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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馬略與蘇拉時代(前120—前78)

第二章 馬略與蘇拉時代
(前120—前78)


二、軍隊中徹底消滅了根據資產劃分的等級制度。
「元老院終極勸告」就是「緊急事態公告」,假如馬略承擔起執行者的角色,就必須忠實地履行職責,但這無異於給自己挖掘了政治墳墓。這樣說是因為,「元老院終極勸告」與法律之間的矛盾,馬略自己並沒有搞明白,無法利用這之間的矛盾解決問題;而站在對立的雙方之間進行調停的政治能力,馬略也不具備。
七、軍事改革
外敵沒有來威脅羅馬,各行省也能確保穩定。蠻族在馬略的堅決打擊下吃了苦頭,沒有移動的跡象。馬略依然隱居。護民官的勢力自路奇烏斯被害以來,持續處於無聲無息的狀態。連那個才能出眾的蘇拉,這一時期也沒有什麼值得一書的事情。羅馬過了平穩的8年。
蘇拉的確反應敏捷,也真會嘲弄人。這件事過去不久,又流傳如下的「花絮」:
我一直確信所有的人都是生而平等的;我更確信,能夠為更大的共同體做出貢獻的人,才是更高貴的人!
根據共和制羅馬的制度設計,獨裁官是危機管理體制的產物。當共和政體的三大支柱——公民大會、元老院、執政官——不能合作共事、正常履行職責時,就會任命一名被賦予極大權力的獨裁官來處理國政事務。由於只是在特定情況下才有的官職,故其任期只有短短的6個月。與執政官等國家官職須由公民大會選舉產生不同,獨裁官無須選舉,而是由一位執政官任命即可。
由於積蓄了足夠的個人財富,蘇拉可以做到衣食無憂。他在庫馬建造的別墅不算簡樸但也絕對稱不上奢華。在這棟別墅里,他釣魚、散步,撰寫回憶錄。蘇拉的回憶錄毀於中世紀而沒有流傳下來。蘇拉在回憶錄里多次把自己的成功歸為運氣,他說自己是「幸運者」(Felix),而且他還將「Felix」當作自己的尊稱放在姓名的姓氏之後,其姓名全稱就變為「路奇烏斯·科爾涅利烏斯·蘇拉·菲利克斯」。
那麼,羅馬人創造出來的「法」的概念,難道與所謂「義理人情」沒有矛盾嗎?我認為,想透了就會發現其實並不矛盾。法律執行得越嚴格,就越容易與人性發生摩擦,為了防止這種摩擦的發生而能夠起到潤滑劑作用的,我認為就是所謂的「義理人情」。確立了「法」的概念的羅馬人,是能夠理解潤滑劑的重要作用的。
由於實行了志願兵制,羅馬軍隊的士兵成了職業軍人,這些士兵跟著馬略在北非、法國南部行省和義大利北部衝鋒陷陣,所向披靡,連續獲勝。但是,由於戰爭打勝了,羅馬進入了和平時期,和平時期不需要那麼多軍人,作為職業軍人的士兵就失去了工作。
我就要率領大家去參加鎮壓朱古達的戰爭了,可是,貴族們對我的批評似乎還沒有停止。他們的批評有什麼根據嗎?
各處展開的戰鬥相繼投入的總兵力,雙方都達到了5萬人。由於對抗起義軍的兵力不足,羅馬只能邀請高盧和努米底亞派兵支援。

32歲的財務監察官蘇拉到任后很快就展現出自己的才能,讓馬略和士兵們覺得離不開他。除了軍團的後勤事務外,蘇拉還率領騎兵到前線參戰,他儘管缺少作戰經驗,但取得了上乘的戰績,得勝回營。這期間,與朱古達結盟在會戰中大敗羅馬軍的茅利塔尼亞國王向羅馬軍秘密發出講和的試探,也是蘇拉最先做出反應。
10.義大利北部行省(距羅馬最近的行省,領土相連,位於盧比孔河以北的義大利北部地區,也被稱為阿爾卑斯山以南高盧行省)
其實蘇拉對希臘文化也有很深的理解,只不過他的做法與眾不同。在沒收神廟的貢品時,他並不是二話不說就強行搶奪,而是預先給神廟的祭司送去一封信,信中說他只是借用這些金銀財寶,請祭司稱一下重量登記入賬,以後定當奉還。
簡言之,公元前91年年末爆發的同盟者戰爭,參加起義的基本上都是羅馬聯盟中較為貧窮地區的居民。然而,對於羅馬來說,這已是晴天霹靂。
為貧民階層低價配給小麥的政策仍在繼續,但由於財政資金緊張,秦納就削減公共事業開支以保證小麥補貼的資金來源。在秦納統治時期,羅馬沒有什麼說得出的公共事業建設。這件事以及借款沖銷四分之三的政策,被普遍認為不過是秦納的選舉政策而已,因此成為反對者非難秦納的口實。
談個題外的趣聞。在以《紐約故事》為題目的一部集錦式電影中,馬丁·斯科塞斯執導的第一部的結尾處,一個年輕女孩在一位名畫家作品展覽會門前對這位畫家所做的事、所說的話,與普魯塔克記載的瓦萊利婭對蘇拉做的事、說的話如出一轍。我在觀看這部電影時忍不住笑了起來。估計現代名導馬丁·斯科塞斯也閱讀過普魯塔克先生的書吧!當然,瓦萊利婭的言行是大家閨秀充滿自信的得體舉止,因而能在蘇拉身上奏效。如果換一個除了年輕什麼都不具備的女孩子,想用這種方法獲得成功男人的青睞,恐怕難以奏效。
公元前92年,米特拉達梯40歲的時候,機會來臨。
當選后,馬略向公民發表了演說。羅馬沒有競選演說的習慣,當選后的演說實際上就是施政方針演說。小地方出生的平民執政官蓋烏斯·馬略站在羅馬廣場的演講台上,向人民說道:
但是,蠻族的三分之一已經進入義大利境內。為參加南法大捷凱旋儀式而回到羅馬的馬略,在分析敵情后認為,必須趁日耳曼人還沉浸在可以吃飽喝足的夢境中的時候採取迎擊的態勢。他決定推遲舉辦凱旋儀式,再次率手下士兵北上。而羅馬的公民大會又把他選為公元前101年度的執政官。馬略的軍隊在波河南岸與卡圖魯斯的隊伍會合,待第二年春與日耳曼人決戰。即使現任執政官與前執政官兩軍合一,羅馬軍的人數也不過5萬人,而日耳曼人則超過10萬人。
6.馬其頓行省(希臘的馬其頓地區)
第五,實行志願兵制后取消了步兵各兵種之間的差別,在此基礎上又取消了步兵配備武器的差別。只要是步兵,統一配備投槍、盾和劍。劍是當年大西庇阿選定的雙刃短劍,這種短劍有利於近身戰的優勢已被一個世紀的戰爭史證明。

由於雅典已重回羅馬陣營,時年52歲的路奇烏斯·科爾涅利烏斯·蘇拉不再採用防守待敵的戰術,而是揮師北上,在希臘中部地區迎擊經過色薩利南下的本都軍。面對來勢兇猛的本都軍,蘇拉必須留下5000人鎮守雅典,只能率3萬人與敵交鋒。面對數量上佔壓倒性優勢的敵軍,採取主動出擊戰術往往比消極防禦更為有效。

這場殃及義大利全境的戰爭,在公元前82年11月1日,以羅馬城下之戰為標誌,終於結束了。

馬略死後空出的執政官位置,由秦納派的弗拉庫斯補上,秦納的獨裁統治從這一年開始。
隨著《尤里烏斯公民權法》的生效,羅馬聯盟實現了「為發展而消亡」。借用本書序中引用的漢尼拔的比喻,內臟器官的疾患會制約身體的健康成長,同盟者戰爭促進了羅馬內臟器官的健康,成為羅馬從「城市國家」向「世界國家」蛻變的孵化器,從這個意義上說,將士們的血沒有白流。

首先,布匿戰爭結束后以保衛自己的家庭和財產為目的的防衛戰幾乎沒有了,馬略指揮的反擊日耳曼人入侵的戰爭是這麼多年來罕有的戰例。以共同防衛為目的的羅馬聯盟失去了其本來的意義,但由於羅馬聯盟還存續,這對同盟各國的人民來說,意味著參戰義務仍舊存在。
到了50歲才第一次就任執政官的蓋烏斯·馬略,此前這麼多年基本上是在軍隊中度過的。對羅馬軍隊的內情和士兵的狀況,他極為清楚,因此,他痛切地感到要採取必要的措施來改變軍隊的現狀。
秦納派遣的現由芬布洛斯指揮的羅馬軍有2個軍團,加上騎兵,總兵力為1.5萬人,蘇拉指揮的「非正規軍」現在有3.5萬人,實力比對手更為強大,但蘇拉這個時候還不想兩支羅馬軍在境外打內戰。
蘇拉剛去希臘,秦納就違背了自己的誓言。本來秦納未被人們視為屬於馬略和被殺的蘇爾皮基烏斯一派,不知為什麼他在蘇拉走後忽然改變了政治立場,也許他一直是馬略、蘇爾皮基烏斯隱蔽的支持者。公元前87年,執政官秦納召集公民大會,通過了為被蘇拉定為「國賊」的馬略及其一派平反昭雪、恢複名譽的法案,繼而又使《蘇爾皮基烏斯法》重新生效,新公民可以在全國35個選區中選擇任何一個選區投票。
頌揚逝者豐功偉績的悼詞由誰致的,歷史學家阿皮亞努斯和普魯塔克都沒有記載流傳下來。一般是由與逝者有最親密關係的直系親屬來致悼詞,但蘇拉的兒子尚未成年,大約是其他什麼人代為執行這個任務的吧!
財務監察官,由8名增至20名,任職年齡為30歲以上。有財務監察官任職經歷者,即可獲得進入元老院的資格。
蘇拉清楚地認識到,羅馬已成為強大國家,必須確立與之相適應的統治能力。但同時他又對元老院主導的寡頭政治,即所謂「少數派領導制」共和政體的有效性深信不疑,不想破壞這項基本原則。
致詞儀式完成後,元老院元老中的身強力壯者用肩膀扛起蘇拉的遺體,送葬隊伍離開羅馬廣場,走出環繞著城市的圍牆,向馬爾斯廣場行進,樂隊在此期間一直不停地吹奏哀樂。
四、元老院改革
這回感到為難的是羅馬元老院。努米底亞王國是確鑿無疑的獨立國家,羅馬不能干涉具有同盟關係的國家的內政,這是結盟時就定下的鐵的原則。而本可以在羅馬和同盟國之間充當潤滑作用的「被保護者」關係,在努米底亞也不存在了。
但是,以馬略的同事執政官卡圖魯斯為總指揮、蘇拉為幕僚之一的北部戰線的戰況大不相同。卡圖魯斯與馬略不同,他採取了面對面的攻堅戰,面對辛布里部落南下的10萬多人,以己方2萬人正面激戰,肯定是非常吃力的。可笑的是他們不是被打敗的,2萬名羅馬士兵被身高體壯的10萬日耳曼人嚇住了,不戰而逃。就在這個危急時刻,卡圖魯斯做出了符合總司令身份的舉動。
蘇拉逃離羅馬回到諾拉正在組建的軍隊中,他馬上召集將士集合,告訴他們:「你們的總司令的名譽受到了侮辱,現在我要殺回羅馬,用武力來挽回自己名譽上的損失。」將士們大部分都是這兩年跟著蘇拉在同盟者戰爭中浴血奮戰的熱血男兒,也就是被一些研究歷史的學者詬病的「私家軍」,他們異口同聲地表示,為挽回「老闆」的名譽不惜犧牲一切。軍中有一位幕僚認為,正規軍殺回首都是一件不妥的事情,他拒絕參加這次行動並離開了軍隊。除這一個人之外,3.5萬名將士都表示聽從蘇拉的調遣。不僅如此,就連與蘇拉同為當年執政官的魯弗斯也逃離羅馬,投入蘇拉軍中。
在坎帕尼亞地區畫一條線,分為南部戰區和北部戰區。當年的執政官普布利烏斯·魯迪利烏斯·魯普斯負責北部戰區,另一位執政官路奇烏斯·尤里烏斯·愷撒為南部戰區總指揮。這位路奇烏斯執政官有個10歲的侄子,就是被歷史學家蒙森稱讚為「羅馬誕生的唯一天才」的蓋烏斯·尤里烏斯·愷撒。在這兩位執政官下面,南北戰區各配備了5名軍團長,軍團長指揮的軍團安排在預計會與起義軍發生激戰的地區。習慣上,羅馬不採取總司令坐鎮後方指揮的作戰方式。兩位執政官也親率軍團,承擔機動任務,以在必要時迅速趕往有需要的地方投入戰鬥。把執政官直接指揮的軍團稱為「游擊軍團」可能更為貼切。被迫與曾是自己軍隊中的一半士兵和很多將官為敵,迫使羅馬人不得不對自己的政治作為進行反思。
直至生命的最後一刻,蘇拉都在調侃世人,真是個玩世不恭的男人!
就在同一年,馬略的妻子尤利婭的娘家,降生了一個男孩。曾嚴厲批評馬略「欠缺政治教養」的歷史學家蒙森,卻極為讚賞這個男孩,稱讚他為「羅馬誕生的唯一天才」。這個剛出生的男孩,叫蓋烏斯·尤里烏斯·愷撒。
於是,《瓦萊利烏斯法》被提交給公民大會表決,由瓦萊利烏斯提出的這個法案的主要內容是,選舉蘇拉為無任職期限的獨裁官。公民大會通過了這個法案,蘇拉被選為獨裁官。如此一來,蘇拉就不算是無視國法,用武力奪取獨裁官位置,而是依照法律民主選舉產生的羅馬史上第一位無任職期限的獨裁官。公民大會還選舉產生了公元前81年度的兩位執政官,不用說都是蘇拉一派的人士。
不懂希臘語而成長起來的馬略,其自身可以說沒有什麼缺陷。但是,未學希臘語意味著他沒有受過高等教育,儘管這並未影響他成為舉世罕有的軍事指揮人才,他自己卻陷入一種不必要的自卑感而難以自拔,他靠極強的自尊和自負來防止自己墜入被自卑感困擾的「地獄」。不過,過度的自卑感尚不至於影響他對外界狀況的判斷。
沒有等到公元前90年,以「同盟者戰爭」而在史上留名的戰爭爆發了。恰如平原各處同時點燃火舌,義大利半島中部和南部各部落統一行動,同時起義。起義者均為加盟羅馬聯盟的同盟者,它們在當了羅馬250年的同盟者之後,舉起了反抗盟主的大旗。
不管雅典在軍事上如何軟弱無力,攻陷一個城市一般都需要相當長的時間,況且雅典還有比雷埃夫斯這樣一個外港,攻城時必須分出一半的兵力對付比雷埃夫斯。派出去籌組海軍的盧庫魯斯一直未回,請同盟國派遣海軍助戰這件事也沒有結果。特別是埃及,每次都答應得好好的,可就是不肯發兵。究其原因,還是自公元前133年以後近50年的時間里羅馬持續處於「迷思」狀態,連一些常年的友好國家都開始重新審視與羅馬的軍事同盟關係。在援軍不到位的不利情況下,蘇拉統率的軍隊還是完成了對雅典的征服,這與蘇拉知己知彼、不失時機地向雅典果斷施壓密不可分。剛剛拿下雅典,又傳來了緊急軍情,號稱12萬人的本都軍隊已經渡過達達尼爾海峽,進入了希臘領土。
讓羅馬元老院很傷腦筋以致下決心採取軍事介入行動的努米底亞問題,要追溯到公元前109年以前。馬西尼薩國王當政時的努米底亞與羅馬早在第二次布匿戰爭期間即已結成緊密的同盟關係,並在抗擊漢尼拔的戰鬥中發揮了重要的作用。公元前149年,89歲的老國王馬西尼薩去世,他把王國交給三個兒子繼承。但是王權不可能一分為三,老國王就委託小西庇阿為遺囑執行人,決定由長子米奇普薩繼承王位,國政大權由次子古魯薩和小兒子瑪斯塔納巴魯繼承,和羅馬的同盟關係維持不變。依賴與羅馬的緊密關係,加之北非大國迦太基的滅亡,努米底亞王國迅速擴張,成為東與埃及接壤、西鄰茅利塔尼亞的北非第一強國。

