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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協調 眾人如何彼此影響 公共選擇|選舉未必反映大多數人的意願

第十章 協調 眾人如何彼此影響

公共選擇|選舉未必反映大多數人的意願

在市場里,如果我們要買名貴的跑車,就要單獨為此買單。在政治領域,我們不會因為支持人人都有免費的醫療服務,政府就會單獨讓我們付費,付與不付已經被決定了。

思考題

在你所在的機構,會議召集人是怎麼確定的?他們對會議討論的結果有沒有起到主導的作用?

這三個城市在三個人心目中的排序分別是:
如果每位選民都得為自己的選擇承擔財務責任——選贊成的就付費、選反對的就不用付費,那恐怕很多人都會選擇反對。問題是,我們剛分析過,任何一位選民改變選舉結果的概率都是零,所以每位選民都不需要像在市場里那樣,為自己的選擇負上財務責任。結果是,在政治選舉中,人們會不惜代價地縱容自己在面子上的偏好。
本書批評過許多公共經濟政策,包括價格管制、准入管制、最低工資制、同工同酬法和貿易保護主義等。讀者不禁會問:從經濟學的角度看,既然那麼多的經濟政策都是低效或無效的,甚至是起反作用的,為什麼這些經濟政策還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採納、被執行呢?而且執行和採納這些政策的往往還是那些民主國家呢?
這種說法不完全對,既然有人能夠通過占每一位選民的一點點便宜,從而獲得巨大的利益,形成利益團體,那為什麼就沒有另外一些人,同樣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也形成另外一個利益團體,跟那些現有的利益團體做抗爭呢?
簡單地說,在投票的情況下,公共選擇的結果相當於中位數,由中位數決定;而在市場里,公共選擇的結果則由平均數的位置決定。
讓我分別解釋一下這四個關鍵的舉措。
第一位拿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美國經濟學家薩繆爾森,曾說過這樣一句名言,他說:「只要由我來寫經濟學教科書,我就不在乎誰來制定國家的法律,誰來起草縝密的條約。」薩繆爾森最看重的就是經濟學的教育。
這一點我們在討論價格機制的時候講過。價格有三個作用:第一是傳遞關於稀缺的信息;第二是指導生產;第三是指導分配。
這一下子就改變了農民的積極性,從餘糧上繳變成只要上繳完固定的數量,餘糧都歸農民自己。農民成了剩餘索取者,積極性當然大增。
問題的關鍵點來了——在人們做政治選擇時,也會考慮兩個因素:第一是功能上的好處,第二是面子上的好處。
前幾年有本書非常受歡迎,這本書是兩位美國的經濟學家德隆·阿西莫格魯(Daron Acemoglu)與詹姆斯·羅賓遜(JamesRobinson)所寫的《國家為什麼會失敗:權力、繁榮和貧窮的根源》(Why Nations Fail: The Origins of Power, Prosperity, and Poverty,2012)。
界定產權:以土地與人力資本為例
在歷史上,向貧困宣戰的政治家、慈善家、社會學家、經濟學家不在少數,但是他們都沒有真正成功過。有的學者和慈善家認為貧困的主要原因,在於窮人缺乏一些脫貧致富必需的技術和設施,只要有了這些技術和設施,他們就能夠改善生活,告別貧困。
談到眾人互相影響的內在規律,就必須提到關於收入再分配的戴雷科特定律(Directon's Law)。亞倫·戴雷科特是法律經濟學的創始人,他最早對反壟斷法提出了很多洞見,推動了法律經濟學這門交叉學科的興起。
總之,選民無知導致了不良的經濟政策,這是一種解釋。
而那些極其富裕家庭的子弟,他們的選擇很廣泛,不一定會跟大多數人爭奪公共教育資源。結果政府對教育的資助,往往幫助了那些中等收入家庭的孩子,而不是最需要幫助的赤貧家庭的孩子。
每當我思考一個國家、一個地區為什麼是貧困的,應該如何致富,又找不到答案時,我就會想起一部名著,賈雷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寫的《槍炮、細菌與鋼鐵》(Guns, Germs, and Steel, 1997)。
讓窮人發揮自己的能動性才是最重要的
而第三點,指導分配,是最關鍵的。因為如果價格不能指導分配,多幹活的人不能夠在分配時多拿一點,拿好一點,拿得早一點,人們辛苦拼搏幹什麼?人們為什麼要對價格做出反應?
這應該是經濟學,尤其是發展經濟學當中最重要的一課。
第一,確權。在一個國家裡,最重要的資產之一就是土地。在改革開放最初的時候,中國就開始實施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它的核心思想就是把土地的經營權、管理權、收入分配權,從大集體轉向小集體,甚至轉向家庭。
經濟學家就是從這個簡單的模型開始,對政治選舉進行經濟分析的。當然,在現實生活中政治選舉所要考慮的選擇、內容以及選民意願,要比簡單的吃一頓飯花多少錢的問題複雜得多。
在當代,中位數投票人原理是由經濟學家鄧肯·布萊克(Duncan Black)在1948年重新發現的。所謂重新發現就是,在16世紀時,法國數學家就發現了這個原理,但是這個原理被埋沒了很多年。布萊克發現以後,1957年,另外一位經濟學者安東尼·唐斯(Anthony Downs)把它寫到了對民主進行經濟分析的經典著作里,這本著作的名字叫《民主的經濟理論》(An Economic Theory of Democracy, 1957)。
當然改革開放以後,得到非常好的產權保護的不僅僅是土地一項,人們其他許多重要的資產也得到了強有力的保護。其中容易被人忽略的一點,是政府對人力資本的保護。
理由之一:選民是無知的
中國改革開放以來,做對的第四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是加入世界貿易組織,開放國門迎接競爭,讓中國人一下子參与到國際合作的洪流當中。
肯尼斯·阿羅(Kenneth Arrow)1921年出生,2017年去世,一直在斯坦福大學任教,是最早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的美國經濟學家之一。

