安慰這個男人,她只知道很心痛。
拿破崙痛苦地搖頭,把她擁入懷中,他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掉下來,但覺已愴痛得無法言語。
他把手伸到她的脖子旁,又輕撫她的耳畔,他凝視她瑰麗無雙的容顏然後說「或許吧,你變成何模樣,那個都只是你。」
她遞給他說:「我的照片薄。」
阿大說:「安慰的是,你一直做得很好。」
她的身體散發看一種迷人的體香,她的發間是異國的氣味。真是奇異極了,像幻覺一樣,這麼遠但又這麼近。
而拿破崙的冠冕,Tiara亦為他作出了安排。
「我們能夠你一句我一句,你一段我一段地連接下去,情形就像是同一組靈魂般合拍無誤……」Tiara坐在床上想呀想,漸漸地,她就由心寒……想到窩心。
當拿破崙返到法國之後,夫婦倆的相聚就像劫后重逢。Tiara坐在床上伸出纖瘦的雙臂,拿破崙奔跑上前擁抱她。他的心酸了,而她激動地痛哭。他說:「是我錯。我不該舍下你前往波蘭。」
Tiara微笑,繼而這樣說下去:「我不是這個年代的人,我甚至不是約瑟芬。我是照片簿中的女子,我的名字是Tiara。」
他是那樣強壯,力度洶湧猛烈。他旋動得她太急,她就高聲尖笑起來。最後,當他願意放下她之時,他就這樣對她說:「再轉得快一點,我便可以變成你。」
Tiara數著手指過日子。「我們還剩下多少天?」
她根本放棄不到。
Tiara垂下眼睛說:「這會是一段苦戀呢!」
白光在拿破崙與Tiara眼前熄滅。
口中說話抗拒,然而行動出賣了她的心意。她走下來,捧著燭台,躡手躡足地走到拿破崙的房間。她爬上拿破崙的床,又鑽進他的被窩中睡。
拿破崙覺得這個新版本的故事太有意思,剎那間,他就靈感洶湧起來,他興緻勃勃地替Tiara把故事說下去。
她寫道:「我看不見你,但仍然照樣地每天深愛你,正如人們看不見神,卻又依然愛著神一樣……」
拿破崙也記起了那一天的片段。那是美好的一天,他初見她已愛上了她。他的眼眸內掠過柔情,也真意想不到,那角色還未熱身,他就己經急不及待愛上了。他望了望身邊這個女人,與其遷怒她、懷疑她不如更該佩服她。
Tiara幽幽地說:「那麼,我們走在一八○九年的最後一天離婚吧!你還有四個月的時間去適應新生活。」
Tiara凄然。「當我知道你很愛我,我就忍不住掉眼淚。原來,我最想得到的是被愛。」
Tlara神情無知。「敢啊!為什麼不?你送了給我的,就當然歸我所有!」
這個吻很長很長,他們忘記了身在何方,也忘記了身邊圍繞著的人,他們只知道這一刻誰也不能奪走。當這個吻完結了之後,他們的神情都顯得那麼哀傷。如果能由一個吻就此吻到永遠那該多好……
Tiara說:「在戀愛中我使不出任何計謀,腦筋也生了銹似的。而最可怕的是,我每分每秒也只想依附他。」
阿三告訴她:「凡事完全能掌握未必開心,現在反而充滿驚喜。」
再沒有任何別的風格更合拿破崙的心意。就這樣,Tiara把拿破崙的虛榮捧到頂點。
Tiara於是說:「謝皇上隆恩!」
Tiara享受善這種不可思議地光彩的人生,拿破崙讓她以為她已晉身為女神。她已沒碰過Mystery那本神奇日曆,甚至,在她的視線範圍之內,侍從都被吩咐不可擺放任何有關時間的工具。Tiara的居所中,沒有日曆也沒有時計。太快樂,就自然會把光陰討厭上來。
卻又在同一天的黃昏,拿破崙的馬匹隊伍悉數歸來。他不發一言,穿過左右列陣的侍衛,由城堡的大門直走到二樓偏廳的休息室,他坐在火爐旁的沙發上,神色嚴肅沉鬱。
從羅馬請來的教皇念念有詞地主持加冕儀式,而當他高舉那頂由黃金製造,並且鑲上珍珠和鑽石的傳統中空型皇冠正要加冕在拿破崙的頭上時,拿破崙忽然把教皇手中的皇冠搶過來,接著他自行替自己戴上。
Tiara卻拉住他,激動地說:「不,皇上,我要你看著我原本的樣子,我再不講清楚就無法安樂!」
瑪麗華萊斯卡當然不會放棄親近拿破崙,而事實上,拿破崙不能抗拒她。每一次自她住所離開之時,拿破崙也滿心迷惘,明明每次都不情不願,但卻又不由自主地走了又來。