「你是按照我提出的條件來講和的嗎?」
五、本都國王向羅馬方面支付2000塔蘭特的賠償金。
蘇拉還有一個不利因素,他預定的戰場是希臘中部的城邦底比斯,但底比斯出乎意料地早早歸順了米特拉達梯一方,蘇拉不得不在敵方的地盤上與4倍於己的敵軍戰鬥。
當時的10個行省是:
在蘇拉的墓碑上雕刻著蘇拉自己在生前就已定下的碑文:
5年來,經歷了馬略和蘇拉兩次殺戮,應為300人的元老院元老中已經減少了近百人。蘇拉首先把缺額補齊,進而把元老院300名元老的編製擴大至600人。根據蘇拉的安排新得到元老院席位的很多人,既不是建國以來的名門望族,也不是因祖上有人當過執政官而進入貴族行列的平民貴族,而是屬於被稱為有經濟實力的騎士。隨著羅馬霸權的擴大,經濟活動也隨之擴大,這些「有經濟實力的人」的實力大為增強。蘇拉有意把這些人拉入政治領域,讓他們參与國政,分擔社會責任。蘇拉認為,若想控制護民官率領的平民勢力的衝動行為,強化元老院的力量是最優的政策選擇。
持續了200年以上、堪稱「鋼鐵聯盟」、從漢尼拔開始很多國家都認可的羅馬聯盟終於解體了。不管是住在那不勒斯的希臘裔居民、住在托斯卡納地區的埃托魯尼亞人,還是住在可稱為義大利半島脊椎的阿爾卑斯山脈的山民,全部都成了羅馬公民。義大利人不存在了。義大利人的再次崛起,要再過1950年之後,作為現代國家的義大利在地球上誕生。
這一年蠻族盤踞在高盧(現法國)中西部地區沒有什麼動向,軍中暫時無戰事。為了防止等待戰機中的士兵會因無所事事而疲沓軟弱,馬略就讓士兵去修建運河工程。羅訥河水量充沛,在漢尼拔時代即已知渡河困難,馬略讓士兵在河口附近開鑿運河。這條運河被後世稱為「馬略運河」,它對馬賽與法國內陸地區之間的商品流通發揮了重要作用。由此可見,馬略率領的羅馬軍隊在等待戰機時也不忘致力於基礎設施建設,從此以後,確定了駐紮各地的羅馬軍隊無戰事時從事土木工程的慣例。
以上這些只是簡單的算計,我們可以假設一個實例來說明兩者之間的差別。
阿爾卑斯山以南高盧地區駐屯軍總司令梅特魯斯·皮烏斯率領兩個軍團從義大利北部遠道而來與蘇拉會合。父兄均被馬略殺死後逃到西班牙的克拉蘇也從西班牙趕了回來。父親被馬略派殺死的龐培,也從隱居的皮契諾飛速趕來。當時只有23歲的龐培出身於大地主世家,他率領著自費組建的3個軍團來到蘇拉身邊,蘇拉不由得大喜過望。
戰爭進入第二年的戰況是,前半年是義大利方面佔優勢,後半年則是羅馬方面佔優勢。按古代歷史學家所說,這是一場「連對手身上有多少汗毛孔都熟知」的戰爭。各地戰場激戰不斷,羅馬方面的北部戰區總指揮、執政官普布利烏斯·魯迪利烏斯·魯普斯戰死,南部戰區也戰死了兩名軍團長。義大利方面的犧牲也是巨大的。羅馬軍陣亡將士的遺體連運回羅馬舉行安葬儀式的機會都沒有,只好就地埋葬。
從公元前509年羅馬由王政時代進入共和時代開始,元老院元老的編製就是300人,此後一直未變。那時羅馬的領土比現在的東京還要小,而此時已大不相同,成為稱霸全地中海地區的大國。具有公民大會投票權的公民數量也已經增加了近10倍。蘇拉認為,元老院元老的規模也應適應現狀。
首先,路奇烏斯成功地修改了關於以補貼性價格向窮人配給小麥的法律。從蓋烏斯·格拉古時期以來,小麥的配給價格一直都是1摩第小麥6.3阿斯。路奇烏斯將其降至1摩第小麥僅需0.83阿斯,基本上等於白送。對馬略來說,這等於給他的老部下發放「失業補貼」,因而馬略也積極贊同這一法案。
羅馬聯盟是實行了多年的一種邦聯制的同盟關係,聯盟解體后,一切義大利人都成了羅馬公民,羅馬政府也沒有了尊重各同盟者國內自治的義務。過去的同盟者現在變成了羅馬國內的地方自治體。蘇拉改革后,中央政府向各地方自治體派遣行政長官,各地方自治體由居民選舉產生100名議員組成地方議會,議會議員和行政長官的任期均為5年,負責地方自治體的行政事務。由於地方自治體的居民都已擁有羅馬公民權,他們也被免除了繳納直接稅的義務,只需繳納間接稅。這個時期各地方自治體的財務方面是個什麼狀況,因史料太少,不得而知。
馬略、蘇拉,還有龐培和愷撒,都是能夠理解「義理人情」的男子漢。近現代幾乎所有的研究者都把這四位領袖和士兵的關係簡單定義為「軍隊私人化」,因為這些人是不理解或不太理解「義理人情」重要性的歐美學者。
底比斯西北方向15公里湖邊的喀羅尼亞,是一片廣闊的平原,公元前86年春,蘇拉與米特拉達梯兩軍在這裏相遇。
在馬其頓,執政官加圖率領的軍隊被從北方入侵的色雷斯人打敗。在歐洲,執政官卡爾波涅斯率領軍隊抗擊從北歐入侵的蠻族,首戰即負。羅馬人更不能容忍的是在北非,執政官率領的羅馬軍竟打不過對手朱古達,屈辱地繳械講和才得以逃脫。指揮這些戰鬥的無一不是屬於元老院階級的執政官。由於劃定公民服兵役義務的資產下線不斷下降,兵役義務增加,而戰事敗績不斷,應服兵役的羅馬公民陷入了幾近絕望的境地。
但是在義大利人心中,由公民權問題引發的不滿就像燒到99攝氏度的熱水,再有1攝氏度就沸騰,已經有人要動員1萬名義大利人到羅馬進行遊行示威,後來由於自己的動搖而只停留在口頭上。護民官德魯蘇斯與各同盟國權勢者經常接觸,他對這些情況很了解。出於一種強烈的危機意識,他決定提出給予義大利人羅馬公民權的法案。
義大利也從蠻族入侵的恐慌中解放出來。
瑪斯塔納巴魯有個妾生了個兒子,取名朱古達,這個小王子聰明伶俐,招人喜愛。他長大后,恰逢西班牙發生原住民反叛,羅馬派小西庇阿率軍平叛。由於努米底亞王國與羅馬是同盟關係,有義務為羅馬軍提供兵力,加之西庇阿與努米底亞王國是「保護者」與「被保護者」的關係,有困難互相援助是一條「鐵律」,朱古達的伯父即國王米奇普薩就把朱古達派到西班牙的努曼提亞前線,在小西庇阿指揮下參加了努曼提亞攻防戰。
然而,這些金銀財寶都是貢品,貢品的所有者是「神」,希臘的「眾神」是希臘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可以說希臘眾神就是希臘文化。把神的東西據為己有,蘇拉的行為難免招致非議。嚴謹的普魯塔克就曾哀嘆:「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大西庇阿)、弗拉米尼努斯和埃米利亞努斯·保盧斯這樣的羅馬人已經消失了。」這三位都是羅馬的將軍,但又都迷戀希臘文化,他們在征伐希臘時,以絕對不破壞希臘的傳統文化而聞名。

馬略
這10個行省都需要羅馬派總督去管理。
兩年後,即公元前115年,蓋烏斯·馬略成功當選為法務官。法務官是接近執政官的高級別官員,只有兩名,馬略能夠當選,愷撒家的關係網起到了一定作用。第二年,以前法務官的身份,馬略被派到西班牙行省擔任總督。不管是在法務官任上,還是在總督任上,馬略的業績都與他在護民官任上相同,屬於「無可無不可」一類。
得知蘇拉從布林迪西發出的布告后,羅馬的執政官們緊急從全國各地徵召軍隊,就連村鎮都未能倖免,終於組成了總計12萬人的羅馬正規軍。
蘇拉倒也沒有更過分的舉動。被選為第二年度即公元前87年度執政官的是屋大維和秦納二人。以法學家知名的屋大維對亂立法規導致社會秩序大亂的現實感到不滿,但對蘇拉不構成什麼威脅。而秦納40來歲,血氣方剛,使蘇拉感到有一定危險。恰在此時,傳來東方不穩的軍情。
阿爾凱洛斯與蘇拉軍有過戰場對決的經歷,深知蘇拉的厲害。作為談判代表,他對這些條件沒有異議。但國王米特拉達梯並沒有下定決心,他判斷蘇拉急於講和,又覺得蘇拉的條件過於苛刻,因此並不急於答覆。在此期間,談判代表阿爾凱洛斯病了。蘇拉周到地安排阿爾凱洛斯在羅馬軍營中接受治療。由於在羅馬軍營中的所見所感,這位出生於卡帕多西亞的將軍被蘇拉的人格魅力傾倒。蘇拉也試探性地勸誘阿爾凱洛斯歸順羅馬。就在這個關鍵時刻,蘇拉苦等多時的盧庫魯斯終於率領著他組建的海軍船隊回來了。埃及最終還是打破了以往總是協助羅馬作戰的先例,宣稱保持中立,沒有給盧庫魯斯任何幫助。倒是羅得島向盧庫魯斯提供了戰船方面的幫助。
據說死於馬略的殘殺中的,有元老院元老50人,屬於騎士階級的人士1000人。馬略的殺戮持續了5天5夜,由於要殺的人太多,他以恢復自由為誘餌,使用了一隊奴隸來幫他完成這項「工作」。這隊奴隸在完成殺人「工作」后,竟也被為滿足發泄怨恨慾望的馬略殺死。

有關護民官制度的改革措施,其實並沒有充分反映蘇拉真實的想法。蘇拉認為,格拉古兄弟光天化日被殺害以後,羅馬進入了「迷思」期,而「迷思」恰恰是元老院統治能力日漸衰退和護民官權力日益增大造成的。蘇拉不認可護民官權力增大是平民對日益蔓延的社會不公現象不滿情緒的發泄口的說法。
但是,得悉這些的元老院堅決表示反對,反對的理由是國家財源不足。實際上也的確如此。在這方面,路奇烏斯·薩圖紐斯遠不如蓋烏斯·格拉古,他連如何確保殖民城市建設資金來源的對策都籌劃不出來。

蘇拉的遺體被安放在塗滿黃金的靈床上,承載靈床的車由8頭牛拉著緩緩前行,從庫馬沿海岸到泰拉契那后北上,從那裡沿阿庇亞大道向羅馬行進。走在靈車前為先導的是一隊軍樂手,靈車后是沉默的老兵長長的隊伍。有些老兵是等在送葬路線的途中加入送喪隊伍的,因此越接近羅馬,隊列就越長。而且這些老兵還不是簡單地排隊了事,而是按他們當初在蘇拉手下時的編隊排列,完全就像軍團行軍打仗一樣。所不同的只有一點——走在隊伍前面的,不再是活著的蘇拉。
從路奇烏斯·科爾涅利烏斯·蘇拉在其後進行的國家政治體制改革可以看出,他骨子裡是個保守的人。在他看來,義大利半島是羅馬霸權所及的地中海世界的中心;在所有義大利居民中,佔主導地位的必須是羅馬公民,而羅馬公民的領導者必須是元老院階級。對秦納實行的「羅馬公民」和「羅馬新公民」同等待遇的政策,他本能地反對。但蘇拉又是一個現實主義者,他知道,迎擊自己的羅馬正規軍中的很多士兵,正是那些「新公民」,他們是因不願失去剛剛獲得的羅馬公民權才參戰的。
這樣的話,在羅馬聯盟百年後的今天,如果站在同盟國家士兵的角度看,犧牲的概率對大家來說是均等的,其餘的一切都是不均等的,對自己來說服兵役是義務,而對於羅馬公民來說當兵就是職業。根據不干涉同盟國內政的原則,羅馬實行的義務兵制只限於羅馬公民。就算同盟各國學習羅馬也實行了志願兵制,但與羅馬霸權擴大相隨的市場擴大而帶來的經濟利益,也是羅馬公民得到的更多。
在這場戰爭中,羅馬方面表現最突出的當屬蘇拉。他採用的果敢速攻戰術很奏效,義大利方面居然沒有一個能對抗這種戰術的指揮官。馬略的指揮風格則和以前大不相同,變得保守了,但只要馬略一現身,義大利方面的將士就會聯想到過去跟隨馬略與日耳曼人戰鬥的情景,立即退縮不前。因此,馬略指揮的軍團雖未取得什麼決定性的勝利,但也沒吃敗仗。
和一般的羅馬人不同,蓋烏斯·馬略的姓名由兩部分組成,「蓋烏斯」和「馬略」。而身為自由公民的羅馬男性,其姓名一般由三部分組成:個人名(praenomen)、家門名(nomen)、家族名(cognomen)。
朱古達戰爭總算在公元前104年結束了,但羅馬國內還有很多問題,而且這些問題解決起來可沒有前面說得那麼「從容」。公民大會把本不是執政官候選人的馬略再次選為執政官,也是迫於蠻族從北方步步逼近,寄希望于馬略能打敗蠻族的入侵。實際上,北方未開化民族從現在的丹麥、德國一帶南下的8年間,已經和派去試圖阻止他們的羅馬軍發生了5次衝突,5次都是羅馬軍吃敗仗。開始時,羅馬按加強行省防衛的級別派遣軍隊,但由於連吃敗仗,且高盧人也與蠻族合流,聲勢更加浩大,讓羅馬人越發感到危機來臨,於是公元前105年派出了正規軍團。假如再被打敗,法國南部行省(今法國南部)被蠻族侵佔,那麼連被阿爾卑斯山這個天然屏障護衛著的義大利也就危險了。
蘇拉在達達尼爾海峽邊等待盧庫魯斯率戰船歸來,這期間又得到了一些新的消息。儘管弗拉庫斯的羅馬「正規軍」已經登陸小亞細亞,但總司令弗拉庫斯與副將芬布洛斯在戰略上意見不合,加之士read•99csw.com兵對弗拉庫斯的昏庸無能強烈不滿,軍中發生了騷亂,弗拉庫斯被殺,軍隊改由芬布洛斯統領。芬布洛斯率羅馬軍與前來迎戰的本都軍發生了戰鬥並取得了勝利。
德國歷史學家蒙森對馬略有過一個評價,直譯為:「政治教養的欠缺對馬略是致命的。」

