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Ⅱ 分裂 第十三章 瘋狗

Ⅱ 分裂

第十三章 瘋狗

「希望大家不會覺得太無趣。」我逗笑他們了,「要是冒出心懷不軌、想取首席執政官頭顱去奉承貝婁那家或最高統治者的人,」我提醒,「這種人見一個殺一個,前往艦棚的路上不容任何阻礙。忒勒瑪納斯家的兩位,請緊跟首席執政官,其他事都別管,沒問題吧?」壯漢父子點了頭:「Hic sunt leones!」
「我們已經夠熟了。」
卡琺克斯看了我一眼:「假如那小夥子信你,我就信。」
「該死。」塔克特斯低罵,抓了抓臉。
「戴羅,你跟著我。」奧古斯都說。
看來奧古斯都也為雙方的牌局預做了準備。
我們逃出冬林,人人滿身猩紅。十多人受傷,只能靠夥伴攙扶,能全身而退的不到二十人,還有些下落不明。劍術最強的黎托死去,普林尼的副將也被砍成兩截,還有一位女軍事執行官被凱蘭·歐·貝婁那砍傷頸部。
「主子?嘖!」費徹納打趣地挺起胸膛,「奧林匹克騎士唯一服從的就是自己的良心。我們守護聯合會規章,對自己的職責儘力。」
「索恩家有十五個小孩。」維克翠說。我訝異地發現她眼角泛出淚光。
「你是說你換了頭盔但沒順便認新主子?」奧古斯都譏諷。
成為首領或學級長就是這麼回事吧。大家追隨我,在我身邊嗅到還沒真正濺灑出來的血腥。這種心態與年齡、見識多寡都無關,他們在乎的只有我能不能找到更多敵人來殺。
「這下玩完了。」我身旁的塔克特斯居然面色發青。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我們都一樣,親愛的忒勒瑪納斯少爺。」費徹納回答,「對了,我很欣賞你弟弟和你們一家子。你在提帛斯聯賽上使的戰錘可真厲害,一家都天生神力。對了,有個問題我憋在心裏很久了——你們哪位祖先上過犀牛呢?」
「你怎麼……」我的心裡話脫口而出,「你打敗了所有人?」
但我抬頭一看,馬上明白他們為什麼這麼緊張。
「希望他們沒有太貴啊,老兄。」費徹納挑釁。
新加入的金種也聽我統轄。我本以為會有人不願領命,結果他們都注視著我,等我下令。在場有不少軍事執行官、老將領以及有頭有臉的政治人物,我忍著嘲諷,暗忖原來用別人的血塗紅自己的手臂,就能嚇唬他人。
「不可能的,」首席執政官鼻子哼了一聲,「這位子屬於最優秀的戰士,」他斜睨著費徹納,「但你不是。你到底答應奧克塔維亞什麼條件才交換到這頂頭盔?」
「那是以前的事。現在你們都成了最高統治者的部下。」戴克索叫道。
「訊號受到干擾,」戴克索·歐·忒勒瑪納斯亮出手腕上的數據終端,「收不到訊號,他們顯然不想讓我們聯絡星艦。」
旁邊有些小孩哭出來,我嚇了一跳,沒想到這樣一個夜晚居然有脆弱的小生命跟著入場。我轉過身。那幾個孩子是奧古斯都妹妹的子女,孩子的父親輕輕拍著他們的頭安撫,結果母親卻悶哼一聲,掌摑每個孩子,直到他們不敢再哭。「勇敢一點兒。」她說。
「我的部下呢?奧弗倫在哪裡?」
奧古斯都看看數據終端的空白顯示屏,認為其他九_九_藏_書家族此時也急於召集旗下的黑曜種、灰種以及金種。我們必須趕緊離開,否則情勢會越來越不利。
「戴羅,這場混亂因你而起,現在就由你負責。」他探探我扛著的女軍事執行官的脈搏,「扔了吧,她再過一分鐘就會斷氣。」奧古斯都將手抹乾凈,「光是帶著小孩,我們的速度就被嚴重拖累。」
「不要一副我們很熟的語氣,你這青銅種的東西。」
「騎士,請報上名號!」我朝他高呼。
