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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6 世界第一

Chapter 16 世界第一

第三盤最後竟要以令人頗為不安的搶七局一決勝負。我先是以3:0領先,接下來皮特連續贏得了4分。突然間他已以6:4領先於我,只要再拿下一分,他便可以贏得這盤比賽。如同和吉爾在舉重室里一樣,我發出野人般的號叫,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回擊他發出的這一球,球擦網,並落在了界內。皮特有些吃驚地看了看球,然後又看了看我。
這就好像她在建議我把所有的牙拔光。我對她說還是忘了這件事吧,但離開后,我卻為此思索了好幾天。我想到我的頭髮給我帶來的痛苦,想到了假髮的種種不便之處,想到了虛偽、裝腔作勢和謊言。也許波姬的建議根本就不瘋狂,可能那是邁向清醒理智的第一步。
下一步我們首先藉助于吉爾設計和建造的專用器械,專門鍛煉我的軀幹中段。他把他所有的器械拆開、切割,然後重新焊接(他的達·芬奇筆記本上的設計藍圖精妙得令人目瞪口呆)。「這是世界上僅有的此類器械,」他說,「因為你利用它既可以鍛煉你的腹肌,而又不會損害你脆弱的背部。我們將把重物堆在你的腹肌處,你要堅持此種狀態直到你的腹肌燃燒起來為止。然後我們來做俄羅斯式轉體運動:你將手舉一個45磅重的鐵板,一個大的轉盤,向左轉,向右轉,再向左,再向右,那樣會燃燒你兩肋的肌肉和斜肌。」
在我破了他兩個發球局后,他垂下了肩膀,這一盤拱手認輸。
我喜歡百老匯,戲劇在我心中產生了共鳴。百老匯演員的工作是個體力活,緊張繁重、要求苛刻,而且每晚的壓力都很大。最優秀的百老匯演員使我不禁聯想到運動員。如果他們沒有發揮出最佳水平,他們會意識到這一點;如果他們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觀眾會讓他們意識到這一點。但皮特和我並沒有同感,從一開始他就哈欠不斷,還不停地看表,顯得頗為不耐煩。他不喜歡戲劇,而且由於他在生活中從未有所偽裝,所以他也無法理解演員。在舞台上腳燈昏暗的燈光下,看到他如此煩躁不安,我不禁微笑起來。不管怎樣,迫使他坐在劇院里看完《油脂》比在比斯坎灣戰勝他使我更為愜意。
「做什麼?」
「你現在是世界第一啦!」
護士遞給了他紙和筆。他潦草地寫了幾個字,然後做出了一個「刷」的動作——像藝術家那樣,輕輕地「刷」。我終於懂了。
在與吉爾共同度過在這個迷你新兵訓練營的日子后,我看起來像換了一個人一樣,彷彿我已經把我的舊身軀折價賣出,升級為最新的。不過還有提升的空間,我可以改善我在健身房之外的飲食結構,但吉爾不會苛求我改掉一些小毛病。他當然不喜歡當他不在我身邊時我吃飯的方式——我會吃墨西哥塔克鍾肉卷、漢堡王等,但他說我偶爾也需要吃一些安慰食品。我的精神比我的背還要脆弱,他不想使我過度緊張。而且,一個人需要有一兩樣壞習慣。
他又示意要紙筆。
我們把剪髮這一儀https://read.99csw.com式設定在了深夜這一通常都會為狂歡聚會預留的時刻。這一儀式將待波姬從劇院歸來后,在她的褐色沙石房子的廚房裡進行(她得到了《油脂》中的那個角色)。「我們將因此舉行一個聚會,」她說,「邀請幾個朋友。」
