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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手接到眼睛之上。我心痛地吻了又吻他的臉,我從未見過他如此傷心。
Sake卻說:「我們不去希臘,我們只去巴黎。」
「總之我警告你:別!犯!賤!」
「終於變成生意人了。」他聳聳肩,一臉靦腆。
她一臉甜蜜,朝簡文瀚望去。「生意上軌道后才打算吧。」
「你要好了!」
「見鬼!誰都看得出是很愛一個人才會如此傷心!」
Luna不喜歡Jill Stuart那些小仙女式衣服,而且嫌這個牌子不是一線名牌,她是金光閃閃形的女人。她指著我買的衣服說:「你是在替他省錢嗎?附屬卡是用來『碌爆』的!」
Kelvin說:「姓顧的是個騙子。」
他無言以對。
「唔……」Luna分析起來:「他自小接受家族的一套教育方式,也對自己的生活與品味很有信心,他把他覺得最好的東西教給你,希望令你與他生活在同一level中。」
「原諒我。」他說,表情是前所未見的凄慘。
「我知我會喜歡巴黎……但問題是,你每一次也堅持己見,每一次也要我讓步。」
那麼,Sake的語調出奇地溫柔:「好好享受我給你的愛,別像其他女人那樣問長問短。我的女人要瀟洒聰明。」
「替我祝賀珀月啊!」我滿心的高興。
Mrs.Sabrina Koo。我忽然完全明白過來。
「還好,我有駕駛天分。」
然後珀月問:「阿彗,你也有了男朋友吧。」
「謝謝你為我安排這一晚的節目,顧先生。」
我試穿出來,鏡中的我實在太完美,就像度身訂造的那樣。
我不說話。
他沒回答。
「哪及得上你有上進心?去英國進修。」
只好相信他,他說什麼我也相信。相信擁有這雙眼睛的男人。
我掩不住驚喜:「是什麼?」
我想哭,但哭不出來。
「不好意思,要你擔心。」
「你就好啦,Sake那麼疼你。」忽然,Luna拉長了臉。
那是顆閃得耀眼的鑽石。
日子就是這麼的過。
與Sake一起的這些日子,我過得很滿足,很愜意,有時候我甚至覺得,因為他,我變了另一個人。
我望著他。他站起來,替我把花放進他帶來的花瓶。
「阿彗——」
小聲地,我呢喃:「我不舒服,送我回去吧。」
我還是去了參加簡文瀚與珀月的公司開幕酒會,在場有很多知名的政界人士,簡文瀚也真有點號召力。我相信,這間公司有市場。
醫生護士便過來替我檢查。
「她也喜歡Iris的?對嗎?」
她哭起上來。我握住她的手,也有點手足無措。
他把侍應喚來,真的就這樣結賬去。
於是我想,嗯,這實在太體貼了。
「菠蘿毒啊,多吃會長暗瘡的。」她警告我。
今夜是滿天的星,Sake的家在山頂,抬頭望出窗外,彷彿真的與星星很接近,只要我伸出手來,便能把星星擁至懷中。
「*!我的男朋友肯定斬開我十件八塊!」
他是一臉憔悴蒼白:「擔心死我了!」
「你也會快樂的。你也會喜歡的。」他說,微笑起來。
「嗯。」我喝了口果汁。不知怎地,當他說起Sake后,我的感覺便變得怪怪的。
「我知道。」
「你又漂亮了。」他說,伸手往頭髮上撥弄著。是緊張嗎?
但我還是一臉疑惑。
我握著水杯。我不是不舒服,我只是非常驚訝。
那天晚上,我與Sake晚飯,他心情很好,做成了一宗大生意,喝了點酒之後,談笑風生。
他別過臉,那英俊的側臉,是充滿歉意的。
聽罷他這一句,我安心入睡。我是深深的被愛著,被一個各方面都比我優秀很多的男人深愛著。真不相信,上天厚愛我至此。
她叫起來:「你居然相信?我寫包單,他一定第一個走!」
我記起Sake。「Luna,Sake有沒有致電回來?」
我點點頭。
我睜開眼,那是簡文瀚,朦朧間,我看見了他的眼淚。
我搖頭。「你沒有愛過我。」
他抬頭,臉上有掩不住的愕然:「阿彗!」
我接過來,低頭一看,那是……
我任由我的眼眶紅起來。
「總之分了手便是分了手!」Luna堅持。
我在車中鑽出鑽入的時候,一把聲音叫住我:「阿彗。」
生命,真的很奇妙啊,曾經結合過的人,曾經立下決心共同生活的人,就那樣分開,各自與其他人結合,再碰上,那感覺,似是有關似是無關,就像一盆混入了水果味道的忌廉,它明明是忌廉,卻又添了些甜添了點酸,你也不知道,該如何再稱呼它,或許,稱作冰淇淋更合適。
「我害怕你從明天開始便不會再愛我。」
一天,我在唱片鋪買CD時,遇上一個人——簡文瀚。他不是在看唱片,他是在看那些一箱箱大特價的卡式錄音帶。
是我先看到他的,他似乎瘦了。罕有的是,他穿著整齊的西裝。
Kelvin搖頭。
屏息靜氣,我瞪著那張合照,照片中,Sake把手放在那個女人的肩膊上,而那個名叫Sabrina的女人……她的眼睛、她的鼻子下顎……
「是交通意外。」Kelvin遞來一疊剪報。「私家偵探找來的資料。」
我抽了口氣:「你令我覺得自己似公主。」
「好可怕喲。」我落下了淚。
「二十五歲了,有什麼願望?」他問我。
「承你貴言。」他笑。簡文瀚這身西裝打扮,襯上他剛才的笑容與酒店優雅的環境,真有些世家公子的儒雅。
他把我抱得更緊,沒有作聲。
「是我表哥的舊校刊,他與Sake念同一所大學,他是校友會成員,學校每年也會從美國寄校刊給他。」
「你怎麼了?」
「為什麼?」我問,收斂起我的興奮。
「一定啊!一定來。」
我沒作聲。她再說:「你不是在搞什麼舊情復熾吧!別讓我知道你是如此犯賤!」
「只是傷了背肌,沒有大礙。」我扁著嘴,準備撒嬌。
「……什麼?」他聽不清楚。
她抹了抹眼淚,對我說:「我不吃了,他來了我家,我要立刻回去。」然後,她驀地綻放了一個笑容。「說不定,不是這樣壞。」
「嗯?」忽然,我不知該怎麼說。「結婚了嗎?」
「你會喜歡的。」
「不會的,你跟了他還不夠兩年。」
「不可以讓Sake知道我在醫院,免得他擔心。」
「就算我長滿一臉暗瘡,我知道他也會覺得我是最漂亮的。」
說罷,我與在場的其他人都靜了下來,是我先笑出來的,一臉不好意思,我一笑,其他家庭成員便跟著笑了。
「剛才Gucci那雙高跟涼鞋很漂亮嘛,為什麼不買?」
他笑。
每一次,當他看見我這張臉,他想起來的不會是我。不會不會不會。
「你會喜歡杏色的。」他說。
真——是——這——樣——嗎?
