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我一邊咀嚼花生醬玉米餅,一邊瀏覽可用的軟體。嗯,我知道這種食品聽起來不好吃,但實際上很美味。
「由我領導,」斯特拉特說,「我請求駁回起訴。」
然後又重複一遍。
等一下——這說不通。他知道我在幹什麼,還模仿我的姿勢。如果他看不見,那是如何讀出我的時鐘的呢?又是如何讀出他自己的時鐘的呢?
我伸出一根手指,雖然他更專心於手中的玩具,但還是心不在焉地用空閑的手朝我伸出一根手指。
我指著一厘米處的刻度說:「看,一厘米,這條線,這裏。」我不斷指點著那條刻度線。
斯特拉特一人坐在被告席,正在平板電腦上打字。法官清了清喉嚨:「被告方?」
鬧鐘吵醒了我,我設了兩個小時,時間剛到。我眨了眨眼,以胎兒的姿勢飄在控制室里。我甚至沒回宿舍就睡著了。
假如你把一塊石頭看了幾個小時,有人用一塊非常相似但稍有不同的把它替換掉,你會看出來的。
那個上年紀的男人站起來說:「法官大人,陪審團的女士們和先生們,我叫西奧多·坎通,是這起案件中知識產權聯盟的律師。」
「對,好吧。又開始模仿了。」我伸出一根手指,然後變成兩根,然後又變回一根,最後又變成三根。
波江座時鐘還在計時,它已經被固定在組成網格的桿上。不過我覺得更有趣的,是一個被固定在分隔牆上的盒子。它是邊長一英尺的立方體,已經凸出到我這一側,跟牆壁其他部分一樣,也由透明的氙岩製成。
我伸出兩根手指。
「等等,你看不見?」
然後我連忙跑回實驗室,取來一把木簽和膠帶。洛基看不見印字,我必須得改進工藝。
他在太空如何看見我?太空里沒有空氣,也就沒有聲音。
我朝他聳聳肩,也許他知道那意味著「我很抱歉」。
緊接著,我意識到了自己犯的錯誤。
又一遍。
洛基戳了戳橡膠團,結果被它粘在手爪上,但是沒太費勁就甩掉了。顯然高溫並不影響他,我猜那跟人類從手上甩掉水沒什麼區別。
我把木簽粘在分隔牆上,讓洛基知道我的返回時間是Iλ+VVλ。幸運的是,這些字元基本都由直線組成,所以我的小手工作品足以讓他理解。
六分之一英寸厚的鋁板會擋住幾乎所有的光。某些頻率高到離譜的光波可以穿透鋁板,但也會穿透我,如果是這樣,他也看不到我的手。但是聲波可以透過金屬正常傳播。
沒有爆炸,我甚至沒有聞到一絲氨氣的味道,裡邊也不是真空,否則我無法把門拉開。洛基在裡邊填充了跟我這邊一模一樣的空氣,太貼心了。
假如他們有不同的人待在通道里呢?我怎麼知道洛基只有一個人?我不知道如何區分波江座外星人,也許我一直在跟六個不同的外星人交流。這個想法可太令人不安了。
「我準備好了。」
洛基在尺子上又敲了幾下。
斯特拉特搖搖頭。「達成每項授權協議所需的時間和精力多得離譜,所以我們就略過了這一步。」
如果沒記錯的話,我應該擁有存儲在飛船某處的幾乎所有軟體,關鍵在於找到我需要的那一種,可我甚至不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幸運的是,數字圖書館里有一本書列出了所有應用軟體,因此給我提供了幫助。
「♩♪♫♪!!!」他說。我敢肯定那是他喜悅的尖叫。
「只有我一個,」她說,「而且我不是律師,我是被https://read.99csw.com告人。」
不過這個立方體在我這一側有個手柄,大體上跟我的氣密過渡艙艙門的手柄形狀一樣,安裝在跟洛基那邊形狀一樣的活板門上——
目標A的氣密過渡艙是黑的,洛基在裡邊沒遇到任何麻煩,所以我認為他能看見不同頻率的光,那些是我看不見的。可是捲尺上有白底黑刻度,任何頻段的視覺都應該能分辨白底黑字。黑是無光,白是光在所有頻段的等值呈現。
「快看,」我說,「洛基,洛基!嘿!」
他把自己的尺子拉出大致相同的長度,我能看到上邊的刻度還在,波江座外星人炎熱的高溫環境沒有把它們烤掉。是怎麼回事呢?
