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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婚禮(九九七年) 第十一章 九九七年,十月上旬

第一部 婚禮(九九七年)

第十一章 九九七年,十月上旬

蕾格娜派卡特和伯恩去與威爾武夫通報她已抵達的消息。她慢慢跟隨著他們,留些時間給威爾武夫來迎接她。她壓抑住自己想踢著阿斯特麗德一路小跑的慾望,望眼欲穿地企盼著擁抱威爾武夫。每一分鐘的拖延都令蕾格娜心煩意亂,但她也渴望在進場時表現出尊貴的姿態。
大堂在大院正中的位置,它的一側是各式家政類建築:廚房、麵包房、釀酒房和儲物間;另一側是個人住宅。
蕾格娜再也沒法控制住自己了。她從馬背上下來,朝威爾武夫奔去。旁觀者們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他的笑容更燦爛了。她沖向他的懷抱,熱烈地親吻著他。周圍歡聲雷動。她摟住他的脖子,身體往上一蹬,雙腿繞到他的腰間,人群瘋狂了。
現在那也是我的家了,蕾格娜緊張地想。
蕾格娜不準備就此聽從吉莎。她問卡特:「男人們呢?」
這句打趣的話讓男人們哄堂大笑,而在場的女人卻不覺得有多詼諧。蕾格娜決定不去理會。
這時,蕾格娜注意到屋外亂作一團的人群——剛才明明看見人們擠在馬廄里。「外面這麼多人,」她對吉莎說,「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聽見威爾夫輕聲地笑。「你來了,早上當然好了。」他又躺了下來。
剛才吉莎說了一句話:也許我該帶你去看看你自己的房子了。這意思是蕾格娜的房子跟威爾武夫的房子是分開的。這本是個尋常的安排,但蕾格娜並沒有預料到這一點。通常貴族家庭的女人會在丈夫房子附近另有一所房子,供嬰兒、大一點的孩子和他們的保姆居住,她可以在這裏住幾天,再回去與丈夫住幾天。可是蕾格娜並不想與威爾武夫在任何一個晚上分開,除非有了孩子之後,才不得不這樣做。現在分開住為時過早。她真希望威爾武夫之前跟她談談這事。之前他們沒有機會對此做什麼商量。
威格姆家裡的擺設看上去像是臨時放置的,蕾格娜想這可能是因為威格姆一般在庫姆,他是那個地方的領主。不過現在他在屋裡,與另外三個年輕男人坐在一罐酒的周圍擲骰子、賭銀幣。看到蕾格娜,威格姆站了起來。「進來,進來。」他說,「突然感覺這房子更暖和了。」
「這邊走。」吉莎說。
他們笑了,堅冰被打破了。
木圍欄上有兩扇碩大的門,開得很寬。蕾格娜剛一進去,又有另一群人聚攏起來,估計他們就是威爾武夫的僕人和攀附者們了。他們一看見蕾格娜,便報以掌聲表示歡迎。
蕾格娜說:「哪所房子是威爾武夫的?」
到了外面,蕾格娜轉過身對吉莎說:「所以,威爾夫也為我準備了一所房子?」這個措辭是她精心考慮過的。讓她過得舒服是威爾武夫的責任,但大概他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吉莎去安排。不過,如果蕾格娜有任何不滿,她會直接向威爾武夫抱怨,而不是吉莎。她希望讓吉莎從一開始就明白這一點。
伯恩露出擔憂的神色,但還是根據蕾格娜的指示改變了隊形。
蕾格娜不太希望聽到這樣的話。她不想成為權勢的符號,就像一匹白馬和一把貴重的劍那樣。
蕾格娜走進了房子。
「很好。」吉莎說。
這種面積的城鎮里會有更多的教堂,但也許它們是木頭建築,就像一般的住宅。
「什麼事都行,我心愛的人。」
吉莎不太明白,隨後她意識到蕾格娜是在譏諷自己。「我明天派個木匠來。」
「男人們必須睡在其他地方。」
蕾格娜朝最後三所房子走去。
蕾格娜不願讓吉莎告訴她該幹嗎,她覺得自己應該早些向吉莎表明這一點。蕾格娜並沒有停下腳步,而是說:「那麼,那所房子是誰的?」