這是我連續贏得的第二個大滿貫勝利,也是我職業生涯中的第三個大滿貫勝利。所有人都說這是我分量最重的一次大滿貫勝利,因為這是我在大滿貫賽事的決賽中第一次戰勝皮特。但我認為從那時起的20年後,我回憶起它時,首先想到的就是這是我的第一個「禿頂大滿貫」。
我終於把皮特趕下了山頂。在當了82周世界第一之後,他現在要抬頭看我了……我對記者說,我對自己的新排名很高興,能登上我所能達到的制高點,我感覺很好。這是一個謊言,我根本就不是這樣想的。這是我想要擁有的想法,這是我期待產生的想法,這是我告訴自己我應該擁有的想法。但事實上,我什麼感覺也沒有。
波姬的髮型師馬修把我的頭摁到水槽里,為我洗了頭髮,然後又把它們梳理整齊。
「我認為你不應該再戴假髮了,」波姬說,「還有那個馬尾辮也應該剪掉。把你的頭髮剃得很短、很短,來個了結。」
我終於把皮特趕下了山頂。在當了82周世界第一之後,他現在要抬頭看我了。自從實行電腦排名以來,我是20多年來第12位世界第一。我接到的下一個電話來自一位記者。我對他說我對自己的新排名很高興,能登上我所能達到的制高點,我感覺很好。
我抓住父親的手,把它輕輕放在床上,然後告訴他我懂了。「好的,好的,打他反手。下周在比斯坎灣我會打他的反手,我會狠狠地打的。別擔心,爸爸,我會戰勝他的。現在休息吧。」
佩里來了。儘管我和溫迪已經分手,但她也來了。波姬對溫迪的存在顯然有些生氣,反之亦然,佩里為此很是為難。我向波姬解釋:除了我們之前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我和溫迪還是親密的朋友,這種友誼會持續一生。剪髮是我邁出的巨大一步,我需要朋友們在房間里給予我精神上的支持,就像我在接受手腕手術時需要吉爾守在近旁一樣。事實上,我覺得接受這一「手術」,我也需要服用鎮靜劑。作為替代品,我們上了酒。
是佩里。
對不起,爸爸。
「你會覺得獲得了解放。」
在馬修的剪刀下,我的頭髮不斷地變短、變短、變短,我意識到自己真應該聽 J.P.的話—— J.P.指的路什麼時候錯過?隨著一撮又一撮的頭髮落在地上,我感覺我身體的一部分也隨之飄落。
他點點頭,手卻仍然輕抖著。他閉上眼睛,進入了夢鄉。
每個人都鼓掌祝賀。
終於,我的上身和腹部不堪重負,祈求暫時的「寬恕」。於是我們來到室外,在吉爾家後面的山上跑上跑下。吉爾山。爆發力九-九-藏-書和速度。上去下來,上去下來,我一直跑,直到我的思想乞求我的身體停下來,但我會忽略我思想的請求,繼續再跑一段。
「你準備好了嗎?」
他躺在床上,靠藥物維持著,看起來是那麼無助。他的眼睛睜著,眼皮在顫抖。他看到我后做了個手勢,示意我靠近點兒。
在決賽中,我又恰好與皮特狹路相逢。雙發失誤后,我毫無血性地丟掉了這一盤。我本來絕不應該如此。我們又開始了新的較量。
當黃昏時分我小心翼翼地鑽進車裡時,我通常都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開車回家。有時我連試都懶得試。如果我連轉動鑰匙發動引擎的力氣都沒有了,我就會回到健身房裡,蜷縮在吉爾的一條長凳上,酣然入夢。
