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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4 回歸之旅

Chapter 24 回歸之旅

「我們就像一塊塊石頭……上帝鑿子的重擊,雖然使我們飽受磨難,但是也使我們臻於完美。」
「拉里,這是我見過的最噁心的一場網球賽了。告訴你的渾小子,我會在以後的比賽中把他打得落花流水的。我發誓。」
「我迫不及待地想讓你見見她。」我說。
我將在決賽中對陣馬丁。我本以為我的對手應該是皮特。我公開宣稱我想和皮特大戰一場,但他由於背傷退出了比賽,所以馬丁又一次在如此關鍵的時刻站在那裡,在球網的對面,像之前很多次那樣。在1994年溫網期間,仍在努力踐行布拉德教誨的我經過五盤苦戰,還是輸給了馬丁;在同年的美網比賽中,盧皮卡預測馬丁將在半決賽中打倒我,而且我相信了他的話,但我還是設法擊敗了馬丁,並最終贏得了冠軍;1997年在斯圖加特,在第一輪中我就遭遇慘敗,被馬丁淘汰出局,而正是這場慘敗使布拉德最終爆發了。現在又是馬丁,他將考驗我新近獲得的成熟,將證實我身上發生的變化是會轉瞬即逝,還是會產生長遠意義。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開玩笑地說道。事實上,我想把這件事告訴全世界。而且我會的,很快就會這樣做。
在決賽中,我再次遭遇卡費爾尼科夫。對我而言,進入狀態需要一段時間。在與皮特的激烈爭奪后,我依然韌性十足。我輸掉了第一盤,但在隨後的比賽中,我找到了自己的步法和手法,並最終以3:1戰勝了他——我的第六個大滿貫冠軍頭銜。在賽后的新聞發布會上,我向布拉德和吉爾致以謝意,因為正是在他們的教導下,我認識到在比賽中只要發揮出自身的最佳水平就足夠了。一個球迷喊出了施特芬妮的名字,問那是怎麼回事。
當然,各地的球迷都見證了我成長的過程,但在紐約,他們的期望更高。正是他們的期望加速並證實了我的成長。
她說她感覺良好。她很平靜,已完全做好了心理準備。
「啊!我為你感到難過。」
想到網球賽場上從此不會再有施特芬妮——這位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女子網球運動員,一種失落感從心底油然而生。我問她當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在賽場上揮拍時是什麼感覺。記者每天都在問我這種問題,但我控制不了自己https://read.99csw.com,我想知道。我帶著好奇和羡慕問了這個問題。

「現在已經沒有回頭路了。」我對她說。
我意識到自己的網球生涯還沒有結束。我還有誓言沒有兌現。
我在第一盤的第一局就破發成功,而且觀眾們堅定地支持我,但馬丁並沒有垂頭喪氣,也沒有喪失信心。在第一盤中,我打得十分得心應手,但在第二盤中,他強大起來,我們最後不得不在搶七局中一決高下。然後在第三盤的搶七局中,他險勝於我,從而贏得了這盤的勝利。他現在以2:1領先,從而佔據了非常有利的地位。在美網的決賽中,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落後局勢下反敗為勝,26年中都沒有發生過這種事。馬丁感覺到了這一點,並且等待著我的精神盔甲像以往那樣支離破碎。我從他的眼睛里清楚地看到了這一點,他在等待我崩潰,等待我重拾那種緊張不安的情緒,等待我變回他在以往的歲月中經常對決的那個情緒化的安德烈。但我既沒有垮掉,也沒有屈服。我以6:3贏得第四盤。在第五盤中,馬丁顯然已疲憊至極,而我則活力四射,我以6:2贏得了這場比賽。當我離開球場時,我知道自己已經完全康復了,我回來了,併為施特芬妮來此觀戰而狂喜不已。我在最後兩盤中,僅出現了5個非受迫性失誤。在整場比賽中,我一個發球局未失——我職業生涯中第一場一個發球局未失的五盤比賽,而且我也由此收穫了我的第五個大滿貫冠軍頭銜。當我回到拉斯維加斯后,我要在輪盤賭桌上下注500元壓「5」這個號碼。
我又一次與世界第一如此接近。這一次,成為世界第一不再是我父親的目標,或者是佩里的目標,或者是布拉德的目標,而且我提醒自己這也不是我的目標。我的確會因而感覺不錯,但僅此而已。它將使我的「回歸之旅」達到高潮,它將是我人生行程中一座永生難忘的里程碑。
「你要去哪裡?」
她說她會儘力。
我問她:「你的比賽進展如何?」
我笑了起來。我想是吧。
「你要在哪裡和施特芬妮再次見面?」
我不禁在想:我是否也準備好了呢?我冥想起自己的read.99csw.com終局。但一周后,在華盛頓,我與卡費爾尼科夫在決賽中以7:6、6:1獲勝。賽后,我看了他的教練拉里一眼。誓言就是誓言。
「嗯——什麼?」
我做我唯一能做的事情。我去吉爾的家裡燃燒肌肉;我在吉爾山上跑上跑下,直到眼前出現幻覺才停下來。我早上跑,晚上跑。這一天是平安夜,我仍在跑著,吉爾則在一旁用秒錶為我計時。他說當我到達山頂時喘氣喘得如此粗重,甚至他在山腳下都能聽到我的呼吸。
吉爾對《紐約時報》說:「我真的相信我們不會看到安德烈停下戰鬥的腳步了。」