米特拉達梯六世雕像
「你們懂什麼?100個馬略也不及這個年輕人!」
梅特魯斯率步兵,副將馬略率騎兵投入戰鬥,這一仗以羅馬的勝利而告終。朱古達混在四處逃竄的己方士兵中得以逃脫。

由於門第的差別,梅特魯斯始終未將馬略放在眼裡,他認為,根據馬略的指揮官才能,充其量也就是個副將,現在馬略想競選執政官,他當然很不高興。為了競選執政官,馬略向梅特魯斯提出申請要求退役,梅特魯斯答應得極不爽快。非但如此,梅特魯斯還看著站在旁邊的20歲的兒子諷刺馬略說:「想當執政官嗎?不要著急。你可能會同這個孩子一起當選,還有的是時間。」在當時的羅馬,沒有任何背景的平民即使能當上法務官,但要當選為執政官還是非常難的。到了距選舉日還剩12天時,梅特魯斯總算批准馬略退役了。從羅馬軍的營地到港口烏迪卡還有很長的路,馬略快馬加鞭跑了兩天兩夜,從烏迪卡乘船四天後趕回羅馬,終於趕上了公民大會的開會時間。在羅馬召開的公民大會上,馬略不僅明確表達了當選執政官志在必得的態度,而且還要和選民訂立明確的公約——生擒朱古達,拉回羅馬處決,早日終結朱古達戰爭。
後來,出身於名門望族瓦萊利烏斯家門的這個女人,成了蘇拉的第五任妻子。
第一類是緊密的同盟關係,就像努米底亞王國那樣,與羅馬保持著類似「保護者」與「被保護者」關係的同盟國。還有一些羅馬統治下的自治城市國家,如雅典、斯巴達、馬賽,雖不是「王國」,但也屬於這種同盟關係,實質上是羅馬的附屬國。這些王國和城市國家不是羅馬的行省,因此無須向羅馬繳納作為行省應該繳納的稅收,其義務是在羅馬有戰事時,根據其所長(如努米底亞的騎兵、馬賽的戰船等)派出軍隊參戰。
以雅典為代表的所謂「城市國家」,其核心特徵是國家以居住在城市的居民為中心而運轉。由此,市民自治是不言自明之理。不管是民主政體下的雅典,還是王政時代、共和時代的羅馬,都把對外宣戰、停戰這類象徵國家主權的最高決策權賦予公民大會,政體儘管不同,但雅典、羅馬都屬於城市國家。
一來二去,很自然地就形成了芬布洛斯的士兵集體脫逃、加入蘇拉軍隊的現象。等芬布洛斯意識到這個問題時,已是一座空營。這時蘇拉的代表來拜會芬布洛斯,稱已經為他準備好了回羅馬的船。芬布洛斯是個性格剛烈的男人,他自知無顏返回羅馬,拒絕了蘇拉的「好意」,獨自走進帕加馬的宙斯神殿,自殺身亡。秦納為了遏制蘇拉而派出的羅馬「正規軍」,非但未能削弱蘇拉的勢力,反而被蘇拉的「非正規軍」悉數吸收,蘇拉的隊伍更為強大。
米特拉達梯試圖辯解,他把發動侵略戰爭的原因歸結于神的旨意和羅馬派駐行省的統治者身上。但蘇拉不給他申辯的時間,馬上用犀利的語言封住了他的口:
茫然失措良久,馬略選擇了履行執政官職責,站到了鎮壓「暴徒」軍隊的前頭。鎮壓並不費事,路奇烏斯和他的同黨投降了。馬略既沒有殺他們,也沒有把他們投入監獄,只是把他們關在了羅馬廣場附近的一所房子內。但是憎恨路奇烏斯的那幫人馬,把那所房子的屋頂砸開,向關在裏面的人投擲石塊和瓦片,把他們活活砸死。這期間馬略也沒有採取行動阻止這起不法的殺人行為。
「你這小子完全誤解了神的意志,令我十分失望。神發出聲音,不代表不贊成,而是對你取走那些金銀財寶表示非常高興,這才彈奏出悅耳的琴聲。你放心取回來便是!」
7.亞細亞行省(小亞細亞西部地區,亞細亞行省是當時的稱謂)
米奇普薩國王死後不到一年,對王權「三分割」不滿的兩個親兒子與養子朱古達起了紛爭,繼承人之間的爭鬥轉瞬間演變為國家的內戰。剛一交鋒勝負立分,勝者是朱古達。米奇普薩國王的兩個親兒子一個戰死,另一個叫阿泰魯巴雷的被追得走投無路,只好跑到羅馬去求助。
就在此時,蠻族又開始蠢蠢欲動,得到消息后的馬略急速從羅馬出發,沿第勒尼安海北上,經過熱那亞到達羅訥河河畔的軍營。這個時期已經完成了從首都羅馬聯結同盟國馬賽、法國南部行省,直至西班牙行省的公路網。馬略到達前線后,在嚴陣以待中進入了公元前102年。
年輕的小王子朱古達在西班牙前線的表現引人矚目,總司令官小西庇阿應該是比較滿意,他特意給米奇普薩國王寫信,信中表達了對米奇普薩國王的感謝和讚賞。米奇普薩國王認為維護與羅馬的良好關係對本國的存續意義重大,既然朱古達能讓羅馬人滿意,在朱古達從西班牙回來后,就把他過繼為自己的養子。其實國王自己已有兩個親生兒子,只不過當時尚年幼。問題出在14年後,米奇普薩國王的兩個弟弟先於自己辭世,米奇普薩也行將駕崩。更壞的事情是,以努米底亞王國為「被保護者」的小西庇阿已於11年前去世,小西庇阿沒有子嗣留下,與其有血緣關係、有資格可以接替小西庇阿充當努米底亞王國追隨的「保護者」的蓋烏斯·格拉古也在3年前死去。米奇普薩處於在羅馬「無人可依」的狀態。
秦納靠他能夠掌握公民大會的選票來支撐其獨裁統治。除上面談到的之外,他沒有再出台任何激進的法律。秦納獨裁的三年間,羅馬也好,其他地方也好,都沒有發生流血性的騷亂。秦納以其政治上的老道,確保了元老院中開明派的支持,以致蘇拉剛剛登陸義大利時,元老院並沒有馬上要拋棄秦納的跡象。
被羅馬超出預期的強硬態度震驚的朱古達,馬上向羅馬派出使節,想向羅馬做出解釋:「爭奪王位,說到底是我們努米底亞的內政;而義大利人被殺,純屬一次意外的不幸事故。」但是,羅馬人將使者拒之於城門之外。沒有了「被保護者」這層關係,失去了聯結兩國的「牽線人」,給努米底亞帶來了負面的影響。
然而,迎來67歲的老將蓋烏斯·馬略也有出征東方的雄心,他希望是由自己親率大軍征討米特拉達梯,而且尤其不願意讓蘇拉搶到這份功勞。不幸的是,兩位聲名遠播的勇武將軍之間的矛盾,因被當年的護民官利用而變得複雜化了。
米特拉達梯還打出了「把希臘民族從羅馬的暴政下解放出來」的旗幟,自我標榜為希臘人民的「解放者」。米特拉達梯很聰明,他首先想辦法讓雅典倒向己方。當時的雅典在軍事上和經濟上雖不是很強大,但在精神、文化上的影響力不容忽視。即便已淪為三等國家,雅典仍是希臘的象徵。當時有位哲學家與米特拉達梯會談后,醉心於米特拉達梯的主張,經這位哲學家一煽動,雅典公民決定舉起反羅馬的旗幟。有雅典帶頭,希臘全境反羅馬的氣勢逐漸興起。
蘇拉要求雅典無條件投降,雅典方面派來了商談具體細節的使臣,這位使臣在蘇拉面前長篇大論地演說雅典歷史悠久的文化。蘇拉是這樣回答的:
這一年的馬略還創下了羅馬史上的一項紀錄,他前無古人地徵招了一支屬於自己的部隊。
我認為還有第四個理由,格拉古兄弟在護民官職位上發動的改革是「體制外」的改革,而馬略則是在擔任執政官後進行的「體制內」改革。

象徵羅馬的狼被象徵義大利的公牛壓倒在地


馬略改革前與改革后的軍制對比示意圖

秦納首先修改了《蘇爾皮基烏斯法》,將新公民可在全國35個選區的任何一個選區投票改為在居住區域的選區投票。修改後的法案在公民大會上順利通過。由此,過去羅馬聯盟加盟國的居民,即被稱為「義大利人」的新公民,已經與老公民享有完全同等的權利。《尤里烏斯公民權法》也終於因此而修成正果。新公民自然感激秦納的恩惠,他們「報恩」的方法,就是支持執政官可以連選連任的體制不變,並持續投秦納的贊成票,讓秦納可以連續擔任執政官,維護秦納事實上的獨裁統治。
此次事件之後,平民們對曾視之為自己的代表並充滿信任的馬略失望了。馬略特地將自己的家搬到市中心,以方便接受人民來訪,聽取他們的意見與要求。但是來拜訪他的人銳減。回想一年前,馬略還是位人民愛戴的英雄,只要他一走出家門,就會得到人們的歡呼與敬仰。馬略對下一年度即公元前99年度的執政官選舉,也徹底絕望了。
第一,容易成為小亞細亞紛爭根源的是卡帕多西亞、本都、比提尼亞三個王權國家,蘇拉讓這三國締結互不侵犯條約,並且三國各自同羅馬重新簽訂同盟條約。條約的主要內容是:這三國中無論哪一個侵略其他國家,不僅是違反了互不侵犯條約,而且被視為與羅馬為敵。此舉的目的是在與羅馬行省相鄰的同盟國增大羅馬的威懾力,以彌補不在行省常駐軍隊的缺欠。
需要加以說明的是,公元前90年羅馬聯盟的解體,不是以130年前漢尼拔希望的方式被動解體,而是採取了一種可稱為「為發展而消亡」的方式主動解體。正是由於支撐城市國家羅馬的羅馬聯盟的解體,使羅馬得以超越了「城市國家」這種國家形態而進入新的歷史時期。
梅特魯斯並不窮追朱古達,他的謀略是把周邊一帶的部落拉攏到自己這一邊來,以使逃散的朱古達軍難以重新集結。為了儘早與朱古達決戰,也為了防止朱古達打游擊戰,梅特魯斯把軍隊分為兩部分:第一軍由自己指揮,第二軍由馬略指揮。
就像要嘲笑馬略似的,元老院以壓倒性多數通過一項決議,把自我流放的梅特魯斯請回羅馬。與梅特魯斯不合的馬略以戰勝日耳曼人之後須向眾神還願為由,離開羅馬去了希臘。誰也不相信他這個理由。
執政官馬略在行使自己組建正規軍團的權力時,將歷來的徵兵制改為志願兵制。由此羅馬的兵役不再是公民的義務,而成了一種職業。響應馬略召喚來當志願兵的,大部分是失去了土地的失業者。

馬略戰勝日耳曼人的紀念銀幣
這年夏天,首先現身在嚴陣以待的羅馬人面前的,是從西邊來的條頓部落。馬略率領不足3萬人馬守候在羅訥河東岸的營地上,條頓部落僅男人就超過了10萬人。敵眾我寡,馬略沒有急於衝出營地與敵交鋒,而是採取了暫且讓過敵人的戰術。日耳曼人見羅馬人縮在堅固的營地里沒有出戰,極為蔑視,連羅馬人的營地也沒有攻擊一下就從營地前揚長而去。
按時間順序排列,格拉古兄弟之後羅馬史上的主要人物就是蓋烏斯·馬略,看來馬略是一個生活在各種「被保護者」之類政治關係網之外的平民。假如真是這樣的話,沒有任何政治關係的馬略要想出人頭地,當然會選擇到戰場上去展現個人能力,搏個前程。這個名字只有兩部分、出生於那樣一個有野性的小地方的人物開始引人注目是在西班牙的努曼提亞戰場上。
護民官路奇烏斯·薩圖紐斯是格拉古兄弟的崇拜者。很多事例表明,崇拜者往往比被他崇拜的人物更為偏激。路奇烏斯就是這樣一個偏激的人,而且他還利用了廣大人民對馬略的廣泛支持。

同盟者戰爭時的義大利東南部
對敵人來說,沒有比蘇拉更惡的人。
新護民官馬爾庫斯儘管年輕但教養深厚,是個與元老院中最出色的人相比毫不遜色的人物。他雖不是元老院元老,但以將來就任元老院元老即國家的領導者作為自己的目標。那個時候也只有他能夠看透羅馬平靜下潛伏的危機。

在做出羅馬史上第一次強行「進軍羅馬」的行動后,蘇拉來不及完成對羅馬政局的全面安排,就不得不率軍出征了。他很清楚解決各類政治問題的先後順序,他是個一旦做出決定就不會左右搖擺的男人。在出征之前,蘇拉把即將開始任職的執政官秦納約到卡匹托爾山上,在最高神朱庇特的神殿中,讓秦納宣誓遵守由蘇拉提案、公民大會通過並已生效的各項法律。
東北、東方、東南三個方向同時開始起義。北邊的伊特魯里亞部落和溫布羅部落也沒有理由一定站在羅馬一邊,不僅如此,還有他們開始集結兵力的情報傳來。在西南和南面,起義軍控制了第勒尼安海。儘管距離尚遠,但起義軍不論從哪個地方起兵,利用羅馬鋪設的大道,十幾天即可到達羅馬城下。
登陸希臘的第一年,蘇拉就把自己的一個幕僚盧庫魯斯派出去籌辦海軍事宜。盧庫魯斯訪問了羅得和塞普勒斯兩個島國及埃及,請求它們派遣海軍助戰。

