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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證據 1

第五章 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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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原歲三蜷曲著身子,翻著白眼看了南鄉一眼,然後坐在了有機玻璃板裡邊面對南鄉的位置上。
「啊,樹原要是能把我犯的罪都頂過去就好了。」
「我會讓他受到懲罰的!」
「怎麼了?難道這不是人之常情嗎?」
「是的。我還記得她的名字叫木下友里。」
「給你添了很多麻煩,真對不起。」南鄉說完突然感到一陣不安,「你什麼時候休假?」
「這個嘛——」小原的眼珠滴溜滴溜地轉了起來,大概在找合適的理由,「那段時間,我每天看報。」
這時,電話那頭岡崎壓低聲音說道:「樹原亮還沒有執行的動向。」
南鄉不由得抬起頭來。
「三上還幹了什麼壞事?」
小原馬上回答道:「從報紙上看來的。」
「這點我倒是沒想過。」警官轉動著眼珠,「那個女孩看上去好像連話都聽不懂。」
「模仿你的作案手段?」南鄉不禁盯住了小原的臉,他無法判斷小原表情的真偽。他發現自己是想把所有的罪行都加到面前這個男人身上,於是提醒自己盡量保持冷靜。某人模仿小原的作案手段作案,這種可能性也是不可忽視的。當時的報紙連續數日詳細報道了「第31號事件」。
「南鄉先生……南鄉先生!」南鄉似乎聽到遠處有人在呼喚自己。過了一會兒,當叫聲終於清晰地進入他的耳朵里,他才回過神來。在透明玻璃板的另一邊,監督會面的管教官正一邊控制著掙扎的小原,一邊用困惑的眼光看著他呢。
警官繼續說道:「有沒有可能是採取恐嚇手段搶來的?」
南鄉一想到自己的身體里也存在成為殺人犯的因子,就想起了他的搭檔純一。恐怕純一也是因為打開了那個攻擊型衝動的開關才殺死了佐村恭介的。南鄉還想到一個問題:純一和女朋友一起離家出走那次,手臂負傷的原因是什麼呢?
南鄉駕車進入房總半島時,他正開動腦筋分析殺人犯的犯罪心理。雖說罪犯的殺人動機是各種各樣的,但有很多都是由於某種原因惡從心頭起。血衝上頭、失去控制而殺人的例子是很常見的。現在的南鄉,就像熟悉自己手上的紋路一樣了解產生殺人衝動的心理機制。在每一個人的內心深處,都有一個本人意識不到的攻擊型衝動的開關,這個開關會由於受到某種刺|激被打開,結果血衝上頭,失去控制犯下殺人罪。這是一種不僅被害人難以預測,就是加害者本人也不能預測的突發性行動。
「那太好了。」南鄉說完點了點頭。
「撒謊!」
警官臉上浮現出友好的笑容,向南鄉鞠了個躬。
「這些話從你自己嘴裏說出來管用嗎?」
等候室里大約有十名希望跟罪犯見面的家屬。南鄉的前面是一個抱著嬰兒的女人,南鄉心想,罪犯大概是那個嬰兒的父親吧。想到這裏,南鄉的心情沉重起來。
「初次見面,」南鄉說,「我是杉浦律師事務所的南鄉。」
南鄉緊盯著第31號事件的罪犯小原歲三。九_九_藏_書小原那剪得很短的頭髮中夾雜著白髮,臉部就像一塊凹凸不平的岩石,跟十年前報紙上的照片相比沒有什麼變化。這個男人為了滿足自己對金錢的慾望奪去了三個人的性命,跟南鄉當管教官時接觸過的許多殺人犯一樣,屬於最常見的類型。
監督會面的管教官也向南鄉點了點頭,然後把已經被判處了死刑的刑事被告人押出了會面室。
自己的憤怒恐怕不是義憤,也有私憤。
他一邊想一邊走,不知不覺來到一條美食街,不由得停下了腳步。二十二年前處死470號那天夜裡,南鄉趴在柏油路上嘔吐的正是這條美食街。
設在一幢獨門獨戶的小樓前面的派出所里,有一位穿警服的警官。那位警官數日前在勝浦市警察署的停車場里跟坐在車裡等南鄉的純一說過話。
「你沒有任何希望了。三件搶劫殺人案,百分之百是死刑。」南鄉向前探著身子,一字一字地說道,「在執行死刑之前,你為什麼不把所有的罪都贖了呢?把所犯罪行完全坦白出來,乾乾淨淨地轉世托生吧!」
小原一邊拚命掙脫,一邊繼續怒吼:「放開我!放開我!」
南鄉向他安排這次會面表示感謝,岡崎笑著說:「小原這傢伙很瘋狂吧?」
「普通的斧子體積大,太顯眼,所以用體積小的小手斧。」
「啊,記得很清楚。」
「對呀。沒想到竟出現了模仿我的作案手段作案的傢伙,我感到非常吃驚。」
「在千葉縣發生了同樣的事件,」南鄉壓抑著對面前這個男人的憎恨,步步緊逼,「發生在千葉縣的事件可以推定兇手也使用了小手斧,也埋在了作案現場附近。」
管教官點點頭,再也沒說什麼。看樣子岡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南鄉感到很滿意,把臉轉向小原。
南鄉認為小原中了圈套:「你是怎麼知道的?」
南鄉在心裏馬上否定了警官的看法。需要外科醫生治療刀傷的人是純一,這說明:如果他採取恐嚇手段搶錢,被害人是有反擊能力的。如果純一不把對方殺死,是搶不來錢的。
「當時,三上身上帶著10萬日元現金。」
「我不自己說,有人會替我說的!我從小沒有母親,父親從早到晚就知道喝酒、賭博!從小到大,他每天都打我!」
「你胡說!」從小原的口中噴出的唾沫粘在了有機玻璃上,「根據我的情況,是可以酌情減刑的!我把糊紙袋掙的錢全部給了被害人的家人!我的成長經歷很不幸!」
純一這小子在刻意隱瞞著什麼嗎?