我把捲尺大致放在盒子的中間,然後關上門,轉動手柄。
「你和你的衛隊嗎?」斯特拉特說。
下一次他拉出捲尺時,我指著上邊說:「看!」
法庭中所有人起立等待法官就座。
管道上靠近盒子的地方有一些……控制器?也許是按鈕?一根線纜從控制盒上跟管道一起延伸出來,消失在飛船里。
「那好。原告方你們可以做開庭陳述了。」
「在這次庭審期間,我們將證明萬福瑪利亞計劃越權進行數據獲取和授權。他們用自身名下的固態硬碟陣列拷貝了幾乎每一種具有版權的軟體,以及以數字格式存在的每一本書籍和文學作品。這一切既沒有支付費用,又沒有取得版權所有人或知識產權擁有者的許可。此外,他們的眾多技術設計侵犯了專利——」
我希望這意味著裡邊沒有29倍標準大氣壓的氨氣,讓我們試試看……
一團液化的橡膠在捲尺上波動起來,依靠表面張力粘在那件工具上。洛基打開門,小心地抓起我出問題的禮物上金屬的部分,至少那還是固體,我覺得金屬部分是鋁,很高興了解到波江座外星人還沒有熱到熔化金屬鋁。
嗯。
呃,又是方形平板,誰會造一間方形的氣密過渡艙呢?特別是要承受波江座外星人氣壓的過渡艙,就連連接迷你過渡艙的管道都是方形的。我知道他們可以製造圓形的氙岩,初次見面時,他們送給我的圓柱體就是圓的,這條通道也是圓的。
法警走上前說:「女士,如果你不服從,我將採取強制措施。」
「對,很好玩。」我說,「不過看看刻度啊,那些是厘米,厘——米——」
「嘿!洛基!」我喊道,「過來!」
目標A的控制室可能有類似盲文的壯觀讀數。當然,肯定比那要先進得多。
應該有一定道理,人類利用電磁波來理解我們的三維環境,那麼不同的物種為什麼不能用聲波呢?原理相同,我們地球上就有這樣的物種,蝙蝠和海豚的回聲定位法就是用聲音「看」。或許波江座外星人也有那種能力,但是更強。不同於蝙蝠和海豚,波江座外星人有被動聲吶,他們用環境聲波來解析環境,而不是依靠發出特定的聲波來追蹤獵物。
「法官大人!」坎通表示抗議。
捲尺是建築工地上使用的那種,比較結實,由金屬和工具級的膠皮握墊組成。問題在於波江座外星人喜歡高溫,具體有多熱呢?我不確定,但是此刻我知道溫度肯定高於捲尺上橡膠的熔點。
捲尺打的結鬆開后極速收縮,撞到了洛基的手。洛基疼得直甩手,但是過了一會兒又開始搗鼓捲尺。
這就是證據,他不依靠光波感知現實,肯定是靠聲波。對洛基來說九九藏書,這塊鋁板就如同透明的玻璃窗。也許它把映象變模糊了一點,但不是很嚴重。該死,他大概知道萬福瑪利亞號的控制室是什麼樣。怎麼能不知道呢?船體外殼只不過是多一些的鋁板而已。
「等等,斯特拉特女士,」斯賓塞法官說,「這裡是法庭,庭審期間你不可以離開。」
我估計我在他眼裡優先順序很高,所以他正忙的工作一定非常重要。畢竟他有一艘飛船要統領。他大概需要吃飯睡覺,對吧,他無論如何都得吃飯,所有生物組織都需要以某種方式攝取能量。我不知道波江座外星人是否睡覺。
然後我飛回飛船頂部,重新進入通道。可洛基不在裡邊。
「喔……」我盯著他說,「人類花了數千年凝望星空,好奇遙遠的地方有什麼。你們從沒見過星星,居然也實現了太空旅行。你們這些波江座的外星人一定非常了不起,是科學天才。」
原告席坐滿了衣著得體的男男女女,其中年齡最大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男性,他起身作答:「我們準備好了,法官大人。」
「這是一個氣密過渡艙!」我說,「你在我們的氣密通道里造了一間氣密過渡艙!」
「這兒!」我更用力地敲著刻度說,「你瞎嗎?!」
好了,那麼別的船員在哪兒?我孤身一人是因為我的同事們沒活下來,可是波江座外星人有更高水平的太空科技,更大的飛船,近乎堅不可摧的外殼材料,飛船上必定得有一批船員。
「沒錯,你絕對是一名科學家。」
法官點點頭。「原告方,你們準備好了嗎?」
等等,不對。這個問題太愚蠢了,他不是流浪太空的穴居人,而是擁有高等智慧的星際旅行者。他有技術,可能有攝像機和雷達之類的設備把數據轉換成他能理解的內容。跟我的佩特洛娃鏡沒什麼差別,我看不見紅外光,但是它可以,所以它在顯示器上用我能看見的光波頻率顯示出來。
我把自己的捲尺拉出一截,然後指著刻度說:「看!這裏!看見沒有?」
跟洛基交流的鴻圖大略得等下實施。我有點沮喪,但這種情緒也沒有持續太久,我幾乎一下子就睡著了。
想到這兒……睡覺也許不是個特別糟糕的主意,過去48個小時我只小睡了兩個小時。洛基的時鐘還塞在一根扶手桿和分隔牆之間,堅持不懈地計時。有趣的是這個時鐘只有五位數,根據我的計算,它每五個小時左右就會返回ℓℓℓℓℓ,或許這是波江座外星人的一天?