除了沒有那座城堡,這裏的院落與蕾格娜在瑟堡的沒什麼不同。這裡有房子、馬廄和儲物間。廚房是側邊敞開式的。其中一所房子是其他房子的兩倍長,房子前後兩處都有小型窗戶,那應該就是大堂,也就是郡長主持會議和宴會的地方。其他房子便是其他重要人士和家屬的住所了。
她受夠了吉莎。「謝謝你帶我參觀。」她的語氣透著漠然。
吉莎的這個回答激怒了威爾夫。「我的未婚妻值得擁有這世界上一切最好的東西!」他說。
蕾格娜朝四壁望去。「鉤子不夠。」她說,「您不覺得一個新娘可能會有很多要掛的東西嗎?」
「他不該這樣做嗎?」吉莎表現出防禦的姿態。
蕾格娜突然想到,晚上的時候,也許威爾夫會把門鎖上,有些人有這個習慣。這樣就會破壞她的計劃。
她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雙手抓住他毯子的褶邊,將毯子作為雙方身體的屏障。然後,她慢慢地低下頭,直到他們雙唇接觸。
「住鎮上。但先別打開行李,就先住一晚上吧。」
蕾格娜離開廚房。
蕾格娜越過大院,走向威爾夫的房子。
他們站著,相視而笑。蕾格娜想與威爾武夫做|愛,她感覺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蕾格娜距離夏陵越來越近,她的心中充滿惶恐。
這個地方很大,山坡下聚集了幾百處居所,一片濕霧飄懸在茅草屋頂的上方。城市四周建有防禦土牆,這無疑是為了抵擋維京海盜。兩座巨大的教堂矗立著,淡色的石頭和濕潤的鵝卵石與大面積的棕色木材互相支撐。其中一座似乎是修道院建築的一部分,一條壕溝和一座圍欄圍繞著它。毫無疑問,這修道院正是英俊的奧爾德雷德修士負責的繕寫室所在之處。蕾格娜期盼著能再次與奧爾德雷德見面。
威爾夫已經做好了決定,吉莎只好退讓。她不傻,自己已經失勢,於是便不會再爭論下去。「很好,」她說,「我讓蕾格娜和威格姆換一下。」她忍不住加上一句:「威格姆不會喜歡的。」
蕾格娜後退一步,將威格姆的雙手推開。「但它們不是read•99csw•com你的。」她說。
「那我得借把鎚子。」
「是的。威爾夫在集合軍隊。」這是蕾格娜第二次聽見有人叫威爾武夫為威爾夫。這顯然是他的昵稱。「南威爾士人襲擊了邊疆。」吉莎繼續道,「通常,每年這個時候他們就可能會這樣——豐收之後,糧食堆滿了穀倉。但你別擔心,威爾夫在婚禮之前是不會出去的。」
蕾格娜走進廚房。正如一般的廚房,廚師都是男性,但這裏還有幾個女人和女孩在一旁協助。蕾格娜禮貌地跟男廚師們打了招呼,但她對那些女性更感興趣。一個三十歲左右、高大而漂亮的女人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可能是領班。蕾格娜對她說:「味道聞起來真不錯!」
「這地方太小了。我有五個女僕和七個武裝士兵。」
「這是什麼?」威爾武夫說。
而且,在諾曼人里找不到像威爾武夫這樣的男人。當蕾格娜與威爾武夫的家人交談,時不時停頓找尋合適的盎格魯-撒克遜詞語的時候,她會抓住機會瞥他一眼,而每當她認出他那些熟悉的特點,便能感受到一種強烈的愉悅:他結實的下巴、藍綠色的雙眼,以及她渴望再次親吻的金色鬍子。每次她看他的時候,她都發現他也在注視著她,他驕傲的神色里隱隱透著迫不及待的慾望,這讓她感覺很不錯。
溫斯坦眼神里的不滿混雜著敬意。「當然,您說了算。」他說,然後走了出去。
蕾格娜安靜地說:「早上好,閣下。」
卡特跟隨著她,吉莎也不情願地一起進去了。
「二十鎊銀幣,我與您父親達成的協議。」
薇爾諾德很害羞,不好意思說話,但她點了點頭。
一小群人等在那裡,繼續對他們報以掌聲。蕾格娜習慣了大堂較暗的光線之後,就注意到裏面有十幾個人,衣著比外面的人更華麗些,她猜,這些便是威爾武夫的家人了。
人群流露出來的是警惕的神情。蕾格娜猜這是因為他們不知道該對此做出何反應——她是否是個外來的篡奪者,要偷走本該屬於當地女孩的英格蘭西部最搶手的男人?
