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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分 直到我靈魂升天 29、午夜先生與無毛怪的鬼魂

第四部分 直到我靈魂升天

29、午夜先生與無毛怪的鬼魂

這是報復。
什麼鬼?
然而米莉安干預了進來——這塊石頭打破了波光粼粼的平靜水面,一位旅人踏上了一條無人應來的征途。命運扭轉者,掘墓盜屍者。
「這個場景發生了一遍又一遍。海鷗出現,偷走她的麵包。她試圖將面包藏起來。她想去保護她的麵包。而那隻鳥就一直等待著,直到她把它拿出來去浸泡咖啡的那一刻,鳥就把麵包奪走了!有幾次鳥沒有成功得到麵包,於是便在她的咖啡里拉了屎。最糟糕的是,海鷗現在有了一些朋友。其他的海鷗也會一同前來,它們都覺得我的母親是弱者,看到她就覺得可以享受霸王餐了。
「你——你——你——」她結結巴巴地說著,誡勉自己一定要振作起來,你這個結巴白痴,你比你現在優秀多了,你可以做得更好,你可以更堅強,別讓他的嚇唬得逞了。然而,當你真的面臨著一個人打算把你的腿作為戰利品這樣的恐嚇之時,你想要不害怕的可能性是極小的,「你不會真的以為我能夠劫持你的潛艇,還竊取你的毒品吧?」嘲弄著他的沙文主義,「我只是一個小女孩。我都不怎麼吃東西。我有鳥的骨骼和折斷了的翅膀,我甚至連一隻海鷗都不是,我只是一隻黑色的小麻雀。」
「啊啊啊。」他讓她別出聲,「布萊克小姐,當有人從你身上盜竊東西的時候,你就應該這樣給他們一個教訓。這是一個讓他們刻骨銘心、殺雞儆猴的教訓。這讓那些盜賊明白,如果他們作惡的話,惡報終有一天也會發生在他們自己身上。她手裡的那隻海鷗並沒有死。當時沒有死。她並沒有殺死它。那隻鳥,在陽台上翻滾,直到不久之後,它一路掙扎來到了鐵欄杆處,然後跌落到了地上。然後,它才死去。海鷗先生是自殺。畏罪自殺。」
米莉安想要轉移話題,然而——
她撕心裂肺地尖叫起來,她身體下方形成了一片血泊,浸濕了她的襪子。
「……這就是那個臭婊子?我不相信……」
「他的名字叫阿什利。阿什利·蓋恩斯。他從你的……人手上盜竊。英格索爾砍斷了他的腿。他想要把我交給你們,這樣他就可以脫身了。他想要懲罰我,他想要傷害我,就像傷害那個無毛渾——」哇噢,你不要口無遮攔好嗎?「用英格索爾傷害九-九-藏-書他的方式。我……我可以確定,你只要,你只需要給一個為你效勞的人打個電話即可,他的名字叫弗蘭基·加洛,嗯。弗蘭基·加洛。」
當啪啪開始給站在她腿旁邊的那個男人——那個她差點兒忘記的男人——點頭示意並做了一個不耐煩手勢的時候,她的內心開始慌張地上演一出雜技。戈爾迪突然從桌子下面拉出來一把生了銹的鋼鋸。那個男人的身體大幅度傾斜過來,靠近她的腿的時候,米莉安蠕動掙扎,開始號啕大哭,然後——
膠帶從她的眼睛上被扯了下來。
這讓她心中一驚。
英格索爾把他們倆帶了出去。把午夜先生當作一個蘋果一樣咬了一口。把那個癮君子的腦袋切割成兩半,而那個癮君子瞄準了英格索爾的雙眼之間,乓。
「我不知道你是誰——」米莉安開始說話,她的聲音迅速而沙啞,然而午夜先生用他那如樹榦一般粗壯的手指壓住了她的嘴唇。
她的腿也要被砍斷。
啪啪用手抓住她的臉,用力擠壓,她覺得她的下巴很有可能會從她臉上蹦出來,「冰毒?你偷的不是冰毒!你偷的是可卡因。你殺了三個我們的人。你毀了我的潛水!」
——戈爾迪將鋸齒擱在她的腿上,疼痛噬咬著她的脛骨。
「……希望她能親眼看到,希望她能醒過來……」
「……現在把她砍掉?我可以去拿鋸子……」
「你似乎認為——」
「這個名字好蠢哪!」
上帝啊,為什麼每一個人都會講故事啊?