蘇拉的「黑名單」上還有一個年輕人的名字,那就是馬略的內侄、秦納的女婿——愷撒,蘇拉認為愷撒是應予清洗的平民派的一名出色的幹將。
諾拉位於維蘇威火山的北邊,從那裡到羅馬,首先要穿過加普亞,從那裡取道拉蒂納大道,只需幾天行程。但是身在羅馬的馬略和蘇爾皮基烏斯一派毫不在意,他們一是覺得行軍距離並不短,二是做夢也沒有想到羅馬的執政官會真的統率軍隊攻打自己國家的首都。
羅馬人對給予「外人」羅馬公民權本來是很大方的。本書第一章敘述的那個時代的羅馬公民權沒有太多的好處,因此那時羅馬聯盟各同盟者的人民對取得羅馬公民權沒有太強的慾望。其實任何國家在處於發展時期時,在接受「外人」方面都是很寬容的,可一旦成為霸權國之後,對「外人」還能持寬容態度的就很少了。
蘇拉立即換了一副面孔,伸出雙手拉住比自己小6歲的米特拉達梯,不僅和他握手,還摟著他的肩膀一同走到簽署協議的桌子前。
蘇拉廢除了40年前由蓋烏斯·格拉古開始實行的以低於市場價格向貧民配給小麥、后配給價格不斷下降的《小麥法》。在保守派的蘇拉看來,和福利政策相比,國家財政的健全化應放在更為優先的位置。而且,根據《小麥法》受益的無產者成了平民派的地盤,選票都投給了平民派,現在廢除這個法案,也是為了阻斷無產者對平民派的支持。也許蘇拉已經意識到,用軍隊來吸納失業者會更有效率。
蘇拉進行政治體制改革的目的,是重建立足於「少數派領導制」原則上的固有的共和政體。而以元老院為象徵的「少數派領導制」沒有認可獨裁官這種現象的職能。蘇拉出任獨裁官,是為了在失去既有秩序的羅馬社會中恢復秩序,而他中意的秩序,就是元老院主導的秩序。
以「埃奎亞塞克斯提亞之戰」而聞名的、在馬賽以北20公里處的地方進行的這場戰鬥,羅馬軍隊取得了完勝。超過10萬的日耳曼人或死或被俘,悉數被殲。經此一役,同盟城市馬賽和法國南部行省被從日耳曼人的威脅中解救了出來。
但是,蘇拉廢止了秦納關於解放奴隸也可以在35個選區中的任何一個行使投票權的法案,恢復了解放奴隸只能在指定的4個選區投票的規定。
蘇拉立下的規矩是:國內有資格統領軍隊的只限兩名在任的執政官,他們能夠統領四個軍團,超過四個軍團的常備軍一律不得在國內駐紮。超出執政官指揮規模的軍隊(即四個軍團)指揮權,只授予現職擔負行省保衛職責的前執政官或前法務官,但他們調動軍隊必須得到元老院的許可。在北至盧比孔河、南至墨西拿海峽的義大利半島即羅馬本土內,絕對不允許率領軍隊進入。這些安排都是為了防止有人對首都羅馬和元老院濫用武力。即使是最高司令官,在軍務結束后也負有立即解散統率的軍隊的義務。對於與軍隊關係最密切的各行省總督,嚴格限定其一年的任期,防止因總督任期過長容易導致的軍隊「私有化」現象。
蓋烏斯·馬略于公元前107年實行了將徵兵制改為志願兵制的軍事改革。由於當時他必須馬上承擔起朱古達戰爭的指揮責任,軍事其他方面的改革都沒有來得及進行。公元前104年是相對平穩的一年,他可以趁機操作這些改革。這一年還有一個便利條件,就是與公元前107年一樣,馬略也是該年度的執政官。
公元前104年1月在羅馬舉行了馬略的凱旋儀式,披枷戴鎖的朱古達被殺死在羅馬廣場附近的牢獄內。努米底亞仍和從前一樣,作為承認羅馬霸權的獨立國家繼續存在。元老院選定朱古達的內弟擔任新的國王。事實上,羅馬從來也沒有將努米底亞變成行省的打算,朱古達強行採取錯誤的做法,結果是丟掉了自己的王位和性命。
那一年,本都王國的鄰國比提尼亞王國的國王去世,王位繼承者們開始了爭鬥,米特拉達梯暗地插手其內部紛爭,把自己一派的繼承者推上了王位。緊接著,他又在另一個鄰國卡帕多西亞王國安排自己的一個兒子登上了王位。被驅逐的兩個國家的王室成員跑到羅馬去控告米特拉達梯。
按說出身社會底層的人應該歡迎社會變革,然而不幸的是,身處貧窮階層而頑固守舊的所謂「貧窮白人」,在任何時代都存在。

蘇拉堅信,政治力量和軍事力量的分離,對國家機器正常運行、國家健康發展至關重要,他的軍事改革的重點就是政軍分開。
盧比孔河以南的羅馬聯盟全境中,靠近最北部的伊特魯里亞部落和溫布羅部落還未決定站在哪一邊,義大利南部的普利亞地區和卡拉布里亞地區則是在戰爭進入第二年後才捲入其中的。
從北向南,義大利半島臨亞得里亞海那一側居住著皮琴特部落、維斯蒂諾部落、馬爾基諾部落,由此往內陸去,居住著派力諾部落、馬爾西部落,再往南的亞得里亞海沿海地區居住著普林塔諾部落,此外還有山區的薩姆尼烏姆部落、義大利南部的比爾皮諾部落,最早起義的是這8個部落。
這個少年是幸運的,他被某位元老院元老買去做家奴。在這個人家裡,該少年除了幹活之外,還可以和主人的孩子一起接受教育。在古羅馬以及更早一些的古希臘,人們願意給予外國的小孩子一定程度的教育。
第一個理由是,志願兵不再是失業者,而是成為和農民、商人相提並論的一部分人志願從事的職業。
在本書第一章中我們描述了出身高貴、家境富裕的格拉古兄弟,他們為了既不高貴又不富裕的大多數人的權益,其生命過早地凋零了,令人扼腕嘆息。10年之後,一個連先祖是誰都不知道的男人,成了羅馬政界的中心人物,他就是蓋烏斯·馬略。
義大利人從將官到士兵,對羅馬人的戰略戰術都是熟知的。他們的起義表明,同盟者與羅馬之間長期建立起來的相互信賴關係,發生了前所未有的動搖,羅馬陷入了要與過去的同盟者交戰的窘境。
以前羅馬人在政治上出現失誤時往往採取軍事壓服的做法,其結果是陷入泥潭不能自拔。這次他們終於選擇了用政治上的調整來修復政治上失誤的正確做法。當然也可看出,這次開戰,「理」本就在義大利人一邊。
戰鬥是慘烈的,包括不願投降自殺身亡的婦女在內,共12萬日耳曼人死亡,6萬人被俘。得知日耳曼人在法國南部行省和義大利北部地區接連戰敗,迪克利尼部落放棄了從東面侵入的打算,逃回北歐。馬略和卡圖魯斯回師羅馬,首都羅馬為他們舉行了隆重的凱旋儀式,馬略和卡圖魯斯二人都享受到了最高待遇,乘著四匹白馬拉的戰車接受人們的迎接與歡呼。
那個時代的羅馬已成為地中海世界的霸主。生長於共和制羅馬統治階級中心的格拉古兄弟能夠以更為寬闊的視野,從政治的高度揭示出霸主羅馬不能迴避的種種問題,並試圖破解這些難題。
「如果我們不能與米特拉達梯締結和約,米特拉達梯就會與芬布洛斯講和,假如他們兩軍聯手,我們很難應付,將處於危險的境地。」
因此,蘇拉家較為貧窮。在羅馬,把獨門獨戶的住宅稱為「多莫斯」(domus),把租賃用的公寓稱為「茵斯拉」(insula)。雖說出身貴族,但蘇拉家是住在「茵斯拉」的普通住戶。蘇拉的母語是拉丁語,他不僅拉丁語非常優秀,還能熟練地使用希臘語。他的母親可能早逝,據說是妓|女們供養他完成學業的。關於蘇拉的這些傳聞,我判斷應該是真實的。「刻苦學習」這個詞用在蘇拉身上,恰如其分。
士兵們聽了蘇拉的解釋后非常信服,擁護蘇拉的做法。
為了弱化護民官的作用,蘇拉設立了一項有關護民官制度的法律,這項法律保留了有護民官經歷者方可進入元老院的制度,但特別限定其不得獲選為其他官職。這項法律實施后,對於以政治家為人生目標的年輕人來說,當選護民官對仕途的順暢多少會帶來一些不利影響,不如去嘗試其他的途徑,比如去軍隊當財務監察官也可實現進入元老院的目標,卻不受不得轉任其他職務的限制,自然對仕途更為有利。這樣一來,對那些志存高遠、前途有望的優秀年輕人來說,護民官不再是從政的最佳路徑,自然會對競選護民官失去興趣,從而使護民官的整體素質降低,護民官率領平民與元老院對抗的能量也就不足了。
蘇拉提出如下講和條件:
卡圖魯斯率領近衛隊全速驅動戰馬,出現在敗走士兵的面前,他的左側是高舉銀鷲旗的騎士,如此一來,穩住了隊形,士兵們因恐懼而潰敗變成了戰術撤退。卡圖魯斯命令將官們整好隊形,羅馬軍一絲不亂,得以安全撤退到波河南岸。義大利北部地區土地肥沃,物產豐富,那一年那裡到處都是日耳曼人,似乎也不必再擔心他們南下了。
一般來說,一個56歲的男人,身體狀況如何姑且不論,大腦思維應該還不到衰退的時候,然而馬略卻以56歲為轉折點,開始走下坡路。因久經歷練而運籌帷幄,馬略主導設計了羅馬的軍事改革方案並使之得以實現,從徵兵制改為志願兵制,把下層人民從服兵役義務中解放出來,讓失業的人民有了新的職業。由於他的改革,羅馬軍的機能得以恢復,戰鬥力大為提升。新生的羅馬軍兩次大勝日耳曼人,就是馬略軍事改革成功的實證。
路奇烏斯·科爾涅利烏斯·蘇拉出身於名門望族,但又不屬於當政的權貴階層。他和馬略,以及後來的愷撒,論出身,與掌握權力和財富的元老院階級有相當遠的距離。論家族歷史,格拉古家雖比蘇拉和愷撒家更淺一些,兩兄弟卻是出身於被稱為「平民貴族」的家庭中,生長在當時的權力階層中心。而蘇拉、愷撒縱使祖上是名門望族,但他們在羅馬政界仍屬於「新手」。隨著這些「新手」的陸續登場,羅馬的「迷思」也越來越呈現出「革命的世紀」的模樣。
馬略改革前的軍制與改革后的軍制對比如下圖表所示。圖表中的「執政官軍團」指羅馬軍隊中由執政官指揮的一個戰略作戰單位,或者說是執政官直接擔任總司令的軍團的規模。
這樣的隱居生活過了一年有餘,蘇拉就去世了。臨終前兩天,他大量吐血,但那天他還在撰寫回憶錄,寫完第22章后才不得不擱筆。意識到死期將至的蘇拉急忙書寫遺囑,他把和第四任妻子梅特拉生的雙胞胎兒子和妊娠中的瓦萊利婭將要分娩的兒子的將來託付給盧庫魯斯。除此之外,繼承人是誰、葬禮怎麼辦這些問題,遺囑中一概未做交代。蘇拉至死也是一名通達事理的羅馬共和國的優秀公民。
法務官,由6名增至8名,任職年齡為39歲以上。只有具備法務官任職經歷者,方有資格成為執政官候選人。
以前的徵兵制國家需要支出的士兵經費全部轉為志願兵的工資。但原來的經費和現在的工資兩者之間沒有富餘,不能再給士兵長工資。儘管如此,新政策頗受無產者歡迎,他們寧願放棄作為城市失業者可以享受到的低價配額小麥的福利,也要選擇做一名堂堂正正的公民。
羅馬人多次面對這個難題,又不斷採取各種措施試圖解決這個難題。關於這方面的記載,在整個羅馬史中幾乎隨處可見。
第三,舊軍制下,羅馬公民兵與羅馬聯盟各同盟國的士兵分別編隊,改革后的軍制取消了分別編隊的辦法,改為士兵不問國籍,一律統一編隊。
這樣算來,這個當初10歲的小男孩,此時已經65歲了,他已經具有羅馬公民權的假設應該是成立的。和他相比,當初跟著羅馬軍參加迦太基城攻堅戰的同盟國家士兵們的兒子,卻還是同盟國家公民身份,得不到羅馬公民權。這個假設的例子足以說明,同盟國家的公民長期忍受著不具備羅馬公民權的不利處境。
二、停戰以後,本都再度成為羅馬的同盟國。
「馬略不具備超人一等的能力,但他偏要做出不正確或違反常識的舉動,令人感到恐怖。」
八、地方改革
羅馬對義大利半島之外其霸權所及的地區採取兩種不同的統治方式:一種是明確納入自己統治範圍的直接管轄的行省,另一種則是保留其獨立國家地位的同盟國。同盟國又分為兩類:
身材頎長、穿著托加長袍的蘇拉走下演講台,從無言地注視著他的人中間走過,幾位朋友陪著他,沿著羅馬廣場中間的道路邊聊天邊散步。突然,在場的群眾中有一人發出非議蘇拉的聲音,指責蘇拉在獨裁官任上的不當行為。聽到這些話,蘇拉只是緩緩地轉過頭去,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瞟了一眼,指責蘇拉的人立即閉上了嘴巴。
在公元前81年1月27日至28日舉辦的凱旋儀式結束后,蘇拉馬上啟動了國家政治體制改革。
雖說北非戰局沒有馬上改觀,但擅長果敢速攻戰法的馬略總司令的到來還是給羅馬軍隊帶來了活力。來自無產者的志願兵作戰更為勇敢,羅馬軍相繼攻佔了朱古達實行游擊戰的眾多基地,當年深秋時節,羅馬軍已控制了努米底亞的一半國土。