坎通搖搖頭。「法官閣下,我的委託人無意爭論萬福瑪利亞計劃的崇高性質,控訴的原因在於對版權資料和專利程序的非法使用。」
我一拍腦門。「所以你需要我把時鐘貼在牆上,你要讓內部反射的聲波更容易被接收。我剛剛給你的捲尺毫無用處,你根本看不見印刷的刻度!」
不……不是那樣的。我敢肯定洛基是一個人。他甲殼上的隆起和手上的石質突起獨一無二,我記得他的一根手指上有處稜角分明的不規則突起……沒錯,那就是同一個傢伙。
他只是不斷拉尺子,然後又放回去,我根本沒看出他在意尺上印的刻度。
妙,絕妙。洛基和我都能使用它,他可以通過那根神秘的管道控制艙室里的空氣,估計管道連接目標A上氣泵之類的設備,那些按鈕什麼的就用來操縱。這樣我們就可以來回傳送物品。
洛基不可能一整天都在那裡等我,可是他們為什麼不能read.99csw.com派人一直待在通道里呢?假如我的同事還活著,我們絕對會輪流值班。甚至,伊柳希娜會一直待在這裏,只有必須睡覺時才會離開。
他停下來,不再玩捲尺。「♩♪♩?」
回到通道,我舉起捲尺,抻出一點,然後撒手讓它收回去。我把這個過程重複了幾遍,他開始揮舞爵士手,我指了指「氣密方艙」(不然怎麼稱呼呢?),他再次揮舞爵士手。
「啊!」我伸出一根手指,然後回到實驗室,又取來一把捲尺。這是一間儲備充足的實驗室,沒有任何太空任務會完全沒有備份。我又回到了通道里。
我等著聽有什麼動靜。「別這樣,夥計!你的全範圍感官輸入都是聲波,我打賭一英裡外掉根針你都能聽見!你知道我在喊你,快滾過來……如果你知道怎麼『滾』的話。我想談談!」
這隻是一種理論分析,不過與實際情況相符。
斯賓塞指著斯特拉特的被告席說:「律師,你的團隊呢?」
好啦,這下通道里安上嬰兒監視器了。攝像頭本來用於觀察實驗,不是用來交談,所以不能傳輸音頻信號。但這也聊勝於無。
不能再看啞劇,我得學一學波江語了。對,這個詞是我新造的。不,我也沒有覺得這有什麼不好。在人類歷史上有很多事我在這裏都是第一次做,有很多東西需要命名。我沒有使用自己的名字,你們就高興去吧。
「因為我沒有時間在這兒扯皮,」斯特拉特說,「我們在造一艘可以說是拯救人類的飛船,而且十萬火急,三名宇航員,只有三名,將要進行我們此刻還無法構想的實驗。我們需要他們為任何必要且可能的研究方向做好準備。所以我們把一切都交給他們,即人類知識的集合,以及所有軟體。其中有些內容挺愚蠢,他們大概不會需要Windows3.1上的掃雷程序,也不會需要未刪節的梵—英詞典,但是他們得帶上那些內容。」
哦!我打賭洛基就是船長!他自己冒險跟我這個可怕的外星人交流,其他所有人留在飛船上。柯克船長就會這麼做,那麼洛基船長為什麼不呢?
