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幹嗎非要跑去告訴她，說他們都他媽的是兔子啊？芬緹噓道。亨德森先生說他很抱歉。他以為人人都知道它們是兔子，封面上甚至有一幅兔子的圖片。他真希望自己沒提過兔子。「哦，不。」露西修女啜泣道。菲洛米娜修女又拿了一床毯子，給年輕的修女裹上。我伸手去拉她的手。

月亮低垂在空中，是小柑橘的顏色。周圍，星辰閃爍躍動。亨德森先生指向北斗星和我父親最愛的rｅad.99cｓw.ｃom星座——名叫「七姊妹」的一小組星星。「你看到了嗎，露西修女？」他問，「軒尼斯小姐，你也看到了嗎？」

經過了氧氣瓶和兔子事件的情緒波動，我不想哭了，不想讓自己像個傻瓜。於是我在頭腦里說，想點別的東西。想想哈羅德·弗萊。他也站在橘色的月亮和這些星辰下。

我想起我的海上花園。在月光里發亮的人像。風鈴在風中呼喚。htｔps://read.９9cｓｗ.ｃｏm我想象風雪雨日中的恩布爾頓灣，我以各種方式見識的它。我見過冬日的海浪衝上黑板岩的石牆，也見過七月早晨的大海，就像一匹展開的粉色綢緞。現實中，恩布爾頓並不算遠，只隔三十英里，但感覺上，我和我的花園相隔著一光年。

露西修女說她沒在開玩笑。跳過開頭對她無關緊要。她認為那是個可愛的故事。她剛給芭芭拉讀完。

「什麼？他們都ｒeａｄ.９9ｃｓw•cｏm是嗎？」露西修女看起來整個人都崩潰了。「但他們說人話啊。我不知道他們是兔子。哦，不。」她沉默地坐著，琢磨這件事，有時臉一垮，又來一句「哦，不」。「那太讓人不安了。」她喃喃自語。

「對，但他沒有，」菲洛米娜修女微笑著說，「沒事的，芭芭拉。不用站起來。現在坐好。拉住我的手。」

「那些兔子呢？被碾軋，飽受傷害啊！」

深夜裡，我們被火警吵醒。新來九*九*藏*書的一個病人在抽煙，導致他的氧氣瓶輕微爆炸。夜班護工和修女把我們推到外面的頤樂花園裡，用毯子給我們蓋好，儘管這天挺暖和，空氣也出奇柔和。我能聞到山楂樹、峨參和最早一批接骨木的質樸芳香。

「那裡就像瓦特希普高原，」露西修女說，「一切安寧。」

「它們都是兔子，」亨德森先生說，「那正是重點。」

逆著娛樂室的燈光，病人們的臉龐都微微發亮。黑暗中，什麼都沒有實體。人，樹木read.99csw.com，塔，假山的石頭，星芹的銀星和金鏈花的花瀑。沉寂中，它們都很暗淡。

「那個白痴險些炸死我們。」一個夜班護工抱怨道。她看起來暴躁又疲倦，接近哭的邊緣。

露西修女用手捂住嘴。「兔子？」她重複一次，「哪裡有兔子？」

「你在開玩笑嗎？」亨德森先生厲聲喊道。

一小會兒之後，有人說：「看啊，院長嬤嬤。你看月亮。」菲洛米娜修女看到了，她讓護工把我們推到花園的一處地方，讓我們也能賞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