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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成劫之三

第三章 成劫之三

潘小璐毫不猶豫地跟了上去,看著他跑出南浦市心理康復中心門口時差點摔一跤,看著他慌不擇路地闖紅燈被計程車司機追著罵,看到他高大的背影雙肩塌陷……她知道他此刻心如亂麻,不亞於大廈傾頹,所以也不叫喚他,只是遠遠地跟在他身後,走過一條又一條的街,直到徐海城停在一個公眾電視前。
徐海城再也聽不下去了,轉身往外奔去,身子搖晃,腳步凌亂。
潘小璐起初還好奇掃視著,越看越心涼,就目不斜視,馬俊南的病房依然是雪亮,好像北國的冰天雪地,潘小璐走進去的時候有一瞬間的失明,片刻,才緩過勁,眯著眼睛看著床側坐著的枯槁老人。燈光太盛,景像過於清晰,反而不似真實的。此刻,她就有種置身於科幻片中的太空艙中的感覺。
馬俊南有點詫異:「你……不記得了?」
聽完錄音,潘小璐臉色陰沉不定,最後柳眉一挑,說:「我非逮著他不可。」想到自己的大腦被老土冒以這種方式侵入過,而且還留下無法消除的冷笑,如附骨之蛆般要跟著自己一生,心裏猶如千萬條毛毛蟲在蠕動。
「我沒有把握解開別人的催眠。」霍克再一次強調。
徐海城點點頭表示明白,先前通電話時,霍克就說過,催眠是個性化的事件情。且舉過一個真實例子,據說某次為表演需要,施術者給某人催眠說有條惡狗正追著他,結果後來施術者沒有給被催眠人解除這個催眠就離開了。某人就一直覺得有條惡狗追著自己而惴惴不安,即使找其他心理醫生催眠也無法解除這種心理幻覺。
徐海城此刻才完全明白,忍不住罵了一聲:「一個變態的傢伙。」
徐海城也微愣,不明白馬俊南為何有這樣的舉動。雖然不明白,心裏卻隱隱地不安。
徐海城這才明白他為何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樣,覺得啼笑皆非,也許土老冒父女是比較邪門,但是許三分明是自己嚇自己的成份具多。他向來雷厲風行,弄清楚潘小璐失憶的前因後果,便坐不住了。
徐海城腦袋裡模模糊糊閃過這麼一個念頭,就徹底地失去知覺。朦朧中,時光倒退十幾年,孤兒院後院的高牆下,陽光如碎金,美人蕉枝葉婆娑,下面坐著他與方離。
猝不及防,徐海城與霍克嚇一大跳,面面相覷。再看潘小璐,臉上的恬靜蕩然無存,挑眉歪嘴,眼珠急促轉動,頂得眼皮一跳一跳,竟是說不出的猙獰。約摸半分鐘,猙獰慢慢褪去,臉色另換成一副獃滯的表情,口氣也變得硬綳綳:「然後我坐地鐵回家了,回到家裡是六點半。」說完這句話,她的臉部肌肉逐漸放鬆,變回先前的恬靜臉容。
昨天他是見過馬俊南,看他的病情之重不亞於盧明華,居然也突然康復了。莫免也太過詭異,不知道兩者之間是否有著神秘的聯繫?還沒來得及細想,聽到霍克說:「不好意思,九-九-藏-書我得過去看看,兩位下次見。」說著便往門口走去,徐海城跟上,說:「我也想看看。」
徐海城看不過眼,問:「許三,你到底惹什麼事了?」
徐海城心裏咚的一聲,昨天下午聽過一句相似的話在腦海里閃過:徐隊長,盧明華完全康復了。
方離問他為什麼?