蕾格娜沒帶。她預計這裏一切是準備妥當的。她身上有錢,自己需要什麼可以買,但問題不是在這裏。「有毯子嗎?」她說。
蕾格娜說:「下一次維京海盜襲擊時,我希望你們這些勇敢的男人能去迎戰。」
「你好啊,薇爾諾德。你長大以後,想跟媽媽一樣,做出美味的食物嗎?」
蕾格娜明顯是想讓吉莎離開,但吉莎無視了她的暗示。多年以來,她一直是這裏最有權力的女人,也許她並不相信自己要聽命于其他女人。蕾格娜要更強硬才行。「現在我這裏不需要您了,繼婆婆。」她說。但吉莎仍然沒有走出去,於是蕾格娜便補充一句:「您可以走了。」
「沒錯。」
「我是郡長的新娘。」蕾格娜努力控制自己的憤怒,「威格姆是個男人,他的需求比較簡單,而我是個正在準備婚禮的新娘。」她的目光轉向威爾夫,「這兩個人,你更喜歡哪一個?」
「你身上的禮物不止一個。」他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慾望。
「的確應該。」蕾格娜走了出去。
她將舌頭環繞在他的嘴邊,感受著他柔軟的雙唇和短硬的鬍子。他將一隻大手埋進她的厚發里,脫下她的頭巾。但當他另一隻手伸向她的乳|房時,她躲開了。「我有份禮物要送給你。」她說。
「這是我的女兒薇爾諾德,」吉爾達自豪地說,「十二歲。」
「算是吧。」蕾格娜說。
「到時看吧。」蕾格娜很生氣,她覺得自己被傷害了。不過她還是需要在採取行動前思考和計劃清楚。她轉身對卡特說:「讓其他女僕過來,跟男人們說把行李帶過來。」卡特出去了。
吉莎帶著蕾格娜四處參觀。一切都已經清楚了,從人們對吉莎的恭敬程度可以看出,她才是管事的那個,她主管著威爾武夫的家庭生活。這點必須改變,蕾格娜想,她不能事事按照她繼婆婆的吩咐去做。
威爾夫指指自己手臂上的臂環,它在火光的照射下閃閃發亮。
吉莎說:「威格姆是郡長的弟弟!」
卡特跟其他人一起來了,男人們搬著行李,提著包。他們將行李堆在牆邊。卡特說:「現在大家都來了,這地方很擠啊。」
薇爾諾德露出了愉悅的神色。
吉莎跟在她後面。
吉莎因尷尬和憤怒而漲紅了臉,但最後她還是出去了。
天還未亮的時候,蕾格娜蘸著淡啤酒吃了些麵包,專心思考接下來要做的事。夜裡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在想對策。威格姆必須受到懲罰,但這是第二重要的事。她最大的任務是去證明,她——而不是吉莎——主管著威爾夫的家庭生活。蕾格娜並不希望發生爭執,但她一天也不會允許吉莎掌控這個地方。因為只要她接受了這一點,那麼她的地位每分每秒都會被削弱。她必須立即採取行動。
威爾夫的聲音傳來:「誰在那兒?」
傢具擺設尚算齊全,裏面有一張帶長椅的桌子、幾隻箱子,還有不少木杯和木碗。壁爐旁邊有一堆木柴,還有一個估計是裝著啤酒的桶。這地方談不上什麼奢侈。
「也只有那所房子了。」吉莎抗議道。
「小姐,我叫吉爾達特里,叫我吉爾達就可以。」
威爾夫笑了:「問題也就解決了。」
蕾格娜說:「非常好。您的繼子對您很好。」
大家笑了起來,這讓蕾格娜很高興,她知道現在不是直白說話的時候,於是她便直接撒了個謊:「英格蘭人友好、善良,我喜歡他們。」
蕾格娜沒有要抱怨的意思,也很遺憾讓他生了氣。她趕緊挽救當前的浪漫氛圍。「可我給你帶了別的東西,比之前的禮物還要好。」她說。她站起身來,往四周看去,她發現了一支雪白的蠟燭。她點燃蠟燭,將它立九*九*藏*書在床頭附近的長椅上。然後她拿出自己從卡思伯特那裡買來的臂環。
蕾格娜向前看去。她知道床的位置。爐火的灰燼還發著光,一絲微弱的光線從小窗照射進來。她看見有個人挺直躺在床上,正伸手去拿武器。
威格姆不說話了,他沒搞清楚蕾格娜這到底是讚揚,還是詛咒。