我抱著女軍事執行官。在搭升降梯下降途中,我一直設法幫她止血,但看來不樂觀。維克翠撕了禮服當繃帶,幫忙按壓傷口。
「可不能以貌取人,不是嗎?」
「費徹納?」塔克特斯悶哼一聲,「現在是在演大團圓嗎?」
我放下女執政官,她咕噥了些我聽不清的話語。若到我面對死亡的那一天,我打算什麼都不說,因為我知道往生谷在等我。但這位女戰士可有人等候?不,只有黑暗。沒人在意她的遺言,像把斷劍一樣被任意丟棄。我用染滿血的手替她合上眼睛,在她臉上留下幾條斷斷續續的紅痕。維克翠上前輕輕掐了我肩膀。
「那些禽獸。」胡狼也附和。但我聽在耳里卻背脊發涼。他也太入戲了,他根本沒有憐憫之心。
我看看大家,朝卡琺克斯和戴克索露出感激的微笑。我沒保住帕克斯,沒想到他們還願意信賴我。
敵方目前只是夜空中的黑點,不過金種的視力很好。我們見到一道道影子竄過黑暗,彷彿妖魔降臨人間,維持三人一組的陣式。
「我,」胡狼上前,「我是奧古斯都家的繼承人。」
「真會演!柯多范,你真是無賴!」卡琺克斯扯著嗓門大叫,「我還以為你們跟貝婁那狼狽為奸呢!」
我們護送首席執政官穿越森林,途中三度遭襲。不過我事前要塔克特斯披上奧古斯都的斗篷,不少歹徒被引開。飄落的玫瑰花瓣有千種不同色澤,等金種走過,只剩一片殷紅。
我們抓了一個不停發抖的橙種來問話。塔克特斯揪著橙種的衣領,將他提得雙腳離地。橙種望著七十個怒氣騰騰的金種,嚇得講不出話來。他這輩子恐怕根本沒有機會與金種對談,更何況是這副模樣的金種。維克翠上前拍開塔克特斯的手,用緩和的語氣與對方溝通。
法爾熙三人在塔克特斯想與我們會合時出面攔截,他猝然轉身接招,沒等我們援救,先一劍刺中萊拉絲。萊拉絲逃走時,他砍殺昔皮歐,一腳踩在屍體上,啐著口水罵道:「殘殺幼童的畜生!」維克翠上前將他拉開。我瞥向胡狼,擔心他又暗中出手,讓我跟黎托一樣死得不明不白,但他始終與父親一起跟在後面,默不作聲。似乎沒有其他人發現黎托是被他所害,又或者他們雖然看見,但嚇得不敢多嘴。
我們一面下降,一面安靜地觀察他們。那四人心懷殺意,在樹林里尋找穿著紅白禮服的索恩家族。索恩一行人跑向石造建築,但動作太慢了。索恩家族的玫瑰標誌旗隨惡徒的出現而倒下。一個家族就這樣被銳蛇寂靜、迅捷地消滅了,令人膽寒。與卡西烏斯決鬥時我很從容,但他們不同。我看見一個約莫https://read•99csw•com十歲的孩子遭到分屍。孩童是無法在金種的戰爭里存活的,因為沒人覺得孩子天真無辜。孩童是敵人的種子,現在不殺,幾年後就得與之戰鬥。盛裝打扮的女人奮力反抗,成功擊殺一人,自己卻難逃一死。兩個小孩拔腿狂奔,一個被抓,另一個女孩僥倖脫身。她是唯一的倖存者。
「嗯……跳過!我不跟怪胎講話。」
奧古斯都氣到臉漲紅。
「那也不代表我們平起平坐。我身上流的是征服者的血,是鋼鐵金種的血。我是星球主宰,你是什麼東西?不過是——」
「想得美。」維克翠嗤之以鼻,擋在我身前。
「我看得出你換了頂帽子。」
費徹納翻了白眼:「忒勒瑪納斯,你們父子帶著首席執政官和其他人回山莊,事情總得有個了斷,」他目光冷冷地落在對方的光頭上,語氣一轉,鋒利得像鐵片摩擦岩石,「我不是在問你。」
「你總算出來了!不過你叫的是我以前的頭銜。」
「我的天——」維克翠驚呼。
我一咬牙,一鞠躬,回答說:「那麼,我想我也去聽聽最高統治者有何吩咐好了。」
「你得保證不會有人加害他們。」我對費徹納說。
假如伊歐知道情況會演變成連孩子也得受死,她還唱得出那首歌嗎?我們都背負了太多。我目送三個兇手離開血案現場,心裏明白,有一天自己將被罪惡感壓垮——但不是今天。