其他三人也留意到眼前狀況的異常,看看馬俊南,又看看徐海城。房間里暫時一片寂靜,然後馬俊南嘴唇蠕動,開口了:「你……你還要……殺我嗎?」
話沒說完,許三忽然將手指舉到唇邊噓了一聲,跟他著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察看著。徐海城與潘小璐被他的一驚一咋弄得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側耳聆聽屋外,有風過樹枝的聲響,有隱隱的小兒啼哭,有夫妻拌架的吵鬧……
馬俊南教授好像忽然康復了。
「我帶你去見個人吧。」徐海城邊說邊拉開車門跳上去,潘小璐也連忙上車。
「我轉身往火車站外面走去,忽然聽到一陣騷動,轉身看到……」說話聲戛然而止,跟著響起兩聲尖利的冷笑,笑聲十分怪異,倒像是蒼老的男人聲音。
「我這就過來。」霍克說了這麼一句就掛斷電話,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徐海城說:「徐隊長,馬俊南教授好像忽然康復了。」
腦里彷彿有一道閃電劃過,雪亮明澈。再看那人的臉,一下子記起來了,去瀞雲山區援救考察團的精英班班長,名字就叫何愛軍。徐海城暗嘆口氣,揮起的拳頭軟了下去,任憑他拳頭如狂風暴雨。
「火車站,送爸爸媽媽去外地。」
徐海城依然覺得匪夷所思,人的活的眼睛在木盒裡?「許三,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言猶在耳,而雙手已染滿無辜人的鮮血,徐海城咧嘴露出難看的笑容。末路,他時常在想《喋血雙雄》里的殺手小庄走到末路時是什麼心情,連最後一個心愿都沒有辦法實現。現在自己,是否也已走到警察生涯的末路?
「眼睛,活的,人的。」
天色已暗,但霍克還是鄭重地拉上窗帘,關掉全部的燈,另開了沙發上方掛著的一盞轉燈。燈很精緻,小巧玲瓏,就像一般吊在嬰兒床上方哄嬰兒安靜的轉燈。霍克示意潘小璐在沙發上躺下,全身放鬆。然後他將轉燈拉下來離她僅有一尺距離,一按開關,燈開始緩慢旋轉,桔黃色的燈光拖曳出隱隱約約的尾巴。
霍克眸子里閃爍著複雜的光芒,似欽佩似喪氣,緩緩地說:「一個高人,那冷笑是他故意留下的。」見徐海城不太明白,便解釋了一下,「是催眠者留下的,他大概知道有人會通過催眠試圖破除他的催眠,所以特意留下兩聲冷笑來嘲笑不自量力。這兩聲冷笑就像是他的簽名檔。」
徐海城與霍克相視一眼,不知道如何對她說。
霍克知道她不時也聽不進去,笑了笑,關掉旋燈,打開照明燈。光亮驅散了房https://read.99csw.com間里不知道何時形成的陰霾。一直若有所思的徐海城凝視霍克,問:「有沒有什麼辦法?」
果然,霍克眉毛一揚露中出詫異的表情,目光轉到徐海城身上露出深思。徐海城心裏一動,隱隱感覺這事情多半還與自己有瓜葛。
霍克眼睛里也是閃過一絲驚訝,但還是點點頭。
班長說從梁平教授的屍體里飛出一物,眼睛血紅。他懷疑那東西是幽靈蠱,想到它是附身於人的脖子處,所以就叫大家低下腦袋露出脖子。他正準備查看,誰知道忽然從低下的腦袋裡探出一隻黑洞洞的槍管,還沒來得及看清楚是誰,槍管里已經噴出一串子彈。記憶到此暫停,再能想起就他躺在冰冷潮濕的地上,瀕臨死亡。