他們任人群繼續歡呼一陣,隨後,威爾武夫拉起蕾格娜的手,共同步入大堂。
吉莎覺察到了她的反應,猶豫地說:「你肯定從瑟堡帶來了自己挑選的壁掛吧。」
「但我得先數一數。」
蕾格娜往前走了一步,就認出了一個長著大耳朵、雙眼距離有點近的人。「溫斯坦主教,」她說,「很高興再次見到您。」
「跟伯恩說,看好行李,等候我的吩咐。」
蕾格娜不禁感到一陣恐懼。她的丈夫與她結婚之後,就立刻要上戰場了。當然,這是件正常的事,她也見過自己的父親多次全副武裝,騎馬而去,面對英勇殺敵和戰死沙場兩種命運。但她從來都沒有習慣過。休伯特伯爵去參戰的時候,她總是很害怕,如今,她也同樣擔心著威爾武夫。蕾格娜試著不去想這件事,她還有其他要想的。
「米爾德伯格,叫她米莉就好。」
「你讓我住進了一所很糟糕的房子。」
「當然,我也已經開始了解我的新國家了。」
「我還是喜歡他們離我近一點。」
這時的蕾格娜可就不急著從威爾夫身邊躲開了——她想讓吉莎看到威爾夫有多想要她。
這是個冒險。也許她會讓自己未來的丈夫不高興,這已經足夠糟糕;更糟的是,她可能會在鬥爭中敗下陣來,這樣的話,吉莎將永遠處在主導的位置上。
蕾格娜走了出去。東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一道微弱的銀光。夜裡下了雨,腳下還有些泥濘,但天色有望明朗。在漆黑的城鎮,修道院敲響了第一課禮拜儀式的鐘聲。大院開始恢復生機。蕾格娜看見一個穿著破舊外衣的奴隸男孩正捧著木柴,一個手臂粗壯的女僕提著一桶在清晨冒著熱氣的新鮮牛奶。其他人沒出現,大概他們還在溫暖的被窩裡,雙眼緊閉,假裝白天還沒到來。
吉莎說:「不用擔心,你們的東西我們會關照好。」
蕾格娜說:「不對吧。」
威格姆家附近是一所更廉價的房子,抹灰籬笆牆,還會進風。吉莎走了進去,蕾格娜跟在後面。
卡特會有更多的發現,現在她的英語也說得更自信了。她會像蕾格娜那樣,迅速與身邊的人成為朋友,不消多久,女僕們就會把八卦分享給她,比如哪個洗衣女工有個情人,哪個馬夫喜歡跟男人睡覺而不喜歡女人,哪個人從廚房裡偷東西,哪個士兵怕黑。
吉莎猶豫了一下:「希望一切都好。」
蕾格娜並不相信溫斯坦,他的這個請求更是加深了她的擔憂。「與威爾武夫成婚之後,我會自己交給他。這也是您與我父親達成過的協議。」
「在馬廄里,照顧馬匹。」
蕾格娜問:「你叫什麼名字?」
蕾格娜說:「如果我手下的人講你們的語言時犯了錯誤,對他們好一些,也許他們會教你們一些諾曼法語呢。這麼一來,你們見到法國女孩的時候就會知道該跟她們說些什麼了……」
吉莎說:「噢!蕾格娜!我不知道你也在這裏。」
「好主意。他只希望您幸福。」
「我注意到威爾武夫的房子里有很多條毯子。」
「婚禮之後,」蕾格娜繼續注視著威爾夫,「晚上我能與你離得更近,因為威格姆的房子就在你旁邊。」
蕾格娜笑了。吉莎是安排她來監視自己的,不過吉莎沒機會了。這正好迎合了蕾格娜今天的目的。
那裡沒有石頭建築。她對此並不吃驚:諾曼人用石頭建造主塔和門房並沒有多長的歷史,而且大多數比蕾格娜父親在瑟堡的城堡要簡單粗糙。她在這裏必然會感覺沒有那麼安全。
「全英格蘭人都會羡慕我。」
「那麼就麻煩您給我吧。」
「謝謝你這樣說。」吉莎說,但她沒有笑。蕾格娜想,讓吉莎認可自己的魅力,還需要時間。
蕾格娜感覺自己被冷落了。
「在穆德福德和德朗渡口之間。竊賊戴著副舊頭盔。」
她仔細考慮了一番自己要穿什麼。昨天,她是穿著一身淺黃褐色的長裙、披著紅色斗篷來的,韻味十足。但由於衣服已經潮濕,也濺了泥,她並沒有展現出自己最美麗的一面。今天,她要讓自己看上去像一朵在破曉時分綻放的鮮花。蕾格娜選擇了一條黃色的絲綢長裙,頸部、袖口和下擺有刺繡。卡特為她清洗眼角,梳理厚厚的紅髮,然後將一條綠色的頭巾蓋到她頭上。