五、以最高司令官為頂點的軍官階層與普通士兵的關係更為緊密。
其實不僅限於馬略,一直以來,所謂的「後援者關係」對羅馬人的人際關係有著強有力的影響,這本身就說明,義理人情在羅馬人的內心世界里佔有一定的位置。
根據馬略的志願兵制創建的羅馬軍隊,實質上成了職業軍人集團,這個集團不可能遊離于羅馬的其他社會階層。
我要告訴各位公民的就是以上這些。這不是作為最高司令官居高臨下的講話,而是作為一個普通公民傾訴給全體公民的肺腑之言。
執政官擁有組建正規軍團的權力,組建過程如《羅馬人的故事02·漢尼拔戰記》所述,先在全國35個選區中抽選出當年應出兵役的選區,然後將該選區資產符合服兵役條件者中17歲至45歲的男子抽出來組成軍團。雖有男丁但資產達不到要求者被視為無產者,免除其兵役。那是個兵役等於直接稅的年代,免除兵役即是免稅。
這個方法用多了,僅靠個人名和家門名來識別一個人就有點兒困https://read.99csw.com難。因為「被保護者」們總愛在自己的姓名中加入他們追隨的「保護者」的家門名,得到自由的解放奴隸,也能在自己的姓名中得到原主人的家門名。順便說一下,羅馬解放奴隸的姓名通常也由三部分組成:原主人的個人名、原主人的家門名和他在當奴隸時期使用的個人名。
只有天才才能洞悉天才啊!
馬略對解決這一問題有著比其他人更為強烈的責任感與緊迫感。作為一個久經艱苦磨鍊才登上政治舞台的「新人」,馬略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榮譽,這與他手下的這批士兵前赴後繼、英勇戰鬥密不可分。由於出身寒微,馬略無緣成為與生俱來的「保護者」,祖上沒有給他留下任何一個能在政治上幫扶他的「被保護者」,這七年追隨他的士兵成為他在政界最大的「被保護者」,讓他們退伍后能夠安居樂業,是自己作為「保護者」不可推卸的責任與義務。
蘇拉在58歲時辭去了獨裁官職務,並從政界引退。儘管他還是元老院元老,但他離開了元老院舉行會議的城市——羅馬,在那不勒斯以西的海濱小城庫馬過起了隱居生活。庫馬是希臘人在義大利半島最早建設的殖民城市,那裡處處體現出希臘人的審美趣味——大海、森林、河流和涼爽的西風。
羅馬也是如此。如前所述,成為霸權國之後,羅馬公民權的吸引力大為增強,羅馬人在給予「外人」羅馬公民權問題上就變得非常不寬容,從蓋烏斯·格拉古首次提出開放羅馬公民權的法案到《尤里烏斯公民權法》生效為法律,經歷了30多年的蹉跎歲月。
獲知蘇拉死訊后,羅馬政界在如何為蘇拉舉行葬禮的問題上分為兩派。當年(前78)的執政官是雷必達和卡圖魯斯二人,卡圖魯斯和龐培等人屬於蘇拉一派,主張在首都羅馬舉行國葬。而雷必達則以蘇拉已經沒有現任職務為由,主張葬禮應是私人式的,不同意舉行國葬。但就在這時候,全義大利的老兵開始向庫馬集中,而且就像參加凱旋儀式那樣,全副武裝。在這種無形的壓力下,羅馬元老院決定為蘇拉舉行國葬。
同盟者戰爭結束于公元前89年冬季。路奇烏斯·科爾涅利烏斯·蘇拉的軍事指揮能力在同盟者戰爭中大放異彩,回到羅馬後,他就被選為公元前88年度的執政官,並且如願獲得了東部戰線軍事行動的指揮權。年屆50歲的蘇拉在開始自己的執政官生涯的同時,著手組建剿滅米特拉達梯的軍隊。他在位於坎帕尼亞的一個城市諾拉開始了志願兵的招募工作。
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判斷,即使羅馬已經解決了同盟者戰爭問題,但仍然沒有餘力向東方用兵。他在佔領了位於小亞細亞半島西海岸的原帕加馬領土現為羅馬的行省后,把很多住在當地的羅馬人和義大利人(同盟者戰爭結束后已經全部為羅馬人)及其家屬與奴隸以「血祭」為名全部殺死。如果相信古人的說法,這次被殺的人數達8萬之眾。
蘇拉率大軍沿小亞細亞西岸南下,一直開到嚴陣以待的芬布洛斯軍駐地附近,然後開始安營紮寨。羅馬式的軍營是要在周圍挖出戰壕,豎起圍欄。一般來說,在敵人眼皮底下開挖戰壕,十之八九是要開戰了。但蘇拉的士兵幹活時卻是優哉游哉,芬布洛斯的士兵受蘇拉士兵的情緒感染,不由得也鬆懈下來。進而他們換上便衣,不帶武器靠近正在幹活的蘇拉的士兵,蘇拉的士兵就邀請他們過來聊天,芬布洛斯的士兵就邊聊邊幫蘇拉的士兵干起活來。蘇拉的士兵就請他們一起吃飯,既然飯都吃了,蘇拉的士兵又邀請他們過來睡覺。
他們對於戰爭的一知半解,是讀來的和聽來的,而我的戰爭知識,卻是親眼所見,親身所為,在戰場上學來的。至於軍事戰術,他們只知道理論,而我卻親歷戰場,通曉戰爭實務。
德魯蘇斯的死恰如最後一把火,給義大利人已經燒到99攝氏度的不滿情緒加了最後1攝氏度,不滿情緒沸騰了。本來寄希望于能以平穩的方式解決羅馬公民權問題的「同盟者」絕望了,各部落開始秘密串聯。在羅馬這邊,由於消滅了德魯蘇斯,開放公民權問題尚在萌芽狀態即被扼殺,羅馬人感到安心了。就連統治者元老院也懈怠了,他們對義大利人的動向沒有給予應有的關注。
那些與我出身不同的人,擁有做出偉大業績的祖先,擁有無論任何情況下都會支持他們的有地位的親朋好友,還擁有眾多的「被保護者」。當他們遭受挫折的時候,這些「被保護者」會保護他們。
蠻族長長的隊列緩緩地移動著,他們還和守衛在營地門前的羅馬士兵開起了玩笑:「我們打到羅馬後見到你們的家屬,會告訴他們你們這些小子都挺好。」看到己方士兵都很焦躁,馬略就勸告士兵少安毋躁,「展示我們新生羅馬軍實力的機會很快就會來臨」。
按羅馬法律,執政官、監察官、護民官提出的法案,須經公民大會表決通過後方能生效。但獨裁官提的法案則無須公民大會表決,蘇拉的想法可以立即成為政策法規。蘇拉在以下幾個方面進行了政治體制改革:
成功征服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后蘇拉的軍事力量有所增強,現在手中也有了海軍,進軍小亞細亞的條件已經成熟,於是蘇拉率軍東渡,越過達達尼爾海峽,進入小亞細亞。本都軍撤走後,小亞細亞的政治格局急需重整,有大量工作要做。但蘇拉首先要對已經陳兵小亞細亞且首戰戰勝本都軍、由芬布洛斯指揮的羅馬「正規軍」做出妥善處理。
從布林迪西上岸后,蘇拉首先做的事是向公眾表明自己的態度,即自己下決心採取軍事行動來解決羅馬的問題,這是一種政治行為。
公元前146年迦太基滅亡時,包括婦女、兒童在內的俘虜有5萬人之多,他們都會被當作奴隸賣掉,我們假設其中有一個面目清秀、聰明伶俐的少年,這個假設應該是成立的。
得知羅馬軍已到,辛布里部落的首領派來使節,要求與羅馬軍約定決戰的時間和地點,這是他們的習慣。馬略對使節說:
蘇拉則顯得比「演員」米特拉達梯輕鬆並技高一籌,他只帶了2400名步兵和200名騎兵輕裝渡過海峽。一到達達尼爾,蘇拉就立即命令士兵快速搭建羅馬式的營帳,坐等米特拉達梯前來。這樣就把本都國王迎接前來求和的羅馬將軍的陣勢一下子逆轉過來。
《尤里烏斯公民權法》的效果馬上就顯現出來,一直未決定站在哪一邊的伊特魯里亞部落和溫布羅部落,現在明確地站在了羅馬一邊。在北部戰區,原已定為首都的科爾芬尼烏姆被羅馬軍佔領后,「義大利國」處於連首都都不知在哪裡的尷尬處境。《尤里烏斯公民權法》正式成為法律后,義大利人失去了戰爭的口實,士氣衰落也是必然的。在北部戰區被打敗的馬爾西部落的酋長西羅加入了南部戰區主力薩姆尼烏姆部落繼續頑強戰鬥,致使南部戰區的戰爭在公元前89年還在繼續進行。戰爭的名分雖然沒有了,但戰爭中形成的相互仇視與憎惡仍然存在,如果點燃戰火的指揮官存有這種仇視與憎惡,戰爭就會繼續。儘管如此,除山區還有部分起義軍繼續抵抗外,同盟者戰爭實質上在公元前89年已經結束。南部戰區的英雄蘇拉也在這一年年末回到了羅馬。原以為同盟者戰爭會使羅馬深陷泥潭的那些東方國家的君主,看到戰爭超出預期地快速結束,還感到有些失落。
二、福祉問題

8個部族的8名戰士將劍交叉在一起,誓約結盟
第七,重裝步兵團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騎兵團自然也要變。當時羅馬軍隊中的騎兵已不是上流社會子弟的「士官學校」,就連擁有的資產達到一定規模可以承擔軍務、擔當騎士、被稱為騎士階級的富裕階層子弟,也僅限於不過問軍務、沒有政治野心的人才能當騎兵。騎兵中沒有特別的志願者。馬略改革后的騎兵團則是由騎術精湛的來自努米底亞、西班牙、高盧和希臘的士兵組成的團體。
秦納不僅感受到了「無言的壓力」,還受到了「有言的壓力」。羅馬元老院收到了來自蘇拉的書信,其中有這樣的話:
成為「義大利國」首都的科爾芬尼烏姆與羅馬的距離只有120公里,而且早在公元前4世紀羅馬就修建了聯結兩地的瓦萊利亞大道。
但朱古達還健在,戰爭還未結束,即將結束的卻是馬略的執政官任期。於是馬略向公民大會提出要求,如果北非戰事繼續進行,就要給予他絕對的軍事指揮權。公民大會通過了給他的繼續授權,第二年,即公元前106年,馬略能夠繼續在北非指揮軍隊。這個授權能夠獲得通過,士兵們從北非前線寫給國內家屬的信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志願兵們在信中不斷稱頌他們的總司令和士兵們吃同樣的伙食,與士兵們一起修築營帳,戰鬥中身先士卒、一馬當先。對平民執政官的高度評價,遠遠領先於戰場上的實際戰果。
儘管如此,公民大會上並沒有非難之聲,馬略的「被保護者」們對他們的「保護者」給予了堅定不移的支持。

第三,解除了被服兵役困擾的下層人民,能夠安居樂業,重過有尊嚴的生活,這些「原失業者」對馬略政策的評價是相當高的。
由於這個原因,蘇拉如果長期坐在獨裁官位置上,就變成了突出個人能力、反對「少數派領導制」的行為,與他致力的國家治理模式相矛盾。在這個意義上,若想國家政治體制改革順利完成,蘇拉必須辭去獨裁官職務。當然,不貪戀權力的領導者也會得到大眾的鼓掌喝彩,由此帶來的好處也不少,但這並不是蘇拉刻意追求的東西。
和馬略復讎后很快就死去不同,時年57歲的蘇拉在清洗完政敵之後仍然健在,而且他還想做一件大事,即實行政治體制改革。但要施展他的抱負,他必須先取得合法的地位。當時兩位合法選出的執政官均已亡故,人們普遍認為,蘇拉想佔據他們空出的執政官位置。按照羅馬的法律,不論出於什麼原因,當國家最高職位的兩位執政官均出現空缺時,元老院的首席元老將承擔起重新安排選舉執政官事宜的職責。我把這個職責意譯為「內閣選舉管理人」,當年的內閣選舉管理人是出身於名門望族的瓦萊利烏斯,他在公元前100年與馬略共同擔任過執政官,公元前97年擔任過監察官。就在他準備召集公民大會選舉新的執政官的時候,收到了蘇拉的一封信。信中說道:
馬略的改革有以下幾項:第一,總司令指揮的軍團人數可以伸縮自如了。由下圖表可以看出,以前執政官軍團的規模約為2萬人,包含兩個普通軍團,但這是執政官能夠掌握的最大兵力;改革后每個軍團的人數降為6000人加騎兵,但執政官可以根據需要設立若干個軍團,增強了執政官掌握軍隊數量的能力。以前的軍制是建立在以防衛為基本原則的基礎之上的,隨著羅馬霸權覆蓋整個地中海地區,新軍制變得更加富有攻擊性。
自公元前87年從義大利渡海來到希臘的一年時間里,羅馬發生的事情蘇拉都很清楚。那時雖不像現代可以做到信息瞬間傳遞,但信息一定會被傳遞到理解其重要性的人手中。蘇拉完全知道羅馬的局勢,但他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米特拉達梯悍然率軍西征。號稱30萬人的本都鐵騎蹂躪了比提尼亞,又侵入了西鄰的原帕加馬領土,而原帕加馬領土早已變成了羅馬的行省,米特拉達梯是在與羅馬公然叫板。羅馬急於結束同盟者戰爭,與米特拉達梯的軍事入侵也有一定關係。
不學希臘語,我們可以學習別的知識,可以培養對國家更有用的能力,比如殺死敵人的能力、保家衛國的能力、不懼各種各樣污言穢語的能力、不懼天寒地凍露營的能力、忍受軍伍中勞累與飢餓的能力。
「貴使臣的確能言善辯,我勸你還是帶著你的舌頭回去吧!身為羅馬公民,我不是派到雅典來學習文化的學生,由於雅典舉起了反羅馬的旗幟,我是奉命前來鎮壓造反者的羅馬將軍。」
很快進入公元前90年冬天,兩軍暫且進入休戰期。執政官路奇烏斯·尤里烏斯·愷撒因另一位執政官魯普斯戰死,自己必須趕回羅馬承擔主持公民大會的義務。他這次回去可不僅僅是主持會議,他還向公民大會提出了一個法案。在這項被稱為《尤里烏斯公民權法》的法案中,他提議,接受同盟者戰爭之前各同者提出的要求,給所有同盟者的人民羅馬公民權。
其次,布匿戰爭結束后發生的戰爭,同盟國家出於同盟者的義務而參加,但戰爭的結果只是羅馬霸權的擴大,這些國家沒有什麼直接的好處。而且,隨著羅馬霸權擴大帶來的一個變化是,原來羅馬公民需要認購的「戰時國債」完全廢止,繼而實施的是由馬略主導的軍事改革帶來的志願兵制,羅馬公民連服兵役的義務都沒有了,被稱為「血稅」的直接稅也不用繳了。而各同盟國的人民卻照舊要承擔服兵役的義務,也就是說,他們仍然要持續地繳納「血稅」。
儘管時機不妥,《蘇爾皮基烏斯法》還是獲得了通過,而且在平民大會上還通過了任命馬略為東征軍總司令的決議。


