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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生下來嗎?阿哲,你會幫我撫養嗎?」
「騙你的。」她說。
「原來你是覺得我會背叛你。」
「多由子……」綿貫發出痛苦的低吼。
「嗯。」多由子點點頭,注視著綿貫。
綿貫已完全起身,用雙手抵住玻璃擋板。「真的嗎?」
「這樣啊。」聽了綿貫的說明,多由子有氣無力地說。她的目光有些渙散。
「見誰?」
「孩子……我有孩子了。」
綿貫的表情充滿苦澀與疑惑。
「她說很重要,不能通過律師或我們轉達,想要直接告訴你。」
「你的孩子。他們讓你見孩子了嗎?」
這個故事真是充滿諷刺意味。松宮看著他們,心裏難受極了。
「多由子女士無法像你這樣冷靜地思考吧。」
綿貫沉默片刻,說了一句「怎麼可能」,轉而問多由子:「我倒是想問你那邊還好嗎?我在信里寫了,你有沒有傷著身子?」
綿貫抬起頭來。「我和彌生不可能複合。我確實想見孩子,也考慮過領養,但我完全沒想過和多由子分手,連類似的念頭都沒有。恐怕彌生九_九_藏_書也根本沒考慮過要複合,她頂多將我視為孩子的父親。說不定,她還希望多由子能懷上我的孩子,這樣她就可以獨佔萌奈的感情了。」
「話是沒錯,可是這和我們分手有什麼關係?你不覺得你的想法有些奇怪嗎?」
「是的。」多由子答道,隨後向綿貫露出笑容,「真是太好了。我好高興,人生中第一次有人為我懷孕而感到喜悅,告訴我可以生下來。光是這樣就夠了,已經足以支撐我活下去。」
綿貫低著頭聽完松宮的話,不住地搖頭。「不可能的。」
「說懷上孩子是我騙你的。我根本沒有懷孕,對不起。」多由子把臉轉向松宮,「對不起,松宮先生,你特地帶阿哲來這裏,而我卻說了謊。我並沒有向你們隱瞞什麼。」
兩人來到會客室,那裡已備好兩把椅子。玻璃擋板的另一側還沒有人。綿貫坐了下來,松宮站在他的斜後方,一起等待多由子的出現。
「謝謝你,阿哲。」多由子說完,手離開了玻璃擋板。那張一度浮現笑容的臉逐漸扭https://read.99csw.com曲,她的眼眶也漸漸發紅。當淚水從面頰上不受控制地滾落時,她立刻捂住嘴,背過身去。
「與其說背叛,不如說我覺得你會選擇孩子,因為阿哲很想要孩子啊。」
綿貫無力地垂下頭,彷彿在說,我接受你的道歉也無濟於事。
「沒有,我挺好的。」多由子點點頭,瞥了松宮一眼,再次望向綿貫,「詳細情況你都聽說了?」
「以前我在書上讀到過,被逮捕的犯人也可以生孩子。聽說以前分娩時還要戴手銬,現在的話,在產房裡可以取掉手銬。」多由子彷彿在說一件極其平常的事。
多由子低下頭,睫毛顫動不停。「奇怪……」
「對了,我聽松宮先生說,你有一件事想告訴我。」
「多由子……」
多由子突然開口說道:「其實啊……我已經有了。」
那個瞬間,她承受不住對彌生的歉意,忍受不了自己的愚蠢,決定供認罪行。
「沒問題的,我來養。」
「不過,監獄里好像不能養育嬰兒,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不知道。當九_九_藏_書時我滿腦子都是這個念頭,等清醒過來時已經犯下錯誤。」多由子凝視著綿貫,又說了一聲「對不起」。
「你說什麼?」綿貫的聲音聽上去十分困惑。
「已經見過了嗎?」多由子問。
「松宮前輩,」此時,長谷部走進休息室,「一切就緒。」
由於還沒有進入起訴階段,多由子仍被羈押在拘留所。
當得知花冢彌生珍視人與人的邂逅,並認為與母親見面是嬰兒人生中的初次邂逅時,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彌生所說的「一定會邂逅幸福」,是指她和綿貫一定能生下孩子。
「什麼?」
「多由子到底想說什麼?」綿貫歪了歪腦袋,「剛才那些已經讓我震驚不已。」
松宮看到她的眼睛,不由得心裏一驚。那目光與之前的截然不同,彷彿其中隱藏著殊死一搏的決心。
綿貫半站起身。「不會吧!」
松宮吃了一驚,這完全令他出乎意料。拘留科的警員也抬起頭,瞪大眼睛。
「唉……」綿貫重重地嘆了口氣,雙手抱住腦袋,「還是我不好,沒能讓她自信起來,是我的過錯。九九藏書
「我們走吧。」松宮向綿貫招呼了一聲,從摺疊椅上起身。
「歸根結底,還是她太不信任我了。」
「那還用說?你當然可以生下來。我會好好撫養,探望你的時候帶孩子一起來。我們兩個會等你出來,到了那天,我們就三個人一起過日子吧。」
多由子心滿意足地笑了。她把右手伸向擋板,隔著玻璃與綿貫的手掌重疊在一起。「我好高興,謝謝你。」
如果多由子早一點發現自己懷孕,恐怕這個案子就不會發生。然而,多由子的下一句話令松宮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與綿貫見面是多由子提的要求。關於本案,多由子基本已供認不諱,但她說她還隱藏著一個秘密,如果能見到綿貫,會在他面前說出來。
過了一會兒,門開了,多由子走了進來。她的身後跟著拘留科的警員。警員與松宮對上視線后默默行禮,應該已經知道這位搜查一科的刑警會全程參与會面。
多由子與加賀交談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會錯意了。
「看來她誤會了邂逅的含義。」松宮說,「她以為對方的意思是,放九_九_藏_書棄哲彥吧,總有一天你能邂逅新的男人,於是頭腦一熱,用手邊的刀刺殺了對方。深愛的人可能會離她而去的恐懼、好不容易得到的家將被奪走的憤怒、對花冢女士以意外的方式擁有孩子的忌妒,其中哪條占的比重更大些,她說連她自己也不清楚。恐怕是各種各樣的情感不斷發酵,然後一口氣爆發出來了。」
「聽了個大概,我太吃驚了。」
「還沒有。孩子本人已經知道真相,正在猶豫要不要見親生父親……應該說是生物學上的父親吧。她只有十四歲,我也不想太著急,一切都看對方的安排。我無權指手畫腳。」
「你要他來就是為了對他說這句謊話?」
「對不起。」
松宮無言以對,只能保持沉默。
「什麼不可能?」
此時,兩人正在警察局的休息室里。松宮叫綿貫來是為了讓他和多由子見面。
「不,是她太不信任自己。她應該更有自信才對。」
多由子坐下后,對綿貫展顏一笑,那溫柔的笑容讓人無法相信她是嫌疑人。「好久不見,你還好嗎?」
「當然奇怪了,為什麼你會那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