根據前天的調查,宇津木耕平被殺害以後,中湊郡就再沒有人擔任監護人了,因為在本地找不到繼任人。在監護人制度的歷史上,一直處於監護人不夠的狀態。為了救急,中湊郡的監護對象就由附近勝浦市的監護人負責監護。
「我覺得她好像心不在焉,回答我們問題的一直是三上,木下友里小姐一直處於精神恍惚的狀態。」
「是的。」
「啊。九-九-藏-書
「是的。」
「對。如果8月執行死刑的話,你能知道嗎?」
「還有在靜岡非法闖入他人住所未遂事件。」
聽到廣播聲,女人抱著孩子站起來向會面室走去。南鄉把視線轉向小賣部,心想應該給小原歲三買點什麼,但轉念又想,那也得看小原歲三提供的信息有沒有價值。如果能得到重要線索,就買一些點心什麼的送給他。
「所以你就可以隨隨便便地奪去別人的生命是嗎?」南鄉壓抑著對小原的憎恨,盡量不將憤怒寫在臉上。正因為有這種渾蛋,才不能取消死刑!才會讓處死這種人類渣滓的管教官一輩子背負著難以愈合的深重的精神創傷!
「過去的判例都是這樣的。」
「我有點事想問問您,您還記得十年前三上被警察輔導時的情況嗎?」
這時,南鄉已經坐在東京拘留所的會面等候室里了。他坐在最後一排長椅上,混在等待會面的犯罪者家屬中,等著廣播叫自己的申請號碼。
小原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看著南鄉不再說話。
「南鄉?」警官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來了,「噢,在勝浦市警察署停車場,我們見過面。」
「是的。我曾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膽戰心驚,但是一直沒有被逮捕的跡象,於是我就放心了,第二次和第三次作案就採取了同樣的方法。」
這時監督會面的管教官大聲斥責道:「小原!老實點!坐下!」
「啊,失禮了。」南鄉慌忙說道。除此之外他也想不起應該再說些什麼,只是抱歉地點了點頭。
「說老實話,關於第一個事件,我已經記不清了。當時我處於一種迷迷糊糊的狀態,搶了錢跑出來之後,才發現自己手上拿著帶血的兇器。心想這樣可不行。於是我從那人家裡拿了一把鐵鍬,把兇器埋在了附近。」
「我沒撒謊!」
「是想知道警方搜查進展的情況嗎?」
「我只殺了三個。」小原不再中圈套了,「你說我百分之百是死刑?這麼說有什麼根據?」
在長途駕駛的過程中,南鄉打算分析一下跟小原會面時得到的線索——某人模仿了「第31號事件」作案手段的可能性問題,但是他的大腦轉不起來。由於在拘留所沒能抑制住自己的憤怒,直到現在他還沒平靜下來。
「哦,是嗎?」南鄉有點失望地點了點頭,「對了,小原先生去過千葉縣嗎?」
「首先我想確認一個事實。」南鄉一邊這樣對小原說,一邊觀察監督會面的管教官的舉動。那位管教官雖然手握著筆坐在桌前,但他的手並沒有動。南鄉放心了,繼續說道:「小原先生被起訴,是因為發生在福島、茨城、埼玉的三個事件吧。」
「請您相信我,我從來沒去過千葉。」小原哀求著。當然,這是絕對打動不了南鄉的。
「是的。」
「對,我就相當於三上純一的父親。」
南鄉吃了一驚:難道還發生了比這更惡劣的事情嗎?