「Sabrina?」我問。
「我也愛你的。」
後來,他們改變了話題,沒有再說起Sabrina這個名字。
「生意不錯吧!」我問他。
Kelvin每隔三、兩天便向我報告他調查得來的資料。Mrs.Sabrina Koo原名Sabrina Tan,是Sake的大學同學,他們同齡但不同系,卻因為那所大學中國人少,所以很快便相識了,後來更熱戀起來,Sabrina是馬來西亞華僑,大學畢業后,Sake便與她回來香港結婚。
明天,看你出什麼招數。
他當著其他人面前把頸鏈掛在我脖子上。
我一怔。「我沒有一次又一次呀!」我輕撫他的臉龐。「答應你,是最後一次。」
他放開我,望進我的眼睛內。
看了,便叫人安心。
「一定肥死了!」我吃了很多。
我禁不住欣喜。「居然連固執的性格也改掉了!我想,珀月對你有很大的影響。」
「哈!他比從前英俊了很多!」
他聽罷,似乎也很高興,摟著我親熱起來。
「了不起啊!」我拍起手來。「你將會是行內的翹楚!」
就那樣披著別人的粉綠色浴袍,我走出廳中,他正把食物放到餐桌上。
我拒絕了,伸手抹了抹嘴巴。「差不多散場了吧。」
「你根本就是公主。你怎會不是?」
我說下去:「做朋友不知多適合。」
我代他回答:「我們終歸會碰上的。」
我有點氣急敗壞。「顧先生,我有時候會想做回我自己,有我自己的喜惡。」
後來我們真的買了那輛Fiat。而在情人節當日,Sake告訴我,他準備了另一份禮物給我。
我的鼻子酸起來。「我是不是就這樣一世栽在你手裡?」
「好大的雨!」我驚訝。
「為什麼?」我問。
「不知九九藏書道啊!你關了手提電話。」
「要不要洗一個澡?鮑魚還未準備好!」他由廚房回過頭來說。
縱然他是這樣的傷害我。原諒他吧原諒他吧。我的心在說。或許,我們真的可以重新開始。
一星期後,Sake與我到他父母的家中吃飯,慶祝他父母結婚五十周年,沒有任何大型的盛宴,只是和七兄弟姊妹與他們的伴侶一家人坐下來吃一頓飯,氣氛倒是樂也融融,我想,富有人家,很少能相處得如此融洽的。
「我會一直等你。」
「我一直幻想著與心愛的人在希臘小島上的情景!」
「我有很多星星。」在昏昏欲睡前我說。
「我們是好朋友,答應我。」我伸出尾指來。
我應了一聲。
他不好意思起來。
而Katherine這樣對我說:「結婚有許多細節,阿嫂,你要幫我啊!」
到天漸亮之時,我才哭得累極而睡,醒來后但覺全身發熱,我是病倒了。
「總是忘記,很失禮。」
「紅酒?」他又問。
「你肯定你愛的是我?」
「回來三個月了!」
她放心便好,我也希望她幸福。曾經,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顧先生,我們每一襲晚裝只有一個款式以及一種顏色。」售貨員回答。
「但為什麼他會對我愈來愈差?」
一萬個不好的兆頭。
我想了想。「婚姻呢?就算婚姻也可以?」
我應該要說恭喜。
看著我的失控,他還有閑情彎下身去收拾酒杯的碎片。
他立刻和應:「好,永遠不分開。別傻,我們不會分開的。」
是Kelvin來探我,我才沒有哭出來。兩個男人尷尷尬尬地在我面前站了許久。天知道,我真正想見的是Sake。
他的聲音緊張兮兮的,我只好按他要求,與他外出午飯見面。
我咬著橙。「你也對我很好哇!」
「右。」我說。他便駛向右。
他點了點頭。
「碰彩。」我自言自語。
之後的日子,我勤于做物理治療,我要在歐洲之行前調理好身體,我要與Sake盡情地玩個痛快。
我苦著口臉:「Sake,你會否一世都對我好?」
簡文瀚卻說:「這樣才可愛。」
「Myhonour,藍小姐。」
「我也不想的,」我把臉大力地壓在枕頭上,「我挑了個捉摸不到的男人。」我差點窒息。
「我不去!」我已經感覺到聲音中的沙啞。
他可會有一點點內咎?他傷害了我。
禮物是一個扁扁的信封,我拆開來看,原來是健身會會籍。「你一直嚷著要做gym,但一直沒有參加任何健身會,所以送你一個會籍。」
他大喜,吻上我的唇。我是答應了。這個男人,每一次,都令我心軟。
我感動得掩住臉。
我笑:「是Luna的地方,我來住兩天。」
他是一臉和善有耐性,等待聆聽的溫和樣子。
是否,他想我自覺白璧無瑕,由頭到尾只屬於他?