民主制產生的經濟政策就是選民要的
我們前面在講選舉時假定人的偏好是單峰偏好,也就是說人只有一個幸福點,離這個幸福點越近就越滿足,離得越遠就越不滿足。但現實生活中人們往往不止有一個幸福點。
在任何一個選舉中,不管那些參選人的政治理想原來是怎樣的,只要他們想獲得勝利,在競選中存活下來,就必須選擇那些能夠討好中間選民的政綱。這是政治選舉的經濟學分析當中非常重要的中位數投票人原理,也就是說要獲得最大多數的支持,參選人就要去迎合那些中位數者的偏好。
因此,在討論民主投票制度的優劣的時候,我們不要忘記經濟學的這個重要而獨特的視角:人們在需要承受代價的時候就會變得理性,在不需要承受代價的時候就會放縱自己的無知,就會放縱自己的感情和偏見,去支持那些無效的經濟政策,讓自己錯誤的觀念、不負責任的觀念對別人造成影響,產生巨大的外部負效應。
「大多數人的意願」,聽起來是個不言而喻的概念,但經濟學中的阿羅不可能定律告訴我們,它可能根本沒有確切的含義,或者說什麼含義它都可能代表。
我們雖然知道一些國家貧窮、一些國家富裕,但是這些國家為什麼貧窮,另外一些國家為什麼富裕,當中的原因,經濟學——尤其是發展經濟學——到九*九*藏*書現在還沒有給出明確的答案。
在市場當中遇到這樣的選擇時,這三個人最終會吃多少錢的午飯呢?我們在講科斯定律時說過,誰使用的價值最高權利就歸誰。吃午飯的三個人中誰的出價最高?第三個人,他願意出50元。
第一個人覺得夏威夷比芝加哥好,芝加哥又比華盛頓好;
威特曼的結論是:民主制度下產生的經濟政策就是好的政策,因為它恰恰反映了聰明的、有理智的選民所需要的經濟政策。這樣,人們對經典的公共選擇問題——民主為什麼會產生不良經濟政策——的研究就陷入了困境:民主制度沒毛病,選民要什麼政策,就得到什麼政策,批評民主體制下的經濟政策的經濟學家們可以休矣。
廉租房與廉價房
當然,一個泱泱大國每天有無數人在做無數的事情,做錯的事情肯定很多,但做對的事情和做錯的事情互相抵消之後,還是留下了令世人矚目的經濟成就。因此,著重去分析她到底做對什麼,就特別有意義。
有一位叫唐納德·威特曼(Donald Wittman)的經濟學家,針對上述「選民無知」和「利益團體操縱選舉結果」導致了民主制度下屢屢產生不良經濟政策的理論,提出了嚴重質疑。威特曼畢業於芝加哥大學,他秉承了芝加哥學派的傳統,善於把市場運作的基本規律運用到社會的每一個角落。
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一個社會最窮的人,他們的知識、時間、精力致使他們對社會問題的參与往往很不夠,他們根本沒有意識、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源替自己說話。而社會當中最有錢的人,他們也不屑於過多替自己說話,他們不在乎多交那麼一點稅收。而社會中處於中等收入的階層,他們有很大的積極性,他們有很強的動機和能力,通過選舉為自己說話,為自己辦事。結果是社會上最富和最窮的人,共同補貼了社會上的中產階級。
這裏還要指出的是,一個國家到底是貧窮還是富裕,經濟制度只不過是眾多原因當中的一項,此外還有地理的因素、文化的因素、人群基因的因素、自然條件的因素等等。
這時候,要跟每一個人都講清楚經濟學當中的比較優勢原理,讓他們明白「只有打開了門國家才可能強大,只有丟了成本較高的工作,才可能找到成本較低的工作」的道理實在太難了。
傳統公共選擇學派的理由
最後的結果是財富從窮人那裡轉移到比他們更富裕的階層那裡。