一般來說,兩國首腦會談如果沒有事先約定地點的話,通常應該選擇在中立地帶舉行。達達尼爾儘管位於小亞細亞最西端的位置,但畢竟還是屬於小亞細亞。雖說希臘在蘇拉掌控之下,渡過狹窄的海峽很容易,可當時小亞細亞還是在本都的勢力範圍。會談地點定在達達尼爾之後,米特拉達梯想成功地營造一個歡迎蘇拉前來求和的「舞台」氣氛,加之東方的君主一般都喜歡炫耀自己的力量,米特拉達梯率領了2萬名步兵、6000名騎兵和一隊戰車出現在達達尼爾。
五、司法改革
而且,蘇拉還修改了《尤里烏斯公民權法》的部分內容,明示了「不與羅馬為敵者」這個前提條件,即義大利半島居民中只有「不與羅馬為敵者」方可取得羅馬公民權。以這個條款為撒手鐧,蘇拉剝奪了參加羅馬正規軍阻撓蘇拉向羅馬進軍的伊特魯里亞人和義大利南部很多部落居民的羅馬公民權。
而且,羅馬人喜歡用一些響亮的名字作為男人的個人名,像蓋烏斯、提比利烏斯、格涅烏斯、費邊、路奇烏斯、普布利烏斯、馬爾庫斯等,這樣一來就容易重名。如果媽媽喊一聲「蓋烏斯,吃飯了」,估計街坊四鄰會有好幾個叫蓋烏斯的小孩子跑過來。話雖如此,具有音樂天賦、創造了很多幻想曲但駕馭語言的能力一般的羅馬人,自有補救辦法。既然創造新的名字比較麻煩,他們就用簡單好識別的,比如有五個男孩子,就分別取名為肯托斯、賽克斯托斯、賽迪烏斯、奧克塔烏斯、德西烏斯,就相當於日本男人叫五郎、六郎、七郎、八郎、十郎等。即使家中沒有第十個兒子,也要有一個叫德西烏斯的。用久了,這些詞就超越了原來的意思,成為獨立的個人名字。
正如希臘思想家、作家普魯塔克寫的那樣,一個不希望過貧乏生活而偏偏又出生在充滿野性的地方的人,會把從軍當作職業首選,因為戰場是顯示實力的地方。蓋烏斯·馬略的經歷也是從軍隊開始的。
公元前103年,軍事改革后的羅馬軍隊在其創建者馬略的率領下,越過阿爾卑斯山進入法國南部行省。此時從北歐大舉南下的日耳曼人,還沒有把目標指向義大利,但是羅馬對納入其霸權下的同盟國和法國南部行省有防衛義務,而且,如果放任不管,羅馬會擔心已經被羅馬化的法國南部行省日耳曼化,於是馬略率軍一直開到了羅訥河河畔。
沒有受過高等教育,也不是什麼修辭高手,但蓋烏斯·馬略的這番演講的確十分出色。歷史學家撒路斯提烏斯在《朱古達戰爭》一書中完整地記述了這次演講,我從中刪除了重複的部分,翻譯成現在的模樣。《朱古達戰爭》記載的馬略演說詞對屬於元老院階級的人士進行了近乎偏執的反覆批判,雖然具有說服力但顯得欠缺涵養。但在任何一個世俗社會,普通大眾都喜歡聽對權貴富豪的批判。
假如一個共同體內部的全體成員都把絕對平等作為「金科玉律」,他們就不可能不排斥「外人」。儘管在羅馬這個共同體內部,也會存在各種人與人之間的區別,如名門望族、平民貴族、騎士階級,普通平民、無產者,得到自由的解放奴隸、奴隸,「保護者」「被保護者」等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區別,但想在接納「外人」問題上形成什麼決議,就會遭到各階層的一致抵抗。這說明,共同體內部不同等級之間的「區別」和共同體內部人與「外人」的差別是兩種不同性質的矛盾。但是,如果過分關注內部人與「外人」的「差別」,就會忽略共同體內部各階層間的「區別」,甚至放棄為防止「區別」演變為對立而應該做出的努力。羅馬發生的社會問題,更主要的還是各階層之間難以流動與融合而導致的階級對立。
成功擊敗日耳曼人後,馬略的聲望達到了無與倫比的高度。公民大會又把他選為公元前100年度的執政官,這是馬略第六次獲選這一職務,其中從公元前104年開始不間斷地五次連任。一個在羅馬之外的小地方出生的「新人」,創造了建國以來名門望族出身的人也無人能及的輝煌,獲得了極高的聲譽和地位。然而,從公元前100年開始,馬略身邊的環境發生了變化,一年前極高的支持率不知消失到哪裡去了。
第八,總司令近衛隊組成人員的選拔,由過去只從羅馬聯盟各同盟國士兵中選拔改為從包括羅馬士兵在內的全軍團所有士兵中選拔,近衛隊的職能也如其字面意義所示,承擔起總司令身邊的護衛任務。
強國也有為難的事。由於本都、比提尼亞、卡帕多西亞都不是羅馬的行省而屬於各自獨立的國家,儘管不能置之不理,但也只能視情況相機處理。於是羅馬派遣了由元老院元老組成的視察團進行仲裁。視察團所做的仲裁暫時是見效了,米特拉達梯收回了自己的做法,把兩國的王位還給了兩國各自正統的繼承人。
與馬略因個人恩怨而大開殺戒不同,蘇拉的目的則是將反對派全部消滅,但二者的結果是一樣的。
尤其是缺乏海軍,成為蘇拉心中之痛。雅典有一個距城市8公里的外港——比雷埃夫斯,如果不能控制比雷埃夫斯,雅典就難以攻下。而要想攻打比雷埃夫斯,使用海軍更為有利。而且,米特拉達梯買通了奇里乞亞的海盜,將其當作自己的海軍來使用,掌握了愛琴海的制海權。如果不能奪回愛琴海的制海權,對米特拉達梯的大本營小亞細亞的遠征也有半途而廢的危險。
在130年之前的第二次布匿戰爭期間,羅馬聯盟發揮了積極的作用,以致漢尼拔曾發出悲壯的誓願——「讓羅馬聯盟解體。」這一誓願在當時並沒有實現,但130年之後,他的這個誓願終於實現了。130年前,羅馬在特雷比亞戰役、特拉西梅諾戰役、坎尼會戰等與漢尼拔的戰爭中屢遭敗績的情況下也沒有拋棄羅馬聯盟的那些同盟者,而130年之後那些同盟者卻拋棄了羅馬。此舉對羅馬不僅具有政治上的打擊意義,就是在軍事上,羅馬在同盟者戰爭中只能算是打了個勉勉強強的平手。
然而,朱古達繼先前殺害義大利人之後,又犯了一個錯誤,他派人在羅馬暗殺一個相當於他的堂兄弟的人物,暗殺成功了,兇手也被抓住。羅馬人最討厭鬼鬼祟祟在背後搞暗殺的行徑,於是再度掀起鎮壓朱古達的輿論。第二年,即公元前110年,羅馬再次把軍隊開到了北非。
在羅馬還有少數像馬略這樣名字只有兩部分的人,至於他們的名字為什麼比大多數人少了一部分,到現在還沒有完全弄明白。分析蓋烏斯·馬略,「蓋烏斯」應該是個人名,假如「馬略」是家族名,即姓氏,欠缺的就是家門名,連家門名都沒有,蓋烏斯·馬略顯然出身於平民階級。蓋烏斯·馬略也說過自己是平民出身。
羅馬共和時期,全國共有35個選區,其中首都羅馬有4個。選舉制度規定,按公民擁有的資產數額劃分選舉人擁有的票數,並且以「百人隊」為單位進行投票,每個選區票數匯總後形成該選區的選舉結果,即每個選區算一票,35個選區選舉結果匯總後形成最終選舉結果。我覺得在這一點上很像現代美國總統選舉的計票制度。在這個選舉制度下,如何安排各選區的選民成為當時「元老院派」和「平民派」爭鬥的焦點。
所謂「被保護者」關係,依我看有點像是一種特殊的「沙龍」。在「沙龍」里碰頭的時候,羅馬的「保護者」要充分體察「被保護者」的想法,然後不辭辛苦地到元老院和公民大會做工作,說服元老院和公民大會做出相關決議。不僅如此,「保護者」還要居間向「被保護者」們通報信息和動態,對哪些事情可以做,哪些事情暫且不動為好,向「被保護者」發出忠告或建議。現在「保護者」死了,聯結兩國友好關係的「牽線人」不在了,羅馬與努米底亞兩國之間的緊密關係開始鬆動也是自然的了。

在原生活地區生存難以為繼導致的人口遷徙,其方式可能是和平的方式,也可能是暴力的方式。即使是和平方式的遷徙,也不可能不給遷入地現行社會秩序帶來衝擊,因此民族的遷徙或多或少也是帶有暴力色彩的。
「不要覺得我的行動很可笑,我真想像您一樣幸運,哪怕是只從您身上得到一點點。」
在羅馬人供奉戰神馬爾斯的廣場舉行的國葬,吸引了很多市民,其中一部分人是為了表達對死者的哀思前來送行,其他人則只是好奇,看熱鬧。蘇拉的骨灰埋葬在安葬歷代君王的馬爾斯廣場中央墓地。
公元前390年,凱爾特人(高盧人)曾短時間佔領首都羅馬,有這樣一次痛苦經歷的羅馬人,對蠻族的入侵首先採用的辦法就是武力解決。後來隨著羅馬的富裕與強盛,羅馬人開始站在長遠的角度上更為從容地對待蠻族入侵問題,並改變了策略。他們不再被動地等待入侵之敵,而是主動殺向蠻族聚集的地區,征服他們。征服之後在當地實行「羅馬化」,即修建羅馬式的公路網,完備基礎設施,建設殖民城市,讓這些尚未開化的民族接受羅馬的文明,使之在自己的地盤上自食其力。
但在馬略實施改革的時期,就連元老院中「鐵杆」的「捍衛共和派」都沒有反對。不僅如此,從公元前104年度開始,馬略連續五次被選為執政官,體現了人民和政界對他的信任。包括馬略在內的幾乎所有人都沒有留意這次改革的政治意義!也有研究者認為,在當時的背景下,即使馬略沒有進行這項改革,也會有別人出來從事這項改革。換句話說,與其認為馬略的軍事改革滿足了他的個人野心,不如歸結為是馬略順應了時代的要求。
自己強行發動軍事政變,卻要求別人宣誓遵守法律,這的確不太公平。在蘇拉看來,這也是為了恢復秩序不得已而為之。儘管蘇拉會做出違背常理的舉動,但他骨子裡是個沉著冷靜的男人,從本質上說他還是屬於較為保守的一類人。


身為總司令的馬略並不擅長外交事務,於是就將與茅利塔尼亞國王布克斯談判的任務全權委託給了蘇拉。由於布克斯已娶朱古達的女兒為妃,為使媾和談判不致太露痕迹,布克斯委婉地提出:「為了茅利塔尼亞人民與羅馬公民的相互利益,請派兩名總司令信賴的人進行商談。」
由於蘇拉受到了解除職務、驅逐出境的處分,他統率的軍隊也失去了羅馬正規軍的名分。按說此舉無異於放縱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控制希臘的行為,是置羅馬的安全于不顧的荒唐做法。秦納也不是不清楚這個道理,但他更懼怕蘇拉的軍事實力。他更清楚的是,以蘇拉超群的軍事才能,僅僅流放是不足以消滅蘇拉的。於是,秦納派另一名執政官弗拉庫斯統率羅馬正規軍遠征米特拉達梯。弗拉庫斯的正規軍於該年年末從布林迪西出發,打算不經希臘直接登陸小亞細亞。蘇拉因過於相信秦納的誓言而深陷敵地,處境艱難,難免感到孤立。這種境遇換了別人恐怕很難堅持下來。但正因為他是蘇拉,他的對手才沒有那麼好的運氣。
看一看軍團長人選的配備,就可知道為了和自己以前的盟友作戰,羅馬人已經打出了自己能打出的最好的牌。

馬略凱旋羅馬,但他隨即發現,他主導的軍事改革雖然取得了成功,卻派生出另一個重大問題等待他解決。
現任執政官屋大維拒絕好心人讓他趕快逃亡的勸告,死在了元老院的執政官座位上。秦納逃離羅馬後剛被選為執政官的梅魯拉,被捕之後竟被切斷血管,因失血過多而死亡。公元前102年馬略的執政官同事,第二年與他共同成功擊退日耳曼人、二人均乘坐4匹馬拉的戰車參加凱旋儀式的卡圖魯斯,被捕后被投入密封的牢房中因缺氧致死。公元前91年度的執政官、同盟者戰爭第二年的總司令、《尤里烏斯公民權法》的創建人路奇烏斯·尤里烏斯·愷撒,儘管與馬略的妻子還有親戚關係,也未能幸免於難。路奇烏斯·尤里烏斯·愷撒的弟弟、同盟者戰爭時與馬略同為軍團長的蓋烏斯·尤里烏斯·愷撒也被殺害。
這個戰術大體上是成功的。第二年(前108)開始的會戰,朱古達又被打敗逃跑了。然而,這個戰術的不利之處是不能儘快對朱古達實行決定性的打擊。為了避免消耗過多的戰鬥力,梅特魯斯又想通過外交途徑,離間周邊部落與朱古達的關係。但由於朱古達在當地威望較高,這一招非一朝一夕能夠奏效。戰爭有被拖長的跡象。
但在平靜的水面下,暗潮湧動。
但是,蘇拉不能指望援軍,也不能指望來自後方的軍需物資補給,他必須想辦法自己解決這一切。
同時面對兩方面的敵兵,這讓蘇拉很苦惱。不僅蘇拉苦惱,米特拉達梯也同樣苦惱。米特拉達梯在反覆權衡來自兩方面的兩支羅馬軍的實力之後,決定與更強大的一方講和。他派出喀羅尼亞之戰的敗將阿爾凱洛斯作為談判代表,來到了蘇拉軍營。
元老院採取強硬態度是可以預料到的。這就形成了元老院與護民官的公然對立。羅馬共和政體的三根支柱分別是元老院、公民大會和執政官。當護民官與元老院形成對立時,充當仲裁職能的只有執政官。當年的執政官是馬略,而馬略對這種調解談判極不擅長。
9.阿非利加行省(原迦太基領土的一部分)
做完這一切后,蘇拉才開始舉行慶祝兩次戰勝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的凱旋儀式。凱旋儀式歷時兩天,規模宏大,華麗無比。恰巧這一年是希臘第165屆奧林匹克運動會之年,所有運動員都被邀請到羅馬,在奧林匹亞舉辦的這屆運動會因此而延期。