我在另一台筆記本電腦上打開表格軟體,再把這兩台筆記本背靠背粘在一起。當然,我可以在同一台上運行這兩種軟體,但我不喜歡來回切換。
嗯……他的鍾錶上有厚重的數字,大概有八分之一英寸厚。回想起來,他的確在讀我的時鐘時遇到一些困難,需要我把時鐘粘在分隔牆上,它飄離一點點都會令洛基感到不安。僅僅接近分隔牆還不夠,時鐘必須得緊挨著牆壁。
他似乎也在朝我聳肩,可是他聳的是五個肩膀,看起來很怪異,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我的意思。
如我所料,洛基也按我的順序重複伸出手指。
終於,我找到了要使用的軟體:「鼓膜實驗室波形分析器」。我的圖書館里有各種各樣的波形分析軟體包,根據2017年一本雜誌對波形分析軟體的評論,這款軟體獲得了最高評價。
斯特拉特打完字站起來說:「我準備好了。」
「這……」法官說,「你說得一點兒不假。」
洛基也伸出兩根手指。
在洛基那一側,盒子上有一扇平板https://read.99csw.com門和不透明的氙岩鑲邊,以及一個方形孔洞,上邊嚴絲合縫地連接著一條引向別處的方形管道。
「你還不能提起動議,斯特拉特女士,」斯賓塞說,「只需要告訴我你是否準備好繼續。」
其實……我們特別不值得信賴,但我不想讓他知道這一點。
他把捲尺拉出一點,然後撒手讓它一下子縮回去。哪怕他知道這個結果,也還是明顯被嚇了一跳。他完全放開捲尺,任憑它在自己面前旋轉,然後又抓起它,把剛才的動作又重複了一遍。
洛基已經把捲尺的一端纏在了通道里的扶手上,還打了個粗糙的結,他用一隻手握著收納的部分,用另外四隻手沿著欄杆往後爬。
我把床單和毯子的邊緣都壓在橢圓形床墊底下,然後鑽進緊繃的毯子里,這樣我就不會在睡覺時飄起來。
洛基還在玩捲尺,此時玩得正開心。他把尺子儘可能地抻長,然後兩手同時撒開,縮回的捲尺發出啪的一聲,開始在他面前飛速旋轉。
「聲音?」我說,「你通過聲音來『看』?」
洛基伸出兩根、一根和一隻手上的三根手指,然後他伸出第二隻手,又補充了兩根手指,最後一共是五根。
法警把文件拿給法官。
這回我把鋁板放在我的手和洛基之間,在鋁板後邊我伸出手指,變換的順序是二一三五。
「以什麼理由,斯特拉特女士?」法官說。
「嘿,」我說著伸出一隻手,「嘿!」
我一直以為他在某個部位有眼睛,只是我沒有發現。可是如果他根本沒有眼睛呢?
所以他的鍾錶數字很厚,如果太薄的話,他的聲吶感知不到。我的時鐘對他來說是個挑戰,他「看」不見印字,但是指針是實打實的物體,所以他能感受到。可是整個鍾錶包裹在塑料……
「斯特拉特女士,」斯賓塞摘掉眼鏡,怒目而視,「此案的被告人是非常著名的政府間科學家團體。」
他終於不再玩這件無意間得到的玩具。
隨後再琢磨吧,睡覺最重要。我用筆記本電腦上的表格程序建立一份表單,用它來把洛基的時間和我的時間相互轉換。我輸入洛基時鐘的當前時間即IℓIVλ,用表單計算出那個時鐘八小時后的顯示時間,結果是Iλ+VVλ。
我根本就沒休息好,身上的每個毛孔都在吼著讓我繼續睡覺。可我告訴洛基我會在兩個小時后回去,而且不希望他認為人類不值得信賴。
隨著洛基把捲尺拿向自己,那團橡膠脫離捲尺,飄浮在他那一側的通道里。
她抓起自己的背包,把平板電腦塞了進去,同時說:「現在我要走了。」
總之,我有大事要干,而且迫不及待。
這時他又玩起了捲尺。
我步履沉重地經過氣密過渡艙(失重條件下也可以步履沉重?我的答案是肯定的),洛基正在通道里等我。我離開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忙碌,現在通道里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