中國在改革開放以來,之所以取得這麼偉大的經濟成就,最重要的是做對了四件事情:
過去在計劃經濟時代,高中畢業生、大學畢業生,都是政府和學校包分配、管就業的,也就是說,實際上人力資本的使用權和收益分配權不在個人手上。你可以想見,那個時候的人力資本怎麼可能用得好。
布賴恩·卡普蘭的「理性胡鬧」理論
人們可能會說,在現實生活中不論是花多少錢吃飯、到哪兒開公司年會,還是確定公司未來的方針政策,我們都沒遇到過這種循環不已、選來選去找不到最佳答案的情況。
第四,悲觀偏見。人們總是記得失業的感受或者非常擔心失業,他們對現狀往往不滿,對未來往往擔憂,而對過去又往往只留下美好的記憶。結果是總覺得今天不如昨天,明天可能會更糟。
戴雷科特定律:收入再分配,真正得益的並不是窮人而是中等收入的人
我們在現實生活中也有這樣的經驗:雖然開會是民主的,雖然大家都可以充分表達自己的意願,雖然最後都是投票表決,但是那個會議召集人、主持會議的人實際上才是最重要的角色,因為投票的結果在他選擇投票方案時就已經被決定了。
這些妥協本身就是一個人內心的選票買賣的過程:哪件事更重、哪件事更輕,哪件事值得堅持、哪件事可以放棄,我們在內心已經做了一番權衡。
選舉3:華盛頓與夏威夷2:1
我自己當時雖然深信加入世貿組織是對的,發表過一篇叫作《愈讓步,愈進步》的文章,認為中國肯定能夠在這次開放當中獲得巨大的利益。但實際上,當時我自己也沒有想到,中國竟然能夠取得這麼大的利益,會在這麼短的時間里變得這麼強大,而今天懷疑改革開放的人自然而然地就消失了。
圖洛克教授就曾經說過:「安東尼·唐斯早就把我說服了,我在前往投票站的路上遇到車禍一命嗚呼的概率,比我的選票改變了選舉結果的概率要大得多。那我為什麼還要折騰去投票呢?」
投鈔票可對偏好輕重做出排序
我們都知道選舉是一種政治行為,它跟經濟學有關係嗎?當然有關係,經濟學家很早就開始研究選舉問題了。
於是,威特曼得出了一個傳統公共選擇學派學者都不喜歡的結論,那就是:選民的無知不是問題,而民主決策機制也沒問題。既然這樣,「民主制度會產生不良的經濟政策」這個說法本身就是個偽命題——在市場和政治兩個不同的場景里,人們都通過本質上非常接近的制度安排,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在有用信息比較少的情況下,做出了有效的選擇。
選舉不一定反映大多數人的意願
贏得中間投票人支持,就能獲得選舉成功
引入市場競爭:從認人的制度改為認錢的制度
理由之二:選舉機制天然容易被利益團體操縱
知道自己做對了什麼,就可以繼續堅持做對的事情,也可以給其他的國家一個榜樣,讓其他有相似的處境、相似的問題的國家也一起脫貧致富,共同發展。
如果我們組織一次選舉,讓這三位選民在夏威夷和芝加哥之間做出選擇,第一位和第二位候選人喜歡夏威夷多於芝加哥,那麼根據他們的偏好,夏威夷得兩票,芝加哥得一票,夏威夷獲勝。同樣,如果讓這三位選民在芝加哥和華盛頓之間做選擇,那麼芝加哥會獲勝。還有一種情況就是讓這三位選民在華盛頓和夏威夷之間做選擇,這時華盛頓會獲勝(見表10–3)。
這兩部分的經濟學原理,讓我們充分理解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優點。
而一個國家的利益團體,他們也處於相同的格局中。凡是利益團體都是人數比較少,互相可見,得到的益處卻非常大的一群人。他們利用公共政策賺到的錢,是全體人民付出的。
鼓勵民營企業發展,充分利用企業家優勢
(4)加入了世界貿易組織,讓中國人民直接參与了國際化的大合作。
唐納德·威特曼的反駁