然而,蘇拉手下的士兵卻不情願按這個條件與米特拉達梯講和,他們的理由是,米特拉達梯在侵略以原帕加馬王國領土為中心的羅馬行省時,殺死了8萬名羅馬公民及其奴隸,對這個如此殘殺自己同胞的惡魔,就這樣放過他太過於寬容了。
蘇拉對平民派的清洗不僅限於羅馬的知名人士,義大利各地也多有涉及。曾參加羅馬正規軍抵抗蘇拉的義大利中部的伊特魯里亞、南部的薩姆尼烏姆和盧卡尼亞的人們,不僅不能取得《尤里烏斯公民權法》保證的羅馬公民權,而且其中的主導人員還被處以死刑,沒收其土地。蘇拉這樣不留情地清洗是想徹底摧毀平民派的地盤。
儘管輸了第一仗,朱古達一方還是有兩個有利條件:第一,詳知地形地勢,佔據地利之便。第二,由於具有以前隨羅馬軍打仗的體驗,熟知羅馬軍的戰法及各個方面。朱古達決定充分發揮這些有利條件實施游擊戰術。他甚至還採用時不時提出講和的伎倆以避開羅馬軍的鋒芒。但是,在最後這一點上梅特魯斯沒有上他的當。
羅馬軍與朱古達的戰事處於拉鋸狀態,勝負不明,此時去敵方的營地談判,是件很危險的差事。蘇拉這回是只身前往,見到茅利塔尼亞國王布克斯后,https://read•99csw.com蘇拉要求與布克斯單獨密談,他們二人加翻譯在密室里會談了很久,總算有了結果。蘇拉要求布克斯誘捕朱古達,並以此作為和解的條件。第二天,布克斯派人給朱古達送去宴請的邀請,應邀前來赴宴的朱古達被當場拿下,戴著枷鎖就交給了蘇拉。
給女性取名字更為省事。本來女性就沒有個人名,把家門名的詞尾稍做變化,就成了她們的名字。如格拉古兄弟的母親出身於西庇阿家族科爾涅利烏斯家門,她的名字就叫科爾涅利婭;科爾涅利婭的母親、大西庇阿的妻子出身於埃米利亞努斯家門,她的名字就叫埃米利婭;尤里烏斯·愷撒母親的娘家是奧雷利烏斯家門,她的名字就叫奧雷利婭。家門有好幾個女兒的情況下,也都這樣取名字,於是姐妹們就都用同一個名字。女孩出嫁后,則姓夫家的姓。
沒有久負盛名的祖先,更沒有可彰顯的祖先的形象,平民出身的我為進入羅馬領導層而經歷的曲折困難,恍如昨日。但此刻我想告訴各位的是,與那些濫用、玷污祖先流傳下來的名聲的行為相比,靠自己的努力不斷構築自己的良好口碑,更加難能可貴。
第二,結束被米特拉達梯佔領期間的無政府狀態,恢復以原帕加馬領土為中心的小亞細亞西海岸地區的社會秩序。這一帶成為羅馬的行省已有半個世紀以上的歷史,當地居民有繳納行省稅的義務,但由於此地的居民以希臘人居多,米特拉達梯想把他們拉攏到自己這邊來,於是把各種租稅全部廢除。「英明」的米特拉達梯也知道,光靠一句「把希臘民族從羅馬的暴政下解放出來」的口號是籠絡不住希臘人的。
這個過程中還出現了一些有趣的「花絮」。有個承擔沒收工作的部下是希臘人,他進入神廟后,聽到從神廟深處放神聖典籍的地方傳出一些聲響,就問祭司這是什麼聲音,祭司告訴他那是阿波羅神彈奏里拉琴(古代希臘的一種樂器)的聲音。這個人懾于神的威力,不敢動用屬於神的金銀財寶,空著手就回來了。他把事情經過向蘇拉做了彙報,蘇拉聽后,壓制住怒火對他說:
對於與馬略和秦納有關聯的那些平民派人士,蘇拉做成了一部「處罰者名錄」(「黑名單」),將他們登記在冊,不管這些人躲到哪裡,都很容易被抓獲。蘇拉還實行了「懸賞密告」制,即用秘密舉報有賞金的辦法來抓捕這些人。最厲害的一手是,如果誰殺死了這些人,可以得到被殺者的財產作為獎賞。蘇拉的「黑名單」上包括近80名元老院元老、1600名騎士,總人數據說高達4700人。這些人被抓后,或不經審判即被處死、財產被沒收,或留下性命、沒收財產。他們的子孫後代不得擔任羅馬的公職。沒收的財產被拿去拍賣,由於拍品眾多,拍賣價格很低,有些人就藉此低價買進,發了大財,其中就有後來成為羅馬「三頭政治」之一的克拉蘇。

蓋烏斯·馬略的出生地不在羅馬。聯結羅馬和那不勒斯的幹道有兩條:一條是沿著海邊走的阿庇亞大道,另一條是穿過內陸南下的拉蒂納大道。從拉蒂納大道南行,走到一半的地方轉入山間小道再往內陸方向行走,就到了阿魯匹,這就是蓋烏斯·馬略的出生地。這個鎮子上的居民在公元前188年,即蓋烏斯·馬略出生前30年,才獲得了擁有選舉權的羅馬公民權。

第二,舊軍制下,公民從軍后從事什麼兵種,是按其資產等級劃分的。由於不再按資產等級徵兵,而是改為不問資產的志願兵制,原方法不再適用,故而將其廢除。
馬略的想法是,在羅馬人的社會裡對這些退役的士兵進行妥善的照顧安置。但正如普魯塔克所說,馬略「是戰時的領袖而不是和平時期的領袖」。他只是感覺到有責任和義務安置這些士兵,但不懂得如何才能把自己的想法政策化。此時的他開始犯糊塗,竟然把自己的大腦交給護民官薩圖紐斯執掌了。
但這個法案附加了一個前提條件,即各同盟者結束對羅馬的戰爭。執政官愷撒提案的《尤里烏斯公民權法》在公民大會上順利獲得通過。歷次關於開放羅馬公民權的法案都會掀起風波,只有這次很平靜,既沒有怒吼,更沒有暗殺。

在實行「民主政體」的雅典,只要父母雙親有一個不是雅典人,孩子就得不到雅典公民權。就連像亞里士多德那樣長期居住在雅典、在雅典創辦了名為「呂凱昂」的學園、致力於提升雅典文化的偉大人物都未能得到雅典公民權。在日本也有反對外國人流入日本的「鎖國論者」,同樣不能把他們一概斥之為頑固、守舊,因為他們也是信奉國家全體成員一律平等的狹隘的「主權在民主義」者。
其次,路奇烏斯又提出了在義大利半島之外建設殖民城市的法案。他選定的殖民城市建設用地,除當初蓋烏斯·格拉古選定但沒有建成的迦太基城舊址之外,又增加了北非地區。在他的方案里,到新殖民城市定居的新移民中,排第一位的就是馬略的那些老兵。這些退役士兵每人可以領到100尤格(約合25公頃)土地。假如該法案能獲得通過,馬略的那些老兵的「養老金」也得到保證了。
蘇拉認可把羅馬公民權賦予義大利半島全體居民的《尤里烏斯公民權法》,並表示遵守這項法律的約束。而且,對於由護民官蘇爾皮基烏斯提案、公民大會通過、後由秦納推行的《蘇爾皮基烏斯法》即新公民可以在全國35個選區中的任何一個投票的法規,也予以認可。蘇拉想以此來證明自己不是單純的保守派。
羅馬方面迎敵陣容是:馬略負責抵擋西面;與馬略同為執政官的卡圖魯斯負責對付從北面侵入的辛布里部落;東邊的侵入之敵由於要從繞過潘諾尼亞的道路過來,尚需時日,暫且先迎擊西、北兩股入侵之敵。
蘇拉將其改為陪審員一律由元老院元老擔任,即恢復到格拉古兄弟改革以前的狀態。蘇拉的理由是,元老院元老中已經有了很多騎士階級人士,因此,實質上陪審員的組成還是可以做到貴族和騎士各佔二分之一的比例。總之,強化元老院的作用是蘇拉認為最重要的事情。
可能有人會問,靠武力得到獨裁官位置的蘇拉,這樣做不是和自己的行為相矛盾嗎?其實也正因為蘇拉兩度率兵強行「進軍羅馬」,他比任何人都能更深刻地理解政軍不分的弊端。
陸軍方面,蘇拉也只能充分利用自己手頭僅有的兵力。被米特拉達梯趕出來的原羅馬行省總督手下的士兵投奔到蘇拉門下,但那個時候羅馬不在行省派駐軍隊,總督手下的這些士兵戰鬥力極差。本指望這些士兵能夠增強軍隊的戰鬥力,現在看來也指望不上。結果能夠使用的兵力還是自己從義大利帶出來的5個軍團,即3萬名步兵加上5000名騎兵。
對於像格拉古兄弟那樣不把護民官職位當作進入政界的跳板而是一心想為民眾做點好事的人,蘇拉也設計了相應的對策,獨裁官蘇拉在法律中明確規定,護民官和執政官一樣,任職期滿后必須相隔10年方可再次競選同一職位。
這種做法顯然是過於無視經濟理論的表現。債務人因被豁免了四分之三的債務而歡天喜地,而放出貸款的金融業者從屬的騎士階級則開始與秦納離心離德。
8.奇里乞亞行省(小亞細亞南部的奇里乞亞地區)
六、行政改革

假如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有什麼不穩的動向,從雅典外港比雷埃夫斯去小亞細亞西海岸,只有三天的海路。蘇拉留在雅典,對米特拉達梯是一種無形的震懾力。而從雅典走陸路向西到希臘西海岸,再走海路去義大利半島,兩天即可到達。只要蘇拉持續駐紮在雅典,對於執羅馬政府牛耳的秦納,也構成一種「無言的壓力」,使秦納感到政權不穩。
執政官,仍為2名,任職年齡為42歲以上。
蘇拉當然明白這些,但他還是明確表明了要當獨裁官而且是無任職期限的獨裁官的意志,雖然這個意志只是通過一封信做出委婉的表達。信不是命令,不過是一種「啟髮式的點撥」,但蘇拉的「點撥」是以近10萬大軍為後盾的,瓦萊利烏斯也好,元老院也罷,只能按蘇拉「點撥」的意圖去做。

迎接他的蘇拉把他讓到椅子上,卻沒有理睬他伸過來的右手,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
第二類是和羅馬保持普通同盟關係的國家,其中既有被羅馬打敗后結成同盟的國家,如塞琉古王朝統治下的敘利亞,也有未和羅馬發生過戰爭的國家。在羅馬剛剛進入「迷思期」即公元前133年這個時點上,這類同盟國有小亞細亞的比提尼亞、本都、卡帕多西亞,以及其東鄰的亞美尼亞,還有繼承亞歷山大大帝一部分遺產的埃及王國。這些同盟國都是位居東方且採取君主政體的國家。也許是受亞歷山大大帝的影響,這些國家的王室繼承的是希臘的血統,統治國家的方式卻都是亞洲式的專制主義。
第一,當時羅馬對外進行的戰爭,要麼連吃敗仗,要麼深陷泥潭,左右為難,老百姓對率軍打仗的元老院諸公的指揮能力深感懷疑。就是在元老院內部,認為必須改變現狀的呼聲也很強烈。

這回用武力把羅馬收入囊中的是馬略和秦納一方,但這次武裝政變把很多無辜的人牽扯進來。馬略難以忘懷逃避追捕時飽嘗的凄慘與屈辱,並將之轉化為刻骨銘心的深仇大恨。這位70歲的老將軍開始了他那瘋狂的復讎之戰。
這回迎接羅馬軍隊的,是全副武裝的努米底亞士兵,因出乎意料而準備不足的羅馬軍很快就被包圍。羅馬軍陷入兩難處境,要麼全軍戰死,要麼接受朱古達提出的停戰條件——解除武裝,10日內撤出北非。羅馬軍被迫選擇了後者,屈辱地回到了羅馬。
以上這些構成了羅馬史上第一位無任職期限的獨裁官決心推進的國家政治體制改革的主要內容。蘇拉從公元前81年開始操作,到第二年,這些改革措施已全部付諸實施。
說實話,蘇拉的「陳述」一點也不懇切,他的言行往往還帶有「瘮人」的效果,特別是此時,護民官蘇爾皮基烏斯的人頭就在旁邊,更是讓人不寒而慄。蘇拉提出了自己的法案,提議凡公民大會和平民大會通過的法案,未經元老院認可不得實施。這個法案在沒有任何反對聲中獲得通過。本來在公元前287年生效的《霍騰修斯法》明確規定,即使沒有得到元老院的認可,公民大會和平民大會議決的事項也可以成為國家的政策。《霍騰修斯法》已實行200年之久,現在被蘇拉顛覆了。為追求新公民和老公民平等的《蘇爾皮基烏斯法》也因此而成為「廢案」。蘇拉還脅迫公民大會通過了把馬略和蘇爾皮基烏斯等所謂「平民派」領袖定為「國賊」的法案,凡協助他們者與之同罪。由於這個法案的通過,暫且逃到伊特魯里亞的馬略又被追殺,馬略被迫又逃到了北非。馬略的逃亡生涯充滿了凄慘與屈辱。
九、關於護民官制度
歷史學家撒路斯提烏斯傾注熱情撰寫的《朱古達戰爭》一書指出,朱古達戰爭的歷史價值僅僅體現於催生了馬略的軍隊體制改革。隨著原迦太基領土變為羅馬的行省,努米底亞王國繼續作為羅馬的同盟國,茅利塔尼亞王國也成為羅馬的同盟國,羅馬的霸權已經盡數覆蓋了西地中海地區。


蘇拉首先把因大軍兵臨羅馬城下被迫放棄抵抗的4000名薩姆尼烏姆部落的士兵集中到大角斗場全部殺死。死者臨終時發出的痛苦的慘叫,連在神廟中開會的元老院元老都能聽到。看到參加會議的元老院元老們面色蒼白,心神不定,蘇拉冷冷地說:「這是接受正當懲罰者發出的聲音,沒有聽的必要。」蘇拉解放了1萬名具有強健體魄的奴隸,並允許他們在姓名中使用自己的家門名「科爾涅利烏斯」,這些獲得自由的奴隸被稱為「科爾涅利烏斯別動隊」,成為蘇拉清洗反對派的實際操刀者。他們掘開了馬略的墓,將遺骸扔進了台伯河,為馬略戰勝朱古達和日耳曼人而建立的勝利紀念碑也被毀壞,馬略的養孫被虐待致死。
失業問題不是僅靠充實福利就能夠化解的。我在本書有關格拉古兄弟的上一章中已經講到過,對失業者來說,失業不僅僅是失去了謀生手段,更重要的是失去了作為一個有尊嚴的人的存在理由。格拉古兄弟想靠給失業者分配土地、建設新殖民地、振興公共事業來解決失業問題,結果卻是兩兄弟英年早逝,良好願望未能實現。馬略的招數則是把失業者吸收進軍隊。
而且,隨著可免除兵役的資產額不斷下降,從統計數字來看,流入城市的無產者人數在減少,但這並沒有化解社會不安定的問題,因為此時的城市無產者已不再是免除兵役意義上的「無產者」,而是名副其實的無產者了。
以上這些,是馬略改革后羅馬軍隊形式上的變化。形式上體現不出的變化,我認為還有如下幾點:
3.西班牙東部行省(又稱為近西班牙行省)
和平期進入第九年,即公元前91年,這一年當選的護民官中有一位叫馬爾庫斯·李維烏斯·德魯蘇斯,時年39歲,此公就是30年前破壞蓋烏斯·格拉古改革的那位叫李維烏斯·德魯蘇斯的護民官的兒子。李維烏斯·德魯蘇斯當年接受元老院的旨意,提出很多比蓋烏斯·格拉古更為討好民眾、意在「攪局」的法案,最終成功地使蓋烏斯·格拉古在政治上垮台。德魯蘇斯家族與元老院過從甚密,屬於家境富裕的權貴階層,但這個兒子走了一條與其父完全不同的道路。