那人心智完全被仇恨蒙蔽,如同個瘋子,一手捏著徐海城的額頭狠狠地將他的腦袋砸在地上,嘴裏還嚷嚷著:「去死吧。」
潘小璐留意到了,按捺著怒氣問:「有什麼不對嗎?」
燈光太盛,任何細小的神情變化也無處遁形。雖然徐海城極力平靜,可是臉色還是白了白,問:「馬教授,我為什麼要殺你?」
「放鬆。」霍克溫柔地說,他的聲音有種叫人心安的魔力。潘小璐不由自主地點點頭,看著旋燈,片刻眼皮沉重,漸漸地睡了過去,燈光下她的臉份外恬靜。
十秒后,這排字一閃而沒,取而代之的是繽紛的畫面,詭譎的儺面具,千年古墓的七星拱月平面圖,古墓門口的迎賓偶人,第七墓室的星空圖……
車子直奔南浦市心理康復中心。走進那個落葉紛飛的大院,潘小璐有些忐忑不安,雖然絕對信得過徐海城,但一想到等一下會被人催眠,大腦將會不由自己控制,總覺得有點不舒服。
(摘自《刑警日記》)
「你瘋狂地開槍,大家不知道怎麼回事,也紛紛還擊,這才發生混戰,到處是鮮血……」馬俊南喃喃地說著,似乎又回到當時,槍聲如雨,鮮血四濺。
馬俊南依然目不轉睛地看著徐海城,神色浮動,似乎在分析他所說的真假,過一會兒,才說:「你真的不記得那隻個幽靈蠱附到你脖子上了?」
「許三,你老實說,你在盒子里究竟看到什麼?」
片刻,許三鬆了口氣,折身回來。
方離握著他的手微笑,說:相信你一定成為最好的警察。
徐海城一愣,片刻明白許三的意思是想被拘留幾天以避風頭,不由一笑,說:「別胡思亂想了,老老實實地獃著,誰會找你生事?」一看許三哭喪的臉,想了想,抓過桌上的紙筆寫下手機號碼,「拿著,有事跟我聯繫。」
昏迷的徐海城嘴角浮起諷刺的笑。
徐海城看著若有所思的霍克,問:「這……」
「催眠!」潘小璐不敢相信地重複一聲。雖說經常在影視作品里看到催眠之類事件九*九*藏*書,但事實上催眠並不容易實現,需要具備一些條件,比如說被催眠人的配合,還有被催眠人的精神集注力不能太強。
他說要抓壞人,讓所有的罪犯都伏法。
徐海城只覺得先是後腦勺鑽心的疼痛,跟著整個腦袋都開始疼痛,似有千萬條蟲子腦海里鑽來鑽去,又似乎腦顱里有個攪拌機在不停地攪動。眼前陣陣發黑,耳朵也開始失聰,隱隱聽到極遠的地方傳來一聲怒喝:「不準動,舉起手來。」
想了想,霍克還是鄭重地說:「這人可不簡單,你們得小心。」
少年時代,我最喜歡的一部電影叫《喋血雙雄》,周潤發演的殺手小庄,特別著迷他風衣微擺掏槍的姿式,拿著玩具槍對著鏡子模仿了幾百遍。後來我想要一把真正的槍,於是就想成為一名警察。方離說,我會成為最好的警察……
立著的是個白衣護士,看到霍克,臉上一喜,湊近,小聲地彙報著情況。馬俊南的目光卻緊緊鎖在霍克身後的徐海城身上,眸子深處閃過一絲詫異,很快很快,若不是徐海城一直凝視著他,若不是燈光如此盛,這絲詫異就會悄無聲息地溜過。
還沒有開口說走,許三忽的攥著他胳膊說:「徐大隊長,要不你把我弄進去幾天吧?」
「我倒寧肯是看花了,徐隊長,你不知道有多詭異。」許三壓低聲音說,「我看到眼珠在轉動。」他邊說邊學著昨天木盒裡眼睛的樣子,迅速地轉動著眼珠斜斜遞了個眼色,似瞥非瞥,似怨似怒。
最好的警察!