他開始貼著頭皮剪我兩邊的頭髮。我想起了自己留著莫西幹頭在布雷登頓購物中心閑逛的日子。我閉上雙眼,感覺心在劇烈地跳動,彷彿我要面對的將是決賽中的廝殺。這是一個錯誤,也許是我生命中的致命錯誤。J.P.曾提醒我不要這麼做,他說無論他在現場觀看我的哪場比賽,他都會聽到人們在談論我的髮型——女人們因為我的髮型而喜歡我,男人們則因它而討厭我。現在 J.P.已經不再當牧師,轉而投身於音樂事業了,他的一部分工作就涉及廣告業,主要是為廣播和電視商業廣告寫廣告詞,因此他以頗具權威的口吻宣稱:以企業界的觀點來看,安德烈·阿加西最有價值之處就是他的頭髮;當阿加西的頭髮沒了的時候,各大公司的贊助也會隨之消失。
在爭奪下一分的較量中,他的一記正手球飛出了底線。我們的比分戰成6:6平。在勢均力敵地連續對打數個回合后,我令他吃驚地衝到網前,輕輕地反手放出一記網前小球,這一擊也為這一回合畫上了句號。這種打法是如此有效,以至於我隨後又運用了一次。這一盤的獲勝者,阿加西。比賽的天平已傾向我這一邊。
「我不明白,爸爸。」
「我手裡有最新的世界排名。」他說。
第二天早上,當我們穿梭在滿地的空酒瓶之間的時候,我的內心十分愉悅,我覺得我真應該好好地謝謝波姬。「你是對的。」我對她說。我的假髮對我來說是一種枷鎖,而我自己那些已經長得有些滑稽的、被染成三種顏色的頭髮,也是一種使我倍感壓抑的重負。頭髮這件事似乎無足輕重,但頭髮已經成為我公共形象和自我形象的癥結所在,它是一場騙局。
在比賽后,我和皮特一起飛往紐約,然後我們會在那裡乘飛機前往歐洲參加戴維斯杯。但飛機一落地,我就拉著皮特去了尤金·奧尼爾劇院,觀看波姬在其中扮演里索的《油脂》。我認為這是皮特第一次看百老匯的演出,但這卻是我第50次觀看《油脂》。我能面無表情地背出其中《我們一起走》(We Go Together)的歌詞,我就曾經在《大衛·萊特曼深夜秀》節目中表演過這個絕活,並引來一陣鬨笑。九_九_藏_書
我走到鏡子前,看到了一個我並不認識的人——一個完全陌生的人。我變了樣,鏡子里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了。但,說真的,我究竟失去了什麼呢?也許做眼前這個人,我會過得更加輕鬆。在與布拉德相處的這段時間里,我竭盡所能修正我腦子裡的東西,但卻從未想到要修理我頭上之物。我微笑地看著我的新模樣,朝他揮了揮手:「你好,見到你很高興。」
第二天早上,我們搭上了飛往巴黎的協和式飛機,然後轉乘一架私人飛機飛往巴勒莫。我剛剛在酒店安頓下來,電話鈴就響了。
不過,我還是把我的目標定位在世界第一,因為我的團隊想讓我成為世界第一。
我探身貼近了他。他不能說話,因為他嘴裏插著一根伸進喉嚨的管子。他嘟囔著什麼。
他讓我坐在了一把木椅上,然後開始剪起了頭髮。馬尾辮消失了。
「不,我可不想看。」

第四盤似乎從一開始就已成定局。我加快步伐,最後以6:4獲勝。皮特神色堅定。還有太多的山要攀登。事實上,當他走到網前時,他平靜得幾乎有些令人無法忍受。
「剪掉,把所有的全剪掉。」
反手,他想說,打皮特的反手,你應該讓皮特更多地使用他的反手。
吉爾自身便是一個矛盾體,我們全都知道這一點。他可以一邊給我上營養課,一邊看著我一口一口地抿著奶昔。他不會把奶昔從我手裡搶走,相反,他可能也會喝上一小口。我喜歡矛盾的人,這對我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吉爾並不像監工,這一點我很滿足。我的監工已經足夠多了,多到完全可以監督我的一生。吉爾理解我,溺愛我,而且有時——只是有時——縱容我吃垃圾食品的喜好,或許是因為他會與我分享。

