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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搬來這裏的時候,這邊已經是公寓了……」
「不好意思,沒幫上忙。」
鈴木陽子一家住過的地方矗立著一幢白色公寓。
畢竟是本地店家,遇見鈴木陽子的舊識也不足為奇,不過綾乃還是覺得有點幸運。
「Miss Violet」回到吧台內,微微一笑。
「不過,我們的客人幾乎都是本地人,您或許可以打聽一下……啊。」
「對,您認識他們?」
牆面的毛玻璃上有紫色的花朵圖案,想必就是店名的由來。
我沒有辦公室,也不用打卡,只要每周去一趟東京,直接向神代先生報告有無特殊路況即可。其實每周都是「沒有異常」,但神代先生還是會誇獎我「你做得很好,多虧有你」,並支付我薪水。
「是的,當時還沒有這幢公寓,那戶人家姓鈴木。」
牆上垂掛著寫有「出租套房歡迎女性和銀髮族洽詢」的布條。
三田和她的兩名朋友都吃了一驚。
被告八木德夫(待業,四十七歲)的證詞四
值得注意的是,三田說,幾年前過年的時候,她突然接到陽子的電話,說自己回來Q縣過年,想見見老朋友。
因為綾乃也沒有自己的避風港。
「做不好也沒關係。」「我也會幫忙帶小孩,做家務。」「你偶爾也要出去透透氣。」「你要學著接受真實的自己,接受自己的家人。」
我認為開車一定也能幫上某種程度的忙,而且神代先生對我好,絕對沒有其他企圖。
「不會,您太客氣了。」
「請給我『天國特調』。」

姓三田的女子遲疑地點點頭。
不僅如此,每次報告完畢后,神代先生都說我難得來東京一趟,一定要招待我去市區的高級餐廳用餐。
「是的,一切剛起步。」
恰到好處的酸味通過喉嚨在口中回甘,味道相當順口。
不知道鈴木陽子又是如何?「Will Palace國分寺」的公寓是她的避風港嗎?
「謝謝,很高興能聽到您的讚美。我希望每一位來這裏的客人都能把這家店當成避風港。」
「我們好久不見了,我也很想她,所以約去喝茶。啊,對了,我九_九_藏_書就是那時候得知她離婚的消息的。誰知道她那次回來另有目的……」
這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穫。
「謝謝您。」
她沒有什麼目的,也不期望案情能有什麼進展,只是想親眼看看那裡罷了。
「您是警察啊!」
綾乃回頭一看,圍桌而坐的三名客人中,有一人正在偷看她們。
是的,搬家費和當月的生活費都是神代先生出的,我從此沒有再申請過生活補助。
「咦?這裏嗎?」「Miss Violet」訝異地反問。
倒進杯中后,液體變成了略帶橘色的紅色。
原因很簡單,綾乃的存在就是女兒的壓力。
她想當個賢妻良母,卻總是哭泣或發脾氣,結果成了惡劣的妻子和惡毒的媽媽。
綾乃回想起自己的抉擇。
簽字離婚後,她最先感覺到的不是悲傷,不是寂寞,也並非不舍,而是如釋重負。
綾乃環視店內,說:「這裏的氣氛好讓人放鬆,茶也很好喝呢。」
「好的,請稍等。」
茶壺內的液體呈現深濃的暗紅色,卻透明得使茶壺另一側的景象一覽無遺,宛如高純度的寶石。
新家所在的公寓應該和「Kind Net」無關。梶原帶我去當地的房屋中介公司找了合適的住處,然後用我自己的名字租了下來。那是廉價公寓,不過採光好,還有乾淨的衛浴設備,比住在「Kind二館」好多了。
公寓一樓是店面,浮雕的招牌上寫著「Café Miss Violet」。
綾乃沒有喝花草茶的習慣,於是從「招牌飲品」中點了一杯。
也就是2007年。
「是呀,好不容易恢復單身,這就像是我的第二人生,所以想試試新挑戰。」「Miss Violet」靦腆地說。
這不是客套話,若是她住在附近,肯定天天來捧場。
綾乃朝三田探出身子。
從Q市總站搭在來線坐兩站,就到了三美市。鈴木陽子的老家位於市郊一處再平凡不過的住宅區。
至少可以確定,鈴木陽子擁有這方面的必需知識。
原來是香草的味道。
但綾乃受不了。她受不了自己沒用,受不了自己被原諒。
綾乃輕輕吹氣,啜了一口。
她就是「Miss Violet」嗎?
