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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分 雷鳥 56、屠戮之眼

第六部分 雷鳥

56、屠戮之眼

「用不著這樣吧。」米莉安呻|吟著說。她在努力壓制身體里的快|感,雙腿之間熱乎乎的,「拜託。」
遠處,她已經能看到建築的輪廓。溫室彎曲的屋頂。幾輛轎車和卡車——現在變成了大卡車,建築之間似乎開進了幾輛牽引式拖挂車。房子和拖車。
她想站起來,但伊森反手拍了她一巴掌,然後跑向他的妻子——他那渾身哆嗦、流血不止的妻子。她坐在輪椅上,遍體鱗傷,一隻耳朵幾乎被扯下,慘狀比奧菲利亞有過之而無不及,鳥把她的胸口糟蹋得不成樣子了。
一切發生得那麼快,且無聲無息,甚至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小夥子的身體倒下時,米莉安走到他跟前,撿起他的手槍。現在,那個搬箱子的女人也看見米莉安了,還有她腳下抽搐的屍體和那一攤血。
重量級的鳥。
「你不是已經找到逃出地獄的路了嗎,你這隻小小鳥?那你還回來幹什麼?」
米莉安也看到了他。
「你知道原因。」
她心裏想:為了艾賽亞,為了戴維。但最重要的是:她要阻止即將發生的悲劇——法院大樓眾多無辜平民的死亡。這是一個極其嚴重的事件,可以肯定的是,它絕對不是末日風暴的結束,而只是風暴的第一聲響雷。
這讓她感到恐懼。她的血變成了冰涼的尿,尿變成了血,肚子變成緊握的拳頭。這不是人類。她知道。她走路,群鳥跟隨——而她的頭腦又與它們相隨,雖然處於外圍——她努力不讓自己發抖,可她控制不住。身上又濕又冷,心裏戰戰兢兢,她不由自主地哆嗦個不停。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停下腳步。
女人尖叫一聲,轉身便逃。
另一個人也開了火。
不知什麼地方,有人在笑,但有人大喊著發出警報。她聽得到,雖然有些朦朧,這不僅僅是憑她自己的耳朵,更憑藉她那些渾身長滿羽毛的朋友的耳朵。
「不,你沒有。你太晚了。」
這時,一種奇怪的感覺開始在身體中蔓延。它溫暖又深沉。快|感與痛苦像一根新生藤蔓上同時開放的花。她的腿軟綿綿的不聽使喚,嘴巴里黏糊糊的,槍也從手中滑落下去。
直到發現她的目標,或目標之一?
好極了,讓他們來吧。
兩個扛槍的男人——一個是拉丁裔,光頭;另一個是白人,腦滿腸肥,留著紅色的大鬍子——轉身查看怎麼回事。他們自然沒想到會看見如此可怕的畫面,更沒想到會看見米莉安。
米莉安環顧四周。鳥兒們開始聚集。成群的烏鴉落在石炭酸的枝頭。而大烏鴉則棲息在仙人掌上。鷹和禿鷲在天空盤旋——鷹不時下降俯衝,而禿鷲只是滑翔。此外還有百舌鳥、烏鶇和知更鳥。捕蠅鳥像紅色的閃電。金翅雀露出赭色的肚子。棕曲嘴鷦鷯翩翩起舞。更多的鳥飛了過來,起初有幾十隻,接著翻倍,後來又翻倍九-九-藏-書。就在她跌跌撞撞趕路的時候,更多的鳥聚集而來。
說完她朝米莉安啐了一口。
眼珠被摳了出來,鼻子被鳥嘴啄穿,一片嘴唇被撕下,從喉嚨里冒出來的尖叫頓時有了濕漉漉的感覺。
「我要你血債血償,」伊森顫抖著說,他撫摸著妻子的臉頰,十指瞬間被染成紅色,「但首先我要讓你看看我們沒有撒謊。我要讓你看看你究竟失敗在什麼地方,也好讓你死個明白。」
「我想讓你死。」