第115講 民主為何會產生不良經濟政策

例如,在市場當中,我要買一輛車。到底是買一輛便宜的10萬元的車,還是買一輛豪華的500萬元的車呢?當然我知道,如果買一輛500萬元的名貴跑車我會很有面子,但與此同時,我不得不考慮實際的功能、實際的效用和我要付出的代價。

第118講 中國做對了什麼

市場決策與民主決策的根本區別
最後我肯定得實際一點,說面子上的好處我就放棄了,買一輛10萬元的車吧。這是由於在市場當中做決策時,自己必須為自己所做的決策承擔全部的責任。
政黨就好像一家公司,政黨的名聲就好比一家公司的聲譽,它是通過多年努力而積累成的。黨內對各位黨員有紀律約束,這好比公司內部的品質管控程序。黨外有好多新聞媒體、政治分析員、非營利組織、智庫九_九_藏_書,都對政黨的行為、政治家的一舉一動進行著密切的監督。他們的行為稍有差池,就會被曝光,就會被放大。這跟市場體制里的消費者委員會、違約懲罰、侵權賠償是一樣的道理。
這兩位學者分析了大量的實例,總結出有些國家成功、有些國家失敗的根本原因在於:有些國家採取了包容性的政策(inclusive policy),有些國家採取了汲取性的政策(extractive policy)。
我們熟悉的另外一位經濟學家弗里德曼也持有同樣的想法。弗里德曼從1976年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直到2006年去世,整整30年,利用公眾媒體做節目、寫專欄,用簡潔的語言、生動的例子向大眾傳播經濟學的基本原理。
第三個人覺得芝加哥比華盛頓好,華盛頓又比夏威夷好。
在現實的民主選舉中,任何一個人去投票而剛好成為中間投票人,從而扭轉選舉結果的概率,任何一台計算器顯示的結果都會是零。
很多人都相信民主是最好的制度。在民主制下大家可以公開地討論,對公共政策進行辯論,人們遲早會認識到正確的做法是什麼。
當然,我們後來在討論企業內部治理結構的時候,在討論誰來當老闆的時候,也提到了這個問題,我們讓那些很難衡量工作積極性、很難衡量工作投入的人拿剩餘的產出。那麼他們就會自己約束自己,自己激勵自己。
怎麼理解戴雷科特定律呢?我們先舉個例子。好的大學,拿到大筆的政府資助后,向成績好但家境比較貧困的學生提供獎學金甚至免費教育,這時候,誰能得益?是那些處於中等收入水平家庭的孩子得益。最窮的孩子根本得不到相應的教育,他們中的大多數人無論怎麼考都考不上那些好的大學。
是否需要為自己的主張負直接的責任,是市場決策和民主決策的根本區別。
但結果怎麼樣呢?到晚年弗里德曼自己反思,他說拿今天跟30年前比,人們只不過是在口頭上更接受市場了,嘴上說得好聽,但在實際政策上卻沒有多少改進。
我們讓選擇芝加哥、夏威夷和華盛頓的三位投票人,分別為這三個城市標上價,說他們願意出多少錢去這個地方開會,願意出多少錢去那個地方開會。只要把這個價格明確地標出來,一匯總,最受歡迎的城市就出來了,而且這個選擇是一個確定的答案,不會出現循環。
社會保險與養老金也一樣。表面上看,所有人交了一定年限的社會保險,在退休后都能夠拿養老金了,這是公平的。
免費高速公路
關於戴雷科特定律的常見案例
這本書的意義非同一般,因為在這本書以前人們都相信政治家攀比的是他們的政治理想。哪位政治家好、哪位政治家差,區別在於他們的政治理想誰的更高遠、更偉大。
市場機制能幫助人們做出明智選擇
許多人都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14億人脫貧致富,創造了經濟奇迹。但從經濟學的角度看,中國所取得的經濟成就固然是巨大的,但它是可以解釋的。
戴雷科特有一個特點,就是不愛寫文章,只愛說話,只愛參加各種討論會,闡釋自己的觀點。他很早就提出了戴雷科特定律,但他總是不願意寫出來。直到1970年,後來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喬治·斯蒂格勒(George Stigler)實在忍不住了,就把戴雷科特的觀點寫成了一篇論文,讓它流傳出來,讓更多的人知道。這篇論文的題目就叫《關於公共收入再分配的戴雷科特定律》(Director's Law of Public Income Re–distribution, 1970)。
這本書分析了歐亞和北非的文明不僅能夠存活下來,還侵略了別的地方的原因。
(3)鼓勵民營企業的發展;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做對的第二件重要的事情是引入市場競爭。當然,同時也就放棄了價格管制和票證制度,讓價格指導人們的生產、生活、分配、娛樂和教育。
這1500人具備了各種各樣不同的特徵,不同的性別、不同的年齡、不同的收入階層、不同的黨派等等,而這1500人當中,有250位是拿了經濟學博士學位的人。
選舉2:芝加哥與華盛頓2:1
第二個人覺得華盛頓比夏威夷好,夏威夷比芝加哥好;
這給我們一個很重要的啟示,那就是用選票投票和用鈔票投票會有一個根本的不同:用鈔票來投票不僅能反映出選民對不同選項之間的排列順序,還能反映出他們對不同選項偏好的輕和重,因為不同的價格能夠反映出量的不同。而用選票投票,只能反映出人們對不同選項之間偏好的順序,卻沒辦法反映出他們偏好之間的輕重。
我們詳細地討論過「認人還是認錢」的問題。任何社會都免不了要採用這樣或者那樣的競爭機制,從而決出勝負,選出贏家和輸家,只有這樣才能控制無謂的競爭,才能治亂。
政府資助建設免費的高速公路,所有的人都出錢。每一位勞動力不僅要支付收入所得稅,也要支付他所在公司的公司稅。真正的稅負是分攤到每一個人身上的。
眾多利益團體互相爭奪、互相抗衡,本身就是一種有效的政治機制。這跟在市場里商人們進行廣告戰、價格戰、營銷策略戰一樣,都是正常的情況。
美國採用的是相對大鍋飯的方式,而中國採用的是更接近於用者自付的方式。越是用者自付,用者就會越小心,到底該不該走這一段高速公路,司機心裏就會反覆盤算。而修路的人也會格外小心,對於公路如何建造會進行精準的計算。就這麼一點制度設計上的差別,就能夠產生很不一樣的結果。

思考題

在所有的選舉當中,我們要追求、要滿足的都是大多數人的意願。在任何一個社會裡面,真的存在大多數人的意願這回事嗎?為什麼?有哪些社會目標是真的符合大多數人意願的呢?請你舉兩個例子。