皮特連珠炮似的發出了一連串大力發球,彷彿在連續投擲未爆炸的手榴彈——典型的皮特式連續「齊射」。但在第二盤進行到一半時,我感覺到他有些疲憊了。他扔出的手榴彈仍然帶著保險栓,不過無論是身體上還是精神上,他都已經疲憊不堪,因為在過去的幾天中,他經歷了非常糟糕的事情。長期擔任他教練的蒂姆·古利克森兩次中風后,醫生在他腦中發現了一個腫瘤,皮特因而創傷難平。當比賽朝著有利於我的發向發展后,我甚至產生了負罪感。我願意就此停賽,讓皮特走進更衣室打一針點滴,然後回來時,他會成為另一個完全不同的皮特,那個喜歡在大滿貫賽事中打得我落荒而逃的皮特。
「說給我聽聽。」
然後他為我設定了身體極限,並儘力使我達到這一極限。他很快就讓我開始了杠鈴推舉訓練,每次要進行5—7組,亦即推舉超過300磅,相當於我體重兩倍的杠鈴。他還為我安排了舉啞鈴訓練,所舉總重量達到50磅,幾套動作都令人難以忍受,全部是通過三個步驟來完成的,即向後、向後再向後的收縮以燃燒我肩部三塊不同的肌肉。然後我們開始操練二頭肌和三頭肌read.99csw.com。我們把我的肌肉燒成了灰。我喜歡吉爾的「燃燒肌肉,把它們點著」的說法,這能夠使我心中的「縱火狂」發揮正面的作用,我甚是歡喜。
接下來的那周,我在比斯坎灣站的決賽中擊敗了皮特。
「你想對著鏡子嗎?」
不,不。他搖搖頭,他一定要現在告訴我。
我站在那裡,幾乎是在一瞬間原諒了他,因為我意識到我父親控制不了自己,他從來都控制不了自己,也從來不了解自己。父親一直如此,將來也不會改變。儘管他控制不了自己,儘管他說不出愛我和愛網球之間有什麼區別,但那畢竟是愛。我們中很少有人真正了解自己,而如果我們有幸了解了自己,我們的最佳選擇便是堅持。父親絕對做到了這一點——堅持到底。
我把自己封閉在吉爾的健身房裡瘋狂地訓練。我告訴了他我的目標,他據此為我制訂了作戰計劃。首先,他設計了一個研究課程。他著手收集世界上口碑最好的運動醫生和營養學家的電話號碼和地址,然後和他們取得了聯繫,並使他們成為他的私人顧問。他在科羅拉多州斯普林斯市的美國奧林匹克訓練中心與專家私下會面。他在東西海岸之間飛來飛去,採訪最出色、最具智慧的身心健康研究方面的權威人士,然後把他們說的每一個詞都記錄在他那個「達·芬奇筆記本」上。他閱讀的內容從肌肉雜誌到晦澀難懂的醫學研究和枯燥的醫學報告,幾乎無所不包。他甚至還訂閱了《新英格蘭醫學期刊》。幾乎頃刻間他使自己變成了一所移動大學,這所大學只有一位學生和一個課程——我和我的身體。
更多的手勢。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對我說什麼。他被激怒了,如果他現在還有力氣的話,他一定會從床上爬起來,一拳把我打倒在地。
我也很喜歡澳大利亞人,他們似乎也喜歡我,即使我已經不再是原來的我了。現在的我,禿禿的頭上扎著大花頭巾,留著山羊鬍子,戴著耳環——我已獲得了新生。幾乎所有的報紙都在大肆評論我的新形象,每個人對此都有自己的看法。支持我的球迷們有些不知所措,反對我的球迷們則獲得了一個討厭我的新理由。我讀到以及聽到一系列令人矚目的海盜笑話——我從來不知道會有如此多的海盜笑話——但我毫不介意。我心想,當我將獎盃高高舉起時,所有的人都得面對這個海盜,進而接受這個海盜。
他還指明讓我重讀《聖經》中有關「參孫和德莉拉」的那段故事。
網前集結。再用點兒力。