遠遠望去,三個法爾熙家族成員朝各個方向對著地面又跺又踩,像在跳舞似的——然而他們絕對不是在跳舞。
「那些孩子……」維克翠低語,沒把話說完。
我們總算走出樹林,進入石柱長廊,經過一條石灰小橋,彷彿又回到有秩序的聯合會世界。低等色族走來走去,但一看見我們七十多個金種就一鬨而散。繼續往前就是艦棚了,上了船就能離開月球。但我們到達艦棚時,卻發現棚內沒有軍艦,只好再趕往樹木與高草包圍的降落場,結果也沒有任何家族的戰艦在此,天上倒是有直屬聯合會的鐮翼艇來回巡邏。
「費徹納,你怎麼會比我印象中還丑呢?」
「他們不會傷我女兒。」奧古斯都忽然對我說。我覺得我好像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情緒——不對,是第二次。他為黎托發出哀號時,看起來就像自己的孩子死去。仔細觀察會發現,奧古斯都現在面容憔悴,像瞬間老了二十歲。他失去長子,失去續弦的妻子、孩子的母親,如今連刻意收養要取代長子的義子,也先走一步,甚至還得擔心會令他想起愛妻的女兒。
「奧古斯都,你真愛說笑!真是風趣。我效忠的是規章和自己,你身邊的人效忠的也是你,不是一塊石頭,也不是什麼同鄉人。對我而言,聽從最高統治者的指揮比較有好處。她交代說要把你們送去軟禁,相信各位都還記得自己住的山莊在哪兒吧?假如你們乖乖過去,可以省下彼此不少力氣。大伙兒何不先好好休息一下?」
「說來就來。」塔克特斯嘆息。
「備戰!」卡琺克斯對部下大吼。
「說得好。戴羅,你得和我走。」
他望向維克翠:「保證不會。」
「嗯,戴羅打敗了你https://read.99csw.com家的小鬼,我也沾了不少光——嘿嘿,頑皮的小胡狼。然後呢,我面對各種煩死人的測驗以及——嗯,細節你不如去問塔克特斯的大哥或朱庇特學監吧……」他擺了個架勢。
奧古斯都翻翻白眼,從我身旁出列:「馬爾斯學監——」
「他說所有船隻在兩小時前就收到通知必須返航。」
「先是不讓黑曜種陪同,接著又把船調走。」塔克特斯喃喃道。
對方的頭盔被吸入護甲,彷彿瞬間融化。那頭亞麻色的髮絲落在瘦削的臉上。對方滿頭大汗,五官透露出年齡與壓力;他嘴角一揚,我也失聲笑了出來。旁邊不少人瞪我,大概覺得我精神不太正常。狂怒騎士親臨,我居然這麼失態。
現在的我願意不惜代價換雙反重力靴。大家團團包圍主君,亮著銳蛇。我整條前臂都是血,臉上、肋骨布滿汗珠。血水從每個人的手掌、傷口、武器滴落,在升降梯地板上濺起一圈又一圈鮮紅。但是,不可思議的是,許多人雖面色蒼白,卻帶著微笑。
「荒唐!太荒唐!」卡琺克斯把兒子拉回來,親自出面上前,「和我或戴羅談判,你把意思表達得夠清楚了。」
「流點血而已。」他對著一臉憂慮的維克翠說。
我站起身,開始調度槍騎兵與武士。有十五個算是高手的人,有老有少,不過沒人質疑我的地位,尤其忒勒瑪納斯一家,看來相當願意配合,所以連普林尼也不敢多言。每個人的目光都鎖在我身上,用力點頭,無人敷衍。
哈,她一定恨我恨得牙癢。
「我就說我們想法一致吧。」
遠處有四個人正在尋找目標。年輕的三男一女靜靜鑽過樹林,跳過小河。看他們奔跑的姿態能知道,這些人內心燃燒的慾望產生了多大的動機與力量。那似乎是法爾熙家族。我認出了萊拉絲的小眼睛。當初胡狼派她當使節來找我,並將我殺死朱利安的影像交給卡西烏斯;她身旁的是昔皮歐,那時候他總跟著安東尼婭,甚至跟進了房裡。
