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頭望著路易斯的臉。

當然，她努力不去想的這些事情還是不停地浮現在她的腦海里：

「我是那隻知更鳥。」

這些裝飾讓米莉安產生了乾嘔的感覺——這一切都具備美國南方那淳樸的鄉村趣味，都是些與公雞有關的古怪物件。凱蒂將鑰匙串掛在一個木質公雞的腳上，它的腳是小小的挂鉤。她從一個陶瓷罐子里拿出一塊形似一隻公雞的曲奇。家裡還有綉著公雞的枕頭，門口有公雞地毯。

嘴巴張開。他們毫不在乎形象地纏綿在一起，似乎要將對方揉進自己身體里去，支配著他們的是饑渴的慾望。

一陣腳步聲，在凱蒂的大門外。

這是勞倫·馬丁的尖叫，因為她被斬首了。

他把刀拿開，他的手指沾滿了紅色的油污。

透過前門旁邊的窗子，米莉安可以看到一個影子在窗帘那邊晃動，在外面那一片漆黑之中。

米莉安爬了起來，在廚房裡胡亂翻找（到處都是公雞冰箱貼）。她打開冰櫃，找到了一品脫的哈根達斯巧克力冰淇淋，「撲通」一聲坐在沙發上，把冰淇淋桶放在兩腿之間，用勺子舀了一大勺。然後打開了電視。

米莉安感到頭暈目眩，被手頭的任務弄得不知所措，坐在這裏，看護著一品脫冰淇淋，想著自己變成了什麼狗屁救世主。好吧，女孩們，我是你們現在唯一的救世主。你們真九-九-藏-書是物有所值。

沉默的燕子、切出的舌頭、帶走了孩子的頭顱。

米莉安驚聲尖叫，然而聲音不是出自她的嘴。

一隻燕子文身——微微泛紅，略顯浮腫，彷彿是剛剛文上去的，從皮膚里滲透出來。

「不，」她說，她的聲音嗚咽，「不是你。」

他的拳頭像是在做活塞運動一樣不停地猛擊著她的肚子。她彎曲了身體，翻滾到桌子下面，鑽到了桌子與電視機之間的那片空間。血浸濕了地毯。她感覺她的身體內有什麼東西在崩潰坍塌。

「你會知道答案的，我會讓你知道答案的。想想你可以逃脫這個夢魘嗎？讓這作為一個提醒，米莉安·布萊克，宿命的敵人。讓這可以提醒你——」

「滾開。」這是她的回答。

咔嗒。

「對不起。」米莉安說道，「我控制不住自己。它像是一種病。」

「你是那隻燕子。」

米莉安按了按鈕，刀片彈了出來，然後突然打開門。接著就差點刺傷了路易斯，他那粗壯多肉的大豬蹄拳頭正準備來敲門。

路易斯抓住她的兩個腳踝，把她拖了出來。地毯扯傷了她的後背，因為她的上衣在她身後一直拉扯著她。

「——你有事情要做，直到事情完成之前，我們不會讓你離開。」

他拿到了那把刀，她的刀，握在手裡。它看起來幾乎像是一個玩具，在他九*九*藏*書那如水泥磚一般的拳頭裡它顯得如此微小。路易斯面帶微笑，但這不是他的笑容。這不是路易斯，是被鬼魂附身的路易斯，另一個路易斯。

假路易斯只是哈哈大笑。

「把你的手給我。」路易斯說。

她將刀甩到她的肩膀後面，毫不關心它落在何處。她像兩塊磁鐵相遇那樣跳到了他的身上。一個完美無瑕、不可抗拒的契合。

凱蒂在森伯里有一棟聯排別墅，距離學校有半小時路程。距離那條河流也不算遠——從樓上浴室的窗口向外望，你可以看到月光灑在遙遠的水面上，如破碎的玻璃一般，晶瑩剔透，閃閃發光。

換台。

這時她突然聽到了什麼。

你需要做的不僅僅是幫助她們遠離殺身之禍。

米莉安試圖吞回這些話語，然而它們卻如蝴蝶一般飛速落入俯衝網。「你肯定愛死公雞了。」她這樣說道。

她的手指在紐扣之間的部位摸索愛撫，就像一個肋骨撐開器一般撐開了一個胸膛，為了得到其內臟。她撕扯開了襯衫，紐扣如槍林彈雨一般撒落在房間的各個角落。

所有的一切都彷彿停止了。

換台。

夏威夷火山的一些東西。

https://read.99csw.com換台。

她叫出這個詞的方式讓米莉安也笑了，在接下來這絕妙的半分鐘里，兩人都陷入了咯咯大笑的狂歡陣痛之中。它最終消失，凱蒂說道：「噢，原來大笑有令人驚訝的宣洩的效果。」她揉了揉她的眼睛，「我覺得這意味著，現在到了這個老太太去睡覺的時候了。」

