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步子挺大——0.05%的增量。」

「對，地球有種娛樂叫『電視節目』——」

「偏航角+13.72度，俯仰角-9.14度。」他從支架上拿起甲殼蟲控制器，開始工作。經過一系列啟動停止甲殼蟲的操作，他把飛船角度對準了目標A。

對，三號容器性別為女，不用向我提出反對意見。

「很暗，我們肯定離得很遠。等一下……」我切換到望遠鏡屏幕，拖動到閃過白色的地方，我用極小的動作讓望遠鏡在那裡來回掃視，最後在一片黑暗中追蹤到一個微微變色的地方，那是τ光在目標A上形成的反射。「確認，我們距它相當遙遠。」

這個方法奏效了，我們的τ星蟲正在進化出抗氮氣性。

洛基交付了承諾的實驗設備，一如既往，使用起來也沒有一點問題。不同於操作麻煩的玻璃真空罐，我得到了類似大魚缸的真空室，很高的氣壓作用在大塊氙岩平面上並不會產生什麼後果。「放馬過來吧。」氙岩彷彿在說。

「嗯，休眠時吃的流食，來這裏的途中飛船一直在喂我吃，夠我吃差不多四年。」

「它們的進展還算可以，」我掃了一眼排在實驗室另一側的τ星蟲培養容器，「只能等待。我們有點進展，它們已經在0.01%的氮氣中存活下來，下一代也許能承受住0.015%的濃度。」

「也許你可以專註于τ星蟲。」嚴厲起來的洛基說話帶有顫音，此刻就表現得很充分。

「算了，你的飛船就叫目標A。」

我坐在實驗室的凳子上，端著胳膊說：「金星的大氣中含有3.5%的氮氣，面臨同樣的問題。」

「收到。」

我拍了下三號容器的頂部，它是我的幸運容器，在第二十三代τ星蟲中，三號容器九次培養出最強品系，考慮到還有其他九個容器作比較，她的表現相當優異了。

我坐起來說：「對，是這樣。」

「呃。」我走到τ星蟲的容器旁。洛基在這批設備上展現出更高的工藝水平，我能把氮氣的含量控制在百萬分之一的精度。到目前為止，一切看起來都不錯。當然，這一代只能承受微量的氮氣，但是比上一代又增強了一點點。

「地球上也是一樣，」我說，「地球大氣含有78%的氮氣。」

我和洛基都閉上嘴，盯著各自的屏幕。我花了很長時間才注意到細微的變化，不過現在我能分辨出洛基是否在關注某個特定的物體。他往往會朝那個物體的方向傾斜甲殼，並且非常微妙地繞著什麼來回擺動，假如我能找到他圍繞的軸線，那裡通常就有他關注的東西。

我們所謂的「步長」，是相鄰容器中氮氣所佔比例的差值。我可沒有在每個容器里都做同樣的實驗。每培育出新的一代τ星蟲，我就嘗試十種不同比例的氮氣。

他心不在焉地用一隻手爪敲著通道牆壁。「太出乎意料。氮氣對波江b生命無害。波江b生命需要氮氣。」

「令人費解。」他說。

「重要的發現。」他說著開始往回爬。

我靠在實驗桌上拍了拍真空容器。「我在這個容器里模擬了金星，但不完全一樣。金星大氣含有96.5%的二氧化碳和3.5%的氮氣。我從純二氧化碳開始試起，τ星蟲沒有問題。然後我加入氮氣，τ星蟲都死了。」

「噢！」洛基說著把他的甲殼抬高了一點，「病原得到進化，能抵禦曾消滅它們的化學物質。」

「難過。」洛基說。

「先試的是艾德里read.99csw.com安的環境。我加入τ星蟲和一塊覆蓋噬星體的載玻片，不出意外，τ星蟲活下來，吃光了噬星體。」

我抓起工作台上的平板電腦，劃過我關於波江座人的生理學記錄。「波江座人得病嗎？體內的病變？」

「地球上其他的生命進化出抵禦同類疾病的能力。它們釋放出化學物質，在不傷害其他人體細胞的情況下消除疾病。人類吃下那些化學物質，它們殺死病原體，但不損傷我們的人類細胞。」