「你……你怎麼還活著?」
米莉安走進房間。伊森的腿發起抖來。
奧菲利亞沖她腰上踢了一腳。
無數只鳥從天而降,或從周圍的建築、卡車、頭頂的電線上飛撲下來。不同的叫聲合在一起,形成一片喧鬧的海洋,再也分不清這種鳥和那種鳥。
「一個好心的陌生人今天把他送過來了。他被發現時孤身一人。你的朋友拋棄了他。關鍵是,那孩子想到這兒來。他只知道我們。對他來說我們是家人,所幸他認識到了這一點。」伊森頓了頓,打量了她一番,「想見他嗎?」
情況不對。這一定是報應來了……
米莉安偷偷觀察了一會兒。一個女人把一個看似裝滿罐裝食品的箱子放在腳下,抬頭望著成群的鳥——此時鳥兒們紛紛落在屋頂上、窗戶上、卡車上以及彎曲的鐵絲網上。這簡直是希區柯克風格的天啟景象。兩個肩上扛著黑色步槍的男人也在好奇地觀望。其中一個笑嘻嘻的,看得饒有興緻,另一個似乎並未從中看出什麼好玩的地方。
它們聚成一團,一窩蜂衝進那扇沒有封閉的窗戶。那麼多鳥,像一條舞動的蛇,迅速填滿有限的空間。米莉安能感受到它們如入無人之境地在房子里左衝右突,落在咖啡桌上、沙發上、案台上,啄食剩在外頭的麵包,翅膀把掛在牆上的照片打落在地,像龍捲風一樣穿過走廊和每一個房間。
但有一扇窗似乎專門為她而留。
米莉安自私地想,如果我能阻止他們,就能救瑪麗了。
一些鳥——與她同命相憐的鳥——已經先行飛往基地。
快|感消失了,只剩下無情的空虛。
米莉安翻了個身。
他看到了米莉安。
警察、律師、職員、罪犯、法官,所有人。
她暫時拋開疼痛,試著站起來——死神還沒有看到你,今天也不會——她舉起從黃毛小子那兒撿來的手槍,對準了伊森。
她的思維出現了斷裂,好像米莉安的人格面具是一面邊緣有許多缺口的鏡子——她的每一塊反射玻璃都埋藏在一隻鳥的身體中。她是它們,同時又是她自己。她分享了每一隻鳥的生命,也許,只是也許,那些鳥也分享了她的生命。
米莉安說:「你以為天啟是很遙遠的事,可是你瞧,伊森。它就在你周圍。原來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我才是你的世界末日九*九*藏*書。我。」
他們舉起了槍。
她甚至不需費心去下命令——只要動一個念頭,就像精神之手輕輕扣動扳機——無數只黑鳥組成一道蜿蜒的軌跡,像條可怕的鞭子高舉在房子之上。烏鴉,大烏鴉,組成一列翻滾不息的過山車,扶搖直上,隨後朝著房子的後院俯衝而下——
「我沒有撒謊。你已經離開好幾個星期了。我們都以為你已經死了。」笑容在他臉上繼續逗留,刻在墓碑上的冷酷的笑,「還有那孩子,哼哼,米莉安,我們也找到了艾賽亞。」
「不單單因為那孩子。所有事,你做過的和你想做的。他,戴維,法院,瑪麗,我。我恨你。我想讓你消失,在你傷害那些人之前消失。」
柵欄開始搖晃,並緩緩向前傾倒。一根柱子從土中翹了出來,接著是另一根。
米莉安只需要眨一下眼睛。
「你沒明白。」他說。
因此,米莉安朝著既定的目標繼續前進。
柵欄倒地的那一刻,群鳥騰空而起。鐵鏈砸在地上,發出嘈雜的巨響。
他舉起了槍,但槍卻從手中脫落。
就像一顆只剩下一點點氦氣的氣球,僅能貼著地面飄蕩。
暴雨已經停歇,可這裏颳起了新的風暴。就像扣動扳機,簡單,輕鬆,一個小小的動作卻能引起驚天動地的後果。
米莉安像遊客一樣從他們中間穿過。
「你撒謊。」她低聲喝道。
另有一人正被兩隻鷹輪番攻擊。它們又撕又咬,在那人身上掀起血雨腥風。那人的腹部已經慘不忍睹,一截腸子被扯到了外面。米莉安一腳踢開他的槍,繼續走路。