「兩人都那麼上進,真是合襯。」
我只好相信了。
「看,你多麼清麗脫俗。」他凝視我輕聲說。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我沒有看過呢!聽說是改編自小說的。」
「我才不好意思,」他凝視著我。「是我害了你。」
他抱我入懷,輕撫著我的背。
我難過起來。
他又是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
「你怎麼得來的?」我抬起眼來。
「但有些事情,你做了我便會快樂。」
他無論再忙也會一天給我兩次電話,下午在辦公室一次,晚上一次。每星期見三次面,周末的戀人時光,更是永遠不會錯過,試過有一次他去新加坡開會,他竟為我準備了機票,把我接過去共度周末。只要他做得到的,他都會儘力令我快樂。
被他這樣一逗,我只好投降不再說話。又不是不漂亮,還是依他好了,橫豎,我也只是穿給他看。
我的第一個反應是,總好過靠在Kelvin的肩上。簡文瀚還算是名正言順一點。
再一次,我避開他的目光。
「去巴黎有什麼不好?」
生日禮物在吃生日蛋糕前揭盅,是一串圓渾的珍珠頸鏈,配有鑽石鑲成的蝴蝶扣子。
「你沒事我便放心。」他坐下來,拿起一個橙,用刀削皮。
我瞪了她一眼。
「公司要用。」他說,然後掏出一張名片:「我與珀月成立了一間公關公司,專責替政黨做包裝和策略。」
我繞過他的車,他發現了我,立刻由車內跳出來。
她倒了杯水給我,我伸手接過來。「喂!」她突然叫。
我一怔,這實在太太太甜蜜了!耳根就這樣赤熱起來。
「醫生說你沒有大礙,只是壓傷了肌肉,在醫院休息數天,然後定期回來做物理治療便可以。」
「你不可以一次又一次地離開我。」
在分岔路口,簡文瀚問:「左抑或右?」
「他根本沒愛過你。」
「洗過澡了?」他問。
「大吃大醉啊,顧先生。」
「也不是……當然不是。」他的確待我很好。
那一夜,我在哭哭笑笑中度過,而且,再次屈服了。
「這些日子,我再沒有別的男朋友,每天一下班就回家等他的電話,我想,他要何時出現也沒所謂,只要他來,我便心滿意足。他的說話我全部言聽計從,從來沒反駁過他,大時大節他要回家我從不怨一句,我甚至可以為他生孩子的……」
散席后,我回到Sake的家。梳洗完畢,我們在床上擁抱,他這樣對我說:「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浴室內有一系列的沐寓潔膚用品都是他為我買的,放在他的家留待我來時用。我一直都認為,他這樣是因為體貼我,現在我懷疑,他買這牌子的沐浴露、洗頭水、卸妝液,甚至是這種粉綠色的毛巾、浴袍,都只為著使日子能返回從前,他妻子仍在生的模樣。
又來了,他的霸道又來了。
而我呢?我選擇了Sake,這條路可會難行?從Luna的情況,我聯想到自己,把臉埋在枕頭中的我,忽而失掉了安全感。
Sake沉默了十秒,然後,他笑出聲來,而且還是大聲的笑:「傻女!」
「我那個,唉……已經兩星期沒理會我了,我打電話給他,他也不聽,只是叫助手回復我。」
「譬如有一次在他的家,我隨手拿起一張古典音樂的CD,選了Beethoven來聽,誰知他一手按停了,要我聽Rachmaninoff。我便問他,聽Beethoven不可以嗎?也很悅耳啊!誰知他說:『你是聽Rachmaninoff的。』完全無道理可言。」
說是這麼說,但怎麼開口?
「別說了。」
我有感而發:「你不同了。」
我合上眼。我喜歡他的手,喜歡他的觸碰,喜歡他。
放棄了平凡的愛情、平實的男人,大概便要忍受那沒把握、看不清的情路。
「你累了,明天我再來看你。」
我望著他。「你知道阿彗是誰嗎?」
我別過臉去,不肯看他。今天晚上再見面,我真的不能否認,我仍然是非常喜歡他。
其實,如果我裝作不知情,會否更妥當?
看見他的笑容,不知不覺間,我也笑了。是我著了魔,還是我真心想笑?
「別煩我。」真的,煩死了。
他指著我的嘴。
「唉,」她責怪我。「他今天沒愛上你,不等於他明天不會愛你,一世這麼長,他遲早整個心都會只歸向你呀。況且,我不覺得他不愛你呀。」
「Sabrina沒死。」我咬著唇。
我要了食物之後,他問:「那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你看完了沒有?」
「一生人中,你只有我。」
Luna說:「Sake的一切似乎很完美,很少聽見你有投訴。」
最後,Luna一口氣買了三雙鞋,這樣便用了萬多二萬元。而我,買了Jill Stuart兩套可以穿上班又可以晚上到高級餐廳用膳的裙子,料子簿簿的,很有少女味。
「Sake!」我叫了出來。
非常非常地喜歡,喜歡得,忘記了本來決心要憎恨他。
「她是我的前妻。」他望著檯面。
一天,Sake叫我去學駕車。
「什麼?」
珀月此刻走上前來站到簡文瀚的身邊。我恭喜她:「做老闆娘了,也快結婚了吧!」
「但不及你的眼睛閃亮。」他微笑。
結果,我再試穿多兩件杏色晚裝,雖然也漂亮,卻不及原先那一件藍色的。
「你根本不是猜透我的心,你根本沒有那個能力,你只是把過去一成不變地搬回來!」我發覺,我開始咬牙切齒。
一進門,便看見他與他的圍裙。
「補祝你生日。」他送上禮物。
「遇上你就是我碰到的彩。」他望著我,情深款款。
Sake喜歡一件一字肩露背的凈素款式。我不明白:「選九*九*藏*書晚裝不是應該挑款式的嗎?只在顏色方面著眼嘛……」
我不是犯賤,也沒必要犯賤,任何有幸擁有像Sake這樣的男人的女人,也不可能會犯賤得出吧。
那,是要我繼續做影子,彷徨地等下去了。
然後,他靜了下來。我知道,我不應該說出口。男人都愛互相比較,我無意傷他的自尊心。
Sake輕輕扶著我的腰開始介紹:「這是我的父親母親,這是藍彗小姐。」
「你一定很難過了。」簡文瀚輕輕捉著我的手。「他這樣糟蹋你的心和信任。」
我連忙避開他的目光。「任何人也會這樣做。」
「工作可好?」
繞了一圈,連他的朋友、同事也一拼招呼過後,Sake才與我坐到餐廳的正中央。
電話響了起來。「喂?」
「誰?」我再問。
我想對他說,我明白的。那時候他受傷入了醫院,我也會哭會流眼淚……
「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他說。
我興奮得不得了。
「不舒服?」Kelvin問。
「好大的地方。」他有點不習慣。
「嗯。」我點頭。
「我們深愛對方。」他依然望著檯面。
我眨了眨眼,吃吃笑。
「她已經死了。」他低聲說。
「或許真的有點像呢!某種性格像嘛!」
「我傷得很深。」我忍著不被他感動,把心裏的話說了出來。「我已經不能再信任這段感情。」
「阿彗!」
他吸了一口氣。「是的。」居然承認了。
我合上資料,非常惘然。