拿破崙仍然在哀求:「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
他望著懷中的她告訴她:「你若是聽得見,就記住它。」
說罷心頭就湧上一陣暖。她再輕輕說一遍:「我沒有後悔。」然後,她的臉上綻放出溫暖的笑容。這就是她的心底話。
Tiara沒忘記她要在一八○九年返回二十一世紀。而約瑟芬與拿破崙的關係轉折點,就發生在一八○七年。她一定要在這階段醞釀一個撤退的心。
他把一個春光溢滿的五月定名為「約瑟芬月」,在這個月內出生的女嬰,全部名為約瑟芬。
Tiara與拿破崙的感情每日俱增,他倆恩愛痴纏得如一雙愛情鳥。而自上回征戰奧俄聯軍后,拿破崙得到一個喘息的機會,於是他又有更多時間鞏固與Tiara的愛情。拿破崙大概是世上最堅持的男人,他堅持不斷擴張統洽版圖,於是南征北討,也堅持每日滋長他與所愛的女人的愛情。他的世界,只容擴張不容收縮,有進無退。
Tiara幽幽地嘆息:「是的,他不愛我,我就可以減少愛他。」
馬車開動,他仍握著她的手不放開,她惟有把手愈伸愈出,最後她連頭和上身都伸出車窗外。馬車的速度開始加快,拿破崙還不肯放手,他急步跑,凄苦地試圖留住她。她只好說:「你放手吧!」
Tiara的上身從車窗外伸出去,她恐怕他跟來會有危險。「你回去吧!這條路不是你該來的!」
Tiara屏住呼吸,凝視鏡中模樣,真不相信,自己快要成為一個朝代的皇后。澎湃的心情讓一雙琥珀色眼睛更金光閃亮,Tiara把約瑟芬的外貌保養得宜,她敢膽說,約瑟芬在她的照料之下,比初遇拿破崙之時更明媚艷麗。
很快,她便要和這些古雅的韻味說再見。再回味的那天,身份可會是遊客?她會像一名遊客那樣這邊逛逛那邊瞧瞧,然後,當其他人拍照留念之時她就會感懷落淚。
法國的宿敵英國一直視拿破崙為眼中釘,他們也流行發掘權貴私娼的小報,當中有一份就列出了皇后約瑟芬的舊情史,文字加上插圖,讀起來惹笑又下流。
他說:「一個男人的責任,就是每日儘力贏取所愛的女人的歡心。」
Tiara回答:「為了與拿破崙談戀愛。」
曾經有一個女人,冷酷勢利,只用腦不用心。
拿破崙就這樣把她捧到天上高!他所愛的女人要變成天上明星!叫所有人都羡慕仰望。他要她超越一切女性,他要全世界都知道!他拿破崙的女人是世上最優秀豐足、幸福的。
她的表情是那樣溫柔,而她的笑容,如一個旋轉的幻夢。就因為這樣美,他只好相信她。
Tiara補充:「奧地利公主會為你誕下兒子,你會封他為羅馬國王。」
「不……」男人落淚的臉沉痛悲愴,他只能說出這個字:「不……」
Tiara優雅地向她們大一欠身。「都是Mystery給我機會!」
Tiara坐回那張Love Seat上,說:「這是將來的科技之物,稱作攝影。」
拿破崙的表情釋然。Tiara說:「你永遠都是英雄。」
拿破崙的廚子為Tiara做了一種糕餅。拿破崙說:「知道皇后愛吃核桃、忌廉和杏仁,於是我與廚子就研究出這種甜點。」
他說:「逼她改名做約瑟芬又或是Tiara。」
Tiara想了想,便說:「故事可以更複雜一點……」她繞著拿破崙的臂彎在花園中邊踱步邊說:「男主角不但沒有殺掉神父,反而更被神父感動起來,他偷取了神父的財產,但神父不止原諒了他!而且更多送他一些財物,希望男主角更輕易展開新生。男主角深感人性的美善,決意當上一名好人,他隱姓埋名,遠走他方,憑努力當上富翁,並且成為一名受市民愛戴的市長。他經營工廠,善待工人,為人儉樸克苦……」
Tiara按著心房,高興地說:「看見你們真好!」
拿破崙說:「扮演一個角色十多年,很累吧!」
Tiara哭得掩往臉。在愛情正濃的這一刻,她已但覺肝腸寸斷。
有一次,拿破崙在她耳畔說:「你要醒來,知不知道?因為你是我的護身符,你要給我力量打贏這場仗。」
拿破崙說:「我一向也是如此。」
Tiara破涕為笑。她一邊流眼淚一邊張大口高笑數聲。「哈哈哈,你很變態!」
她告訴自己,除了放開他,她別無選擇。
從此,她會失去這段愛情,她會失去這個男人,從此,她該怎麼辦?