我揮舞起爵士手,他也同樣揮舞著。
然後我怔住了。
我轉動手柄,輕而易舉地向外打開門。
「我請求駁回。」
「我來這兒只是出於禮貌,」斯特拉特說,「其實我完全不必來。不過既然軟體業、專利巨頭和知識產權相關的每一方聯合起來一同起訴,那我覺得把這種趨勢一勞永逸地扼殺在萌芽狀態將是最快的解決辦法。」
「坐下。」法警說完遞給法官一個文件夾,「法官大人,今天審判的是知識產權聯盟訴萬福瑪利亞計劃一案。」
「被告方,你read.99csw.com們準備好了嗎?」
「法官大人,」斯特拉特打斷了他,「我現在能提起動議嗎?」
他用兩手舉著捲尺,用第三隻手配合著我的節奏不斷敲擊,可是敲擊的地方距一厘米刻度線遠著呢。
「只有我想遵守的時候才遵守,」斯特拉特舉起一頁文件說,「根據這項國際協議,我個人可以在地球上免於任何起訴。美國參議院在兩個月前批准了這份協議。」
我等啊等,可是洛基沒出現。
也許是我多慮,氙岩的堅固性可以讓你不必仔細考慮壓力容器的造型。平板可能比較容易製造。
「哇喔!」我說。
我已經學會如何用腿夾緊實驗室的椅子,這樣在使用筆記本電腦時就不會飄走。後來我發現我有好幾台筆記本電腦,目前我在倉庫至少發現了六台,它們都連接著覆蓋整個飛船的WiFi網路,特別方便。
五名穿著軍裝的武裝人員進入法庭,駐立在她周圍。「因為我有美軍保護,」她說,「這可是支精銳之師。」
「嚴格來講可以,」法官說,「但是這不——」
我在一台筆記本電腦上把它裝好,它使用簡單,功能豐富,不過我最感興趣的是它的傅立葉變換功能,這是最基本的聲波分析工具,也可以說是最重要的。如何實現傅立葉變換涉及很多複雜的數學知識,不過最終的結果是這樣:如果你對一段聲波進行傅立葉變換,就會得到一系列同時演奏的音符。所以假如我彈奏C大調和弦並用這款軟體記錄,它會告訴我同時彈奏的音符是哆咪索。這可太有用了。
在我的大氣里,橡膠達到那麼熱會燃燒,還會冒出噁心有毒的煙霧,飄得到處都是。可是牆那邊沒有氧氣,所以橡膠似乎……只是保持液態,它飄到通道牆壁上並粘在那裡。
我飄回飛船,穿過控制室,回到實驗室,抓起一把螺絲刀,然後繼續下樓來到宿舍。我從地板拆下倉庫的活動擋板,它只是一塊鋁製薄板,大約六分之一英寸厚,邊緣倒角處理,這樣就不會割傷我們。結實、耐用、輕便,完美適用於太空航行。然後我飄回了通道。
她舉起第二份文件說:「為了簡化眼前的這種局面,我還向美國總統取得了美國司法管轄範圍內一切罪行的優先赦免權。」
這真了不起。我豎起一根手指,他也報以同樣的手勢。我飛回實驗室,抓起一把捲尺。他為我展示了一種時間單位,所以我要為他展示一種長度單位。謝天謝地,捲尺是公制的。使用波江座六進位計時系統就已經夠混亂了。我最不想跟他交流的就是英制單位,即使它們對我來說已經習慣成自然。
「起立,」法警說,「華盛頓西區聯邦法院現在開庭。由尊敬的梅雷迪斯·斯賓塞法官主持。」
「不,我要離開。」斯特拉特說。
洛基按下控制器上的一個按鈕,我聽見噗的一聲,比較沉悶,然後是持續的嗞嗞聲。管道中噴出一種霧狀氣體,估計是氨氣。捲尺在裡邊跳來跳去,彷彿在風中飛舞的落葉。很快嗞嗞聲逐漸變得細微。
值得注意的是,我的返回時間有六位數,比洛基的時鐘還多一位,不過我確定他會明白。假如洛基說「我在37點鐘回來」,我會理解他的意思。
睡覺之前,我從實驗室的真空室里拆下一個迷你攝像頭,它跟一塊便攜顯示屏通過無線信號連接。我把攝像頭對準分隔牆,粘在通道里,把顯示屏帶回了鋪位。
「你要明白,斯特拉特女士,你們得遵守法律。」法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