徐海城哪知她心裏的彎彎腸子,逕直領著她走進霍克的辦公室,來之前已給過他電話預約,且說了來意。霍克像往日一樣微笑著迎接他們的來到。看到他的微笑如此溫和,潘小璐的忐忑略減。
「昨天四點二十分左右你在做什麼?」霍克按下數碼錄音筆的開始鍵,誘導潘小璐說話。
這句話傳達出的複雜含意讓三個局外人說不出的驚愕,然後各展想像,雖然無人出聲,但看著徐海城的眼神卻變了。
許三哭喪的臉這時漾起一絲喜色,恭敬地送兩人出門,又趕緊將門合上,從門縫裡東張西望一陣。徐海城與潘小璐見他營營碌碌如同小耗子,不由地相視搖頭。
徐海城渾身一震:「你說……什麼?」
「我的記憶也只這裏為止……」徐海城的目光虛化,似乎落進不知名的空間里。他記得站在幽潭邊,手裡捏著方離的信,難過的無以復加。忽然聽到火化梁平的山洞里傳來了驚呼聲,於是趕緊與席二虎折回去。
六個字,分成三組從許三的嘴巴里蹦出來。
方離握著他的手微笑,說你一定會成為最好的警察。
好一會兒,大腦才稍微恢復一點意識,咬咬牙繼續往下聽,還好再沒有比那聲冷笑更為可怖的東西了。只是那句一板一眼的「然後我坐地鐵回家了,回到家裡六點半」,read.99csw.com聽來特別的耳熟,仔細想了想,那不正是今天答覆徐海城的話,如此怪怪的口氣,怪不得他當時就置疑了。
畫面倒映在徐海城的瞳仁里,卻進不到他大腦里,他的心思早飛到十多年前。那時候他十六歲,還在孤兒院里,與方離坐在美人蕉叢里,對她說自己要報考警校。
徐海城輕嘆口氣,正想向霍克告別。桌面的座機驟然鈴鈴尖叫起來,讓屋裡三人驚了一下。徐海城到嘴邊又滑回肚子里。他離著霍克近,可聽到話筒里傳來急促的說話聲,嘶嘶啞啞,雖然聽不清楚什麼,隱約也能感覺出來是件突發事情。
腦里亂做一團的徐海城完全沒有注意到,有人正躡手躡腳地靠近他。那人走到他身側,猛然抓住他的衣領往旁邊的灌木叢里扔。猝不及防的徐海城像塊坡布般地跌進灌木里,他此時失魂落魄,早沒有平常的敏捷反應,只是像個普通人般的掙扎著。那人一躍而起,坐到他身上,跟著就一拳緊一拳地往他身上招呼,嘴裏狂叫:「還我哥哥的命來,還我哥哥的命來。」
潘小璐欲除之而後快的心情,徐海城與霍克十分理解,換作自己的腦袋裡被烙刻上這兩聲冷笑,反應可能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霍克深諳催眠,而徐海城近兩年時間來一直與曼西族傳說的巫術接觸,所以兩人看得更多更遠,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兩人也沒有明說,只是相互交換一個憂慮的眼色。
「你真的不記得了?在溶洞里,你叫大家都彎下頭露出脖子……」馬俊南目不轉睛地看著徐海城,滿臉戒備。
這一眼斜斜地一送,正好讓徐海城身邊的潘小璐給迎上,頓時覺得許三的屋子也比剛才冷上三分。徐海城也覺得渾身不自在,回想許三昨天震驚模樣,有點信他的話。只是,可能他不知道自己看錯了吧。比如說如果盒子里裝著鏡子,正好映出許三的眼睛。又或是裏面其實是一件古董,上面有一對黑寶石製成的眼睛,想那段譽在洞里見到神仙姐姐的雕像,不也是顧盼秋水。
詫異過後,馬俊南的眼睛里忽然湧上恐怖,身子瑟瑟發抖。
徐海城正想吩咐潘小璐在車裡等著自己,轉眸迎上她滿是好奇的眼睛,知道她多半不答應,也就不再多話,沖她招招手往後院走去。天色全黑,又起風了,路燈黯淡,斑駁樹影變幻出各種猙獰的造型。