在新聞發布會上,一個記者問我知道為什麼紐約的觀眾都在為我鼓勁並且賣力地為我吶喊助威嗎。
「回德國,我有些——有些未完成的事。」
樹葉剛剛開始改變顏色。坐在壁爐旁望著窗外,你彷彿在欣賞一張絕美的明信片——遠處群山蜿蜒起伏,金紅色的樹林燦若朝霞,而且方圓數英里之內沒有別人。

我想她最終肯定會離開,回到德國去,做自己的事,但我們不談論那個,我們不想提起那個話題。我不想做出任何有損此時興緻的事情。

她來到紐約,我迅速把她「轉移」到北部地區一座19世紀的農莊里。這座農莊是我的一個朋友的私產,佔地1500英畝,有幾個巨大的石頭壁爐。在每個房間里,我們都可以一邊盯著壁爐里的火焰,一邊傾心暢談。我對她說我是一個放火狂。「我也是。」她說。
「我會自己找座位的,」她說,「別為我擔心,我對那裡可是輕車熟路。」
我們在斯圖加特的最後一個早上,施特芬妮起得很早,她得趕一趟早班飛機。她吻了我的額頭,跟我道別。我把枕頭蓋在臉上,又睡了過去。一個小時后我醒來,跌跌撞撞地走到盥洗室。在我打開的剃鬚用品盒上,我看到了施特芬妮的避孕藥。我彷彿聽見她在說:我再也不需要這些了。
蒙特利爾。我進入了半決賽,正和卡費爾尼科夫對決,我卻一分都贏不了。現在世界排名第二的他正狠狠地痛擊我,我被打得慘不忍睹,看台上的觀眾甚至遮住了他們的眼睛。我心裏想:我對這場比賽沒有發言權,我今天無權決九-九-藏-書定自己將發生什麼事。我不僅正在被擊敗,我連公民權利也被剝奪了。但我很好。在更衣室里,我看到卡費爾尼科夫的教練拉里正靠著牆,對我微笑。
「我退役的發布會。」
我們一起散步、遠足、駕車到附近城鎮,並在古玩店裡閑逛。晚上,我們躺在沙發上,看著最初版本的《粉紅豹》(Pink Panther)。半個小時后,我們被彼得·塞勒斯逗得狂笑不止,以至於不得不暫停錄像,調整一下呼吸。
「嗯,嗯,太棒了。」
我把手罩在嘴上,然後悄悄地對他說:「我們還在第三次約會呢。她還沒走呢。」
「我最喜歡的這部電影你很可能從未聽說過。」
「我受傷了。」
布拉德對《華盛頓郵報》說:「他過去的四次大滿貫賽事中,他創下了27勝1負的佳績,歷史上只有羅德·拉沃、唐·巴奇和施特菲·格拉芙創造過比這更好的戰績。」
她凝視我片刻,然後慢慢地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我從未感覺這麼好過。」
「我剛才就說了,我結束了。」
但很快,我卻要去德國了,去斯圖加特參加比賽。她想陪我一起去,她甚至同意坐在我的包廂里。我很高興能和她一起出現在那裡,畢竟,斯圖加特對我倆來說都是一個重要的城市——就是在那裡,她成為職業選手,也是在那裡,我的職業之路重新起步。不過我們在航班上沒有談論網球,我們談論了孩子。我對她說,我想要孩子——和她的孩子。我這樣說的確有些莽撞,但我控制不了自己。她眼含淚水地握住了我的手,然後看向了窗外。
「她還在這兒呢。」
「這部電影的主題是,使自己對愛敞開心懷。」
我不僅成功登頂世界第一,而且在1999年賽季結束時我仍然位居世界第一——我職業生涯中的首次年終第一。我因而也結束了皮特對這一榮譽長達6年的壟斷。然後,我又贏得了巴黎公開賽,從而成為第一位在同一年中同時獲巴黎網球公開賽和法國網球公開賽冠軍的男選手。但在 ATP 世界巡迴賽總決賽中,我再次輸給了皮特。這是我們的第28次交手。在這28場比賽中,皮特獲得了其中17場勝利。在4場大滿貫決賽中,他則獲得了其中的3場勝利。體育記者說,既read.99csw.com然皮特通常都會贏,我們算不上是對等的競爭對手。我不會爭論,而且我再也不會因皮特而感到苦惱和沮喪了。
「我不想去別的地方。」他說。
「我為你感到驕傲,」他說,「在這裏,今晚,平安夜。這確實代表了些什麼。」
她整個周末都在我家度過。周末延長為一周,然後延長為一個月。一天,J.P.打電話問我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
施特芬妮和我一同飛到了拉斯維加斯。就像其他到此遊玩的人都會做的那樣,我們賭博、看演出,與布拉德和吉米一起觀看了一場拳擊比賽——奧斯卡·德拉·霍亞對陣費利克斯·特里尼達德。這是我們第一次公開約會,我們的初次社交秀。第二天,一張我們牽著手並在坐席上親吻的照片就出現在了報紙上。
甚至布拉德都沒有完全意識到,當他把我的名字和那些人的名字一起提及時,我是多麼地震驚。
「當你說『結束』時,我還以為你的意思是說你在這項賽事中結束了呢!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徹底結束了。」
我希望我知道。不過讓我猜猜看:「他們看著我成長。」
她三天後離開了,她得和家人一起去度假。我懇求她在美網最後的周末回來,為我出現在那裡,我的包廂里。我懷疑事先假定自己將進入決賽可能給自己帶來霉運,但我不介意。
我在加拿大,她在紐約。我在拉斯維加斯,她在洛杉磯。我們通過電話一直保持著聯繫。一天晚上,她要我把我最喜歡之物「彙報」給她——我最喜歡的歌和書、最喜歡的食物和電影,統統要講。
幾天後,我接到了施特芬妮的電話。她在洛杉磯。
「謝謝你在此地陪著我,謝謝你為我放棄了平安夜,你肯定有很多其他地方想去。」
我進入了半決賽,將和卡費爾尼科夫對決。施特芬妮給我打電話說她會來觀看我比賽的,但她不會坐在我的包廂里,她還沒有準備好。