蕾格娜借這個機會離開了。
「在哪兒被偷了?」他說,「你被搶劫了嗎?」她知道,他負責這個地方的法律與秩序,也要為任何給他帶來壞名聲的偷竊行為負責。
威格姆上下打量了蕾格娜一番:「哎呀,歡迎您。」他的言辭友善,但他的笑容讓蕾格娜感到不自在,儘管她已經習慣人們盯著她的身體看。這時,威格姆又說了一句話,蕾格娜便確定了自己對他的厭惡:「威爾武夫肯定向您解釋過了,我們三兄弟什麼都會互相分享,包括女人。」
當初她懷著熱切的心情踏上了這趟冒險的旅程,迫不及待地想與她愛的男人成婚,卻沒有多想其中的危險。糟糕的天氣令蕾格娜感到挫敗,在接下來的旅途中,她更加意識到,其實她並不知道自己選擇了什麼樣的命運。她與威爾武夫共同度過的短暫時光是在她自己的家,而那時他是一位試圖適應的外來者。可她從來沒有見過威爾武夫在自read•99csw•com己的地盤是什麼樣子的,從來沒有見過他在自己的人身邊生活,沒有聽他講過他的家庭、他的鄰居、他的臣民。她幾乎不怎麼了解威爾武夫。
她之前就知道英格蘭人很軟弱。兩個世紀以前,維京海盜第一次襲擊這個國家,直到現在,英格蘭人也沒能永久結束這種局面。比起打仗來,這裏的人們更擅長珠寶和刺繡。
吉莎說:「威爾夫,我需要讓理髮師來給你修剪下巴上的鬍鬚嗎?」
「你可以釘自己的鉤子。」
「我會跟威爾夫討論的。」
吉爾達旁邊的女孩正給一大摞略帶紫色的小胡蘿蔔洗去泥巴。她長得跟吉爾達有點像,蕾格娜說:「這個可愛的孩子是你的親戚嗎?」這是個相當穩妥的猜測,在一片小社區里,大多數人相互之間有親戚關係。
「謝謝,我的愛人。」蕾格娜說,再次親吻了威爾夫。
蕾格娜對此很警惕,不過,她倒沒有太焦慮。她知道威爾武夫對她的感覺,她也有自信能夠把握和保留他的愛。如果她每天晚上想與他同床共枕,那麼她就可以這樣做,她會確保他感到幸福。
她們經過奴隸的住房,走進馬廄。這裏面人擠著人,但蕾格娜注意到英格蘭馬夫並不與諾曼人交談。這不是辦法。於是她摟住伯恩的肩膀,提高音量說:「英格蘭的男人們,這是我的朋友,巨人伯恩。他對馬很溫柔……」她拉住伯恩的手,舉了起來,「對女人也是。」男人們中間發出了一陣低沉的笑,他們總是調侃陰|莖大小,說這跟手的大小有關,而伯恩的手很大。她露出淘氣的神情:「因為他需要。」
這時,她期待的外界干預來了。狗吼了一聲,門嘎吱一聲開了,吉莎的聲音傳來:「早上好,我的兒子。」
她將蠟燭靠近,讓他能夠仔細看清禮物。他用一根手指摩挲著刻在銀臂環上綴以烏銀的複雜圖案紋路。「精美的工藝,」他說,「卻仍有一股勇猛的雄性氣質。」威爾夫將它套上自己的左手,滑到手肘上方。臂環緊緊地貼合了他左上臂的肌肉。「你的品位真好!」他說。
蕾格娜不慌不忙地重新打理自己的頭髮,她想強調吉莎在他們親熱的時候闖了進來這個事實。系頭巾的時候,蕾格娜說:「威爾夫,把你收到的禮物給吉莎看看吧。」
「今天不了。」
威爾夫乾脆地說:「如果他抱怨了,你就提醒他一下你哪個兒子才是郡長。」
「是鐵面人。」威爾夫生氣地說,「穆德福德的地方官已經搜尋過那片森林了,但找不到他藏身的地方。我要讓他再找一遍。」
蕾格娜用餘光看見那個女僕正腳步匆忙地走進吉莎的房子里。
最後,她終於來到他所在的城市。她停下了腳步,仔細觀望著。
他隨意地將自己的雙手放到她胸脯上,擠了一擠。「老天,可真大啊,你說是不?」
溫斯坦皺緊眉頭:「您帶來了嗎?」
那個女人對蕾格娜露出友好的微笑。
對新郎而言,這裏只有一個可選項。「當然是你。」他說。
她馬上就後悔進來了,但她並不想匆忙撤退,就好像她害怕了一樣。她要傳遞一個信息:她有權利決定自己去哪兒。她沒有理會威格姆的調侃,而是說:「你沒結婚嗎?」