我感激地望向他:「你太照顧我了!」
在他說著什麼西班牙古堡時,我問他:「Sake,你肯定你是愛著我?」
他們一致地拍起掌來。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不知所措。Luna回來后,簡文瀚才離開。
他答應了,於是我們就開開心心地一起去看。
我吸了口氣。「你要我,對我好,是因為我扮Sabrina扮得似。當我穿杏色時似她,當我坐在那輛Fiat時也似她。」
我溜了溜眼珠,笑得很甜。
他在默默地哭。
我便乖乖地走進浴室。
「我保證你會喜歡巴黎。」
她便尖叫起來:「天呀!千萬不要呀!」然後,是我與她的狂笑。
「你很無情。你是沒有感情的。」我這樣說她。
「我們是好朋友嘛,有空可以一起做gym。」
我雙手拍台,忍不住了,終於忍不住了。
「要小心啊,這段路很易發生意外。」
「他有看穿我的本事呢,凡事皆猜中,你也知道我們一開始便立刻熱戀了,完全不用花時間了解似的……另外,他條件那麼好,完美得任何女人都難以抗拒吧!你不知道的了,他熟睡后的側臉,不知多性感!」
某天下午,我外出見客,工作完畢時碰上簡文瀚,他也剛與客戶開完會,我們聊了兩句后便決定坐下來喝咖啡。
「簡文瀚還是很愛你哦!」
「你給我去死!你為什麼不去死!你去死!你去與你的Sabrina一起死!」我站起來,雙手抓住台角,俯身向他嘶叫。
再過一天,我搬回家去。還未進門口,便看見Sake的車泊在我家門前。
我好像看到些不甘心。還是詐作看不見好了。
她的未婚夫說:「Katherine是說電影《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的那個Sabrina。」
可能在日間連續開了兩個會,這出音樂劇又沒有想像中的好,所以在中途我便呼呼入睡,醒來時發現自己靠在簡文瀚的肩膊上。
Luna說:「我突然間想起有些男人會迫女人隆胸、生十個孩子。」
我聽到有聲音在叫:「阿彗!阿彗!」
「不是的。」他猛力搖頭。「不是的!」
「她不應該死。」
忽然,她掩住臉:「我很害怕!」
我伸了伸腰。你說我可以怎樣?除了乖乖地答應他。這麼一個男人,對我說這樣的話。無話可說,完全栽在他手上。
我望了他一眼。「上來才說。」
「Sabrina已經死了。」他重複一次。
我不要再見到他。
我沒有回答。我知道,就算我說要白酒,他也會給我斟來紅酒。我知道我知道。
我用力把門關上,很快很快地跑下樓梯。
「不,文瀚。」我還是拒絕。
我繼續坐在咖啡座中,在他離開了許久許久之後,獃獃的,我才懂得激動。我遇上了我曾經深愛過的人。我有了另一半,他也有了另一半,然而,我還是覺得心臟在不停地擴張,擴張又縮小,縮小后又擴張,重複又重複。
「還去不去巴黎?」他輕聲問。
我請Luna來接我,我避到她的家養病。
我是那麼愛他,何必硬要揭破他?
「我有的。」他否認。
「知道了,一百分女朋友。」
我立刻想起了Sake,他第一次送花給我,便猜中我只喜歡Iris紫鳶尾。我鼓起勇氣不留情面地對他說:「我一點也不喜歡百合!礙…對不起,我忘了你是第一次送花給我,在這些年之後。」
「那時候你與我一起,一定很不開心。」簡文瀚說。我不得不抬起頭來看他。我嘗試自然地告訴他:「現在我們不是很好嗎?」
後來,Kelvin真的借了給我看,卻因為情節推進慢,看不到十頁便放下了書,根本不知道究竟我與Sabrina是否相似。
「我真的喜歡這些衣服,襯我。」
我不相信,我不會相信。「我?我也只是個扮Sabrina的女人。」
我考慮了一會,答應了他。
他再說:「我們重新開始。」然後,他從褲袋內掏出一隻鑽石指環:「我們結婚。」
他趨前來。「自我在disco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便對自己說,這個女人是我的,我一定要把她帶走。」
「再許一個願可以嗎?剛才那一個不要了。」
他點頭。
「遲些我們去歐洲旅行。」
「你別多事。」我警告她。
生日之後的兩天,我與Kelvin晚飯。
「你看我,男朋友有妻子,還是未死的呢!我不也是守在他身邊!他愛你,你便無需要獨霸他。」Luna今天有點精神亢奮。
生日會結束時,Sake的母親走前來,「你瘦,多點與Sake回家喝我煲的湯。」她親切地握著我的手。
「回來了怎麼不找我?」我把臉伸前。
「你可否答應我,好好保重自己?」
「那麼……」我低聲地說:「這位Sabrina呢?」
我照樣工作,但已不像從前般賣命,整個心溢滿著安逸。安樂舒服,嗯,沒想過這年紀已能擁有,還以為我是那種要掙扎到五十歲的女人,想不到,舒適的日子來得這樣早。
「傻的!」我皺起眉來。
「噢!」我連忙拿出鏡子與紙巾,「總是忘了塗了口紅。」我懊惱地自言自語。
我笑得眯起眼,感激地朝Sake望去,他與我四目交投,交換了一個溫馨的眼神。
「別這樣自己嚇自己,這不是成熟的行為。」他教訓我。
我說:「我發現了他原來結過婚,妻子早喪。而且,長得與我很相似。」
「因為她喜歡杏色,喜歡Rachmaninoff。」
他看著我,沒作聲。
Kelvin雙眼充滿著疑問。但他還是答應借那本小說給我。
就在這一剎,一輛很大的車迎面沖了過來,我與他都看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簡文瀚用力把車扭向右邊,而那輛大車,就在咫尺之間。
我哭了出來。「因為她喜歡牧羊狗,喜歡巴黎。」
眼淚一串一串地落下來,我哭著搖頭,告訴他:「我知道。」
我撲到他懷中,高聲嚷出來:「太好了!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多麼想去歐洲,我想了許多年啦!」「我們會有一流的享受。」他以賣廣告般的口吻保證。
他卻處變不驚,不動半分表情。「我變了,你以後便會知道。」
我請了半天假,先到髮型屋理髮,繼而回家打扮。七時正,Sake的司機送我到指定的法國餐廳,餐廳的經理領我上酒店的貴賓房,並告訴我:「顧先生想請藍小姐在貴賓房休息十五分鐘。」
「你可喜歡百合?」他問。
我皺了皺鼻子:「太鮮艷了,會閃的,不襯我。」
我一時聽不明白。「什麼?」
他堅持:「你信我,杏色很適合你。」
「生日禮物一定很『重手』了。」
他走前來吻了我的臉,然後摟著我一起望向鏡中反映,他說:「你看你,高貴脫俗,任何男人都會羡慕我。」
只知道,我要保護身邊的人,我伏到他身上。瞬間,有樣很重很重的東西壓到我的背部。一陣刺痛過後,我隨即開始昏昏欲睡。
「你有沒有這本小說或電影?可不可以借我看?」
「喂,喂?」她神色凝重,然後是飛快的一句:「好,我現九_九_藏_書在便回來!」
哈哈哈,還不明白?還不清醒?
