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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事件 2

第二章 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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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介一時變得精神恍惚,清醒過來以後,又返回電話機旁,為父母叫了救護車。掛斷電話后,他又想起了在路上看到的摩托車事故,不過在慌亂之中忘了已經叫過救護車了,於是又叫了一輛。
「請等一下,」純一發現自己聽漏了重要的事情,「關於剛才的第三者說,被抓起來的樹原亮是怎麼說的呢?摩托車後座上坐沒坐人?坐的是誰?沒有他的證詞嗎?」
「不是我交給你們的。我還沒有告訴您嗎?」杉浦律師臉上浮現出討好的笑容,「我只是轉達委託人的願望。他想為死刑犯昭雪冤案,所以讓我找人收集證據。」
「二審駁回了上訴,最高法院也駁回了上訴,後來的判決訂正申訴還是被駁回,最終確定了死刑判決。」
「彼此彼此。」杉浦律師應該知道純一是個有前科的人,不過並沒有從他的態度上表現出來。他跟南鄉閑聊了幾句之後,轉過頭來問純一:「三上先生還不太了解事件的詳情吧?」
「請等一下。」純一不由自主地制止道。
「查了,沒發現腳印。但是那天下雨了,即使有人順著斜坡下去過,也找不到腳印了。這卻成了檢方反駁第三者說的強有力的證據。」杉浦律師謹慎地說,「搶劫殺人後卻沒用被害人的存摺取出現金,也就是說,如果是第三者拿走了印鑒和存摺的話,為什麼他不使用印鑒和存摺呢?為了搶劫這些東西,他可是殺了兩個人啊。」
被害人之一名叫宇津木耕平,六十七歲,已退休。另一個被害人是耕平的妻子,名叫宇津木康子。耕平退休前是當地一所中學的校長,七年前退休后一直作為志願者擔任刑滿釋放者的監護人。兩名被害人的推定死亡時間為晚上7點左右。
「也就是說,去與逃走路線相反的方向掩埋證據是為了攪亂搜查?」
「原來如此。」南鄉說著用鼻子嘆了口氣。為了換換心情,他故作開朗地對純一說道:「那好,我們就開始干吧!可是從哪裡下手呢?」
「這跟悔改之心有很大的關係,」南鄉說,「法官判不判死刑的最重要的理由,就是看被告人是否有悔改之心。」
「這是什麼意思?」
純一看看杉浦律師,又看看南鄉,然後說道:「那麼,量刑基準跟樹原亮有沒有關於這個案件的記憶有什麼關係呢?」
「首先,」杉浦律師點燃香煙后開始往下說,「我看了一審的審判記錄,談得上爭議焦點的東西幾乎沒有。樹原亮運氣不好,公設辯護人根本無心為他辯護。」
被告人失去的那段記憶,在後來的審判中也成了爭議的焦點。如果是裝病拒絕招供的話,那麼他將受到更嚴厲的懲罰。但是,法官根據醫務人員的證詞推定,被告人記憶喪失是真實的。因為人在頭部受到撞擊的情況下,不僅發生事故那個瞬間的記憶可能會喪失,甚至此前很長一段時間的記憶也可能會喪失,這種現象被稱為「逆行性遺忘」,而且「逆行性遺忘」並不是稀有的病症,在交通事故中受傷的人中頻繁出現。法庭把醫務人員的證言作為證據採用了。
「那麼,我們就站在這兒說吧。」杉浦律師收回已經跨進院內的一隻腳,繼續說道,「這所房子的布局是這樣的,進門以後右側是廚房和浴室,左側是客廳和寢室,這對老年夫婦是在進門以後左側的客廳里被殺害的……」
南鄉問:「九九藏書杉浦老師以前援助過樹原亮嗎?」
二人下車以後,從白色小轎車上也下來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年齡大約五十歲,垂在胸前的舊領帶隨風飄蕩,眉毛很濃,由於經常為了討好別人裝出笑容,臉上刻滿了皺紋。