「何愛軍,我哥哥叫何愛軍,你殺了他……」
「他的能力比我強多了,我是無能為力的。」霍克說著,輕輕地喚醒潘小璐,她一睜開眼,呀了一聲,說:「我還真睡著了。」偏頭想了想,皺眉:「我怎麼還是記不起昨天的事情呀?剛才我都說了什麼?」
徐海城盯著馬俊南,黝黑的臉此時比紙還白,眼睛卻似乎要滴出血來,身子微幌,似乎再無力氣站著。站在他身側的潘小璐看不過眼,伸手相扶,卻被他一把推開。
徐海城腳步不停地九*九*藏*書說:「如果我沒有估錯,你可能被催眠了。」
潘小璐見他們神色有異,心裏有點發慌,伸手奪過霍克手裡的數碼錄音筆,按下播放鍵,聽到那兩聲尖利的冷笑,她臉色慘白:「這是我發出來的?」見霍克與徐海城默認,只覺得熱血如潮水般衝上大腦,又飛快地退回四肢,腦海里只有一個空字。眼前的人、耳邊的聲也全沒有了。
霍克緩緩地搖搖頭,不知為何眉間籠罩著淡淡悲哀,說:「這種能力多半是天生的。」

三人走的很急,踩著落葉咯吱咯吱的尖叫著。走在最後的潘小璐,只覺得遍體生寒,想起有人說過,世界上有兩個地方即使是在盛夏也是一片陰森,一是墳場,二是瘋人院。現在親身經歷,果然沒錯。穿過鐵柵欄走進狹窄的通道,腳步聲驚動了沿途房間的病人,他們或是發出古怪的聲響,或是貼到門板上看著三人,面容扭曲。
潘小璐一撇嘴巴,顯然沒將這句話聽進心裏去。這事情已成為她的恥辱,她是發誓要洗刷的。卻忘記老土冒能在一笑之間催眠她,這份能力已遠不是她能抵擋的。
「我因為腿受傷,站不住,所以坐在地上,清楚地看到梁平教授的……身體里飛出一隻白色的小蝙蝠,眼睛通紅,它速度很快,從梁教授……身體里飛出后,直撲到黑洞頂部,當你讓大家低下頭時,它忽然沖了下來,有個戰士也看到,他連忙開槍,可是沒有打中它。我看到它撲到你脖子上……」他加重口氣再說了一遍:「我看到它撲到你脖子上,然後你就瘋狂地開槍。」
疼痛讓徐海城稍微清醒,看著面前這人的猙獰表情,正準備還擊,看那人的臉很似一個熟人。「你哥哥是誰?」
是個女的聲音,好像是潘小璐。
病房裡一坐一立的兩人聽到響聲都抬起頭,潘小璐暗抽一口冷氣,那個坐在床沿的老人分明就是一個大號ET,眼睛外凸,薄薄的皮膚下骨頭森然,似乎一不留意那些骨頭就會破皮而出。
徐海城沒有說話,盼著他說下去,又害怕他說下去。
許三看徐海城臉上的神色,就知道他依然不信自己話,有點失望,心想白費了自己那麼多的口舌。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心淡了,臉色也冷下來了。徐海城察顏觀色的能力一流,當然明白他所思所想,於是說:「許三,不是我不信你,這事情也太邪門……」
電視屏幕上有一排字正在閃爍:距離曼西文化節還有八天。
許三的描述十分細緻,徐海城好像親身經歷那一幕,好像親眼看到老土冒的一怒一笑。潘小璐更是聽的呆了,這一切都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居然全無印象。
「徐隊,我為什麼會記不得昨晚的事情了?」潘小璐邊走邊問出。
「然後呢?」
「不就是昨天那土老冒父女。」許三又坐回沙發里,整個身子好像被吸進去了一下,滿臉擔憂地說,「我總覺得他們會尋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