他嚇得往後一退。「假如飛船沒有展開，人類承受的力過大。」

他抓住幾個扶手，讓自己的甲殼對準紋理顯示器，跟此前一樣，那台顯示器在用紋理的形式向他展示我主顯示屏的顏色。

我早就知道拯救人類的最大希望不在我身上。我只是一個攜帶著抗昏迷基因的傢伙，而且早就接受了這一點。

這一切在電光火石間出現在我的記憶里。我坐在凳子上，注視著實驗台，從近乎歇斯底里的狀態變成……這樣。這樣更糟，我已經麻木了。

「約翰、林戈和保羅停機，」洛基說，「軌道速度運行。」

「明白。」洛基說。

我嘆口氣說：「嗯……金星、第三界和艾德里安都有大量二氧化碳，噬星體在這三顆星球上的繁殖區都具有0.02倍標準大氣壓，也許我得先用同樣氣壓的純二氧化碳密閉容器進行實驗，看τ星蟲能否生存下來？然後每次增加一種氣體，尋找問題出現在哪兒。」

可以說，我有無窮無盡的τ星蟲，此刻的萬福瑪利亞號就是τ星蟲的派對巴士。如果需要更多，我打開通往發電機的燃料管就有。

他咔噠咔噠地踩著通道，來到上方離我最近的地方。「τ星蟲吃掉了你所有的燃料，所以能在燃料艙環境中生存和繁殖。」

最令我憤怒的是，她說對了，她的計劃天衣無縫。我恢復了記憶，現在全身心投入任務，甚至還會繼續為它付出我的全部。而且不管怎麼樣，我當然會全力以赴。還能怎麼辦呢？犧牲70億人來報復斯特拉特嗎？

「好。」

「沒錯，」我說，「我們無須明白氮氣為何或如何殺死τ星蟲，只需要培育抗氮氣的τ星蟲。」

「味道差。」

洛基不傻，他讓自己的飛船每20分鐘就短暫地啟動不到一秒的時間，如雪中送炭一般給我們提供了一個信標。計算出飛船應在的位置很容易，可是其他行星的引力，此前速度測量的不準確性，對鯨魚座τ星引力估算的不準確性……這些因素都結合在一起，就會造成一些微小的誤差。而且對於繞恆星運行的物體而言，真可以用失之毫釐，謬以千里來形容。

「還有多久引擎會閃爍？」我問。

他停下來。「更多，問題？好。」

「嗯，」我說，「不超過幾秒鐘就都死了。」

那麼，好吧。

「人類大不一樣，」我說，「我們一直在得病，有非常強大的免疫系統，還在自然界中尋找治療藥物，我們稱為『抗生素』。」

他前後晃動著說：「不喜歡。替代計劃：等11天，到達我的飛船，清潔你飛船上的燃料艙，消毒——確保沒有τ星蟲，我的飛船補充燃料，然後就能再次使用你飛船上的所有功能。」九*九*藏*書

「我們先建立起所需的旋轉，然後關閉甲殼蟲，再釋放纜繩。」

「我剩下的正經食物只夠吃幾個月的，你飛船上有供23名波江座船員吃幾年的充足存貨。波江b生命和地球生命使用同種蛋白質，也許我可以吃你的。」

「沒錯，不過完全真空環境不行，」我皺起眉頭說，「它們需要二氧化碳，至少需要一點點。我模擬出艾德里安的環境，不過用氬氣替換了二氧化碳。τ星蟲什麼都不吃，保持休眠狀態，最後餓死了。」

「對！」他說。

我可以使用自己的設備，但是為什麼不利用優質材料和能工巧匠呢？

恰當的方法是監測「分壓」，不過那很費事。我測量的只是分壓跟0.02倍地球標準大氣壓的比值，隨後處理數據時再乘以0.02倍地球標準大氣壓就會得到分壓。

我指著光譜儀顯示屏上的讀數說：「為什麼波江座人的食物里有鉈？」

「對，而且它們還能在准真空環境存活。」

「是。」

「等下，我還有更多發現。非常多。」

「鉈會毒死人類！」

「3000米每秒……怎麼樣？大約一個小時左右到達目標A。」

「怎麼改變，問題？」

「是，我明白，但我們需要重力進行實驗，我不想等11天，想好好利用時間。」

「好！」我拍了下真空容器的頂部說，「給我造十個這種容器，不過要小一些。還要想辦法讓我不中斷實驗就能取出樣本。製造一種非常精確的氣體注入系統，我需要精確控制容器內的氮氣含量。」