望著地面,我沒看見我方黑曜種和灰種迎接,不難想象他們可能已被押走。但隸屬最高統治者的黑曜種與金種也沒有從天而降,代表她也尚未決定如何應對。這在我預料之中。奧克塔維亞沒有殺我們的立場。家族相爭、滅亡是一回事,她是聯合會的領導人,能動用的龐大資源和軍力就政府架構而言來自元老院,豈能用於私人恩怨?這不是沒有先例,但這麼做的最高統治者遭到自己的女兒砍頭,而那個「女兒」至今還坐在寶座上。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奧古斯都低吼。
費徹納嘆口氣,不太耐煩:「最高統治者總不能在未經審判的情況下就以謀反罪殺光你們吧?這違反規章,你們應該可以想象十二騎士會如何反應,其他家族也不可能接受。想想她自己的父親是什麼下場!但你們如果繼續抵抗,狀況可就大大不同。」他往嘴裏丟了一塊口香糖,「所以,你們打算抵抗嗎?」
「噢,抱歉,還是上的是頭熊?」費徹納輕哼,「開玩笑罷了。重點是,我們都是她的部下,懂嗎?都是一群死奴才,誰握著權杖,就聽誰的。」
「挺漂亮的吧?女孩子都九九藏書很喜歡,我都快想不起上回夜夜笙歌是幾歲的事情了。」費徹納故意猥褻地扭扭腰,「不過這玩意兒還真難拿到。什麼決鬥啦、測驗啦,沒完沒了!還得當著最高統治者的面接受考驗呢,老兄,每個人都要,不分男女,只要想爭取這位置,就得乖乖照規矩來,反覆再反覆。幸好命運偏愛討厭鬼!」
可是,情況終於有點兒進展,而且非常難得地呈現最理想的狀況。我雙手還滴著血,血水在指間張開一層馬蹄狀的膜,沒染紅的指節彎曲發白。這樣的一雙手我看了都覺得厭惡,偏偏自己又像是為此而生似的。
「——有重力手套的人。」他朝首席執政官胸口|射出電流,身旁眾人驚呼。奧古斯都往後摔滾。「不|穿護甲參加酒會就是這種後果。好啦,」費徹納嘴角又往上揚,「現在,換誰來跟我聊聊?」
「好久不見,小鬼。」他發現首席執政官的斗篷底下是塔克特斯,又笑了起來,「斗篷不錯,但你可不是奧古斯都首席執政官閣下。」費徹納嘖嘖兩聲,雙手叉腰,「首席執政官!首席執政官!親愛的,你到底死哪兒去啦?」
禁衛軍降落在樹林里、草地上,擋住我們回城市的路。其中有黑曜種,也有金種軍官。能入選禁衛軍的黑曜種個個都是巨人,外形簡直像是山壁鑿出的石怪,強悍程度遠超研究院模擬戰分配給我們的同族。他們身上的護甲前所未見,底色暗紫,嵌著黑色裝飾,質地就像攀附在怪物身上的珊瑚。他們隊形緊密,而且,聽說禁衛軍對戰友和信念的忠誠度非常高。
「也就是說,最高統治者一開始就策劃了某種陰謀,」胡狼這時才開口,「只不過她的計劃沒有機會實現。奧克塔維亞解除了黑曜種和戰艦,等於廢了各家族的武力。」他邊解釋邊望著忒勒瑪納斯父子,眼神相當謹慎,「她大費周章卸下我們所有防備,父親,你認為她打的是什麼主意?」
「這隻是空口說白話。」
費徹納拍拍戴著手套的手:「火星?火星?那不過是塊很大的石頭罷了,它為我做過什麼?」
升降梯下方的卵石地面有燈光,指示該如何穿越開滿花的樹林。樂師的演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斷斷續續的嘶吼、慘叫以及隨之而來漫長的詭異的靜默。四處都有金種奔躥,他們想趕緊回到樹林對面的建築物,搭船返航。然而,也有一些人不想逃。他們想要狩獵。