我每天從早上九點開車到傍晚五點,儘可能走不同的路,若遇到道路施工以外的落石坍方、道路破損導致無法通行,就在地圖上做記號。這種情況不多,因此,我的工作就是整天開車。他們說最重要的就是不違規,不肇事,要求我遵守交通規則,絕不勉強,每小時固定休息一次,而且周休兩日。九九藏書
「您說的女兒,是陽子嗎?」
店員圍裙的胸口處有枚別針,圖案與玻璃窗上的紫花相同。
「什麼!陽子死了?」三田驚訝地大叫。
「呃,我想請教一些事……」綾乃不認為在這裡能找到線索,但還是試圖一問,「您知道這裏從前是一戶人家嗎?」
「求求你,跟我離婚吧。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去死!我是認真的,誰都不能阻止我自殺!」綾乃用威脅的方式,強迫善良的丈夫和她離婚。
綾乃推開大門,店員隨即喊道:「歡迎光臨。」
進去看看吧。
綾乃走到住宅區一隅。
三田當時向鈴木陽子買了保險。

「Miss Violet」端著托盤從吧台里走出來,擺在綾乃面前。托盤上放著透明的玻璃茶壺與茶杯。
她的年齡與綾乃相仿,一頭短髮搭配著紅色金屬框眼鏡,十分好看。
「這樣啊。」
「Miss Violet」望向綾乃後方。
「啊,這樣呀。」
「讓您久等了。」
店內空間不到十坪,內側設置了吧台,外側擺放桌椅,設計相當簡單,裝潢和擺設走的皆是典雅風格。
「是的,我和他們家的女兒是老同學。」
對了,我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稱呼神代先生為「老爹」的。工作一個月後,某天神代先生對我說:「八木,你已經是我們的家人了,以後叫我老爹吧。」
該怎麼說呢……我覺得自己不是一味地接受幫助,而是他們的夥伴,所以那時我真的很開心。
她的前夫既不花心也不濫用暴力,是個正直善良的人;女兒也很可愛,並且健康地長大了。為了老公,為了女兒,她想當個好妻子、好媽媽。她真的很想做到最好,結果卻失https://read.99csw•com敗了。
可是……這份工作其實是為了讓鄰居認為我是卡車司機。為這份無意義的工作付薪水,請我吃各種美食,只是為了賣人情給我,使我無法輕易抽身罷了。
我也有過這段時期嗎?
我有時是和神代先生單獨去,有時梶原、渡邊或山井也會一起去。美食、美酒自然不在話下,和大家一起熱鬧地用餐也真的很愉快……我流浪街頭的時候,還以為這輩子都跟快樂無緣了。說起來就跟做夢一樣。
「陽子離婚後,進入新和人壽當保險業務員,那次她其實是回來跟老同學拉保險的。我本來只想和她敘敘舊,知道后當下覺得很掃興。可是陽子拚命求我,要我跟她買保險,就當幫她一個忙,說得彷彿就要跪下來了。我覺得她有點可憐,不忍心拒絕。當時我家老二剛出生,我就用先生的名義投保了。」
「Miss Violet」的一番話感動了綾乃。
與丈夫和女兒住在一起時,綾乃從來不曾感覺到「這是我的歸屬」。那不是她的避風港。話雖如此,現在她每天去上班的國分寺分局刑警辦公室,以及幾乎只是回去睡覺的家,也不是她的避風港。
「沒錯。」
從語氣聽來,她似乎也離婚了。
……三田說,幾年前過年的時候,她突然接到陽子的電話,說自己回來Q縣過年,想見見老朋友。
「避風港?」
店員在吧台內準備茶飲。從店面的規模來看,這家店應該是由她獨自經營的。
綾乃在吧台的角落坐下。
她結過好幾次婚,丈夫一一死亡——綾乃身為警察,馬上聯想到了連環保險金殺人案。
神代先生介紹我「工作」后,我搬出「Kind二館」,改住在茨城縣的取手市。
安頓好住處后,梶原說這份工作需要用車,便幫我買了一輛二手卡車。是的,我沒有錢,所以車錢也是神代先生出的。
戴眼鏡的女店員隔著吧台端出一杯水。
「哪裡。」綾乃羞赧地笑了笑,下意識地問,「你一個人經營這家店嗎?」
「是啊,找到一個讓自己放鬆的地方對人類來說是件很重九*九*藏*書要的事。那個地方通常是『住處』或『家庭』,但也有人失去了家人,或是家裡無法提供溫暖,像我自己就是……所以,哪怕只是一下下,我也希望這家店能成為那些人的避風港。」
剛結婚生子時,她也曾短暫地擁有過家庭,只是那個家無法提供歸屬感。