搞清了這層關係,搜查員直奔正在搶救樹原亮的醫院,結果在樹原亮所持物品中發現了裝著宇津木耕平銀行卡的錢包。隨後通過鑒定,從樹原亮的衣服上檢出了三個人的血,分別是樹原亮本人和兩名被害人的。
關於當時的狀況,宇津木啟介的證詞證實了後來在審判中成為爭議焦點的重要事實:「躺在地上的男人沒有戴頭盔,一眼就能看到頭部在流血。」
「是的,這是常有的事,」杉浦律師滿不在乎地說,「審判這東西全看走運不走運。被告人的律師、檢察官、法官等湊在一起,完全可以左右一場審判。有這樣的說法:如果被告人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性,男法官就會作出較輕的判決,反之,女法官就會主張嚴懲。這也是自由心證主義。哈哈……」
「這個年輕人叫三上純一。」南鄉介紹說,「這位是律師事務所的杉浦老師。」
一切都清楚了,樹原亮去他的監護人家裡,殺害了宇津木夫婦,盜走了金錢,然後騎摩托車逃走。逃走途中由於車速太快,在拐彎處滑倒。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居然是由被害人的兒子發現的。
「咱們言歸正傳,」杉浦律師繼續說道,「對一審的死刑判決開始產生懷疑,是從二審開始的。新聘請的辯護律師非常執著地追究兩個疑點。一個是始終沒有發現被盜走的印鑒、存摺和兇器。案發後警察進行了全面搜索,結果……」
「那麼剩下的方法只有請求重審了?」
「最後還有一點。」杉浦律師插話了。
現場鑒定和屍體觀察的初步結果,判明了以下事實。
純一不由自主地倒退了幾步,目不轉睛地看著路面。
「於是您就選擇了我們作為行動部隊?」
杉浦律師猶猶豫豫地說道:「這次促使委託人採取行動的理由,是因為樹原亮想起來了一部分喪失的記憶。」
純一鞠了個躬:「請多關照。」
對於自稱只喪失了案發前後四個小時的記憶的樹原亮,搜查員們持懷疑態度,認為他有可能是假裝失憶。刑警們執著地審問,想讓他招供,但樹原亮堅稱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芳枝尖叫起來,與此同時,啟介也看到了那凄慘的場面。他扔掉正在通話中的電話,跑進客廳,一看就知道老父老母已經死亡。
見南鄉皺起了眉頭,杉浦律師慌忙說:「是這樣的,樹原亮還有別的律師,各種援助活動是以那位律師為中心開展的。可是有一個援助樹原亮的人,這次特意跑到我的事務所來了。也許是在援助樹原亮的組織內部與大家有了意見分歧,決定單獨行動吧。」
在距現場三百米處發生交通事故的摩托車駕駛員樹原亮引起了搜查員們的注意。樹原亮當時二十二歲,由於少年時代就有過不良行九-九-藏-書為,二十歲以後又有過小偷小摸行為,受到監護觀察處分。他的監護人就是被害人宇津木耕平。
純一問道:「最後也沒發現存摺、印鑒和兇器嗎?」
「雖然這些援助樹原亮的人士都是善意的志願者,但其中也有思想極端的人士。如果你們收集證據的時候與這些人扯上關係,對重審請求的審查就會更加嚴格。」
「是的。樹原亮說,在喪失的那不到四個小時的記憶里,他正在某個地方上台階。」
「進去看一眼吧。」杉浦律師用漫不經心的語氣說著,一隻腳從道路和院子之間拉著的鐵鏈上跨了過去。
「從過去的判例來看,判斷的標準各種各樣。」杉浦律師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淺笑,「比如在法庭上痛哭流涕啦,願意支付給遺屬高額賠償金啦,在拘留所做個被害人的靈位每天叩拜啦,等等。」
「是的。他三次重審請求都被駁回了,第四次也被駁回,但現在正在進行上訴。估計這次上訴也會被駁回。我要拜託南鄉先生和你的,是為第五次請求重審收集證據。」
