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猜你是在教一小群孩子，或者只是做導師。是這樣嗎？我真希望我知道。沒關係，我知道你很棒的。我還知道你的學生會從你的耐心和鼓勵中獲益匪淺。還有，親愛的，我太為你驕傲了。你曾經是一個很好的廣告執行，現在你是一個特別棒的老師。我可是用你的一生打的這個賭。」

「在你無窮無盡的抱怨之後，伊麗莎白是對的。」

我機械地進行著一天要做的事，心裏想的全是賽昆塔和她的孩子。一天結束后，我立即回到約書亞之屋，十分焦慮。我衝上樓，以為會看見一個病懨懨的人，可賽昆塔已經靠在枕頭上坐了起來，正喝著一杯果汁，整個房間十分明亮。

「我能做什麼呢？我怎麼才能幫上忙？」

一把滾燙的叉子扎進了我的心窩：「很好。」

他咯咯直笑。「我們不要針鋒相對了。而且，這可是節日旺季。你得讓一個男人放鬆一下啊。」

我脫掉外套，把包掛在桌子底下的鉤子上。等我們坐好，一種尷尬的沉默籠罩著我們，這是一種讓人煩躁的平靜，以前從未出現過。

我走下樓，看到珍扯下了頭巾，露出一把烏黑的捲髮。

「你好，小甜心。今天感覺怎麼樣？」

在我去阿米拉家的路上，我給泰勒醫生的辦公室打了電話。和以前一樣，他的答錄機接了電話。我沒有留言就掛了電話。該死。

我喉嚨一緊。「我也覺得她很特別。」我低聲說。珍女士已經走到走廊中間了。

他的眼神溫柔得像一隻考拉熊。「如果我們相遇的時機不同，我覺得我們會是很好的一對。」

他轉過凳子看著我：「你媽媽知道我有女朋友，布雷特。她遇到我的那天晚上也遇到了詹娜。她不會對你或是我做那樣的事的。」

我想起了梅多代爾的孩子，還有道格拉斯·J.凱斯小學的孩子，還有彼得。「對，他們確實是這樣。」

布拉德看著我，咧嘴一笑。

「侏羅尼亞？」我推開半掩著的房門，走進這個一塵不染的房間，來到兩張單人床旁邊。

我們移到窗邊的桌子那裡，我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著彼得、賽昆塔和我其他學生。「他們給她用了特布他林防止宮縮，但我還是很擔心。」

走出房子前，我敲敲侏羅尼亞的房門。

「我不能現在放棄啊。我馬上就要畢九九藏書業了。你說過會幫我的。」

「嗨，女士們好。」我彎下腰，抱抱賽昆塔。這一次，我得到的不是以前那個僵硬的尷尬的回應，她也抱了我。「你看上去好多了，親愛的。」

「和瑪利亞一樣，你是一個完美主義者，這很好。你覺得如果你對別人好，別人也會對你好。但是孩子們總是喜歡捉弄那些敏感的人，尤其在同齡人面前。」

我嘲笑他道：「哦，據我所知，是你試圖引誘我的，就在那件事前一個星期。」

我羞愧地低下了頭。我妹妹生病了，病得很厲害。而我想到的卻只有自己。我捂住嘴巴。「哦，約翰尼。很抱歉。她會好起來嗎？」

「沒什麼。笑一下。」他搖搖頭，「你和去年九月份坐在我辦公室里的那個女人大不相同了。你很喜歡這份工作，不是嗎？」

我把頭深深地埋進手裡。恥辱和悲傷的眼淚流了下來。我的妹妹病得很嚴重。

「哦，那好吧。等你有空再跟你聊吧。」

他從他的馬提尼里拿出插著牙籤的橄欖，盯著它說：「很好。我們好像重回正軌了。」

「也許吧。如果我沒有得到這份家教工作怎麼辦？要是我不得不在教室里教書怎麼辦？我會崩潰的。說真的。我媽媽只是僥倖成功。」

布拉德點點頭，吸了一口他的馬提尼。酒館的電視調的是CNN台，但是被關了聲音。但我還是盯著電視看。是我毀了這一切嗎？我們的友情將永遠沾著那段令人羞愧的經歷的污點嗎？

「有，但是我可以給他們重新安排時間。」

「加勒特，我是布雷特。別掛電話。」

「聽著，米達。你要知道，我那晚確實有些絕望。」

他的眼睛周圍出現了笑紋：「哦，所以我只是你的鴨子？」

我喘著粗氣。

「我也覺得好多了。只是還不能下床，醫生告訴我的。要是我的孩子能等到四月末，也就是三十六周的時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她眼睛底下一層一層的黑眼圈。「他們給我用了葯，防止宮縮。」

「她得了肺炎，這也正是我擔心的。這個可憐的孩子從出生開始就一直被呼吸道問題折磨著。」

我盯著最後一行，眼中含滿淚水。是的，她確實這樣做了。媽媽賭得很大，想要修復一個她認為支離破碎的人生。她想九-九-藏-書要讓我幸福、樸實、簡單。我只是希望她不要賭輸了。