他靜靜地凝視我的臉。
「我看過小說……Sabrina,不太像嘛!」
我連忙微笑點頭。後來我便想,Luna的愛情生涯像間諜,時常有特派任務,日子也沒有安全感,她的對頭人又神出鬼沒,很可怕。
我吻向他的耳背。「不會的,你不會失去我。」
一天,Kelvin致電給我。
他多加一句:「就像我,我也是個長情的男人。」
然後,他領我走過走廊,步進餐廳,餐廳內站滿人,他們都面向著我,眼神似乎充滿盼望。
夢中,我看見簡文瀚,他什麼也沒有說沒有做,只是讓我好好地夢見他。
如果我放棄了Sake,還有簡文瀚。
他抱著我,「隨便吃隨便醉,明天的你是至高無上的,藍小姐。」
「下星期我考車牌。」我告訴他。
「你說不是嗎?你一直都像能看穿我似的,但我,對你一點把握也沒有!」我尖著聲說。「我甚至猜不到你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他提議:「我知道附近的一間酒店有很精緻的Teabuffet,不如去試試?」
「他對我很好,與他一起也很開心。唔,如果要說不滿……我有時候覺得他頗為大男人,他硬要我跟隨他的品味喜好。」我照實說。
醒來后,我很想見他,於是我致電給他,請他來看我。
這倒真是很難解決。「可能會有大爭執。不過這些都只是假設,真正發生時才再作打算好了。」「那麼,你最喜歡他什麼?」
雨愈下愈大。
我瞪了他一眼。
我們在一間義大利餐廳吃飯,我要了我最愛吃的生牛肉片。
抱著這個念頭去睡,我睡得很甜很甜。
在我們都沉默了之後,她的電話響了起來。
我掙扎,把他推開。「你只不過是怕再失去Sabrina!」
腦袋變得真空起來,胃卻悶悶地被填滿。
我告訴他:「你一定會成功的。」
這麼一扣,我便吃吃地笑了。就是與他才能夠這麼做,像孩子那樣,沒有任何心事,也不會有多餘的機心。我的心暖暖的,我抬眼看他,他露出一個很勇於承擔的笑容。簡文瀚總有那很令人放心的氣質。
Kelvin垂下眼,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我沒有作聲。
他卻笑了。「是誰向你打小報告?我在美國沒有壞啊!」
不由自主地,我的頭點了下來。
我笑得花枝亂墜。
沒有怎樣考慮,我走上前與他打招呼:「Hi!」
「你沒有。」我嗚咽,「只不過,因為我似她。在disco那晚……」眼淚流得太急,哽住了喉嚨。想起也覺得凄涼,我不能夠再說下去。
「我膚色不漂亮,杏色從來不襯我。」
婚姻幸福美滿,但Sabrina卻在婚後三年意外身亡。
他問我:「可滿意你的生日會?」
「怎麼會,這晚全場數你最漂亮。」
「他沒說啊,但我知道一定會安排得很好的!他明天會與我去挑選晚裝。」
「嘩!好戲在後頭!」
「求你!」
「不為什麼,我們只去巴黎。」
「只要你說出來。」
我替他輕輕把眼淚抹去。暗暗地,看著他哭泣的我低笑起來。我居然是如此地被愛著。
所有的寵愛,所有的讚賞,所有的討好,也不是送給我的!
「因為她是喜歡紅酒的。」我一臉凄冷。
「如果你有看過,便會知道你與書中的那個Sabrina一點也不像。」
我吸了一口氣,迴轉頭來,板正臉孔。「你要報答的是珀月。」
「謝謝你,Luna。」
「我看他是看厭我了。」她苦著口臉。
「她下個月回英國考試,我上次去英國進修時,她報讀了一個工商管理遙距課程,今次回去是考畢業試。」
我的心,忽然,一陣酸。他那時候就是不覺得自己有錯。男人是否都是這樣?他們知錯的反應很緩慢,甚至是遲鈍。我想起Sake,他也是一樣的,遲早會知錯,但希望,他知錯之時,一切不會太遲。
「如果他要求呢?」
那的確是很精緻的Teabuffet,侍應端來三層銀架的精美小食糕點,有我最愛的士多啤梨朱古力和芝士釀吞拿魚。
他望著我,那眼神,漸漸地,變得哀傷。他也明白了。
他把一片橙放進我口中。「阿彗,你實在對我太好了。」
醒來的時候,看見Luna在我身邊。
為什麼,他仍然可以這樣說?為什麼,他要這麼說?他完全不體諒我的心情。他應該說些維護我的說話呀!
「她是那麼年輕。」
「大學時代你也是這樣的,睡午覺之後便用手向嘴巴抹,但那時候你不塗口紅。」
我們在笑聲中四目交投,我知道珀月是真的放心了。
「不!我清楚這是你!」
我開心得尖叫起來。雖然,我不算是愛車的人。
「我喜歡Manolo Blahnik……不如,現在便去買!上次我看中了一雙粉紅色絹面的,綴有一排粗粗的方形假鑽石。」
以後的每一天,他也來看我。
後來,他駕車送我返家。
我咬著唇,想哭。
我不知道該怎樣做,只是公式化地笑,很燦爛的那種。我忽然聯想起那些香港小姐,她們大概也是以這種狀態履行她們的職務:接受陌生人打量的眼光,熱情親切地以劃一的笑容回應。
他點點頭:「我也知道,是好事。」
你知不知道?可以在貴价時裝店以正價購物是極大的安全感,不用等待大減價時才人擠人地買些斷碼衣服,也是一種尊嚴。
「那次是為了做內地的扶貧所以不能去。」
「一定,」他想了想。「我們的公司下星期開張,搞了個小型酒會,你也賞面來好嗎?」
「我以為你的男朋友真是這麼富有。」他說。
「誰告訴我有何關係?我還不是別人的替身!」
「算了吧,你原諒他便兩個人都好受。」我把我與Sake之間發生的事告訴了Luna,她一聽,便作此結論。「有什麼問題?他的前妻早已經死了啦!他條件這樣好,你放棄他一定找不到第二個。」
「阿彗,給我們重新再開始的機會。」
他遲疑了一會。「她很好,工作很賣力……我與她訂了婚。」
「你表哥認識Sake的嗎?」
就這樣好了,中富中貴,自由自在。
舞台上的女主角是否就如我此刻的心情?彷彿,全世界的驚喜、憧憬與欣羡已四方八面地湧上來,集中到我身上。
與他一起大半年,他處處表現出他對我的認真專註,我肯定,我們的愛情很堅固。