吉莎說:「你需要武裝士兵幹什麼?」
在那所長房子的門外,站著的是威爾武夫。
吉莎俯首答應道:「當然。」
「是嗎?」
她坐在床邊。這真是個美妙的時刻。她的母親告誡過她在婚禮之前不要跟威爾夫一起睡。他會想跟你睡,吉納維芙說,蕾格娜知道自己也想。但她決心抗拒這個誘惑。蕾格娜沒辦法說清這件事為什麼重要,尤其是其實他們早就一起睡過了。但她在意的是,當她和威爾武夫最終可以不帶任何內疚和恐懼放縱慾望時,他們對這場婚姻的感受。
「到時看吧。」蕾格娜不客氣地說。
他的驚訝證實了蕾格娜的懷疑:他的確把這件事交給吉莎處理了。蕾格娜說:「那裡沒有窗,晚上還會有冷風透進來。」
威爾武夫發出了一陣低沉的、滿足的聲音。
「哪裡?」
蕾格娜不想讓溫斯坦知道錢放在哪個箱子里。「婚禮那天早上您可以數。交換誓言之後,錢就會交到我丈夫的手上。」
威爾夫開始失去耐心了。「吉莎,蕾格娜想要什麼就給她什麼,別再說了。」
「今天不用。」威爾武夫顯出不耐煩的樣子,「我到婚禮那天早晨再修。」從他的語氣里可以聽出,他覺得吉莎本該知道這一點。很明顯,吉莎問這個也僅僅由於她需要一個來這裏的借口而已。
一座沒有鐘塔的石頭建築大概就是鑄幣者的家,因為這樣的建築必須足夠防盜,以保證存放的金屬銀不會失竊。英格蘭的貨幣是值得信任的,因為蕾格娜得知銀幣的純度受到國王的嚴格管制,一旦人們偽造,將面臨殘酷的懲罰。
「好極了。」蕾格娜說。
房子里和店裡的人們聽見聲音,也跑了出來看個究竟。前方的人群越聚越多,周圍的人也都在了隨從隊伍後面。蕾格娜沿著山坡走向山頂大院的時候,人群的嗡嗡作響已經演化成隆隆轟鳴,她被現場的熱情感染了。蕾格娜的微笑越持久,人們的歡呼聲也就越熱烈;人們的歡呼越熱烈,她便越感覺幸福。
蕾格娜很高興能見到一張低矮的床,寬度足夠兩個人睡,還有一張大床墊,一沓色彩染得明亮、引人注目的毛毯。同時,屋裡也有一股戰鬥氣息,牆上四處的鉤子上掛著武器和發著微光的盔甲,也許這是為威爾武夫接下來與南威爾士人戰鬥做的準備。他的其他物件放在幾隻大型木箱里。一條製作精良的壁毯展示著狩獵的場景。屋內似乎沒有供寫作或者閱讀的材料。
「沒有別的空房子了。」吉莎堅持道。
另一座教堂應該就是大教堂了,因為在它旁邊有一座九-九-藏-書二層住宅,那一定是威爾武夫的弟弟溫斯坦大主教的住所——他馬上也要成為蕾格娜的小叔子了。蕾格娜希望溫斯坦能夠像一個好心的大哥哥那樣對待自己。
但當她抬起門閂的時候,門開了,她放鬆下來。也許威爾夫覺得晚上鎖門會讓他的手下覺得他在怕什麼。
蕾格娜從屋裡出來,朝威爾武夫家後面的房子走去——那又是一座上等住宅。蕾格娜正往那方向走的時候,吉莎說:「也許我該帶你去看看你自己的房子了。」
「嗯,謝謝你洗了胡蘿蔔。」蕾格娜說,「我吃胡蘿蔔的時候會想起你的。」
蕾格娜朝吉莎掃了一眼,看見她唇間露出一絲詭秘的笑。
吉莎聳聳肩:「為什麼你需要毯子呢?很多人是在自己斗篷里睡的。」
「您剛進行了一次長途旅行。」
「也許這不太可能。」
蕾格娜感到不舒服,而且由於這件事是吉莎安排的,她便更不自在了。蕾格娜知道做母親的對自己兒子的女人帶著無理的敵意,也許對繼母而言也是如此。蕾格娜想起了一件事,有一次,她的弟弟理查被人發現在瑟堡城堡的城牆邊抱著一個洗衣女工,母親吉納維芙就想對那女孩施以鞭刑。自然,她不希望一個僕人懷上她兒子的孩子,但理查當時所做的不過是輕撫那女孩雙腿之間的部位而已。蕾格娜深知,所有處於青春期的男孩只要有機會便會這麼干。顯然吉納維芙的怒意已經不是出於謹慎那麼簡單了。一個母親甚至是一個繼母會對自己兒子的愛人產生嫉妒嗎?吉莎對蕾格娜的不友好是因為她們喜歡威爾武夫嗎?