雖然知道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純一也只能坐在海邊的九-九-藏-書水泥防波堤上,任憑海風吹拂。現在的他無事可做。
這個男人正在判決死刑的問題上向最高法院抗爭。如果再增加罪狀,無疑是自殺行為。因此,即使他在中湊郡殺了人,也是絕對不會主動坦白的。
宇津木耕平的繼任人是一位叫小林澄江的七十歲的老婦人。她的住所緊靠勝浦漁港,就在現在純一坐著的防波堤前的小河對面。
南鄉決定先掃清外圍:「隨便問問。那麼我們先從你被起訴的事實談起吧。在這三個事件中你都使用了小手斧?」
南鄉一邊痛苦地回憶著會面時的情況,一邊尋找答案。
「10萬日元?」
「您指的是暑期休假嗎?」
「事後你為什麼都埋在了現場附近?」
監督會面的管教官馬上把小原的雙手擰到背後,把他從玻璃板前拖走。
南鄉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沒有為小原求情,而是換了個話題:「對了,昨天晚上我拜託你查他的血型,你查了嗎?」
進入會面室,一條筆直狹窄的走廊右側有幾個門。南鄉走進了從里往外數第四個房間。在這個六疊大小的房間正中,一大塊有機玻璃板將房間隔成兩半。
「你辦理一個普通的申請會面的手續吧。」前一天晚上岡崎在電話里對南鄉說,「你最好說自己是律師事務所的人,然後以律師事務所的名義填寫申請表,接下來的事交給我來辦。」
「當時他好像負傷了,是不是跟別人打架了?」
「啊,是南鄉先生啊!」已經升任為首席管教官的後輩很快就接了南鄉打過來的直撥電話。
「為什麼使用小手斧?」
「直到現在你還這麼想嗎?」
「請等一下,當時他的女朋友也一起被警察輔導了吧?」
天氣很熱,純一擦了一把汗,一邊重新塗抹防晒霜,一邊抬頭看了看漁業協會外牆上的掛鐘。已經11點了。
「查了。小原歲三的血型是A型。」
「是嗎。」這樣的結果南鄉早有預感。自己砸向小原的那些話,也許有些過分了。
「也許是她帶了很多錢呢?」
「你他媽的渾蛋!」小原再次從椅子上站起來,衝著南鄉拚命捶打有機玻璃板。
「只不過是一種迷信。」
「您怎麼看?」
南鄉為了突破這層障礙,決定採取直捅對方心窩的戰術:「小原!你的死刑判決是絕對不可能更改的。」
他面前有三張並排擺放的椅子,他剛坐在中間那一把上,有機玻璃板那邊的房門就開了。一位身穿警服的管教官和一個身穿運動衫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好好考慮一下你死的時候的事情吧。」南鄉用失去了抑揚頓挫的語氣繼續說道,「你的脖子上早晚要被套上絞索,你早晚要站在絞刑架上!是上天堂還是下地獄,取決於你現在的態度!如果你在絲毫沒有悔改之意的情況下被處死,只有下地獄一條路!」
「噢,您是這個意思啊。」岡崎停頓了一下又說,「不要緊的,如果執行死刑,我肯定會被召回,中止休假。」
「是不是發生了什https://read.99csw.com麼事?」
純一十年前在中湊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就算直接問純一,恐怕什麼也問不出來。南鄉以前曾經問過他,可他以記不清為理由搪塞過去了。
「使用同一種兇器,用同樣的方法埋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她把錢放在了三上那裡?」
「你難道不覺得對不起被你殺害的那五個被害人嗎?」
「千葉縣?」小原仰起了臉。
「請等一下,那個事件的犯人不是已經被抓起來了嗎?」
「不許耍賴!」南鄉大喝一聲。按照行刑管理條例,這是可以震懾犯罪者使之發抖的管教官的聲音。「跟你同樣境遇,老老實實做人的成千上萬,你的行為是在給他們臉上抹黑!」
「不是我乾的!」小原叫了起來。
「我想確認的就是這個事實。小原先生沒去過千葉縣嗎?」
「你為什麼問這個問題?」小原的臉上浮現出警惕的表情。不知道僅僅是覺得這個問題很奇怪,還是企圖隱瞞的過去被觸動了。
掛斷電話以後,南鄉開著車向勝浦駛去。單獨行動的純一還在烈日下等著「大叔」出現在新的監護人家附近呢。
南鄉下車以後,輕輕地敲了敲派出所門上的玻璃,向警官打招呼說:「您好!我姓南鄉。那天失禮了,對不起。」
「你是律師?」小原問,他的聲音很粗,粗得出人意料。
小原雖然重新坐在了椅子上,但是他那猶如烈火般燃燒的視線射向南鄉,信口開河地大喊大叫:「我是不會被判死刑的!我會活下去的!不管是重審還是恩赦,我都要試試!有罪的不是我,是這個欺負弱者的社會!」
「那不是我乾的。是樹原那個年輕人模仿我乾的。」
南鄉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冷笑,那是發自心底的冷笑。
「迷信?」
只要被懷疑為「大叔」的人在這裏露面,純一就用前一天剛買的數碼相機把他照下來,然後讓錄像帶出租店的店長確認。今天是監視行動第一天。
「你放屁!」小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負責監護「大叔」的監護人變動,對於純一來說是個好消息。因為這符合「大叔」不再來中湊郡錄像帶出租店的說法。接替宇津木耕平的小林澄江的家,應該離「大叔」這個監護對象的家比較近,所以監護人協會才安排住在勝浦市的小林澄江當「大叔」的監護人。
自己對小原的憎恨是從哪裡來的呢?