「晚點再想這件事吧。現在先睡會兒覺。」我吻了吻她的前額，關上了燈，「我一會兒回來看你。」

隨後的一個星期，正在開車上班的途中，我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告訴我是約翰尼打來的。現在又想幹嗎？他的小公主還在流鼻涕？我在路邊停了車，剛到西海岸，現在還沒有破曉呢。我因為一陣害怕而發抖。

「你已經教了三個月的書了。現在這個信封是你的了。」他打開封口。

她什麼都沒說。而且我也沒有期待她說什麼。她讓我抱著她已經足夠了。

「你把我的試卷帶來了嗎？」

「還有，布雷特，如果可以的話，請繼續給我們發明信片好嗎？她堅持要帶著那些卡片去醫院。她收集了所有你發過來的明信片，放在醫院的床頭柜上。」

「她跟我說沒有人這樣關心過她。」她開始慢吞吞地往裡面走，「這孩子覺得你很特別。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很好。他在我的診斷清單上又加上了強迫性神經官能綜合征。「是啊，對不起。我只是想解釋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對不起。」我聽到自己的聲音中有些傻笑的成分，「我今晚要和一個朋友去吃飯。」

她朝我擺擺手。「沒有用。我今天會在這裏的。要是晚點你能過來就過來吧。」

「不要覺得受到了侮辱，親愛的。瑪利亞創造出這些瘋狂的馮·崔普之子，但我們卻因此而熱愛她。」

我眯縫著眼睛看著他，他大笑。

我搖搖頭：「對不起。我不知道陳醫生會讓她……」

「喂，現實是殘酷的。」

「來杯酒嗎？」他問。

「現在還是喝點水吧。等吃飯的時候我會喝杯酒。」

「喂，布雷特老師。進來啊。」

他抬頭看著我：「絕望？啊。」

我強迫自己微笑。「就像大家常說的，時機決定一切。」

我長舒了一口氣。「好多了，謝謝你。我剛剛見過他。關於彼得的處理有什麼消息嗎？」

「沒關係的。我也需要和他多待一段時間。」

「沒錯。」

我把一個堅固的小保險箱放在綠色的被子上，把瑪雅那的紫色書包放在雪白的床單上。

「祝賀你，我親愛的女兒！哦，我多麼想聽你講關於你教書的一切啊。我不知道rｅａｄ•9９cｓｗ.ｃom你在哪裡當老師。我猜你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老師吧，因為你從來都不是一個嚴格的人。」

塔尼亞和梅賽德斯在她床邊走來走去，跟她講著她們懷孕時的故事。賽昆塔看到我在門邊，瞪大了眼睛。

「怎麼了？」

「是太牽強了！」我取笑道，「說真的。我本來很確定媽媽精心安排了我們相愛。要不然，我可不會有膽子……」我覺得心臟都跳到了嗓子眼兒，我看著下方，「不會有膽子去做我做過的事。」

我抓起電話，太過焦慮，已經等不及我們下一個電話了。也許我們可以明晚見個面。我應該穿什麼呢？我按下了他的號碼，從後視鏡里看著自己。我的眼睛有些狂野，臉上帶著一種絕望的瘋狂表情。

布拉德坐在酒館里，喝著一杯馬提尼，那件淺灰藍色的襯衫和黑色的開士米外套讓他顯得格外俊朗。但是和往常一樣，他的頭髮有些亂，而且今天，他的領帶上還有一個深黃色的污點。我繃緊了心弦。天哪，我想死他了。他看到我的時候站了起來，伸出胳膊。我毫不猶豫地撲進他的懷裡。

「你說得沒錯。」

「詹娜兩個星期後會來這裏。我想讓你見見她，如果你願意的話。」

我笑了。「別擔心考試的事了。我跟老師們說過了。我們都覺得你現在應該以健康為重。」

「詹娜怎麼樣？」我打破了沉默。

「你已經解釋了。而且我完全理解。那位年輕的女士賽昆塔怎麼樣？」

「好吧好吧，」我笑著說，「如果你覺得可以，我們明天就可以考試。」

我笑了，而且我突然發現，我迷上了加勒特·泰勒。我覺得他也迷上我了。

「我一晚上都在聯繫她媽媽，但她的電話總是不在服務區。」她說，「那個可憐的女孩就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了。」

「我可以陪著她。」

他聳聳肩。「想破頭也想不出來啊。除非，可能，她喜歡我，而且覺得你可能也喜歡我。」他摸著下巴做思考狀，「不，這有點牽強。」

又是沉默。我知道，布拉德也發現了我們之間的變化。他玩著他的牙籤，讓橄欖沉在馬提尼里，又把它弄出水面。浮浮沉沉，浮浮沉沉。我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我愛我們之間的友誼，不能讓一個二十分鐘的錯誤毀了它。