我再次查看光譜儀結果，為什麼波江座外星人的食物含有那麼多重金屬呢？「正經的食物味道鮮美，吃起來有樂趣。」

「那麼……」我說，「這樣如何：我躺在宿舍下的倉庫，那裡是我最能接近飛船中心的地方，受力最小。我會沒事的。」

洛基從控制室爬過通道。「我覺得這是一句地球的習語。」

「波江座人的身體是封閉的，」他解釋說，「只有在吃東西和產卵的時候打開。開口封好后，體內升溫，血液加熱很久，殺死疾病。疾病只能通過傷口進入身體，進入后就不好了。身體關閉感染區，高溫血液帶來的熱量殺死疾病，假如疾病更快，波江座人就死去。」

我搖搖頭說：「我不想等11天，想現在就開始工作。」

「可以，15米每平方秒。」

「收到。」

不過也不是一無是處，我們通過分配每台引擎的推進力，可以對姿態進行微調，洛基就是這樣讓飛船停止旋轉的。「這個風險值得冒。」

他快速穿過通道，走向宿舍。

「的確如此。我還做了一些實驗來掌握τ星蟲的生存極限。在艾德里安大氣中，它們可以在零下180攝氏度到零上107攝氏度的範圍內存活，超出這個範圍它們就會死掉。」

「可以想象，」他說，「噬星體需要二氧化碳，τ星蟲來自同一個生態系統，也需要二氧化碳。它們在燃料艙怎麼獲得二氧化碳，問題？」

其實答案很簡單：無論何種生命引發了各自的有生源說事件，它都跟氮無關，有關的是後來進化出的τ星蟲read.99csw.com。

洛基停下來說：「危險。」

旋轉按計劃啟動，洛基選擇林戈推動飛船旋轉，讓約翰和保羅停止工作。喬治還安全地存放在飛船上，以備不時之需。

「是，非常意外！」我說，「我用第三界的大氣重複實驗。只用二氧化碳：τ星蟲正常。我加入二氧化硫：τ星蟲正常。我加入氮氣：哈！所有τ星蟲全死了。」

他指著我的駕駛座說：「你的座椅叫什麼名字，問題？」

「你們的身體如何消滅疾病？」

「不，我想問，你怎麼稱呼它？」

「好好，」他放下身體，擺出一個舒服的坐姿，「講講發現！」他雖然努力隱藏，但是聲音的音調還是比正常稍高了一些。

我仰起頭向上看他。「對，而且噬星體的生命力也很頑強，能在真空中和恆星表面生存。」

洛基經過他的通道，在某個時刻來到實驗室，我不知道他來了多久。他本不必過來，可以用聲吶感官從控制室「看見」這裏的一切。可他還是來了。

「閃爍馬上開始。」洛基說。

他沿通道又走上來。「飛船會偏心旋轉，不能展開離心機纜繩，會纏在一起。」

可我不知道自己是個懦夫。

在一個恆星系統里沒有「靜止」一說。你總是在圍繞什麼運行。眼下，洛基降低我們的巡航速度，帶我們進入了距離鯨魚座τ星大約一個天文單位的穩定軌道，他自己的飛船就在這條軌道上。

所有的容器都在培育τ星蟲-06（按其可以承受的氮氣百分比命名）。一號容器一直作為對照標準，這一次空氣中有0.6%的氮氣，τ星蟲-06存活下去應該不成問題。否則的話，前一批的實驗就有錯誤，我得回頭去檢查以前的品系。

他的觀點當然完全正確。我在拿我的生命，甚至是萬福瑪利亞號的結構完整性冒險。可有那麼多工作要做，我的確不能坐等11天。我該如何跟壽命長達700年的人解釋「著急」這個概念？