純一聽南鄉這樣問自己,心裏很高興,可是純一也不知道從哪裡下手,反問南鄉:「是啊,從哪裡下手呢?」
純一和南鄉一起轉過頭去,不高興地看著杉浦律師。
杉浦律師又圓滑地對依然持懷疑態度的南鄉說:「關於報酬,您還滿意吧?」
「讓您久等了。」南鄉說。
行駛了三百米左右,來到一所木造平房前面。
「您的意思是說,他一個人逃走了?」
「是的,辯護人就是這樣主張的。發生交通事故的時候,摩托車上應該有兩個人,坐在後面的那個人,把樹原亮戴著的頭盔搶過去戴上了,所以事故發生時沒受重傷。」
「怎麼了?」
「沒關係,不會有人來的。」
「可是我必須向監護人和監護觀察官彙報……」
「那太好了。在腦子還是一張白紙的狀態下了解情況最好。審判資料我已經交給南鄉了,回頭你再參考一下。」杉浦律師說著把視線移到了柏油馬路上,「現在我就將事件的經過按順序講一下。事件發生在十年前夏天的一個夜晚,就在你們現在站的地方躺著一個受傷的男人。」
純一再也忍不住了,乾脆將一直存在於他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悔改之心什麼的,別人能做出判斷嗎?犯了罪的人是否真正從內心反省,從外表怎麼能看出來呢?」
從兩名被害人身上留下的創傷推定,兇器是斧頭之類的大型利器。致命傷都是頭部那致命一擊,兩名被害人的頭蓋骨被擊碎,大腦完全損傷。另外,耕平好像與兇手展開過短暫的搏鬥,他雙臂上的傷痕被認為是防禦兇手攻擊留下的。手臂的傷情說明大型利器的破壞力極大。被砍斷的四根手指落在現場各處,只有肌肉連著的左前臂向下耷拉著。
「還有一個。現在有不少各種各樣的社會組織在援助樹原亮,都是反對死刑制度的人士,你們絕對不要與這些組織接觸。」
「由於他的逆行性遺忘,判決確定后對他也很不利。」杉浦律師說,「法律賦予的可以挽救死刑犯的方法,有請求重審和請求恩赦兩種,但請求恩赦必須是在承認自己罪行的前提下,所以他沒有資格請求恩赦。」
「事件的經過就是這樣。」杉浦律師說到這裏停下來,叼上了一支香煙。
杉浦律師離開通向宇津木九_九_藏_書宅邸的道路,指著通向山中未鋪柏油的林蔭路說:「在離這裏三百米左右的地方,發現了一把鐵鍬。那把鐵鍬是被害人家裡的東西。也就是說,兇手逃走之前曾一度進入山中,掩埋證據。」
「那倒不要緊。他們有義務為三上你保守秘密,不會從他們那裡泄露出去的。」
「是的。」
「啊?是嗎?是這麼回事啊?跟我這個當律師的一起進去還不行嗎?」杉浦律師臉上浮現出輕蔑的笑容。這讓純一對杉浦律師有了敵意。
「量刑基準。量刑基準是這樣的:關於搶劫殺人,如果被害人是一名,就不會被判死刑,而是被判無期徒刑。但是,如果被害人是三名以上,一般情況下都會被判處死刑。」
純一根本沒在意杉浦律師的哈哈大笑,而是低頭思考著自己的事。自己因傷害致死罪被審判的時候,法庭是怎樣一種狀況呢?
「那就是僱主。」南鄉說著,把自己的車停在了白色小轎車後面。
「萬一被人認為是侵入了別人的住所,就會被重新關進監獄。」
純一決定積极參与這件事。他開始誠心誠意地考慮如何救這位叫樹原亮的死刑犯一命。如果他自己身上沒有背負著犯罪前科的話,也許不會如此同情一個死刑犯。
住在中湊郡磯邊町的教員宇津木啟介,帶著妻子芳枝回父母家看望年邁的父母。他們駕駛著一輛輕型汽車順著這條山路往上爬。雖然那天不巧趕上下雨,但因為是很熟悉的路,也沒有特別在意。
「是摩托車事故。在男人身後,倒著一輛撞上護欄后完全損壞的摩托車。」
由於房子的門窗沒有被撬過的痕迹,可以認為兇手是從大門進入家中,然後在客廳行兇殺人的。
後來的現場勘查把發生事故的狀況搞清楚了。時速高達70公里的摩托車拐彎沒減速,結果撞到了護欄上,男人被從摩托車上甩下來,摔在了地上。
南鄉想了一下問道:「也就是說,有第三者的存在?」