三田是鈴木陽子從初中到高中的同學,兩人在高中時感情很要好。為防萬一,綾乃向三田展示了山崎提供的照片,確認了兩人所說的鈴木陽子確實是同一人。
「咦!」
她的丈夫卻努力包容她這個失職的太太。
「請用。」
原來鈴木陽子生前做過保險業務員。
「Miss Violet」搖搖頭。
「請隨意坐。」店員招呼著。
綾乃知道自己撐不下去了。她深深地體會到,自己真的不適合組織家庭。
三田知道鈴木陽子的父親失蹤的消息,也知道她與偶然重逢的初中學長結婚去了東京,沒幾年便以離婚收場,卻沒聽說她後來還結了好幾次婚。談到鈴木陽子的母親,三田說她見過本人,但是不曾交談,當然也不知道她目前的下落。
「哇,好好喝。」
「請問您是……」
然後呢,那份工作是……啊,還沒,沒那麼快。他們叫我先觀察路況。
該住宅區被規劃為棋盤狀,建築以獨幢房屋為主,此外也有公寓及樓房。
三田露出好奇的眼神。
奧貫綾乃離開旅館后還有些閑暇,決定前往鈴木陽子一家在三美市的舊址一探究竟。
綾乃痛恨沒用的自己,痛恨丈夫原諒了如此沒用的太太。每當她看著自己的女兒,都彷彿在鏡子里看到了自己的缺陷,所以她苛責自己,苛責丈夫,也苛責女兒。
吧台里有位穿圍裙、戴眼鏡的女店員。
「Miss Violet」也從吧台內走了出來,望著桌上的名片。
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大概是女兒的反應。當時她的女兒就讀幼兒園大班,是開始能流暢運用語言的年紀,卻唯獨在綾乃面前口吃。女兒在老公、朋友和老師面前都能對答如流,只有面對媽媽時總是吞吞吐吐。
綾乃翻開布面菜單,上面除了咖啡、紅茶和柳橙汁等基本飲品外,還有十五種被歸類為「Miss Violet特調香草茶」的花草茶。她抬頭一看,只見吧九_九_藏_書台內的柜子上擺滿了裝有香草的玻璃瓶。
「三田太太,您聽說過嗎?」「Miss Violet」問。
為什麼呢?她也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抱歉,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談話,」三田看向綾乃,「您說的是以前在這裏蓋房子的鈴木家吧?」
這裏似乎是Q市的衛星城鎮,鈴木陽子的父親曾任職于總公司位於Q市的知名建材中盤商。
是的,沒錯,他會當面付我薪水,每周五萬元現金。坦白說,這份工作真的很輕鬆,領這麼多錢,我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那是一家咖啡廳。店面比公寓還新,應該是最近剛開業的。
綾乃很傷心。因為傷心,她開始遷怒於女兒:「為什麼只有看到媽媽時會結巴呢?」除了責罵,她還動手打女兒,更加深了對女兒的傷害。
我不用再傷害他們了,我不用再傷害他們了——綾乃鬆了一口氣。
第二人生、新挑戰……

「啊,我家老二是在平成十八年出生的,所以是平成十九年的事。」
綾乃略過案情的疑點,僅向她們透露無關緊要的訊息。
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氣撲鼻而來。
綾乃聽說若保險業務做得順手,女人也能賺大錢,但業績壓力很大,因此得時常仰賴親朋好友幫忙。
是啊,事後回想起來其實挺可疑的,但我當時很信任神代先生,因此沒有產生懷疑。
離婚恢復單身後,她沒想過嘗試新挑戰,而是又回去當了警察。其實,她並非特別喜歡當警察,當年因結婚離職的時候,她甚至覺得大鬆了一口氣。
「是。鈴木陽子小姐不幸在東京去世,我正在尋找她的家屬。」
三田知道鈴木陽子的父親失蹤的消息,也知道她與偶然重逢的初中學長結婚去了東京,沒幾年便以離婚收場,卻沒聽說她後來還結了好幾次婚。談到鈴木陽子的母親,三田說她見過本人,但是不曾交談,當然也不知道她目前的下落。
「這是我的名片。」綾乃從吧台走到三田她們那桌,亮出警察證並遞出名片。
三名女客正圍桌暢談,看起來應該是剛把孩子送去幼兒園的媽媽們。
綾乃並非特意發表感想,只是自然而然脫口而出。

「那是哪一年的事呢?」
身為人母,她卻在無形中傷害了自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