米莉安從柵欄上走過去,腳下的金屬涼冰冰的。
不過鳥兒們很快就改變了策略。它們不再一隻一隻地往上撞,所有的鳥——禿鷲、烏鶇、烏鴉還有鳴禽——同時飛上柵欄,用它們的爪緊緊抓住鐵絲網,就像啄木鳥緊緊抓著樹榦。它們擠擠挨挨地填滿了柵欄上的所有空間,形成一堵密不透風的牆,一堵由羽毛組成的黑牆,不過黑色中間偶爾也有鮮亮的色彩。全部的鳥一齊開始搖晃,它們嘰嘰喳喳叫著,同時向前用力——
「我明白得很。」
米莉安在往北走。
米莉安根本不需要看就知道怎麼回事。她能體會到小小的游隼興奮地撲到男子臉上的感覺,它盡情發揮著尖利的爪子,就像平時撕碎一隻白頭翁。
不久,雨果然停了。
第三名男子從附近的一輛拖車中走出來,這是個年輕白人,頭髮黃得像小薑餅,腰裡別著把手槍,胳膊底下夾著幾塊木板。
伊森不顧一切地撲向米莉安,一頭撞在她的下巴上。米莉安躲閃不及,首先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嘴巴里頓時一股血腥味兒。伊森身強體壯,米莉安自然無法和他抗衡,結果她被伊森撲倒在梳妝台上——可他很快就號叫著扭擺起來,因為一隻隼找准read.99csw.com了他的耳朵,正瘋狂地又撕又咬。
禿鷲們俯衝而下。禿鷲,名副其實的大鳥。
一個黑影從他面前一閃而過,位置剛好在他的下巴底下。羽毛輕輕一抖,一團紅色飛濺而出,他的喉嚨上開了個口子。噴涌的紅色液體就像切開紅橙之後流出的汁液。
前面就是伊森的房子了,她繞到屋后。基地里,男人和女人驚恐的哭喊迅速湮沒在憤怒的鳥叫聲中。米莉安打算從後院的露台潛入房子,但她很快就發現露台已經被木板封了起來,木板上還釘著膠合板,包括大部分窗戶上也有。
更多的喊叫,更多的人從屋裡、車裡、帳篷里鑽出來。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認出米莉安,臉上立刻露出驚異的神色,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哦,天啊,她那樣子算是慘到家了。她能透過鳥兒們的眼睛看到自己:她看起來就像被魔鬼吃掉,經過布滿仙人掌刺的腸道,最後又拉了出來。
但槍聲到此為止,隨即便傳來男子撕心裂肺的尖叫——
然而,柵欄依舊巋然不動。
她感覺就像被一把冰錐戳破了肚子,順便還攪上一攪,「什麼?」
「你的妻子說過,死神對我視而不見。我的死期還沒到,不會那麼輕易死掉,」她聳聳肩,咬了咬下嘴唇,「我就是一隻打不死的小強,懂嗎,夥計?」
透過頭頂的樹脂玻璃屋頂,她看到無數鳥在飛來飛去。
她看到恐懼正離他而去,像鬼魂離開死去的人體:飛升的霧氣。他皺著的眉頭忽然下移,變成自鳴得意的笑,彷彿他剛剛聽到了一個最好笑的笑話。米莉安也跟著笑起來,有何不可呢?為什麼不能跟著他們一起瘋狂?從前在考爾德克特家,後來與阿什利·蓋恩斯在船上,那時她還無力控制自己的作為,但現在她可以了。她放棄了某些東西:夢想、關於自己的想法和一點點人性(反正做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然而如今她站在這裏,做著自己該做的事,而她的周圍則是成群飢腸轆轆的鳥。
他連連搖頭,嗓音嘶啞地說:「你為什麼還要回來?幹嗎對我們不依不饒?」