然而時間還是溜走,她已走到一八○七年。這是很重要的一年,她知道,是時候要學習放手。無可奈何地,心情就跌進谷底。
拿破崙問:「走?你走到哪裡?」
「照片……」拿破崙翻開照片薄,他看見一幅又一幅東方女子的照片。他以指頭觸碰,然後說:「這種是什麼顏料,像真度這麼高!」
拿破崙問:「但你不喜歡?」
馬背上的他眼淚飄揚,那張哭泣的臉猶如一張怪異的面具,Tiara從未看過世上有更悲苦的臉,這根本是一張痛苦得不像人的臉。這種痛苦,亦已超越了拿破崙。
Tiara說想往花園走走,拿破崙便與她同行,他扶著步履不穩的她,走在兩行長青的植物之中。時為寒冬,花不開但草還算綠。Tiara一邊走一邊微笑,心情倒不是太傷感。
拿破崙用手指抬起她的小臉,說:「你偷了我的心又偷走我的珠寶。」
「我不要。」她說。
快樂彷彿從來就是如此輕易,只要一張開眼睛,就從四方八面湧來。
拿破崙再說:「我已經不能失去你。」
頃刻,她雙眼發亮,愉悅地笑出聲來:「呵呵呵呵呵!」
阿大說:「這亦是當初我們約定的選擇。」
Tiara神情無奈。「要我說真心話嗎?還未夠。」
Tiara哭得要多凄涼有多凄涼。
Tiara自床上醒來,朝窗外一望,然後就微笑了。拿破崙整夜沒有睡,他抱著她,但願見多一秒得一秒。
Tiara捧著故事在花園中間讀。
她配合他,移動了細碎的腳步。兩人就滿有默契地,在無聲無息中,跳出一支華爾滋。她隨著他的帶領,由窗前旋動到鋼琴旁邊,繼而又走到沙發之前,當他摟著她狂熱地旋轉了數圈之後,她就發現,他已抱著她走到火爐旁邊了。這是一支急步又瘋狂的華爾姿。
說過後,他把臉埋在手心中。這火爐旁的身影,僵硬而悲慟。
Tiara告訴他:「你知道嗎?你仍然會看見約瑟芬,而且那還是真正的約瑟芬。到時候兩個拿破崙的命運會合二為一,真的約瑟芬會繼續存在,而我所扮演的那位便會消失。」她輕輕說:「你不會太傷心。」
見他根本無法接受,Tiara便不想說下去。她轉身就走。「算了吧!皇上你早點休息。」
拿破崙凝視她那美麗的臉,這樣說:「有時候我真的看不透你。」
「到時候,我會每小時為我所深愛的你獻上愛的禮物。」
拿破崙說:「我會永遠記得有這樣一個女人,與她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很快樂!」
妝台旁有一盆水,Tiara俯身把水往面上潑,再往鏡中端詳后,她就看見那還原了的臉形。這樣子湊湊合合,逐分逐分地,Tiara回來了。
然後他就想,到什麼地方有何相干,只要有這個女人同在。
「放手吧……放開這個男人。你無理由還要貪戀些什麼……始終一天,你還是要走……
他撫摸她的臉,吻向她的眼帘。他說:「不,我只要這個你,我要以後神魂顛倒都只因你。」
拿破崙靜默半晌,忽然失笑。「你最近看了神怪小說?」
二人裝作相安無事,又過了數星期。然後,聽說瑪麗華萊斯卡的肚子日隆,Tiara不想再等下去。她再次主動對拿破崙說:「我們始終要離婚的,面對現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