翌日,他和我去選晚裝,他說,要買最艷麗的。那些晚裝每襲動輒十萬八萬,看得我膽顫心驚。我看中了一件藍色的弔帶長裙,裙身是散開來的千層短須,我幻想,穿著它走起路來,一定很誘人的了,充滿二十年代摩登女郎的味道。
他笑了起來:「你怎麼了?」
「可能是吧,但有時候他很固執的。像上次生日,選晚裝,他硬要我穿杏色;有一次我想養一隻小松鼠狗,他偏要我養大牧羊狗,還說不是牧羊狗便不養好了,結果,真的什麼也沒有養。」
他卻說:「如想再睡,可以多靠一會。」
終於,他說了。終於,我聽到我要聽的話。
我心慌起來。「文瀚——」
「你沒告訴我明天晚上的安排。」我說。
他一臉得意。「突如其來的幸福從來也不會讓人有心理準備。」
再也忍不住,我終於發脾氣:「你究竟想不想我開心?」
「那為什麼她會活在我的身體內、活在我與你的關係中!」
「你覺得我不愛你嗎?」
「別時常穿Ferragamo啦,中年女人似的。」
最後還是讓他知道我撞車入了醫院。在我出院后的第三天,他從美國趕回來照顧我。
他的另一隻手,放到我的臉龐去。
我合上眼睛。「就讓我們永遠相愛,永不分離。」
「與你一起我也很快樂。」他說下去,而我繼續哭。
「我從來沒見過一個男人如此傷心。」
我喝了口紅酒,想起這也是他教曉我的。
「但如果你想,」他頓了頓。「我可以不結婚。」
回頭一望,是珀月。
「當然,」他立刻說:「為什麼不?」
大概也避無可避。他那雙眼睛。
忽然,我只想扯高嗓子,儘力地扯高又扯高,我高聲地叫出來:「你根本沒有真心喜歡過我!你只希望我凡事遷就你順從你,你根本不需要我在你身邊,你只要一個不反抗你的女人!」
忍不住,我抱得他更緊。
他坐下來。「什麼?」
簡文瀚一邊喝咖啡一邊望著我。
我跌坐在椅子上,掩住臉。
然後我發現,他也哭了。
他跟進來。「不要離開我。」
「Sabrina一早已離開了你。」我冷read.99csw.com笑。
我收起笑容。「我與我的男朋友鬧翻了。」
這就是幸福了。
他還是堅持要做霸主。
我下意識地望了望簡文瀚,然後才回答她。「有了,有機會大家一起吃飯吧。」我的神情是歡容的,這樣回答她,她大概可以放心。
我抓起面前的紅酒,使勁地扔到他身上,紅酒四濺,濺得他一身都是,而酒杯跌落在地上,碎掉了。
我把頭靠在Sake的肩膊上吃吃笑。珀月說下去:「唉,不知道簡文瀚會送什麼給我做禮物。」
我始終介意他們望著我的眼神,他們的眼裡充滿著懷疑。於是趁一個空檔我問他:「你的家人與朋友會不會嫌我不夠漂亮襯不起你?他們瞪著我的眼神怪怪的。」
「我很興奮,很快便可以駕駛那輛Fiat了。」
他十分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他笑,向後退了半步,帶著些不自然。
Sabrina生前愛用這牌子的洗頭水嗎?粉綠色的浴袍可會討她的歡心?穿上粉綠色浴袍的我,對著鏡子,鼻頭髮酸。
我不要做一個影子,我不要。
「明天晚上……我們到一流的法國餐廳慶祝。」
「不。」
我呆了三秒,繼而禁止自己想下去。
「我們去巴黎玩兩星期,便什麼也會忘記。」他把手放在我的腰上,就那樣,我抖震起來。
我笑了起來,一男一女持相反的意見。
「那是Sake與他的前妻,MrsSabrina Koo。」
我屏住氣,非常的不可置信。「難道你完全不知道,你這樣做很傷我心的嗎?」
「他是來示愛的?」Luna問。
「我是愛你的。」
富貴的Luna有專業美容師上門替她做facial、剪頭髮。今天,我就在她的家中見識了她這種豪華的派頭;「健身室下星期裝修完畢,設有蒸氣房的啊,你有空便上來玩好了。」她在白色的面膜下說話。
「訂婚是數個月前在英國舉行的,真正結婚大概會在兩年後,公司剛開業,不想分心。」
Luna立刻反對:「別傻!你教壞阿彗。Sake那種男人不是用來分手的,是用來貼著的!」
我還是沒有選擇簡文瀚。
我們進了屋以後,我給他倒了杯水。在廚房的光管光線下,他看來憔悴得可怕。
Katherine這個千金小姐,居然是個工程師,真的看不出來。她的性格很爽朗,頭髮又剪得短,像個男孩子那樣。
「買車嗎?」她問。
「而我只有你這顆星星,你永遠不要離開我。」
Sake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我們也不會分離,他說不能忍受分離的痛苦,我相信他,我們永遠不會分開的。
就在十五分鐘之後,門打開,進來的是Sake。我把手伸進他的臂彎,他吻了吻我的臉:「Happybirthday!」
我輕輕嘆了口氣。「不,文瀚。」我知他要說什麼。
喝了口咖啡,我問:「珀月可好?」
我鑽回被褥內,腦袋一片混亂。
「回來了嗎?」我笑著說。
「那又怎樣。」我皺了皺眉頭。
然後他走了。我的心寒起來。一個改變了的簡文瀚……
他點了點頭。
半晌后,他說:「珀月希望半年後結婚。」
我沒作聲,坐在他做的晚餐前。
我鼓起勇氣,大大地吸了口氣。「與你一起,我很沒安全感。」
「是不是物理治療的不良反應?」
我愛不釋手。
「永遠也像這一刻一樣。」我說。
「你居然犧牲自己救我。」他凝視得我更深。
他不作聲。
在我稍稍回復清醒時,Luna便對我說:「簡文瀚剛剛才離開回家睡覺,他守在你身邊一整天了!」
我與這個女孩子似乎有點緣,隔了幾個星期,我在一間金鋪挑選金牌給母親做生日禮物時,遇上她與她的未婚夫也在挑選金飾,之後,我們三人一同吃晚飯去。
我把雙手按在臉的兩邊。「真的嗎?我又漂亮了?很高興啊!」
「別傻,我保證我的家人與朋友都萬二分喜歡你。」
我不敢望他。我開始心煩。
那一夜,雙眼光光的,我沒有睡。
但終歸沒成事實,不是一個吉利的願望。
「但她對我來說,很重要,你明白嗎?」
簡文瀚也高興地告訴我:「我和珀月已接了三個Project。」
下午,Kelvin與我通了電話,然後他來Luna的家探望我。Luna向他簡述事情經過後,他立刻這樣說:「離開他,他根本就不尊重你。」