米莉安走過她逃出時經過的那個溫室。此時這裏空無一人。溫室里的作物已經轉移。他們一定在為什麼事做準備。也許是要撤離了?這是明智之選。因為一旦炸了法院,自然會有人找到這裏。或許他們在故意隱藏鋒芒,避免暴露這裏,從而為即將發動的襲擊做準備。韋科、瓊斯鎮、紅寶石山脊。
不是簡單的鳥,而是她的鳥。
但米莉安已經躲開了。
米莉安從車頭後面走出來,繼續向前,尋找她真正的目標:伊森、凱倫、瑪麗和奧菲利亞。近處,一名高個男子正掄起一把槍身鋸短了的霰彈槍,他的敵人是一隻圍著他的臉轉悠的金翅雀。米莉安抬手就是一槍。他的頭猛然一顫,鮮https://read.99csw.com血四濺,倒了下去。
米莉安有一個機會,只有一個。不為救任何人,只為了復讎。
光腳踩在石頭上,腳底磨得傷痕纍纍,但此時已經結痂成繭,像她的身體一樣總能以超出常規的速度複原。胸口的槍傷,被鳥兒用乾草縫合,聽起來猶如天方夜譚,除非是幻覺。可現在誰又說得清呢?她的肚子上也結了痂。明明渾身是傷,可她卻感覺身輕如燕。
鳥兒們扇動起翅膀,蜂擁而起。奧菲利亞開槍了,「乓,乓,乓。」
「結束了。炸彈一個小時之前就已經爆炸。那些人都死了。」
它們一個接著一個撞向柵欄,每一次撞擊都引得鐵鏈像馬鈴一樣叮噹作響。這一刻,禿鷲化身成了一個個身披羽毛的破碎球,上升,俯衝,撞擊。有些禿鷲已經撞得渾身是血,其中一隻折斷了脖子,墜落在地。米莉安渾身一震,把頭扭到一邊——屬於她的那一小部分靈魂從死去的禿鷲上脫離出來,她感到了疼痛。
所有的鳥也冷靜下來,紛紛回到自己棲息的位置。它們竊竊私語了一番,隨後便一個接一個撲棱著翅膀飛出窗外,在它們剛剛棲息的地方,幾片羽毛在空中飄蕩。
還有金特羅。
穿過溫室,從另一個門出來,基地就在眼前。幾輛拖車停在那裡,窗戶上釘著木板。有人在一輛卡車後面拉上了鐵絲網柵欄:如此看來,他們還在繼續深入。
夾在他胳膊下的木板嘩啦一聲掉了一地。
米莉安從窗口爬到屋裡,如今她也成了一個入侵者。她躡手躡腳穿過狼藉一片的房子。牆上到處是斑斑駁駁的鳥糞。畫和壁紙上留下喙和爪子破壞的痕迹。
然而他的動作太慢了。
深呼吸,閉上眼睛。
她沿著走廊向最後一間卧室走去。伊森坐在床邊,雙手放在膝上,沒有武器。他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這就對了,他理應感到害怕。在這個房間里一共有四十二隻鳥,多半為烏鴉和大烏鴉。還有少數猛禽和鳴鳥。一隻貓頭鷹站在梳妝台上,頭上的兩簇毛活似魔鬼的角,兩隻黃色的眼睛注視著伊森的一舉一動。
「那個孩子?」
年輕小夥子吃了一驚,臉像融化了一樣,而雙眼則猶如超新星爆發睜得老大。
慌亂中,他伸手到腰間拔槍。
坦白地說,瑪麗和其他人一樣都不是什麼好鳥,也許她更可惡。她聰明又冷酷,基本上屬於無情無義那一類。如果米莉安的命運要靠她來拯救——也許不一定——那她就必須要阻止爆炸的發生。
奧菲利亞走過來,她的臉皮開肉綻,鮮血淋漓,活似剛剛從荊棘叢里爬出來。她的嘴唇被撕開一個大口子,眼睛下有處啄傷,正咕咕冒著血。她吞了口口水,說:「感覺不錯吧?我能說什麼呢?我有我的天賦。」
但米莉安的手槍也不是吃素的,雖說她不是百步穿楊的神槍手,可她也沒有浪費子彈https://read•99csw.com。這一槍打中了其中一名男子的胳膊,他慘叫一聲,丟掉了步槍。
米莉安步履蹣跚地走著。
前台那個女人,複印機旁的那個男人。
她雙膝一軟,差點癱倒在地。鳥兒開始焦躁不安起來,喙碰撞著,驚恐的叫聲不絕於耳。
怎麼這麼多鳥?