對於很多人說利益團體是少數人賺了錢,大多數人付出代價,威特曼反駁說:
第一,排外偏見。大多數人都認為,很多經濟問題是由外人造成的,這些外人要麼是一個城市裡的外來人口,要麼是一個國家以外的其他人。他們跟經濟學家相比,往往不能理解外人對本地人、本國人的福利所起到的積極作用。老百姓當中普遍存在的排外偏見,這解釋了大量貿易保護主義政策揮之不去的現象。
也正因為這樣,人們在做經濟選擇時,因為自己要承擔後果,人們就會變得理性;而在政治領域,由於每位選民都不需要對自己的政治主張直接承擔責任,人們就會理性地選擇不理性。用卡普蘭的話來說叫「理性胡鬧」(rational irrationality)。
這時他可以花錢把選擇吃午飯的權利買下來。假設他選擇吃一頓20元錢的飯,這時第一個人只願意出5元,這20元的飯錢,還缺的15元就由第三個人來補。第二個人只願意出10元,第三個人也補給他10元。第三個人向第一和第二個人購買了他們手上的選票以後,還能剩一筆錢來提高他午餐的質量。
第二個因素是選民的人數。美國聯邦最高法院的9位法官對一個案子做出判決,他們當中的任何一位成為中間投票人的概率是比較大的,但是一個國家幾千萬甚至上億的選民,要成為中間投票人的機會就非常渺茫了。
政治競賽至少和市場競爭一樣有力
對此,卡普蘭教授提出了這樣一個觀點:人們在做任何決策時,都要同時考慮候選方案給自己帶來的功能上的好處,以read.99csw.com及面子上的好處。
作者認為這些文明之所以可以這麼做,不是因為這些地區的人聰明,不是因為他們特別有道德,也不是因為他們的基因更高貴,而僅僅是由於他們所處的地理環境更適合生存,通過一系列的作用和反作用,他們的實力就超過了他們的對手。
威特曼說:沒錯,在政治問題上選民是無知的,他們往往搞不清政治家誰是誰,搞不清楚政治立場是這個還是那個,搞不清楚那些跟美國打交道的國家具體在地球的哪個位置,但是這些無知都不妨礙選民做出正確的政治決定。
卡普蘭發現,這250位受過系統經濟學訓練、拿了經濟學博士學位的人,對這30多個問題的回答跟其他人有著明顯的差別。經濟學家是一群看問題非常特別的人,他們之所以這樣不可替代,原因就在於他們受過經濟學的系統訓練。而其他人對一系列常見的經濟問題,都存在著大量的偏見。
中國做對的第二件事情是引入了市場競爭的機制。用大白話說,是從認人的社會基本上變成了認錢的社會。這個規則的改變也激發了整個社會巨大的生產潛能。
卡普蘭的論證推理過程分以下幾個部分。
這就是關於收入再分配的戴雷科特定律。
(1)給重要的資產確權;

思考題

一個國家走向繁榮,更大程度是靠人們的理性思考,還是靠人們的運氣?為什麼?

他說事實上,政府在進行財富再分配時也不像大多數人以為的那樣,錢從最有錢的人口袋裡到了最窮的人口袋裡。相反,每當人們通過選舉、通過政府的行為進行財富再分配時,真正得益的並不是一個社會中最窮的人,而是這個社會的中產階層。中間的人得益了,而付出代價的往往是這個社會中最窮的人和最富的人。
2.議題設置和選票交易是兩個可能的解決方案,以打破這一循環;
過去人們以為,政治家是為了實現他們遠大的理想而參加競選的;現在人們明白,政治家是為了贏得選舉而去刻意剪裁他們的遠大理想,因為只有討好中間投票人的政綱,才能在大多數人說了算的選舉中獲勝。

第114講 阿羅不可能定律

在《威權政治》這本書里,威廉·伊斯特利舉了一個又一個的例子。他提醒我們,專家們可能忘記了,在給予技術支持、設備支持、資金支持時,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那些窮人發揮他們自己的能動性。
(2)引入了市場競爭機制;
公共醫療服務
所謂奇迹,指的是那些我們沒有辦法通過現有的知識去解釋的現象,但中國所取得的經濟成就是完全可以解釋的,是合情合理、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事情。
如果有人提議,讓每一位國民都得到免費的醫療服務,你是否同意這個建議?從面子上來說當然要同意,同意了說明我們有教養、有愛心、有責任感,但實際後果是,如果人人都能享受免費醫療,那錢從哪來兒?
假定有三個人,他們決定一起去吃午飯,但是他們對吃午飯的開銷有不同的偏好。第一個人喜歡吃便宜的午飯,5元錢剛好,離5元錢越遠——不管是便宜還是貴——他越不喜歡。第二個人認為10元錢剛好,離10元錢越遠——不管是便宜還是貴——他越不願意。第三個人喜歡吃貴的,最理想的是吃50元錢的午飯,離50元錢越遠——不管是便宜還是貴——他越不滿意。
普羅大眾的經濟學認識有系統性偏差
對收入再分配政策的傳統批評
當然我們知道這是在市場中才會發生的事情,在政治生活中、在選舉中選票是不準買賣的。如果選票不能買賣,這時這三個人的午餐就要採用投票的方式,少數服從多數。
不僅如此,經濟學家有時給出的答案甚至是錯誤的。我們前面在講慈善為什麼會失效時,介紹過威廉·伊斯特利的一本書——《白人的負擔》,這裏我們要介紹的是他的另外一本書《威權政治》(The Tyranny of Experts, 2014)。
全體人民的特點正相反,他們高度分散,互相不可見,他們每一個人受到的損失也非常小,不值得聯合起來,要聯合起來成本也非常高。在這種格局下,那些有巨大利益的少數派就會有積極性去操縱選舉的結果,讓大多數分散的選民來承擔代價。這就是公共選擇學派提出的利益團體操控選舉結果的理論。