我查看屏幕底部的讀數，我們只需要把萬福瑪利亞號設置成當前的望遠鏡角度。「調整偏航角為+13.72度，調整俯仰角為-9.14度。」

「我……呃……我把控制屏帶下去，把數據和供電電纜延長到倉庫，對，這樣應該可行。」

這種對話我們已經進行了十幾次。不過他這麼好奇也情有可原，此事將決定他種族的命運。

「食物的體驗沒那麼重要。」

沒錯，是有點著急和冒險，可是因此我才有了接下來的七天硬核科研時間。

「人類特徵。」我說。

我看了下時間。「主推進力30分鐘后停止，然後我們利用甲殼蟲進入離心機模式。」

幸好他不感興趣，向外星人解釋動畫片要花很久。「我有幾樣結果。」

我不是某個無畏的探險者，沒有勇敢地犧牲自己，拯救地球。我是個嚇破膽的傢伙，居然真被拖著來執行任務了，還曾踢打尖叫著反抗。

他抬起甲殼說：「都死了，問題？一下子，問題？」

「不理解，」他說，「自然界中治療疾病的藥物，問題？怎麼治療，問題？」read.99csw.com

「今天三號容器0.6%的比例下有一些倖存者，現在我正在繁殖它們。」

根本就沒有免疫系統，只是加熱。好吧，為什麼不呢？波江座外星人的肌肉促動都是通過高溫循環系統蒸發水來實現。為什麼不用它來烹飪和消毒引入的食物？有沉重的氧化物——基本是岩石——作為皮膚，他們通常不會被割傷或磨損，就連他們的肺都不跟外界交換物質。假如病原體能侵入，身體就封鎖那一部分區域，再蒸煮一下。波江座人的身體是一座近乎堅不可摧的堡壘。

可是人類身體更像是一個無國界的警察國家。

「嗨，洛基！」我從實驗室喊道，「看我從帽子里變出一隻τ星蟲。」

「你很難受。」他說。

洛基的甲殼又落下去。「形勢不好，第三界的大氣中含有8%的氮氣。」

洛基專心致志地對著自己的紋理顯示器。「明白，37秒后閃爍。」「嘿，你的飛船到底叫什麼名字？」

二號容器含有0.65%的氮氣，三號容器含有0.7%的氮氣，以此類推，一直到十號容器含有1.05%的氮氣。最強健的生還者會成為勝出者，並進入下一輪實驗。我等待兩個小時，只是確保他們至少能繁殖兩代。τ星蟲具有快得驚人的倍增時間，正如我此前的經歷，快到足以在幾天時間里吃光我所有燃料。

「現在由你控制。」他的工作已完成，現在輪到我登場。

「所以呢？」

「其實，」我說，「我們不能改變第三界或金星的大氣，但我們也許能改變τ星蟲。」

我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連體服。「我需要你給我做一個測試容器，透明的氙岩材質，帶有可以進出氣體的閥門。而且，還可以把溫度設置為零下100攝氏度、零下50攝氏度或者零下82攝氏度。」

我聳聳肩。「飛船就是有名字。」

「疾病發生變化，抗生素幾乎殺死了人體內所有病原，但是有些活了下來，通過使用抗生素，人類不經意間教會了病原如何抵抗那些抗生素。」

「它沒有名字。」

他吃力地盯著紋理屏幕。「我在屏幕上沒感知到任何東西。」

我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我失望地舉起雙臂。「怎麼解決？！」

洛基放鬆地待在他位於控制室的球形艙里，甲殼蟲的控制盒被他固定在牆面的托架上。此時引擎關閉，所以我們又回到失重狀態，最不希望看到的畫面莫過於飛船的「推進」按鈕飄來飄去，無人照看。

它們能夠承受金星上3.5%或者第三界上8%的氮氣嗎？誰知道呢？我們只能靜候佳音。

這話不假，我們當前的推進器至少可以說還不完善。我們沒有伺服電機或萬向環來調整推進力方向，彷彿是在乘坐一艘16世紀的海上帆船，甲殼蟲就是風帆。甚至連那都不如，航海帆船至少能控制風帆的角度，我們這更像是船舵壞掉的明輪船。