「我很高興。」
「我只是在我哥哥買下它們之前先驗驗貨而已。」威格姆朝他幾個朋友投去頑皮的一眼,隨後他們爆發出一陣大笑。
騙子,蕾格娜想。真相是那個女僕向吉莎報告蕾格娜進了威爾夫屋裡,吉莎這才匆忙打扮好,跑進來看發生了什麼事。
蕾格娜對吉莎露出傲慢的神色。「這是我的喜好。」她說,「而且我要成為郡長的妻子了。」她朝威爾夫轉過臉去。
「我妻子在庫姆,維京海盜襲擊了那裡之後,她要監督房屋重建。但你結婚的時候,她會來的。」
威爾武夫說:「這位是我的繼母,吉莎。」
蕾格娜快要臉紅了。她自從踏足英格蘭,一直在經歷痛苦。那些酒館很臟,人們也不友善,啤酒跟蘋果酒不能比,她還被搶劫了一次。不過,不,她想,這還不是全部的真相。阿加莎修女歡迎了她,那位熱心的渡船夫幫了她很大的忙。無疑,英格蘭人有好有壞,就跟諾曼人一樣。
「您覺得這個國家怎麼樣?」
蕾格娜開始與人們互動。她跟人們進行眼神交流,對他們微笑。大多數人會感覺很難不回以微笑,但她也發覺了他們的不情願。有個女人試探性地向她招了招手,蕾格娜也對她招手;一群正在蓋茅草屋頂的人停下了手頭的活,向她叫喚,而他們說的是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蕾格娜聽不明白,所以她不太確定他們喊的到底是歡迎之辭,還是嘲諷之語,但她仍然向他們拋了一個飛吻;有些旁觀者則讚賞地微笑著;酒館外面一小群正在喝酒的人在空中揮了揮帽子,歡呼著;其他旁觀者也學著他們的樣子。「這樣好些了。」蕾格娜說,她的焦慮緩和了些。
這更像是她想聽到的話,她再次依偎在他的身上。現在他更果決了,他抓住了她的雙乳,而當她試圖移開時,他阻止了她,把她拉了回來。她有點著急。面對躺在床上的他,她依然有著身體上的優勢,可如果真拼起力氣來,她就沒辦法抵抗了。
蕾格娜走到威爾夫的門前,那女僕在一邊看著。
蕾格娜轉過身。「在這片大院里,沒有任何一座建築的大門是對我關閉的。」她安靜但堅決地說,「我即將嫁給郡長本人。只有他能告訴我應該幹什麼。我將成為這裏的女主人。」
「可威格姆和他的武裝士兵並不是真正需要房子。」蕾格娜以理性的溫和語調答道,「他的妻子甚至不住在這裏,他們家在庫姆。」
他與她記憶中一樣,高大、四肢靈活,有一頭金色長發,有八字鬍,但下巴上沒有鬍鬚。他笑容滿面,但很放鬆,彷彿他們昨天才分別,而不是兩個月前。他站在雨中,沒有戴帽子,並不在意自己被雨點打濕。他張開雙臂表示歡迎。
蕾格娜笑了笑,走了進去。
也許吉莎以為來的是個可以任她使喚、慌慌張張的年輕外國女孩。現在,蕾格娜猜,吉莎正急忙修正自己的預期呢。
蕾格娜沒理會吉莎。她和威爾武夫之間的事無須他的繼母插手。她控制住了把這話說出來的慾望。
「那是威格姆的住處。」吉莎說。但這一次,她沒有阻止蕾格娜進去。
「我是為您的嫁妝而來。」
蕾格娜沒有理會吉莎這個嘲諷:「好了,威爾夫,現在我要請求你一件事了。」
吉莎帶蕾格娜去看一座大了一倍的建築,這是武裝士兵的營房。「我不進去了。」蕾格娜說。這是男性住所,她進去也許是冒失的表現。機智靈巧和冶盪輕佻之間僅有一線之隔,一個外來人必須小心不去逾越。
吉莎說:「沒那麼糟糕。」
一個男人隨意觸摸女人的乳|房是可以被處以罰款的,但蕾格娜不打算讓這個插曲變成一起案件。不過,她在心中發誓要想個辦法懲罰威格姆。
威格姆向她靠過去,以更親近的語調低聲說:「你可以坐下來跟我喝一杯嗎?你喜歡的話,我們可以教你怎麼擲骰子。」
「不滿意嗎?」
吉莎為她引路。蕾格娜的僕人在外面等候。蕾格娜說:「卡特,你跟我一起來。其他人原地等候。」
她又看見了另一個人。一個年輕女人站在吉莎的房子門口,靠著牆打哈欠。女人看見了蕾格娜,趕緊直起身來。
「有點潮濕。」
他們又大笑https://read.99csw.com起來,蕾格娜知道自己已經與他們產生了情感的聯結。在她走出去的時候,那笑聲還沒停止。
蕾格娜緩緩轉身。她有權利親吻自己的未婚夫,也竭力表現出不內疚的樣子。「婆婆,」蕾格娜說,「早上好。」蕾格娜很禮貌,也允許自己在聲音里流露出一絲憤怒。吉莎才是這裏的闖入者,她來的是她沒有權利進入的地方。
在未來幾天里,她會與大院里生活或工作的每一個人說說話。要記住所有人的名字並不容易,但她會盡最大的努力。她會問問他們兒孫的情況,問問他們身體有什麼不適,篤信什麼,聊聊他們的家,他們的衣服。她不需要假裝感興趣,她本來就對身邊人的日常生活很好奇。
「太好了。」溫斯坦說,顯然他信了。