思考題

請你也談一談中國在經濟上取得巨大的成就,你認為中國做對了哪些事情?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做對的第三件事情是鼓勵了民營企業的發展。
但問題是,不同的競爭規則就有不同的贏家、不同的輸家,誰贏誰輸甚至是可以預測的。所以要論公平,說不清楚哪種規則更公平。論資排輩、先到先得,按文憑高低來決定、按年齡大小來決定、按出身來決定、按職位高低來決定、按出錢的多少來決定,都做不到絕對的公平。但按出價的高低來做決定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因為這種競爭規則而引發的無謂的損失、競爭的成本會降到最低,所以它是最有效的。
對於民主為何會產生不良經濟政策這個問題,傳統公共選擇學派提出了兩個可能的理由:第一個理由,選民是無知的;第二個理由,選舉的機制有問題。
經濟學研究中的一個固有難題,就是分辨諸多現象之間的因果關係。我們以為是起因的現象,有可能是結果;我們以為是結果的現象,有可能是起因。上述這些對各種脫貧致富方法的研究,與其說告訴了大家答案,不如說告訴了大家為什麼還沒有答案。之所以還沒有答案,或許是由於經濟學家還不夠努力,抑或是由於答案根本就不在經濟學的範疇之內。
在這三次選舉當中,夏威夷、芝加哥和華盛頓都分別獲勝了。這三個不同的城市面對的是同樣的選民,在選舉中也沒有任何作弊的行為,每個人都如實地做出自己的選擇。但即便是這樣,他們也選不出到底哪個城市才是最合適的。三個城市都有可能獲勝。
美國修築高速公路的資金,是通過徵收汽油稅得到的,政府把收上來的資金再分配給不同的地區,修建當地的公路。而中國的許多高速公路是當地政府和當地的企業修建的,它們把路修好了以後,通過收路費的方式把成本收回來。
但實際上窮人早早出來工作了,他們早早就向國家交納社會保險金了。等到領養老金的時候,富人活得比他們更長。
在現實生活中,我們經常說「選舉反映了大多數人的意願」。如果真的舉辦這樣的選舉,每一個人都會認為,只要自己的意願得到了充分的表達,最後的結果一定是符合大多數人意願的。但阿羅不可能定律指出,在特定的情況下,要選擇真正能夠代表大多數人意願的那個選項是不可能的,選擇的結果其實是循環的。實際上,不同的問法就決定了不同的答案,並不存在什麼大多數人的意願這一說。
過去大多數的人都認為,政府承擔著財富再分配、收入再分配的功能,能夠把社會中有錢人的收入徵收一部分,給社會中最窮的人使用。直到今天,每當人們討論收入政策時,大家仍然會說:有錢的人不在乎多賺那麼一點錢,但窮人有這一點收入就會很高興,幸福感就能得到很大的提升,所以財富再分配能夠使得社會總幸福得到提高。
這一講我們就介紹一下從經濟學的角度是如何看待選舉問題的。我們先從簡單的模型開始。
第二,職位偏見。人們普遍覺得read.99csw•com工作崗位像桌子、椅子一樣,看得見、摸得著,也會流失到海外被外國人佔有。正是因為這樣,人們普遍歡迎那些把就業機會留在本地的經濟政策。
3.「大多數人的意願」可能是個無意義的概念;
例如,在很多實施民主的國家,人民依然是非常貧困的。在印度,有一些議員為了當選,甚至呼籲那些債務人不還錢。這顯然是一種極其短視的政策,這種政策主張到底屬於包容性的還是汲取性的呢?
含義:
已經被暗中決定的投票結果
中國在短短的20年間就建成了世界上數一數二的高速公路網路。為什麼中國能夠迎頭趕上呢?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中國修築高速公路的融資方式和美國的不一樣。在制度上少許的區別,就會使結果產生重大的不同。

第116講 關於收入再分配的戴雷科特定律

人們對民主有一個基本的信念,那就是大多數人在大多數時候是對的。為了讓大眾儘快地接近真理,那些掌握了更多信息、更多社會運行規律的人應該盡量地給普羅大眾普及教育。人民被教育好了,民主也就健全了。
但自從中位數投票人原理被清楚地提出來以後,人們對政治選舉的看法來了一個180度的大轉變:政治家的理想是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能夠滿足中位數投票人的偏好。只有滿足中位數投票人偏好的政綱,才能獲得大多數人的支持,持這種政綱的候選人才能獲得選舉的勝利。
但是,人們實際上不可能有足夠的精力和金錢,來對這些選擇逐一投票。所以政治的現實是,人們只能夠在若干個數量極其有限的套餐里做一個選擇,而最後能夠脫穎而出參加政治選舉的政黨數目不會太多,通常是兩個,三四個已經很多了。人們不可能全盤接受任何一個候選人、候選政黨的全部政綱,只能妥協。
真是這樣嗎?我們在前面講價格所提供的獨特作用時就講過,人與人之間的效用不可以進行橫向的比較和加總。張三家的老大、李四家的老大,不一定比王五家的老二年紀大,好多窮人的效用之和不能簡單地與一個富人的效用做比較。通過計算社會總效用的辦法來支持或者反對任何一種公共政策,都是缺乏合理依據的。
而中國政府採用的辦法,是先實踐后解釋。先把事情在原則上定下來,後面讓事實來解釋,很多當時的問題今天就不再是問題了。
制度設計上的一點差別,就能產生差異很大的結果
廉租房、廉價房也是一樣的道理。政府佔用土地修建一些所謂的廉租房,出售一些所謂的廉價房,但這些房子並不是最窮的人能夠租得起、買得起,或者有資格獲得分配的。