起初雨很大,就像某個報復心很重的天神意圖把世界上的人全都淹死,然後再來一遍。但米莉安很清楚這場暴風雨很快就會過去。鳥善於規避風暴——這是她從關於鳥類的書籍中學到的,當然,通過侵佔它們的頭腦,她也有了切身的體會。風暴來時,鳥類會尋找風暴的邊緣,而後沿著邊緣飛翔,在某棵相對安全的樹上或石頭下棲身。
這場風暴正向東移動。
瑪麗死了。
她很快也將到達。
不知哪裡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人們叫喊著,漫無目的地放著槍。一個滿臉疙瘩的老傢伙齜著一嘴爛牙,拿著一把刀向她衝過來。但他的臉被一團灰不溜丟、毛茸茸而且似乎還沾著血的東西撞了個正著,一隻死兔子。丟兔子的是一隻草原隼。老傢伙揮手擋開兔子的時候,草原隼向他發起了進攻。
其他人四散逃竄。一隻大烏鴉落在一個女人的后脖頸上,不由分說便是一通亂啄。一隻烏鴉看中了一個男人的臉。地上躺著一個死胖子,膝蓋上的皮肉被剔得乾乾淨淨,幾乎露出骨頭。他扭來扭去,用一把左輪手槍對著空中亂射,好像那能救他一樣。
嗒嗒嗒嗒,半自動步槍聲音清脆。她閃身躲在一輛拖車的車頭後面,子彈擊中了散熱器格柵,叮叮噹噹響成一片。
我靠,快叫人!
鮮血沿著大腿流下來。
一把紅色雪鏟重重打在她的背上——臉砸在瓷磚上——
等待她的是高高的柵欄,鋒利的鐵刺像爪子一樣一律朝外,彷彿只要一聲令下就能把她撕得粉碎。但她知道柵欄年久失修,這裏的地面土層較淺,那些柱子很可能並沒有看上去栽得那麼深,那麼穩固,因此她只需動動腦子,一個念頭就足以解決問題,一個希望柵欄倒掉的念頭——
因此,它們自然而然也就知道風暴的邊際。
身後有動靜。鳥兒們紛紛轉身,或飛起避讓,透過它們的眼睛米莉安已經知道了動靜的源頭。凱倫。凱倫·基藏在一個該死的衣櫃里,而她身後還躲著奧菲利亞。奧菲利亞拿著槍,一把小手槍。
米莉安的腿一陣痙攣,膝部忽然彎曲,整個人重重摔倒在地。
北邊是基地的方位。伊森的老巢。米莉安知道這些是因為鳥兒知道。它們有時會到基地中覓食——凡是有人類的地方,食物總是很充足的。從袋子里掉落的種子,從三明治上脫落的麵包皮,種滿水果和蔬菜的溫室。鳥兒們知道怎麼吃,人類知道怎麼不動聲色地為它們提供食物。
她站起身,舉起槍。受傷的腿幾乎疼得她無法呼吸。
「胡說,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