儘管細雨冰冷,但市集仍然忙碌:人們在購買麵包和酒,馬匹和馬車正派送袋裝和桶裝的貨物,小販和妓|女們走在泥濘的街道上。然而蕾格娜和她的隨從到達之後,忙碌的景象停止了。蕾格娜與她的手下組成了一大支隊伍,華麗的衣著、武裝士兵簡單的髮型,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他們是諾曼人。人們一邊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一邊用手指指點點。大概他們猜到了蕾格娜是誰:那場即將來臨的婚禮在城裡已經人盡皆知,大家肯定早就等著他們來了。
「我給你從魯昂帶了一條配有漂亮銀搭扣的腰帶,可是在路上,它被人偷了。」
「很期待見到她。」
吉莎指向中間的房子。蕾格娜走到門口。吉莎說:「你可能得等到他邀請你,才能進去。」
「為此我也多謝您。」
他親吻了她的手:「很高興您在這裏,我也為我能盡微薄之力前去協商此事感到驕傲。」
威爾夫看著吉莎:「這是真的嗎?」
「男人們可以在鎮上住。」
「是。」
威爾夫的自信還有一個原因——蕾格娜走進去的時候,聽見了一聲低沉的吼叫。威爾夫有一條狗,它會向威爾夫發出警報。
高聳于城鎮之中的山頂上有一個大院子,那裡有二三十座各式的樓房,有堅固的柵欄包圍,那肯定就是統治階層所在地、郡長的住所、威爾武夫的家了。
蕾格娜注意到自己的手下在她四周圍成了一個圈,護衛著她。她意識到這是個錯誤,夏陵的人們需要看看他們的郡長夫人長什麼模樣。「我們好像表現得太有戒心了。」她對伯恩說,「這不是辦法。你和奧多先往前騎十步,只是在前方開開路就行。其他人往後退。讓城裡的人們看看我。」
「我手下的士兵也得住在附近。現在他們在鎮上住。」
蕾格娜很激動:「你戴上它顯得太高貴了!」
威爾武夫說:「我想整整一天都吻你。」
「到時看吧。」蕾格娜重複道。
威爾武夫說:「吉莎會帶你參觀大院,然後我們一起就餐。」
吉莎說:「你到底想用來幹嗎?沒人需要兩所房子。」
卡特憤怒地哼了一聲。
卡特將蕾格娜從德朗渡口卡思伯特那裡買來的臂環給她,蕾格娜將臂環放進皮腰袋裡。
出現在蕾格娜面前的是一個大概五十歲的可畏女人。她很矮,蕾格娜猜,她的兒子們肯定遺傳了他們已故父親的體形。吉莎長長的灰發環繞出了她俊俏臉孔的輪廓,包括一對鮮明的眉毛。蕾格娜想象著這張臉背後的精明和倔強。她感覺到這個女人將影響她的一生,或好,或壞。蕾格娜表達了一句過分恭維的讚美:「您養育了這三位傑出的男人,該是多麼自豪啊。」
蕾格娜和吉莎朝幾所房子走去。大多房屋的長度只有大堂的一半,但是它們的質量各不相同。每所房子有結實的角柱和茅草屋頂,大多是抹灰籬笆牆——直立的樹枝與水平的細枝交叉編織,再用泥與稻草覆蓋。三所最好的房子在大堂後方,它們的牆面上直立的木板兩端緊密相接,扎在沉重的木檻里。
溫斯坦主教從屋外走了進來。「好啊,好,」他觀望四周,說,「這就是您的新房子了。」
吉莎試圖重新獲得主導位置。她用命令的語氣說:「你就住在這裏,如果威爾武夫想跟你過夜,他要麼來這兒,要麼你到他的房子里去。你不能在不經邀請的情況下就跑到他的床上。」
他大吃一驚:「真的嗎?」
第二天,蕾格娜在天亮之前就起床了。
地上有東西動了動,蕾格娜看見一條大獒犬回到了自己在火邊的位置。
她使勁地吻他,但沒有持續太長時間,便重新站回到地面上。一點小粗野就能起到長時間的效果。
人群分成兩列,示意蕾格娜從他們中間騎馬進入。她緩步前進,花時間去看每個人的臉,對他們微笑。幾乎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歡迎和快樂的神色,只有少許人態度冷漠,不置可否,彷彿正謹慎地保持中立,等待更多的證據表明她是位合格的妻子。
「她叫什麼名字?」
蕾格娜贏了,威爾夫對吉莎也已心存不滿。蕾格娜決定助推一把。「抱歉,威爾夫,我想我兩所房子都需要。」
「當然。」
不過她還是吻了他。
「是我的。你不能進去。」
威爾武夫向她介紹另一位長著濃密金色鬍子的高大男人:「請允許我介紹我同父異母的弟弟,威格姆,庫姆的領主。」
吉莎沒有回應。
「很漂亮。」吉莎語氣里不帶一絲暖意,「通常銀很值錢。」她話里的意思是銀沒有金值錢。
這個地方裝修奢華。屋裡有一張舒適的軟墊椅子,就像國王的座位。桌上有一籃子梨和一隻通常裝著酒的小桶,昂貴的羊毛長裙和斗篷掛在挂鉤上。
吉莎再次嘗試:「關於你的住所,你會跟威爾夫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