而我比賽時感覺也同樣如此。在1995年澳大利亞網球公開賽上,我像綠巨人一樣馳騁在賽場上。我未丟一盤便殺入決賽,像極了一場閃電戰,只是未俘一兵一卒。這是我第一次在澳大利亞比賽,我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要等這麼久才來到這裏。我喜歡這裏的賽場,還有這裏的高溫。在拉斯維加斯長大的我對高溫有著與其他選手不同的感覺,而澳網公開賽的一個顯著特點便是其令人難以忍受的高九九藏書溫。就像在與羅蘭·加洛斯比賽后雪茄煙味道會在記憶中揮之不去一樣,在你離開墨爾本后的數周里,那種彷彿在巨大的磚窯里比賽的模糊記憶仍會一直伴隨著你。
「不。」
「不可能,那樣我會覺得無所遮蔽,光禿禿的。」
最後,我們轉向吉爾自製的背闊肌重鎚拉力器。與世界各地任何一個健身房裡的任何一個拉力器都不同,吉爾的這一拉力器不會損傷我的背部和脖子。拉力器重鎚的位置靠前,恰好在我的前方,因此我身體的姿勢絕不會使我感到彆扭。
比賽后,我馬不停蹄地趕到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醫學中心,發現我的父親全身都插著長長的管子,我不禁回想起我童年時用過的那台發球機。你戰勝不了「大龍」的。母親給了我一個擁抱,然後說:「他昨天看你比賽了,他看著你輸給了皮特。」
人們談論的話題迅速將我和世界第一聯繫在一起,他們認為我即將成為世界第一。此前的一年半時間里,皮特排名世界第一,此刻我團隊里的每個人都說我命中注定會把他從那座自我炫耀之山的山頂踢開。我對他們說網球與命運一點兒關係都沒有,命運之神除了計算 ATP 積分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大概11分鐘后,馬修拿掉了圍在我身上的圍布,叫道:「成啦!」
在第二盤比賽前,我整理思緒以期重新振作起來。我瞥了一眼我的包廂。布拉德看起來有些沮喪,他從來都不認為皮特的水平要強於我。他的臉分明在告訴我:你比他要強,安德烈,別太把他當回事。
這是一個謊言,我根本就不是這樣想的,而只是我想要擁有的想法而已。這是我期待產生的想法,這是我告訴自己我應該擁有的想法,但事實上,我什麼感覺也沒有。
「我會感到暴露無遺。」
一天早上,我站在波姬面前說:「我們動手吧。」
當我舉重時,吉爾每隔20分鐘就會為我提供一次食物。他想讓我以4:1的比例吸收碳水化合物和蛋白質,并力圖使我攝取食物的時間精確到毫微秒。他說:「你何時吃東西,以及你如何吃東西才是關鍵所在。」每次我轉身時,他都會把一碗高蛋白的麥片粥或者一個熏鹹肉三明治,或者塗有花生醬和蜂蜜的百吉圈遞到我面前。
「沒有。」
「過一段時間再對我說吧,爸爸。」
現在,這場騙局正像乾草一樣堆在波姬的地板上。擺脫了它們,我感覺極佳。我感覺我變得真實了,我覺得我獲得了自由。
「安德烈——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在印第安韋爾斯,我再次與皮特狹路相逢。如果我能戰勝他,我離排名榜的最高點就僅有一步之遙了。我的體能處於絕佳狀態,但我們的這場比賽打得馬馬虎虎,充滿了不必要的失誤。我們兩個都無法完全專註于比賽。皮特仍在為他的教練苦惱,而我則在為我的父親擔心——他幾天後將接受心臟直視手術。這次,皮特最終戰勝了他煩亂的思緒,而我則讓我的這種思緒肆意泛濫。我以三盤輸掉了這場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