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六部分 雷鳥 57、破壞浪潮

第六部分 雷鳥

57、破壞浪潮

他哼了一聲,繼續說道:「隨便了,你聽聽這個。」
新聞播放了好一會兒,目前還沒有統計出具體的傷亡數字,但官方估計死亡人數將會超過一百,而傷者則可能是死亡人數的三倍以上,但廢墟中找到了越來越多的倖存者。他們提供了一些現場的信息。有人提到了槍手。一位專家參与節目,討論了炸彈所放的位置——「他們很可能將爆炸裝置藏在了管道中,並沿著管道移動到了大樓西南角——」
米莉安點點頭,「我知道,孩子。」
一大群人盯著她,許多人還在流血,隨便拿破布捂著傷處。一個身材魁梧的女人用手帕捂著一隻眼睛,那眼睛已經廢了。她身邊有個瘦得皮包骨頭的傢伙,腦袋上被戳了個窟窿,他想止住血,可血仍不停地往外冒,他只好一個勁兒地眨眼睛,免得被血糊住。每個人走路都一瘸一拐,兩隻腳小心翼翼地朝前邁。數不清的羽毛在風中飛舞。
說完艾賽亞後退一步,拉住伊森的手九-九-藏-書
米莉安跪在基地的空地上,雙手被束線帶綁在背後。風暴基本上已經過去,但風還沒有完全止息,帳篷被吹得呼呼作響。太陽從一團灰色的雲層後面露出頭來,彷彿是特意來看米莉安的熱鬧。它討厭米莉安,向來如此。現在這一幕,應該是太陽喜聞樂見的。
不,該死的,操,操,操——
「那個好心人只有一隻眼睛。」
「別擔心,」伊森說,「我們會好好待他,他想要什麼,我們都給他。棒冰,遊戲機,坐直升機穿越大峽谷。他知道我們是家人。現在他跟你親近是因為受了你的蒙蔽,遲早有一天他會看清你是個什麼貨色。」
她輸了,她什麼都未能阻止。
他哭著摟住她。米莉安也禁不住流下了淚。可緊接著她身子一軟,倒在了自己的血泊中。
是路易斯。
這聲音?不對,他不是入侵者。
耳邊忽然傳來一陣轟鳴,猶如野獸睡醒,惡魔尖叫。膝蓋下面的大地抖動起來,read.99csw.com她絕望地想:完了,地獄之門要在我身下打開了。她懷疑是不是有炸彈爆炸了,或者她難道真的死在今天?說不定她已經死了,面朝下,死在沙漠里,而今這一切不過是禿鷲啄食她的腦漿時所產生的幻覺。
就在這時她才恍然大悟,哪裡有野獸,更沒有惡魔,地獄之門沒有打開,炸彈也沒有爆炸。製造那轟鳴聲的是一輛卡車。黑色的軍用卡車。大雨之後車身上亮晶晶的。它排山倒海般駛過來,車頂上的燈亮得刺眼——幾個身穿黑色制服的人跳下車,他們全副武裝;一開始她還納悶:這些傢伙是什麼人?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他們是暗影之狼:內茲、奧克塔維奧和其他人。一時間槍聲大作,喊聲四起。米莉安無處可逃,只是拚命把頭抵在地上,對著泥土尖叫。
無關緊要了。血都從她腿上的傷口流出去了。也許子彈擊中了動脈。她有氣無力地耷拉著腦袋,輕輕晃動。她頭暈眼花,思緒紛九_九_藏_書亂難以收拾,像喝醉了一樣。若想思考,首先得讓大腦穿透一層厚厚的毛衣。
有人在她旁邊蹲下身,一雙大手把她扶了起來。她朦朧的雙眼看到入侵者正低頭注視著她——那個幽靈,錯覺,頭腦中揮之不去的幻象。
可他突然僵住了。他的胳膊脫了臼,繃緊的脖子里青筋暴露,雙眼凸出。米莉安不敢相信:他不是這麼死的,不是死在這裏;可她馬上就明白過來:艾賽亞和她一樣擁有神奇的力量,他能改變很多事——
過了一會兒,艾賽亞說:「對不起。」
男孩點頭說道:「一個好心人把我帶到這裏的。」
伊森的頭向後仰去。他身上的血管一根根顯現出來,就像一群蛇從水下浮上水面。他的眼白部分忽然變成紅色,血從鼻孔中噴涌而出。奧菲利亞尖叫一聲,急忙把凱倫推開——
伊森舉起了槍。
「你讓我們蒙受了巨大的損失,」伊森對她說,「你傷害了我們,但我們堅持了下來。現在是算總賬的時候九*九*藏*書了。」他從腰后拔出一把黑色的手槍,「和這孩子說再見吧,他似乎挺喜歡你的。」
米莉安向潮濕的土地上吐了一口。她很意外吐出來的口水不是紅色。
末日風暴組織的殘兵敗將們重新聚集起來。他們中許多都為鳥所傷,不過現在鳥兒們已經不知去向,在米莉安失去對它們的控制之前,它們倒實實在在地開了一次洋葷。米莉安為何突然失去對鳥兒們的控制呢?這就得問奧菲利亞了。是她斬斷了米莉安和眾鳥的聯繫——正所謂一物降一物,她把米莉安的天線給折斷了。
「——有人稱此為國內恐怖主義,但也有人認為這隻是一次孤立的事件。今天發生在皮瑪郡法院的慘案簡直就是俄克拉荷馬爆炸案的重演。我們知道那次針對艾爾弗雷德·P·默拉聯邦大樓的襲擊,是蒂莫西·麥克維和特里·尼克爾斯兩人因為不滿政府對韋科慘案和紅寶石山脊事件的處置結果而發起的報復行動——」
他們一度像石人一樣站在那裡一動不九-九-藏-書動,只是拿眼睛看著。
他拿出一台應急廣播,不用電池但需要上發條的那種,而後轉動調頻旋鈕,經過一陣斷斷續續的音樂、說話和靜電音,終於在一個播放新聞的電台停了下來:
臭婊子。
人群分開,伊森走進場中心。奧菲利亞推著凱倫緊隨其後。伊森舉手打了個響指,彷彿在召喚一條狗。米莉安的心——或胸口裡的那個東西——猛地一縮,就像一顆晶瑩的葡萄瞬間變成了葡萄乾。
人們驚叫著四散逃竄。伊森滿臉是血,雙目圓睜,已經像被火車碾過的硬幣一樣死翹翹了。他的身體撲通一聲倒了下來。
一個獨眼的紳士。
男孩向前靠近了一點。
伊森關掉了廣播。
「可她在哪兒呢?你們怎麼分開了?」
米莉安看著艾賽亞,急切地問:「艾賽亞,加比去哪兒了?她該保護你的呀,她沒事吧?」
艾賽亞匆匆跟上,拉住了伊森的手。
艾賽亞說:「現在你知道我能幹什麼了。對不起。」
「米莉安,振作起來,我們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