第117講 脫貧致富之路知易行難

沒有人可以通過參加投票來改變選舉的結果。
所謂包容性的政策,就是那些能夠惠及所有的人,在社會中保持公正、公平,使得發展能夠持續,使得所有人都能夠和睦相處、發展自我的政策;而所謂汲取性的政策,就是那些通過壟斷、專賣、市場控制等方法,把社會上的資源集中在少數人手裡的經濟政策。
你可以說一個社會認錢不公平,但是如果你不認錢,你就必須認其他的,認男女、認出身、認官職、認智力、認體力,所以比較之下,認錢更有效率。不僅更有效率,而且它更公平。一個人要改變自己的性別、出身、種族、膚色、智力、教育背景、職業是很不容易的事情,相反,要攢一點錢卻是相對容易得多的事情。
公共選擇學派的創始人圖洛克寫過一篇文章來解釋和回答這個問題,題目是《為什麼這麼穩定》(Why So Much Stability, 1981)。它的意思是說,阿羅不可能定律預測的是一個動態的結果、議而不決的結果,但現實生活中沒有出現這樣的情況,原因就在於,每一次人們投票決定一件事時都有一個會議召集人或者議程設計者。他設計了怎麼問別人,設計了選舉方案和選舉選項,這在很大程度上就把選舉的結果暗中定下來了。
第三,反市場偏見。人們對供求的關係、對價格的作用,往往理解得不夠深。這造成了很多人雖然口頭上說贊成用價格進行調整,但每次遇到具體的問題,他們往往會反其道而行,歡迎那些價格管制的政策。
卡普蘭通過研究指出,大眾的經濟學認識是有系統性偏差的。他獲得了一個非常有趣的資料庫,在這個資料庫里,有1500位來自社會不同階層的美國人,回答了30多個常見的經濟問題。
在政治領域,選民不需要再了解政治哲學,不需要再了解軍事戰略,也不需要知道那麼多的經濟學原理,他只要看看候選人的眼神、說話的態度,有沒有溫暖人心的微笑,就可以投票做決定了,而這跟在市場領域,消費者不需要懂得多少科學技術原理,只要看看品牌和包裝,看看那些美輪美奐的電視廣告,就基本可以做出正確的選擇一樣。
任何個人的選票都無法改變選舉的結果
按照這個邏輯,在民主制下要產生好的經濟政策,關鍵是要對人民進行經濟學的教育。
如果一群人中的每個人都有兩個幸福點,那麼投票時會發生什麼情況?比如一個單位里有三個人,他們要在三個地方中選一個去開公司年會,這三個地方分別是最熱的夏威夷、最冷的芝加哥和氣溫中等的華盛頓。
兩位作者洋洋洒洒寫了厚厚的一本書,總結出來的就是這兩個沒有經過嚴格定義的概念。這兩個概念看上去非常強大,能解釋所有的現象,但仔細分析我們就能發現,它們的任何一種含義我們都能夠找到反例。
阿羅不可能定律,是指在人們有多種不同選擇的情況下,選舉不一定能夠反映出大多數人的意願。這個觀點,18世紀的兩位法國數學家孔多塞和波爾達就曾經提出過,但提出之後,他們的著作就被湮沒了,很多年以後才被重新發現。到1950年,阿羅用嚴謹的數學方式把這個思想又闡述了一遍,後人就稱之為阿羅不可能定律。

第113講 選舉由中間派說了算

每當我們面臨公共決策,比如「這個國家每年需要製造多少件藍色西服」這樣的問題,我們有兩種可供選擇的決策程序,一種是市場決策,一種是民主決策。市場決策就是需求者用鈔票來投票,需求者投多少鈔票,生產者就生產多少藍色西服。而民主決策就是選民用選票來投票,得票最多的生產方案,決定了應生產多少藍色西服。
我們前面說過,在選舉當中真正起決定作用的是中間選民,非中間選民所投的票,對選舉的結果沒有太大影響。
社會保險與養老金
還有另外一種解釋,那就是選舉機制天然地對利益團體有利。
而美國的許多壟斷者,比如說洛克菲勒、比爾·蓋茨,他們對人類的科技進步和物質文明做出了重大的貢獻。洛克菲勒讓每一位美國人,哪怕是窮人都用上了煤油燈,讓他們入夜之後的生活成為可能;比爾·蓋茨則讓個人電腦進入了每一個家庭。當然這些壟斷者本身也集聚了大量的財富、前所未有的巨額財富。這到底是包容性的還是汲取性的呢?答案是不知道,因為這兩個概念太空洞了。
公共教育
拋開政治,我們在市場上也能看到類似的情況。人們對技術往往一竅不通,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買到一管好的牙膏、一台好的相機、一輛好的汽車,這是因為市場機制本身就提供了充分的幫助,讓人們在無知的情況下做出明智的決策。
問題是,局部的規律性,我們能夠通過一次一次的實驗來驗證,但要對更宏觀的現象——比如一些國家長期落後的原因—九_九_藏_書—做出一般性的概括,就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要指出的是,如果我們要逃避阿羅不可能定律所預言的這種循環,除了確定一位會議召集人,確定一個固定的會議程序以外,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不要讓人們投選票,而是投鈔票。
但戴雷科特從另一個角度提出了批評。
成為中間選民的概率,取決於兩個因素。第一個因素是參選人贏得大選的概率。參選人之間贏得大選的概率越接近,成為中間選民的機會就更大;而基本上已經是一面倒的選舉,誰都不太可能通過自己的一票力挽狂瀾。
「中位數投票人原理」的重新發現
這是中國做對的第四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為什麼有些國家會成功,有些國家會失敗
每一個政黨都有非常複雜的政綱,這些政綱涉及政治、經濟、文化、外交、軍事等各個方面。人們要做的公共選擇的數量哪怕不是無限的,也是非常龐大的。
市場與投票在公共選擇中的區別
總的結論是人們對經濟問題普遍抱有偏見。
槍炮、細菌和鋼鐵
但人們很快就嘗到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的好處,增加人力資本投資的積極性一下子就提高了。人們上夜校、上函授大學、上成人大學,積極地改變自己,擁抱新的機會。當人們都這麼做的時候,社會迸發出來的活力大得令人難以想象。
不同的分配製度、不同的決策機制,對資源的產出有著舉足輕重的影響。市場和政府應該各自分工,互相配合。所以在瞬息萬變的市場當中,基本上讓私營企業作主,讓他們去冒險、讓他們去承擔責任,是一種比較恰當的選擇。而政府只站在旁邊保駕護航,進行底線監管,同時發揮政府應該發揮的作用。這是中國改革開放以來非常睿智和實際的治理理念。
這時一位年輕的經濟學家站出來提出了他的解釋,這就是喬治·梅森大學的布賴恩·卡普蘭(Bryan Caplan)教授。他花了很長時間研究唐納德·威特曼提出的觀點——政治的決策機制本身跟市場的決策機制一樣都是有效的——他說問題就出在一個細節上。