「他一向對我的品味喜好都很有要求,我一直都遷就他。原來,他只是一直把他妻子的喜好加諸於我身上。」說過後,我垂下了頭,向前度男友訴了這樣的苦,說過後不其然地不自然起來。
我凄凄地垂頭飲泣。
Katherine也忽然搶著說:「是啊是啊,很像!」
Sake從來沒對我提起過這事。
「你喜歡的。」
我翻開其中一則,報上說,Sabrina的身體給壓成肉醬,頭顱伸出車窗外,臉孔倒是完整。刊登出來的小圖照片,可能年份較接近現在,顯得Sabrina的樣子更加與我相似。
他很平靜。「我們原本就是大家身邊的人。」
席間,Sake的妹妹Katherine向大家宣布,她與男朋友決定半年後結婚,大家便興奮起來,頻頻向她祝賀。
Kelvin已經很好很大方,我不想要求太多。
「太自私了!」我仍然怪責他。
「他大概是個長情的男人。」他說。我紅著眼笑。
日子一直過得很愜意順心。
「買這麼多卡式盒帶?」我問。
我已經是Sake的人了。如果在大學的時候,我不與簡文瀚一起,他也可能早已與珀月拍拖了,根本,我的緣分不應該在他那邊。就是了,徹徹底底地,我是屬於Sake的。
「其實這兩個月來,他也對我很冷淡,有一次還大聲地在傭人面前呼喝我,那時候我剛剛在家中做完運動,沒有打扮,他看見了便說:『旺角的女人也比你像樣』,你說嘛,他居然如此對我。」
半晌后,他問:「他待你可好?」
Luna笑:「我是女皇?後宮佳麗才真!女皇是你,被人寵得不得了!」
我還以為,我一直是被愛著的。我還以為,是上天眷顧我,送我一個如此優秀的男人,他仰慕我、愛護我、萬事以我為重。
「聽說你搬家了。」他說。
他買了卡式盒帶之後,我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喝咖啡。
他依然堅持:「小說中Sabrina的身份是畫家,又是男主角的情婦,是個不受愛情管束的女人。你的氣質不屬那種。」
我為自己安排了一連串的活動,其中一項是去看音樂劇,原本約了Kelvin去看的,但他臨時有事,我於是轉而約會Luna,但她說她要陪男朋友,最後,唯有找簡文瀚。
我雙眼放光,忍不住取笑他:「Teabuffet?這種資本主義的奢侈玩意你也喜歡的嗎?」
一切都是意料之內,我沒有驚訝。「恭喜。」我簡單地說。「好日子定在何時?」
回到家以後,我的頭便劇痛起來。我伏到床上哭。
我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你一定會喜歡巴黎的。」他依然是這一句,沒有任何激動的表情。「下個月我去紐約公幹,公幹回來之後休息一陣子,跟著我們便起行。」
「誰告訴你的?」他壓低聲線。
「很厲害啊!」我替他高興。
我把鑽介套到手指上。不不不,鑽石比我的眼睛,要耀目千倍。
「你知不知道,失去一個深愛的人,是多麼傷心。」他說,雙眼沒有望我。
某個傍晚,Sake帶我到車行選車,他想送我一部鮮黃色的Fiat。他說:「性感,襯你。」
我摔開他,趨前拉開大門。
靈機一觸,我說:「書籤!」
接著是他的兄弟姊妹。不知是否自己多心,我發覺,他的家人看著我時,笑容會在剎那間凝住,把我看了又看之後,才懂得放鬆下來繼續再笑。
享受著他的吻的時候,忽然,我記起了當初與簡文瀚相愛時,在那內地的小旅館中,我也許下了一個相同的願望。我曾經希望,在那幸福的一刻,一切都可以變作永恆,以後也會這樣幸福下去。
「我會一世記祝」他說。
今晚與Luna逛街shopping,便開心得很。
他說了些若果我不習慣可以不作決定的話,十足我們初相識時那樣。那時候,他不想迫我做他的女朋友,但經他這麼一說,我便決定了成為他的女朋友。我是記得的。
下意識地,我尖叫,撲向他。
「阿彗。」是Sake。
「行政人員都愛穿Ferragamo,沉實專業嘛。」
「也不是接受不到,他的見識確實比我九_九_藏_書廣博,而且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我不介意他作主,不太過分便可以啦。」
他笑了笑。
Katherine的未婚夫似乎面有難色。
我捧著一盆沙律來吃。「知道了,女皇陛下。」
我又驚又喜,「你怎麼了,別傻啊!」
後來,Sake去了美國公幹,一去三個星期,他答應我,每天會給我一個報到電話,我很高興,這些事由他來做,特別顯得珍貴,誰會想到這麼酷的男人會每日一電給遠方的小女朋友呢?太棒了。
我合上眼睛。很害怕他這麼說。
「嗯。」虛弱地,我應了一聲。
「我會一世報答你。」他再說。
之後不停有賓客前來與我們閑談,為數大約五十人,我與Sake手拉手逐一應付,也花了我們大半個小時。
我喝了一口。「什麼?」
「你會去的。」他滿眼不在乎。
「你其實與另一個Sabrina相似。」他遞來一本書刊,翻開了其中一頁。「這是Sake所念的大學的舊校刊。」
我忍不住,燦爛地笑。我在他耳邊低語:「我沒心理準備啊!」
「他是擔心。」我糾正她。
他這樣對我說:「你也與你的男朋友很合襯嘛,珀月告訴我,她在車行碰見你倆。」
一隊小提琴師由左邊走過來,他們圍著我們奏出生日曲。
「我不愛你,我愛誰?」
他那雙眼睛,是永恆地真誠。
「怎麼了?」
我不懂得回答。因為他這句話,我想了許久許久。肯定他不是嬲怒,亦不是妒忌。
「破費了。」我客氣地說。記起Luna早前的說話,用這種普通朋友式的態度對待他便最正確。
下午,簡文瀚帶了花與水果來看我。
我掩住臉。
「在你未去英國之前已搬了家,但是沒轉工。」
我紅著臉與世伯、伯母握手。世伯、伯母把我看得很仔細,仔細得,令我有點尷尬。
浴袍下的身體,我不相信與Sabrina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他可有在漆黑的時候,抱著我的身體時,突然之間醒覺,我不是她?