九-九-藏-書他咧嘴一笑。「真好，B.B.。我應該知道的。」

「加勒特·泰勒。」他說。

「她還說你每天都要到家裡教學生，不僅僅是按照規定每周兩次。」

在去餐館的路上，我又給加勒特的辦公室打了電話。快點。接電話吧，加勒特。

他揚著頭，朝我後面看去。「我們的桌子好像騰出來了。」

我放下電話，揉著額頭。天哪，是我太墮落了嗎？竟然去追一個六十歲左右的人。這個該死的清單都快把我弄瘋了。我好像要抓住我遇到的每一個男人，像一個導演，尋找著劇本中適合丈夫和父親角色的演員。這不是我媽媽想要的。

賽昆塔用手摟著我和珍的脖子。我們兩個人一起把她弄進屋子裡。在樓梯旁，我把賽昆塔抱了起來。她似乎比魯迪還要輕。我把她抱進屋裡，放在床上。

我又重複了一遍我們的對話……我今晚要和一個朋友去吃飯。哦，不！加勒特以為我有約會呢。而且我聲音中的笑腔聽起來像是在嘲笑。我必須跟他講清楚。

我抓住她的胳膊。「你很特別，你知道嗎？」

我笑了，事實上我覺得他邀請得很誠懇。「我願意。」

我想為自己辯護。她在暗示什麼？「放棄午飯時間沒有什麼。聽著，如果這有什麼問題……」

「勾引我？」

他咯咯直笑。「別擔心，我不會掛你電話的。我今天早上收到了你的信息，還看到你今天打來七通多電話。」

我的笑容消失了，用手指摸著玻璃杯的邊緣。「說實話，布拉德。我以為這是我媽媽計劃的一部分。你知道，就是在死後給我找個主，就像她現在對我餘生做的事一樣。」

就這樣，我們又回到了過去的布拉德和B.B.二人組。

我有些喘不過氣來。不！佐伊只是感冒了。人不會因為感冒住院的！我抓住手機。「為什麼？怎麼了呢？」

我揮拳打了一下他的胳膊，說：「那畢竟是新年之夜啊。你得讓一個女孩休息一下啊。」

「是的。我今天下午和特殊教育的主管通過電話。新途徑那裡的年齡要求是個問題。恐怕要一段時間了。」

「我也是。」

「嗯。」

「喂，布雷特。」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沉重，好像累壞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佐伊進了醫院。」

我們的擁抱特別激烈，好像想把愛和友誼重新壓進我們read.99csw.com的二人組。「對不起。」他在我耳邊說。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第二十項目標。

「那太好了。」我努力相信她說的話。

「你說我們現在去喝點東西怎麼樣？」

她咧嘴一笑：「我可以的，你也看到了。」

我笑了，想象著我和媽媽一起依偎在沙發上，吃著一碗爆米花，看著我們最喜歡的電影《音樂之聲》。

她朝辦公室走去，卻又停了下來，背對著我，說：「賽昆塔昨天晚上談到你了。說你帶她去看專家了。」

「我得參加考試。」她喃喃地說。

我覺得被人冷不防打在了肚子上。「那是為什麼呢？布拉德。為什麼媽媽雇了你？為什麼她堅持讓你來打開每一封信？如果他知道你有女朋友，為什麼還要讓我們不斷聯繫？」

我關上手機，把它扔進書包里。

「她是個小戰士。她會挺過來的。她一直都會。」

我把車停在路邊，我們又聊了五分鐘。終於，他問我：「喂，你在車裡對吧？」

「當然。我很愛我的工作。你相信嗎？」

「一定。」我說，「請代我給她一個擁抱。告訴她堅強點，我在為她祈禱。」

她脫掉靴子，換上一雙懶人拖。「你沒有別的學生嗎？」

我有些驚訝，他竟然這麼突然就結束了我們的談話。我猜他也許並沒有對我動心。我的胸口一緊。我還能遇到合適的人嗎？

「而且也完成了今天一天的工作？」

我正要到位於州立大街的辛克小酒館去見布拉德，那是一家溫馨的法式小酒館。從我們新年晚上的尷尬情況后，我們打過電話，但是除了告訴我他和詹娜正在「解決問題」之外，我們的話題一直集中在我的人生目標上。今晚，我們就要面對面了，這讓我十分緊張。哦，天哪！即使是現在，我還是畏畏縮縮的，想著那個孤獨魯莽的小女孩，帶著那麼高的期望，開車穿越整個城鎮。

我幾乎每小時都給醫院打一個電話。凌晨三點的時候，珍女士向我保證賽昆塔會很好。第二天早上，我剛把早餐用過的碗放進洗碗機，便聽到她的車停在了車道上。我衝出廚房。在車熄火前，我就拉開了車門。賽昆塔的頭靠在車窗戶上面，身子躺在後座上。

「除了等待，現在沒什麼要做的。但是你要時刻想著她，你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