其餘金種趁機喘息。他們用手抹過臉頰時留下一道道血痕。相較於其他家族,我們的軍事執行官、騎士、習武者比政治官或經濟學家多。對這等級的金種而言,人生中最大的問題其實是太陽系都已被征服,根本沒有值得一戰的對手,窮盡一生的訓練和苦心,都無從發揮。但因為我,他們嘗到戰鬥的刺|激。儘管首席執政官的親信已死,一位軍事執行官還倚著我肩頭,為了小命掙扎,野馬也落入敵手,大家依舊很興奮——今天這場遊戲是比賽誰能製造出更多屍體。
我穿著軍服,覺得身體發燙,忍不住解開最上面的扣子。塔克特斯站在我旁邊,身上血跡斑斑,剛才那一劍貫穿了他的左肩。
我們逃離塔頂。野馬只能先待在那兒,幸好她有計劃read•99csw.com。不知為何,我老是忘記這點。她當然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七十人甩出銳蛇,分散隊形,避免遭能量武器轟炸。
「這樣說來,你對火星的忠誠已經……蕩然無存?」奧古斯都問,「既然是奴才的話。」
「火星是我們的家鄉,費徹納。」奧古斯都朝身邊眾人一指,「最高統治者要你追殺我們,那就來——來對付你出身同一星球的手足。還是說你願意投靠我們,或者保持中立?」
奧古斯都沒理會兒子,只是注視著天空。
「我是很健忘的。連褲子放在哪兒、昨天親的是誰、殺過什麼人都記不大清楚。」費徹納順序指著自己的手臂、腹部、臉頰,「可是忘了自己是誰?你多慮了,」他指著身邊的黑曜種,「我也不會忘記我是可以放狗的。」
他用重力手套擊倒胡狼。
「我把你的污印小狗宰了——兩頭都宰了,」費徹納冷笑,「他們一直吠不停,實在很吵。」
戴克索兇悍地挑眉,卡琺克斯悶哼一聲,模樣和兒子帕克斯十分神似。
砰砰砰。著陸聲終於結束,全數九十九人。砰。一名金種單膝跪地著陸。他直起身,我們看見他的頭盔形狀就像一頭獰笑的狼。禁衛軍總指揮官。他背上的金色披風綉著聯合會的金字塔圖形,隨著林間微風在身後飄揚。全太陽系共有十二名奧林匹克騎士,眼前的金種是其中之一。奧林匹克騎士存在的意義是捍衛聯合會規章,違反規章者就成了他們的敵人。從外形判斷,他應該是狂怒騎士。洛恩擁有這個頭銜長達六十年,直到不久前退休並隱居木衛二,才騰出缺口。十二騎士的頭銜象徵金種文化中所認知的十二種人性根基,與學院的十二分院異曲同工。看來,奧克塔維亞確實已經找人接下狂怒騎士的位子,而且他還是個比我略矮的男子。
「禁衛軍!」
對方卻也咯咯笑出聲:「不認識我了嗎?你這小混蛋。」
這是我始料未及的狀況——其餘家族竟想趁亂私鬥。這感覺彷彿回到學院訓練,有些學生意識到這不是訓練、不是兒戲,是行為不受規範后的反應。他們意識到自己身邊的人已化為惡魔,氣氛就變得十分詭異。規則已被打破,誰能預測他人的下一步行動?
要是野馬出了什麼差錯,的確得算在我頭上。
奧古斯都靜默不語,表情堅毅如石。
前輩與平輩都對著我露出饑渴的眼神,期待心底的慾望能得到滿足。
「柯多范和諾佛兩家都是自己人,」奧古斯都說,「他們收了我的錢。」
我們終於抵達地面,面前有四十人在等著,是海衛一的諾佛和木衛群的柯多范兩個家族。
塔克特斯真的從凱格妮手下救了我一命。我點點頭,微舉起拳回禮。他先前言語輕慢,還拿我的性命打賭——這些小事就暫且不提。
「有什麼好奇怪,」塔克特斯望著維克翠的下半身,「你看看,你不也有個洞,我有大驚小怪嗎。噢噢噢——」維克翠將湊合出的繃帶用力按在他傷口上,塔克特斯發出哀號,但馬上又皺眉傻笑,對我搖搖頭,眼神瘋狂又開心:「居然瞞著大家跑去跟洛恩·歐·阿寇斯練劍!你真卑鄙!」
「那是個大洞。」
「Hic sunt leon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