南鄉拚命想打消對純一的懷疑,他不想認為自己選擇純一做搭檔是個錯誤。
「也許是因為被警察輔導受到了比較大的刺|激吧。」警官的表情略微緩和了一些,「她看上去是個很有教養的女孩。」
「不,還有一件。」
「是的,千葉縣南部,房總半島外側。」
南鄉突然感到一種奇怪的躁動。這種內心的躁動與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攻擊型衝動一樣,雖然使人感到茫然不安,卻搞不清具體是什麼。
「你打算怎麼幫助我?」看來小原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恐怕從一審被判處死刑以後,就有不少人向他伸出https://read.99csw•com過援助之手吧,什麼對罪犯也要講人權啦,限制野蠻的刑罰死刑啦。
南鄉開著車直奔目的地勝浦市。在快要通過中湊郡的時候,他離開國道駛入了磯邊町。為了應對觀光季節人口增加的狀況,磯邊町增設了一些臨時派出所。南鄉查看了幾個派出所之後,向海邊的一個派出所駛去。
「我沒有律師資格,我只是在那裡幫忙。」
快到南鄉在東京拘留所與第31號事件的罪犯見面的時間了。
是因為他感覺到小原不是中湊郡事件的兇手了嗎?還是因為樹原亮在冤罪的情況下被處死的可能性增大了?抑或是由於更單純的原因:遇到了沒有絲毫悔過之心的兇惡罪犯?
「對。當時我只是覺得一個高中生怎麼會有那麼多錢,也沒多想。但是,三上回東京后,我接到了他父母打來的電話表示感謝,我問他們給了三上多少錢,他們說因為三上跟家裡說的是四天三夜的旅行,所以只給了他5萬日元。這件事我一直覺得有點奇怪。」
坐在一旁桌子邊監督會面的管教官摘下警帽,跟南鄉打招呼說:「您就是從松山來的南鄉先生吧?」
「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5萬日元恐怕都不夠用,怎麼會翻倍增加呢?」
走出會面室,南鄉來到了拘留所附近的大街上。大街兩旁都是為了方便罪犯家屬給被拘留的罪犯買食物或日用品的商店。南鄉找到一家賣香煙的商店,買了一盒煙和一盒火柴。雖然他已經戒煙很久了,但是今天怎麼也忍不住,當場開封點燃一支,大量的尼古丁一下子充滿了肺部。
純一喝了一口塑料瓶里的水,繼續等待「大叔」的出現。
「你連名字都記得這麼清楚?」
這成了會面結束的信號。
「45號,請進會面室!」
終於叫到南鄉手上拿著的號碼了。南鄉走進會面室前面的安檢處,接受了所帶物品的檢查和簡單的身體檢查。帶來的包要存放在寄存物品的柜子里,沒有什麼問題。但是對於那種敷衍了事的身體檢查,南鄉作為一個老管教官真想說:檢查仔細點嘛。
「這就是你第一次犯罪的情況?」
警官的臉色陰沉下來:「如果只是打架鬥毆,我們也不會那麼重視。」
想到這裏他全身冒汗,加快腳步離開這個地方,向停車場走去。鑽進車裡之後,他搖下窗子,打開空調,驅散車裡的熱氣,然後掏出手機給在拘留所上班的岡崎打電話。
也許這是小原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想到這裏,南鄉追問道:「十年前的事,而且又是別人乾的事,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
眼前這個殺過三個人的兇手被嚇了一跳,直愣愣地看著南鄉。
南鄉皺起眉頭:「三上來到勝浦以後,在接受警察輔導之前,已經住了十天以上了吧?」
「對,第二次和第三次,用這種方法都很順利。」小原的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南鄉的直覺是:這小子毫無悔改之心!不過想想也是,如果小原是個殺了人會後悔的人,就不會去殺第二個、第三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