那個男人把鋼鋸使勁拉了回來。
她情不自禁,開始大口喘氣,眼前的痛苦的撤退是一種令人驚訝的——準確來說,不是快樂,而是放鬆。
他舉起了一隻手,朝她的臉揮過去——而正當他的掌心快要接觸到她的臉的時候,他放慢了速度,輕輕地拍了兩下她的臉蛋,「啪,啪。哈。看到我做了什麼嗎?不過,這不是他們那樣叫我的原因。不是那樣的。在海地的時候我開的是一輛小卡車,公共汽車,出租公交車,龐大而且色彩斑斕。前面有一個藍色骷髏的圖案,側面漆著許多花朵。很多人掛在上面。這是一個賺點兒小錢的好方法,我給那些能夠買得起的人提供毒品。」
由她來做這隻替罪羔羊。
她的身邊還有另外兩名男子。
但他顯read.99csw.com然不喜歡這個答案,他對她腳下的那個男人用力點了點頭,她想要把她的腿拉出來——
邊緣滲出一點點血液,洗刷了這一切。
傑傑只是發出了緊張的笑聲。
……她多管閑事……
突然,她腦海中的雜技停止了。
「來吧。」
話語穿過水流傳到她耳朵里的時候已變成喃喃之聲:
啪啪伸出了他的下頜,彷彿一頭野豬正在炫耀他的獠牙。然後,他對著米莉安腳旁邊的戈爾迪輕微地搖了搖他的腦袋,突然被鋸齒壓住的疼痛消失了。
他在她點頭同意之前就開始講述他的另一個故事了,「我的母親,在海地的時候,每天早上都會到一個非常小的陽台上去。對於她來說,那麼小,剛剛好。對我來說卻太小了,即便是現在也是如此。她會端著一杯咖啡和『海地的痛苦』站在那裡,她會將麵包放入黑咖啡里喝下去。那個瞬間會產生一種小小的快|感,你明白嗎?我的母親,她是一個……怎麼說呢?夫人。一位富商的夫人,一位毒梟的夫人。那個海地裔美國男人名叫杜蒙特·德唐特。在我成為青少年的時候,我為他效力,開車——啊!你猜猜。啪啪。
她聞到了大蒜和雪茄煙霧的味道。
「……嘿,嘿,把那根管子遞給我……」
「我沒有——我沒有!冰毒那件事情和我無關——」
「我的老上司。」啪啪說,「他喜歡切斷身體的一些部位,就像馬曼肢解了那隻海鷗一樣。英格索爾先生會說,牙和爪的自然紅色。然後,他便砍掉某些可憐的混賬東西的胳膊或腿,甚至也可能切掉他的陰|莖。我跟你說實話,我當時放棄了那樣做,就好像我忘了它可以帶來多少歡樂一樣!但是,接著我們知道了這樣一件事。這個人給我打電話說:『喂,啪啪,兄弟,我知道是誰偷走了你的麻藥。我知道是誰把你們的潛艇搞砸了,並殺死了那三個哥倫比亞男孩。』然後他告訴了我,你的名字,你身處何方,以及你何時會走進我的俱樂部。然後他說——你知道他說了什麼嗎?他說:『啪啪,你必須用一些老學院派的方法對待她。read.99csw.com你可以砍斷她的腿,教訓一下她別去多管閑事,自己的爛攤子都收拾不好,還一天到晚假裝助人為樂,捨己為人。』」
這兩個男人看起來都很眼熟,這她還是能看出來的。不過還是花了她一點兒時間才辨別出來。她的大腦現在是一堆肉糨糊狀,需要付出努力才能思考問題,就如同試圖通過吸管吹一顆葡萄乾一樣。這是一個臉上都是結痂的坑坑窪窪、好久沒洗頭導致頭髮纏繞糾結的癮君子。另一個是一個大渾蛋,如機油一般黝黑,身穿一件紅色的小背心,金色的紐扣掛在他那如牛軛般寬廣的雙肩之上。裸|露、汗水濕滑的胸膛挺在外面,閃亮的項鏈窩藏在他那黑人般蓬鬆的胸毛之中。
「於是,她就每天早上都會去那裡,吃麵包,喝咖啡。她做完這些之後,他起床了,然後他開始索取他想要從她身上獲得的東西——她的陰|道、她的嘴巴。他打她,讓她打掃地板或者鋪床。所以這一刻,對她來說非常重要,相當珍貴。但是有一天,一隻海鷗出現了。一隻海鷗——一隻鳥。一隻碩大、灰色的鳥。呈片狀的羽毛,彷彿它生病了一樣。」他說的是「森鬢」,「海鷗出現了,俯衝下來,並搶走了她的麵包。」他把他那雙寬大的手放在了米莉安的雙肩之上,輕輕地按了下去——這是一個不經意的提醒,告訴她他不用花多大力氣就可以控制住她。
「……她看起來就像一隻落湯雞……」
辯解脫口而出,那些字眼在一納秒之內聯結在了一起,「我知道是誰乾的,我知道是誰乾的,我TM真的知道這究竟是誰乾的。」
「我沒偷你的東西呀——」
「你偷了我們的毒品。」
還撕扯下來一點點的皮膚,一抹鮮血從她的紅肉上滲了出來。
她從他的聲音里聽出了海地的方言味。
所有正在翻跟頭的雜技演員依次就緒,門突然打開,她心裏琢磨著這究竟是誰,誰給她設計了這麼大一個圈套呢。
他是個大騙子,一個反面人物。他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風流倜儻、高傲自大的傢伙把她拖了進去,接下來她知道的便是他告訴她,他偷了滿滿一手提箱的冰毒。從一個名為英格索爾和他的兩個殺手——哈里特和弗蘭基——的手中偷來的。由於這次盜竊行為,他需要付出被https://read•99csw•com英格索爾的SUV後面的鋼鋸砍掉一條腿的代價。她知道他沒死,但她以為他被徹底毀了,被毆打,她應該再也見不到他了。
是阿什利·蓋恩斯。
「那麼到底是誰呢?」
「他們叫我啪啪。」
即將切斷雙腿。
她認識他們倆。
她臉部抽搐了一下,點了點頭,「那麼你是誰呢?」
「嘿,傑傑。」啪啪對著一個她認為是長腿爸爸的人說道,那個白色的垃圾癮君子,「她說的是冰毒?我們怎麼在談論冰毒?」
「現在,你和我說的是同樣的事情,我說,馬曼,進去吧!吃掉裏面的麵包,然後到陽台上去。但是我的母親,她說不要這樣。她有這樣一件事,她希望能夠保持。所以她怎麼做了呢?