杉浦律師一副不理解的樣子:「那又怎麼樣?」
「咱們換個地方接著說吧。」
「被害人已經被殺死了,每天叩拜也活不過來吧?如果用這些作為判斷的標準,不是對有錢人和愛哭的人很有利嗎?」純一真的生氣了,毫不客氣地反駁道。
「為什麼?」
純一不由得看了杉浦律師一眼:「無心為他辯護?」
純一沉默了,南鄉也陷入了沉默。辯護方與檢方在二審時激辯的場面浮現在他們眼前。但是,結果呢?……
「這個案子的微妙之處在於被害人是兩名,」杉浦律師說,「在這種情況下,審判結果轉向哪邊都不奇怪。但對於被告人來說,這是生死攸關的問題。如果逃過死刑,被判無期徒刑,按照法律規定,服刑滿十年就有可能回歸社會。」
「辯護人也指出了這一點。但是檢察院方面反駁說,被害人肯定是認為只要有銀行卡,就能取出現金。」
「有進入許可證嗎?」
1991年8月29日晚上8點30分左右。
「是的。但是,留在鐵鍬周圍的輪胎印,確實是樹原亮的摩托車留下的。」
二十分鐘后,三台救護車和臨時派出所的警察趕來了。又過了十五分鐘,勝浦市警察署派出的第一批搜查員也趕到了。震驚南房總地區的搶劫殺人案的偵破行動拉開了大幕。
但是,推定畢竟是推定。發生逆行性遺忘的病理機制還沒read.99csw.com有弄清,客觀地觀察到大腦的器質性病變的情況也很少。所以,說樹原亮肯定是喪失了記憶,並沒有物理性證據。
但是,樹原亮留下了讓搜查員們感到困惑的後遺症。案發當天下午5點以後的事,樹原亮完全喪失了記憶。
「那麼,即使我們找到了他無罪的證據,他也有可能在第五次請求重審之前被執行死刑,是這樣嗎?」
這就是案發現場——宇津木耕平宅邸。由於事件發生后一直閑置,庭院里雜草叢生,窗戶上滿是塵土。造型精巧的平房已經荒廢,即便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下,也顯得蒼涼凄愴。
「是的。警察還分析了附著在鐵鍬上的泥土,在非常大的範圍內進行了搜查,結果什麼都沒找到。但是,附著在鐵鍬上的泥土,與附著在摩托車輪胎上的泥土的土質是一致的。毫無疑問,樹原亮的摩托車去過扔鐵鍬的地方。」
「難道對他的懷疑是錯誤的嗎?」純一問,「有能證明他的案子是冤案的證據嗎?」
宇津木啟介和芳枝來到父母家時,家裡的燈都亮著,大門也開著。啟介一進門廳就拿起了放在鞋柜上的電話。
「沒有。這次是第一次。」
結果,樹原亮在住院的時候就以搶劫殺人嫌疑罪被逮捕,傷好以後就被起訴了。
「那可不一樣。這就是日本社會的複雜之處。」杉浦律師用一種抽象的說法迴避了純一的問題,「總之,你們兩個人的活動,千萬要保密。」
芳枝在丈夫叫救護車的時候,準備進客廳向公公婆婆說明情況。她拉開客廳的推拉門一看,看到的是倒在客廳兩端的兩位老人慘死後的屍體。
「這個案子特殊就特殊在這裏,」杉浦律師停頓了一下又說,「被告人因在摩托車事故中頭部受到強烈撞擊,完全喪失了犯罪時和犯罪前後那幾個小時的記憶。」
「哦,是這樣的。」南鄉插嘴了。為了照顧純一的情緒,他只簡短地說了一句「他還在假釋中」。
「問題就在這裏,」南鄉接著杉浦律師的話繼續說道,「沒有記憶就不能反駁檢方主張的公訴事實。進一步說,正因為他喪失了記憶,才會被認為他接受了死刑判決。」
「我們還是回到樹原亮喪失記憶這個話題上來吧。」杉浦律師說,「因為他本人喪失了記憶,當然也就不可能表現出所謂的悔改之心,因為他根本不記得自己幹了什麼。他本人非常自信地作出證詞,除了失去記憶的幾個小時以外,從未想過要殺害宇津木夫婦。」
這個解釋沒能說服純一:「誰干不一樣?證據就是證據。」
聽到男人痛苦的呻|吟聲,他們馬上意識到人還活著。
南鄉說:「這真是一個莫大的諷刺。如果發生一個跟樹原亮相同的案子,兇手即便被起訴,但只要主動坦白,並表現出悔改之心,也許就不會被判死刑了。」