在2000年澳網公開賽的第一輪中,我直落三盤擊敗了普爾塔,他則公開稱讚了我的專註。我能感覺到,我將會與皮特再次交鋒——確實如此,我們果然在半決賽中狹路相逢。在最近與他的5次交鋒中,我輸掉了4次,而今天他和以往一樣出色。他發出了37記 Ace 球——在我與其之前read.99csw•com進行的所有比賽中,這是最多的一次。但我和吉爾一起度過了平安夜。當我再輸兩分就會輸掉整場比賽時,我發動了瘋狂的反擊。我贏得了比賽,並成為繼拉沃之後第一位連續殺入四大滿貫決賽的男選手。
我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她是要和她的男朋友談一談,告訴他關於我的事,做個了斷。我感到自己的嘴角泛起了傻笑。
「它是幾年前上映的,叫作《影子大地》,講的是作家 C.S.劉易斯的故事。」
「告訴我。」她說。
她坐在後排座位上,戴著一頂棒球帽,把帽檐兒壓得很低。不過毫無疑問,哥倫比亞廣播公司的攝像機在人群中辨認出了她,而客串解說員的麥肯羅則說美網官員們應該因沒有為施特菲·格拉芙安排一個好座位而感到羞愧。我再一次擊敗了卡費爾尼科夫。「告訴拉里我向他問好。」
就像你絕不應該叫醒一個夢遊者一樣。
我不停地跑上跑下,直到我不得不彎下身子對著灌木叢嘔吐。最後,他來到山頂和我會合,並叫我別再練了。我們站在山頂上,望著遠方的聖誕燈光,靜靜地守候著流星的出現。
我聽到了一聲彷彿是電話掉落的聲音。
「你什麼意思?」
「你——你要退役了?」
她說她從德國回來后,將和我在紐約見面。我們在1999年美網公開賽之前可以待在一起。她提到她需要召開一次新聞發布會。
「對,」她說,「是的,確實是這樣,我知道。」
「嗯,好吧,那讓我給你安排一個座位吧。」
我又一次與世界第一如此接近。這一次,成為世界第一不再是我父親的目標,或者是佩里的目標,或者是布拉德的目標,而且我提醒自己這也不是我的目標。我的確會因而感覺不錯,但僅此而已。它將使我的「回歸之旅」達到高潮,它將是我人生行程中一座永生難忘的里程碑。我從吉爾山的一側全速衝上山頂,然後從山的另一側衝下去。「我在為世界第一的頭銜而訓練著,」我對吉爾說,「也為了美網。而且,以一種有趣的方式,為了施特芬妮。」
「嗯,就這樣了,我結束了。」
「新聞發布會?為什麼?」
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並敢於大聲地說出,我是一個成年人了。
「太不可思議了,」她說,「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那也是我最喜歡的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