思考題

在所有關於幫助社會裡面最窮的人的那些政策建議當中,你認為哪些政策是最有效、最能幫助最窮的人脫貧的?為什麼?

如果價格不能指導分配,那麼價格前面的兩項功能也就會失效,價格就沒辦法傳遞關於稀缺的信息,也沒辦法指導生產了。如何分餅會決定餅能做多大。
中國至少做對了四件重要的事情。有意思的是,這四件事情在當初實施的時候,如果必須取得大部分人的理解、取得大部分人的同意,那我想中國經濟的發展就不會有今天的速度,也不會有今天的高度。
加入世貿組織:開放國門迎接競爭

思考題

我們經常見到很多人,在處理私人事情的時候還是比較自私、喜歡斤斤計較的,但是一旦討論公共問題的時候,他們就變得非常慷慨、非常大方,你能舉一個這樣的例子嗎?他們這樣做背後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4.會議召集人和會議議程至關重要。
表10–3 阿羅不可能定律
 第1選擇第2選擇第3選擇
選民A夏威夷芝加哥華盛頓
選民B華盛頓夏威夷芝加哥
選民C芝加哥華盛頓夏威夷
我記得中國在加入世貿組織的時候,有很多懷疑甚至反對的聲音,說中國不應該那麼早加入,中國要變得強大以後才能打開國門。
市場決策和民主決策這兩種公共決策機制,一種是數鈔票,認錢多少,另一種是數選票,認人多寡,這兩種機制有區別嗎?它們產生的選擇結果,是會趨同呢,還是會分離呢?
選舉1:夏威夷與芝加哥2:1
到底哪個城市獲勝,完全取決於這些選舉是怎麼組織的。他們面臨的選擇是什麼,被選中的城市就是什麼。
這是傳統的對收入再分配政策的批評。
通過選票的買賣,三個人皆大歡喜,這是公共決策的問題放到市場當中產生的結果。簡單地說,如果用市場的方法來解決公共選擇的問題,那麼公共選擇就會落在大家都願意出的那個價格的平均數上,這三個人願意出的價格加起來是65元,三個人分攤,最後午餐的質量由平均數決定,20多元。
當時四兩撥千斤的舉措,就是從政府包分配改為自謀職業。忽然間有了自由,當時很多人還感覺到彷徨,不知道怎麼辦好,還覺得包分配更好,有著落,不用自己發愁。
低端的一個人說出5元錢,高端的一個人說出50元錢,他們說了都不算,唯獨中間那個人說了算,因為無論他朝低端傾斜還是向高端傾斜,他們都能夠組成大多數。結果三個人共同吃的午餐價格就接近中間那個人的偏好——10元錢。
這些偏見歸納起來有四點:
符合買房、租房和分房條件的人,都是有一定經濟基礎的。相對而言,他們是社會當中的中等收入階層,最窮的人、赤貧的人往往只能望洋興嘆了。
事實上,對人民進行經濟學的教育,改善人們經濟知識的普遍匱乏,從而改變不良的經濟政策,這往往只是學者們一廂情願而已。
1.多峰偏好或多議題導致選舉循環的產生;
當然,除了經濟知識的匱乏,選民的政治知識也是相當貧乏的。在美國有持續的跟蹤研究,比如不到一半的人能夠在一幫政治家當中認出誰是副總統,不到1/3的人知道國務卿是誰,也有不到1/3的人知道自己家鄉的參議員是誰。
而高速公路免費,最後得益的是有私家車的人,經常開車去上班、出去旅行的人,財富又一次從大眾的手中轉移到中等收入階層了。
這樣他們就構造了一個三個人的團體,每一個人都有一個所謂的單峰偏好,也就是他的理想狀況是一個點,公共選擇的結果越是接近他心目中的這個點他就越滿意,越是遠離這個點他就越不滿意。
在市場當中,幫助我們做決策的,是廠商的品牌,是第三方的認證,是履行各種合約的制度安排。而威特曼說:所有這一切在政治領域也同樣存在。
先舉個簡單的例子。假設我侵入銀行的計算機系統,在每一位存款人的賬戶上偷一分錢,那我一下子就成為百萬富翁、千萬富翁了。這時賬戶上損失了一分錢的人,他們會起來反對我嗎?不太會,他們只要打一個電話、寫一封信,付出的代價就已經比一分錢要多了。他們不值得聯合起來反對我,但是我卻值得這麼做。
注:
公共醫療服務也是如此。政府對那些好醫院進行資助,誰能夠享受這些醫院的服務?是那些住在大城市、離這些好醫院很近的人。而離好醫院近的地段,房價本身就已經比較高了。因此醫療服務享受得最多的,往往是那些交稅的比例比較低,但又住得離醫院近的中等收入階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