「是的,事故現場周圍雖然都是很陡的斜坡,但樹木很多,抓著樹枝樹榦下山,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現場勘查時在場的宇津木啟介證實,裝著被害人的存摺、印鑒和銀行卡的錢包被盜走,其他房間也有被翻找過的痕迹,但經宇津木啟介夫婦確認,沒盜走其他東西。
南鄉說話了:「這麼解釋有點勉強。」
「不,不是有沒有人來的問題……」
純一問:「警察沒有查一查斜坡上是否有腳印嗎?」
「但是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從第一次判決到現在九九藏書已經過去快七年了,所以樹原亮哪天被執行死刑都不奇怪。最危險的時刻就是這次重審請求被駁回的那個瞬間。」
「審判方是這樣認為的。」
男人應該是從倒在他身後的越野摩托車上摔下來的。宇津木啟介的直覺告訴他,這可能是一起摩托車超速行駛造成的交通事故。
離開餐館十分鐘后,南鄉開車越過鐵路,進入了靠近內陸的山區。這是一條很窄的柏油馬路,銹跡斑斑的護欄外邊草木叢生,擋住了本來可以看到的中湊郡的全景。
純一又想起自己不滿兩年的刑期。自己也奪走了別人的性命,結果純一自己的生命卻沒有受到威脅。搶劫致死與傷害致死,同樣都是奪去他人生命的犯罪,量刑卻有如此大的差別。
宇津木夫婦為了儘快趕到父母家撥打119,趕緊上車繼續前行。當時手機還未普及,只能回家打電話。
「是的。他說當時他處於一種死亡的恐懼之中,他在死亡的恐懼之中上台階。」
「這是秘密,我只能告訴您,委託人是一位匿名的熱心慈善事業的人。他反對死刑制度,是一個很有骨氣的人。」
樹原亮騎摩托車發生交通事故負的傷,除了四肢摔傷以外,右臉嚴重擦傷,皮膚幾乎剝落,頭蓋骨也骨折了,造成腦挫傷。不過,顱內的血腫通過手術被清除,頭部及面部骨折也複位了,術后恢復得很好。
匆匆趕到父母家的宇津木夫婦,看到的卻是遭到斧頭之類大型木工工具襲擊后慘死的父母的屍體。
「啊,」南鄉沉著臉點點頭,「還有什麼事沒說給我們聽嗎?」
「委託人?」南鄉感到意外,「這個工作,不是杉浦老師交給我們的嗎?」
純一問:「兇手不但掩埋兇器,連印鑒和存摺也掩埋,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那個男人臉上馬上浮現出討好的笑容,皺紋更深了:「哪裡哪裡,我剛到。」
杉浦律師說到這裏,轉身上車,引導著南鄉他們在山路上行駛。
「是的,這次到我們事務所來的委託人也考慮到了這個情況,所以只給了我們三個月的期限。」
「一部分記憶?」
「我也想過,如果是杉浦老師交給我們的工作,報酬也太高了。」南鄉半開玩笑地笑了,但他眼神的一隅殘留著對杉浦律師的些許懷疑,「委託人是什麼地方的人?叫什麼名字?」
「台階?」純一立刻問道。
「是這樣的。」
在離父母家只有三百米處,差點軋上一個倒在路上的男人。宇津木夫婦嚇了一跳,急忙從車裡跳下來,跑到男人身邊。
純一對於悔改之心這個說法實在是太熟悉了,因為他自己被判刑的時候也存在這個問題。不過那時候也就是延長了幾個月的刑期,並不是死刑與無期徒刑這麼大的差別。
拐過好幾個急彎道之後,他們看到了一輛停在路邊的白色小轎車。
杉浦律師說到這裏停了下來,為的是給純一和南鄉一點整理思路的時間。然後他繼續說道:「第二個疑點是樹原亮這個年輕人在事故現場被發現時沒戴頭盔。根據他周圍的人的證詞,樹原亮在駕駛摩托車時總是戴全臉頭盔。作案的時候,這是掩蓋面部最合適的東西,可為什麼在搶劫殺人這一天,卻沒戴頭盔呢?」
南鄉見純一這麼衝動,感到不可思議。「你這麼說話就有點過分了。」南鄉溫和地批評了純一,又加了一句,「當然我也不能否定你的話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