我是一個懦夫。

我也跟他一樣，對此感到困惑。我們都在思考同一個問題：假如所有生命都進化自同一個源頭，那麼對兩種生物圈如此重要的氮氣怎麼會是另一種的毒氣呢？

「我也有同樣的疑問！」我說，「所以用光譜儀檢測了燃料艙里的沉積物，結果液體里溶解了大量二氧化碳氣體。」

我檢查光譜測量結果后搖了搖頭。「不行，完全不能吃。」

「我想知道我能不能吃你的食物。」

「好，我們現在停止離心機轉動，以防遇到麻煩還需要額外的時間解決。」

我是個懦夫。

「我們還有多久到達目標A？」

他沉得更低，聲音也降了八度。「沒有希望，無法改變第三界的大氣，無法改變金星的大氣，無法改變τ星蟲。毫無希望。」九九藏書

我記得那種情緒，記得那種恐慌的感覺，現在全都記起來了。絕對而又純粹的恐懼，不是為地球、人類或孩子感到恐懼，而是為我自己感到徹底的恐慌。

我把望遠鏡恢復到零位並放大畫面確認。太空背景和飛船之間的差異小得幾乎難以分辨，不過它就在正前方。「角度正確。」

「光學差異非常非常小，需要人眼來感知。角度沒問題。」

假如我們達到金星或第三界的氮氣含量佔比，我就會展開更加全面的試驗。

他把兩隻手爪扣在一起。「是是，τ星蟲和噬星體來自同一個生物圈，甚至從共同的祖先進化而來，艾德里安的生命非常頑強。」

我打起精神，準備迎接重力。

「不過這不是一個十全十美的方法，」我說，「抗生素起初非常有效，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的效用變得越來越低，最後幾乎根本不起作用。」

我在主屏調出佩特洛娃鏡，通常情況下我會在旁邊的屏幕打開，可是洛基只能「看見」主屏。拜鯨魚座τ星所賜，佩特洛娃頻率上果然只有背景光。我來回移動和傾斜鏡頭尋找。我們還故意來到比目標A預計位置距離鯨魚座τ星更近的地方，大致朝背離恆星的方向觀察。這樣應該可以減少背景紅外輻射，讓我更清楚地看到閃爍。

我用雙手撐著下巴說：「也許我能濾掉毒素。」

「對，」我指著真空容器說，「現在把τ星蟲想象為一種病原體，把氮氣看作抗生素。」

我在實驗中使用百分比監測氮氣，如此簡略是因為在任何一種情況下，噬星體的繁殖條件都是0.02倍地球標準大氣壓，因此所有實驗的氣壓都一樣，我只需要監測氮氣比例就可以。

「該死，斯特拉特。」我喃喃自語。

「那你停止轉動，我就會醒過來。」

那確實成問題。飛船完全展開成兩部分時，我需要給實驗室提供1g重力。要在飛船一體時獲得那麼大的轉動慣量，意味著旋轉的速度飛快。上次出現同樣的狀況時，我在控制室昏倒，洛基為了救我差點犧牲。

「你的飛船沒名字？」

我切換到雷達屏幕，探測不到。「太遠了，我的雷達無法檢測，至少一萬千米。」

我在實驗室環視一圈，確認一切都固定好。「嗯，好吧。我們開始。」

我指著實驗儀器說：「順便告訴你它運轉正常。」

洛基從牆上摘下一部波江座的時鐘。「下次閃爍在三分七秒之後。」

洛基頓了一下，然後把甲殼提升到正常的高度。「明白啦！搭建近乎致命的環境，培育能夠存活的τ星蟲，提高環境的致命性，培育生還者。重複，重複，重複！」

「嘿，」我指著他說，「對人類而言，食物的體驗非常重要。」

「好了，我覺得已經對準你飛船的大致方向了。」

實話實說，旋轉起來后，重力確實讓人難受，不過我在足夠長的時間內保持清醒，手動執行了進入離心機模式的操作。如今我已經非常熟練，隨後我們得到了美好平穩的1g重力。

就在此時，屏幕的幾個像素上有白色閃過。

他向下方的宿舍爬去。

「同意這個觀點。」

與其期待我們趕到飛船的所在地時看見它反射的τ光，不如像洛基這樣定時點亮一次引擎。我只需要用佩特洛娃鏡觀察，閃爍會亮得耀眼。

「捕捉到了。」我說。

氮完全無害，在氣態情況下也幾乎是惰性的，通常的成分是由兩個氮原子組成的氮氣分子，幾乎跟任何物質都不發生反應。儘管人類每次呼吸都含有78%的氮氣，但是身體會忽略掉它們。至於波江b，他們的大氣主要是氨氣，一種含氮的化合物。如果微量的氮元素就能殺死那種生命，那麼一次有生源說事件怎麼能在地球和波江b這兩顆富含氮元素的行星上撒下生命之種呢？

「好好。」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