倫敦大橋垮下來……

當路易斯脫掉襯衫的時候，米莉安翻滾回到了桌上。

他的胸口，他赤|裸的胸膛，暴露在空氣之中。

菲洛美拉和普洛克涅。

他收回他的拳頭，朝她的鼻子猛捶了過去。她感覺到一陣爆發、斷裂，血液如爆竹般彈出，並噴出兩股紅色液體流經她的下巴。

凱蒂臉色煞白，異常震驚，血色從她的臉頰上退去。

門把手轉動。

「脫掉我的上衣。」他說道，他的聲音很乾癟，嘶啞，饑渴，「快點。」

燕子。

「我想我的確非常喜歡……」她說道，淚水從她的眼裡傾瀉而出，「公雞！」

美國狼人在倫敦。正播到高潮。這個有名無實的狼放肆狂暴地穿過倫敦的皮卡迪里廣場。傷殘混亂，愚蠢至極。汽車鳴笛、驚聲尖叫。那個野獸撕扯掉一個旁觀者的腦袋，然後甩入人群之中。

其實伏特加應該已讓她現在萌生出睡意了，然而事實並非如此。她的頭不斷旋轉，如同帶著可怕圖像的旋轉木馬。

一個柔弱九-九-藏-書嬌小哭哭啼啼的嬰兒。

「入侵者，入侵者。」

「另一個。」路易斯說道。

雙開叉的尾巴，飛撲著的翅膀，頭部和鳥喙高昂向上。

「米莉安。」他說。他臉上的表情是冷漠生疏的、憂傷痛苦的、絕望無助的。這樣一個表情直擊她心底。她的心就像熱鍋上的沸水一樣，蒸汽縷縷，忐忑不安。

烹飪節目。

你要殺掉那個兇手。

他的胸毛消失了，肉體裸|露。

老師安排米莉安睡在沙發上，並給她鋪好了一個毛絨絨、厚重柔軟的棕色毛毯。然而米莉安並沒有覺得疲憊不堪。

她把手伸進她的背包，找到了她在新澤西舊貨市場買了約八個月之久的一個廉價的中國製造的彈簧刀。她突然希望凱蒂有一個小小的窺視孔。

「你喜歡這個印記？」他說。

「你。」她發出嘶嘶的聲音，然後啐了一口。

然後，他開始雕刻。

一雙健壯有力的臂膀將她高高托舉到空中。她的雙腿裹在他身上，他的陰|莖如鋼筋般堅硬。

電視機，關閉。

電視購物節目。等等等等等等，超級拖把。

兩個女孩。不是一個，而是兩個。「雷恩」和另一個女孩。她至今的唯一線索來源就只有學校。這兩個女孩知道對方嗎？她們是朋友嗎？

她的手指，通常是靈活敏捷的，在他的燈芯絨制的「L．L．Bean」牌的特價衣服上摸索前進。管他呢。她用她九-九-藏-書的牙齒咬住了第一顆紐扣。咬掉它，吐在了牆邊。「咔嗒」一聲，它滾到了排熱口，然後滑了進去。

他接過她的手，猛烈地將其掌心向下拍到了地毯上。

但接著，老師像維蘇威火山一樣一陣顫抖、晃動，然後爆發，她突然不受控制的笑聲迅速淹沒了憂愁。

「我很想念你。」她對他輕聲耳語，咬他的耳朵。

不，不，不，不。不是現在。今晚不會發生任何事情。把它忘掉。把它推到辦公桌的抽屜裏面去，鎖上。燒了它。遠離這些麻煩事。

他把她的屁股放在咖啡桌上，用手掌在她的雙腿之間來回撫摸，如同對待一個籃球一般。一股熱流直接從她的胯|下湧入她的大腦，她希望他進入她的體內，長驅直入，直抵她的，心臟，以及大腦。

「獨眼怪人弗蘭肯斯坦。」她回答。面帶微笑，欣喜愉悅，高度緊張。

她看不到他在做什麼，但她能感覺到。刀的尖端在分割她的肌膚，疼痛繪製出一條線，痛苦匯聚成一個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