他苦笑。
「是的,是我的情人節禮物。」我說。
也終於,在眾目睽睽下,我流下了太過開心的眼流。
我告訴他:「文瀚,我們要珍惜身邊的人。」
這個問題,一想起便甜蜜起來。
我訝異了。他果然能夠猜中我的心事,我嘆了口氣。
「實在人有相似,太似了,忍不住想你一看。」
「呀!」我害怕起來。「Sake可沒說過要我隆胸生孩子!」
我感動得熱淚盈眶。在場參加生日會的人再次拍起掌來。
「離開他吧。」Kelvin勸我。
「他在你身邊飲泣呢!」
他沒有愛過我!他沒有!
「他可能太忙了吧,這陣子樓市不穩定。」
兩天後,Luna告訴我,她的男朋友在拍賣會中競投了一套首飾給她。看來,情況還是樂觀的。
靜默良久。突然,一陣雨灑下來。
那一頓飯,我只吃了兩口。
我很驚奇:「他怎會這樣的?他一向不是很尊重你的嗎?」
他沒有追上來。他追上來,我也不要。
我的心,狠狠地抽|動著。
好可怕喲,他的眼,我一看便心軟下來。
Luna叫了她的醫生來替我看病,服了醫生的葯后,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並且做了夢。
曾經曾經曾經。看著她離開車行,我不期然地輕鬆地舒了口氣。
Luna卻說,我這比喻很差勁。「唉!你們沒關係的了!你信我啦,一旦分了手便是河水和井水,說什麼水果忌廉冰淇淋!」
居然有點不好意思起來,與前度男朋友說起現在的男朋友,好像有點作賊心虛。
我拍打他。「才不喜歡!Sake,你嘗試遷就我多一點好不好?」
我沒有追問下去,既然他這麼要求,我只好照做,我不介意,他要自己的女人自覺無瑕、無創傷,我是應該心甜的,他也是愛我才保護我。
她猛地呼喝著醫務人員:「病人醒了,病人醒了!」
完全與我無關!
他抱緊我。「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忍受失去你!」
「如果你想,我可以給你補鍾。」
「你可以替我查出來嗎?」我問。
「我會對他說的。」
「Luna……」
「阿彗,午飯時出來好嗎?有要緊的事與你談。」
他卻從后抱住我。「我改!我什麼都願意改!」
「你今年的生日他會怎樣與你慶祝?」Luna問。
我不敢說話,握著酒杯看著她。
「阿彗,不要離開我。」
我再問:「珀月可好?」
「真的嗎?」我抬眼望他。
「好了好了!你已昏迷了一整天!」醫生離開后,她說。
我不理會他:「不借也不用推得一乾二淨。」
「這麼有魄力,真是了不起。」我再稱讚。
「我買輛車給你作情人節禮物。」
在售貨員連聲稱讚之下,他卻說:「有沒有杏色的?」
我再瞪她一眼。
「你不明白,他愛的不是我。」
良久之後,我推開了他,才發現他在哭。
我指了指前面的商場:「現在就去買吧。」
進餐途中,Katherine突然說:「你真的很像Sabrina。」
「很好,」說起Sake我便興奮。「太好了,他令我自覺很幸福。」
「我相信他是知道的。」我只好這樣安慰她。
電話鈴響,我伸手按熄它,也走出廳中鎖上大門。
傭人把他領到床邊來。
我的心更痛。我擦過他身邊,走到大廳中。
但還是忍不住告訴他更多:「我會與Sake到歐洲旅行。」我頓了頓,再說下去:「你是否還記得,你也曾經答應與我一起去歐洲?」
「收簡文瀚做『阿二』啦!」
「那麼,把杏色的款式全部拿出來。」他要求。
「嗯?」
「請你相信吧,你沒有愛過我。」我站起來抹了抹臉上的淚,朝浴室走過去,換回我的衣服。
我聽在心中,其實不知多高興,不介意做她的阿嫂,真的。
「但這一襲真的很美。」我不捨得。
「我不能失去你。」他走過來試圖抱住我。
「我不想他討厭我……難道他感覺不到我愛上了他的嗎?」
「開業才三個月已回了本。」他開心地說。
「不知道埃」我吃了片菠蘿。
說罷。我掩住臉。那股氣,由身體的不知處湧上了腦部,連我自己也覺得可怕。
「有更好的嗎?」
「很好,又升了職。」
「幹嗎拉長了臉?」Sake問。
他似乎不明所以。「傻女,發生了什麼事?」
Luna看著我一臉陶醉的樣子,裝了個嘔吐的表情。「去死啦!」我呼喝她。
我沒有與Sake提起這事,免得像是我自己稱讚自己,竟說自己像電影女主角!只是某一次與Kelvin去gym,他問起我與Sake的家人是否相處愉快時,我便告訴他這件有趣的事。
「這麼急要我出來,不是要我交還小說吧?」
「不,你不是。」我的眼眶熱了。
他一臉欣喜:「了不起!」
隨著他這句說話,我抬起眼來,他的眼睛,正正在我眼前,就像佔據了全世界那樣。這雙眼睛,在這一刻,是情深而憂鬱的。這是一雙完全不配襯他的眼睛。他的心既然這樣霸道,為什麼眼睛卻不是?
他開啟了車窗水撥。「天氣真奇怪。」
「緊張嗎?」
我抬起眼來,接觸到他憐恤的目光。我做對了,請簡文瀚來見我,他說中了我的心事。
「但我想去希臘!」
「那你接受得到嗎?」
沒多久后,簡文瀚便告辭。
她滿眼笑意,看了看在我背後的Sake。我替他們互相介紹了后,她便說:「與阿彗很襯呢!」
我擺擺手。「完全不可能!不過,你明不明白?我與簡文瀚一起四年多,我們完全是相愛的,他沒說過任何一句傷害我心的話,他一直那麼疼我,分手,只不過是無奈。」
原來,根本不是這樣。
晚上,我與Sake約會,告訴他我到了前度男友的公司開幕酒會去,又用三分鐘簡述他的資料與及我和他分手的來龍去脈。而Sake這樣總結:「藍小姐,要記著,你是沒有前度男朋友的。」
我低下頭,心在抽搐。
我沒理睬他。他輕輕掃著我的腦後。我記得他這些動作,他總是像馴服動物般馴服我。
擁有了一切富足的女孩子所能擁有的東西:男朋友的附屬卡,男朋友的司機,男朋友的愛情。
「不會的!」對呀,我完全肯定。
我感動起來:「Kelvin,你很大方。」
「是的,我們是好朋友。」他也伸出他的尾指,緊緊地與我一扣。
太可怕了,我接受不到。
已經很多個夜沒睡好,今夜,恐怕又是不能入睡了。剛剛回到家裡,Sake便致電告訴我,有朋友由南非給他帶來新鮮鮑魚,他在家煮了兩隻,想我去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