她的下方傳來一陣踢打的沉悶之聲。
他們是通靈幻象中的那些人。英格索爾的死亡,那個沒有毛的渾蛋,那個帶著他的殺手哈里特和弗蘭基來尋找她的傢伙,那個切斷了阿什利一隻腳的毒梟,那個讓路易斯失去了一隻眼睛的渾蛋。
「這是一個非常不錯的故事。」她回應道,試圖掩蓋她咆哮背後的恐懼不安,「我期待著那部終身的電影。」
這是本來將會發生的事情。
她哭笑不得,因為這真是太TMD諷刺了。她帶走了英格索爾,拯救了那兩個男人的性格,而現在這兩個男人將她捆綁在了一張桌子上,可以對她做出任何他們想做的事情。
「……這個小松鼠是怎麼偷了我們的葯呢?」
「有一天,她把咖啡放在了地上,拿起溫熱的麵包,然後把麵包撕碎。用她的手把咖啡的味道扇上來。她把麵包拿得很低。在她的腰附近。那隻鳥出現,與它那醜陋肥胖的朋友們一起來盜竊麵包,然後她把它們當場活捉!」他用他的手和拳頭做出了一個快速俯衝的動作,「現在,她抓住了那隻鳥。當著其他海鷗的面,她像撕碎那個麵包一樣將那隻鳥五馬分屍。她把它的翅膀一個接一個地撕扯下來。然後,她用拳頭握住它的腳,用勁一扭——羽毛彈到了其他鳥身上,她的手上沾滿了那隻鳥的鮮血。她最後做了些什麼呢?當那隻鳥蠕動掙扎的時候,啪啪啪地一陣振翅,她摁著它的腦袋來到了陽台邊緣。她把它的鳥喙摁在鐵欄杆上。然後,她用手『砰』的一聲按了下去,彷彿她在試圖打開一瓶普雷斯蒂奇啤酒。鳥喙呢?斷裂了。」九-九-藏-書
「你自以為你自己很有趣,要我給你講講另一個故事嗎?」
啪啪的臉向她靠了過來。
盜竊毒品。
兩個星期之後的某一天,朝著一輛骨白色凱迪拉克直面傾斜而來的是一把魯格迷你14機槍,它擱在引擎蓋的前端,他的手指以他最快的頻率扣動著扳機,乓——乓——乓。有一個人,一個高大的傢伙,躲在一個沙丘之後,用一把盒式手槍予以還擊。戈爾迪的手指最後一次扣動扳機,這把槍最後一次發出咔嗒的聲音,然後他面露困惑疑慮之色,彷彿他覺得自己應該擁有無限神奇的視頻遊戲子彈一樣,然後就在他再次開始摸索更多彈藥的時候,那個躲在沙丘背後的男人再一次開火,正中戈爾迪的牙齒之間。子彈穿過他的頭顱,金牙從他的嘴中飆出,鮮血如風車一般旋轉噴洒而出——
「噓。」他說道,「你是米莉安·布萊克,四(是)嗎?」
她殺死的第一個人。
這是英格索爾的慣用伎倆。
她突然結結巴巴地說道:「有人在騙你,啪啪,把你當成一個大傻子一樣忽悠得團團轉——」
然後,她的嘴。
那個無毛笨鬼肯定正如同一個無毛的桃子一樣歡呼雀躍。
命運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她的身邊,並甩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當她第一次見到英格索爾的時候,她有機會觸碰了他,她看見了關於他的困境的一個通靈幻象。英格索爾從一個俱樂部里走了出來,走下一段金屬台階,然後兩名男子出現,並襲擊了他。午夜先生——那個碩大黝黑的狗娘養的渾蛋——頭頂上戴著一個彎曲的修枝剪刀。在英格索爾的身後,那個癮君子——長腿爸爸——手持一把小手槍。
因為,噢,該死的。
她躺在地上,雙手被束在一起,一條腿被壓在身下,另一條腿伸出去,她的靴子被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握在手裡:一個噘著嘴、用蒼白的舌頭舔舐著他那滿口金牙的厄瓜多男人。
點擊聲、噝噝聲。火焰、煙霧、尖銳刺鼻。
就那麼一拉。然後,他停了下來。
鋸齒劃到了她的腿,咬進她的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