蘇拉
秦納開始行使執政官組建軍團的正當職權。這一年與秦納同為執政官的是馬略的兒子,二人決定用武力對付「無法者」蘇拉。如果事後回過頭來看,秦納應該在義大利以逸待勞,但他被蘇拉「有言」「無言」的壓力困擾得不知如何是好,居然採取了離開羅馬本土前往希臘挑戰蘇拉的魯莽行動。
由於維持軍隊的開支很大,必須在當地籌措,蘇拉決定恢復徵收行省稅,而且命令以前5年未繳納的稅款必須一併補足。催繳欠稅的做法也是「蘇拉式」的。
蓋烏斯·馬略得以發揮作用、大顯身手的機會5年後再度來臨,這次是從被稱為「朱古達戰爭」的努米底亞戰事開始的。已年屆48歲的馬略,作為羅馬軍最高司令官梅特魯斯的副將,被派到了北非。
東方國家的君主沒有親臨戰場的習慣,並常常把戰敗的責任歸咎為指揮官能力欠缺。在專制君主看來,是自己把軍隊委託給一位總司令來指揮,這位總司令不過是一個臣子而已。喀羅尼亞大敗之後,米特拉達梯認為只要換一位更能打仗的總司令,就能夠戰勝蘇拉統率的軍隊。
而且,後世的我們能夠拜讀亞里士多德的作品,也是蘇拉之功。當發現了被塵土掩埋的這位哲學家的著作集后,是蘇拉把它們帶回羅馬保存起來,才得以流傳後世。可在另一件事上,他又表現得冷漠無情。為了製作攻城用的器械,蘇拉下令把亞里士多德創辦的「呂凱昂」學園周圍的森林全部砍倒。毀掉了這片有文化意義的森林,蘇拉卻沒有絲毫的惋惜之情。

但是在公元前81年,具備獨裁官任命資格的兩位執政官都已戰死,按法律程序辦事的話,這一年誰也當不了獨裁官。
不得不發揮仲裁作用的元老院,提出了把努米底亞王國一分為二的方案,西部歸阿泰魯巴雷所有,東部歸朱古達所有。但這種局面只持續了5年,對自己的軍事力量有自信的朱古達攻佔了阿泰魯巴雷的領土。阿泰魯巴雷被追得走投無路而戰死,站在他這邊與朱古達作戰的人全部被殺掉,很多以經商為目的常駐努米底亞的義大利人也慘遭殺害。
蓋烏斯·格拉古,公元前154年出生
小西庇阿拍著身邊一位年輕將官的肩膀說:「大概就是這個男人吧!」這個男人就是馬略,當時他才23歲。兩年後,即公元前132年,馬略跟隨小西庇阿班師羅馬。其後13年間,馬略沒有成為人們議論的主角,他大概是在各地軍團服役和調防中度過軍旅生涯的。
路奇烏斯·科爾涅利烏斯·蘇拉與馬略不同,他出身於科爾涅利烏斯這一名門,但由於祖上無能人,日漸式微,說是貴族也是不大為人所知的家族。這一點與平民貴族格拉古家完全不同。
1.西西里行省
馬略實行軍事改革后,羅馬軍按縱三、橫十配備中隊的傳統陣型沒有改變,這個陣型的長處是可以根據戰況的進展隨機應變,可使軍隊的戰鬥力得到更有效率的發揮。
第二,馬略的改革沒有涉及土地的重新分配,也就不會招致多佔土地的富裕階層的反對。
馬上就要成為士兵的公民們,讓我們同甘苦共患難,拯救國家,拯救羅馬!
4.西班牙西部行省(又稱為遠西班牙行省,大致是現在的葡萄牙一帶)
公元前108年年末,公民大會的氣氛對平民候選人馬略十分有利。這五六年來羅馬軍苦戰已成為常態,就是保持苦戰,想取勝也不容易。
按照這個安排,如果30歲被選為財務監察官,一年任期結束后,就可以等待元老院空出的元老席位,由於元老死亡的事情時常發生,經常會有空出的席位,有空位即可替補為元老院元老。成為元老院元老后可以參与國家大事,增長經驗。經過8年就39歲了,可以競爭法務官,當上法務官后干滿一屆(一年),可以以前法務官的身份被派去行省承擔管理職責。有了行省治理經驗且年滿42歲之後,就獲得了被提名為執政官候選人的資格。如果當選為執政官,一年任期結束后又可以以前執政官的身份被派到行省擔任總督。總督任期結束后再回到元老院。由此可以確保元老院是由實務經驗豐富的人員組成的機構。執政官一年任期屆滿后,若想再度獲選為執政官,必須經過10年的間隔,由於這個規定,原國家高級官員將逐步成為元老院的主體。
他們靠立下豐功偉績的祖先的形象來彰顯自己出身高貴,我只能靠自己身體上的刀劍傷疤來證明自己身經百戰。對於我來說,名譽、地位與艱苦、危險相生相伴。我可以問心無愧地告訴大家,我是靠自己的努力得到這一切的!
公元前101年春天,不等蠻族開始南下,馬略和卡圖魯斯的軍隊就越過波河,在靠近河北岸的維爾切利等待敵人接近。維爾切利地處圖裡諾和米拉諾之間,是一塊寬闊的平原,117年以前,漢尼拔軍和羅馬軍的騎兵戰就發生在這裏。說不清為什麼,儘管時代變了,戰爭卻仍在同一場所進行。
但是法案和決議都沒能順利生效,因為法案通過地是在首都羅馬,這裏佔壓到性多數的是老公民,老公民不願意,於是擁護和反對《蘇爾皮基烏斯法》和「任命馬略為東征軍總司令」決議的兩派民眾發生了衝突,並發展為流血事件。出席會議的兩位執政官也被卷了進去。蘇拉躲到馬略家才得以逃過一劫。讓蘇拉覺得不能忍受的是,選舉制度的改革竟會剝奪他已經執掌的兵權。
眾所周知,國家處於非常危險的狀態。為了更好地應對目前的狀態,必須採用非常時期的對策。如果還是按照平常的執政官體制是不夠的,必須按非常時期的做法設置獨裁官,而且獨裁官的任職期限不能像從前那樣只有6個月,而是要給予其足夠解決國家非常狀態的充足時間,獨裁官的任職應是無期限的。如果能孚眾望,我願擔此重任。
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軍與羅馬軍之間展開的第一次真正交鋒的結果是,本都軍方面戰死和被俘者達10萬人以上,逃掉的不足1萬人。而羅馬軍方面戰後點名時缺少了14人,太陽落山後又有2人回到軍營,戰死者僅有12人。這個戰績超越了亞歷山大大帝和漢尼拔曾經取得的戰果,創造了新的紀錄。
不管怎麼說,和羅馬聯盟時代相比,向中央政府的集權更為明顯。另外,羅馬作為一個統一的國家,官方使用的語言表面上仍是拉丁語,但與之并行的是,希臘語也被廣泛使用。尤其是作為一種地方語言,希臘語在那不勒斯等城市應用非常普遍,人們普遍將這些城市視為「希臘人的城市」。

刻有蘇拉側面像的紀念幣
蘇拉在以下幾個方面重新構築了對小亞細亞的統治模式:
諾爾巴努斯逃到了北非,塞多留逃往西班牙,馬略的兒子戰死,正規軍的指揮官們全線崩潰。蘇拉馬上命令年輕的龐培奔赴北非追殺諾爾巴努斯。因不知逃往西班牙的塞多留的具體去向而暫時停止了對他的追捕。但沒想到此人後來會給羅馬招來嚴重後患。
公元前109年夏,從原迦太基領土向西邊的努米底亞進軍的梅特魯斯部隊,與在努米底亞境內迎敵的朱古達軍隊之間爆發了第一場戰鬥。
沒想到蘇拉如此無視外交禮節。米特拉達梯在憤怒的同時,更強烈的感受是出其不意。由於蘇拉的突然襲擊,把米特拉達梯事先想好的談判策略全部打亂,他竟然沉默不語。蘇拉不給他思考的時間,馬上又說:「被問話的一方應該回答呀,只有勝者才能無言!」
原加盟羅馬聯盟的各城市國家及部落的根據地,自此以後成為羅馬國家內部的地方自治體,但居住在那裡的人民在民族、文化等方面的獨立性並未因此而消亡。後世有位研究者曾寫下過這樣的文字:
馬略的軍政改革體現了他「實踐派」的性格特點,剛開始時穩步推進,故而沒有一下子完成。托北非戰局的福,改革才得以取得成功。在競選執政官時,馬略曾與公民們訂有儘早解決朱古達戰爭的公約,但他當選后,北非戰局並沒有馬上改觀。

公民們,據我所知,大概有那麼一些執政官,當選前展示給公民的,是一副謙虛的公僕的形象,但當選后,馬上變為傲慢的懶漢。而我不會那樣做,為什麼這樣說?因為我的理念是,為國家服務,與是否就任執政官、法務官這類官職毫無關係!
儘管赦免了愷撒,但蘇拉提出了一個要求,讓愷撒和秦納的女兒離婚,還說這是命令。蘇拉的這種命令不僅針對愷撒一人。龐培自掏腰包組建3個軍團,協助蘇拉奪回羅馬,並且追到北非成功消滅平民派餘黨,可說為蘇拉立了大功,但因其岳父屬於被殺死的平民派,也服從蘇拉的命令,與其妻子離了婚。龐培離婚後,又按照蘇拉的意見,與蘇拉妻子娘家的一個女孩再婚。
在舉行角鬥士比賽的角斗場,蘇拉正在觀看角鬥士比賽,瓦萊利婭從蘇拉座位后經過時用手觸碰了一下蘇拉的肩,從他身上穿的托加長袍上抽出一根斷絲,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的舉動使蘇拉大為驚詫,蘇拉注視著這個不可思議的女人。瓦萊利婭沒有離開自己的座位,她轉過頭來面對蘇拉說:
秦納軍隊的集結地設在義大利中部面向亞得里亞海的海港小鎮安科納,從義大利各地來的志願兵陸續向這裏集中。如果要想把這些志願兵迅速組建成軍團,需要總司令組織一批中級將官開展有效的編隊工作。由於秦納沒有這樣做,志願兵只好就像無組織的普通群眾那樣遊盪在小鎮的各個地方。在這種狀態下,秦納率領著臨時組建的軍團登上了橫渡亞得里亞海的戰船。
沒有防備蘇拉的再次出其不意,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未假思索地脫口而出「行」。
蘇拉由於在羅馬歷史上一手製造了獨裁時代,留給後人的雕像以非常恐怖的面龐而出名。提起蘇拉,讓人聯想到的就是威嚴冷酷。實際上的蘇拉並非如此,特別是年輕時的蘇拉,性格開朗,喜歡與士兵們開開玩笑以潤滑關係,能夠深入士兵中聽取他們的意見與要求,口碑還是不錯的。對於身份地位比自己高的人,蘇拉持禮甚恭而又不卑不亢,該說的話都能夠清晰地表達出來。蘇拉臉上的麻子是後來才有的,年輕時是個膚色白皙、身材挺拔的美男子。他舉手投足間風流倜儻,從不因自己年少時的經歷而自卑。蘇拉是個野心家,但他不是個卑鄙猥瑣的野心家。
執政官和法務官儘管是由公民大會選舉產生的,但他們任期屆滿被派到行省時,其具體去哪個行省任職由元老院決定。這本來是個不成文的慣例,蘇拉把這個慣例制度化了。總之,蘇拉在這方面的一切改革措施,都是為了完善、充實「文官統治」的體制,從制度設計上防止用武力「進軍羅馬」的事情再度發生。
不管怎麼說,馬略進行的軍事改革畢竟是觸及羅馬體制根基的重大改革,但這項改革並沒有遇到多大阻力,因而得以順利實施。為什麼?

公元前119年,蓋烏斯·馬略在蓋烏斯·格拉古被殺兩年後就任護民官。但是,以平民階級的頂尖人物為目標的蓋烏斯·馬略很少使用護民官的地位和權力。時年38歲的蓋烏斯·馬略,可能只是把護民官當作他進入元老院的通行證。
在擔任獨裁官之前和之後,蘇拉並未改變自己將公共生活與私生活截然分開的生活態度與生活方式。在公共場合,他總是保持嚴肅端正的態度,一旦回到家中,他就變成一個喜歡開玩笑甚至喧嘩打鬧的普通羅馬人。假如他餐桌上的常客是希臘的歷史學家和哲學家,他也許會得到普魯塔克的讚賞。而蘇拉餐桌上的常客是喜劇演員、喜劇作家、喜劇詩人等人物,嚴酷、冷靜的政治家的餐桌上總是鬨笑連連。喜劇的主旨是嘲笑偽善,調侃人生,這也許正契合了蘇拉的性格吧!
這些敗仗不過是當時羅馬軍隊質量低下、元老院階級的軍事指揮人才告罄的實例而已。不難想象,此時正是馬略展示「新人」實力的絕佳機會。而更幸運的是,眾神似乎也格外眷顧馬略,為了讓他能夠更好地利用這個機會,又給了他充足的準備時間——南下的蠻族不知什麼原因停止了南下,向西殺奔西班牙而來。
感謝大家對我的信任,我既然被選為執政官,就會盡職盡責,鞠躬盡瘁,但我深感困難重重。執政官是羅馬的最高官職,也是軍隊的最高責任者。在準備戰事的同時,還不能忘記要保證國家財政的健全。在徵招士兵的同時,不能忘記士兵也是公民,他們不僅僅是奮不顧身為國家服兵役的人,這一點必須牢牢記住。而且,我不得不在反對派的質疑聲中履行我的職責,我遇到的困難會超出各位選民的想象。
正向自己的住宅行走的德魯蘇斯突然發出一聲慘叫,倒在地上,在他的身邊扔著一把鞋匠用的短刀。德魯蘇斯咽氣前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時候羅馬能夠多一些像我這樣的人……」
公元前88年度的護民官是普布利烏斯·蘇爾皮基烏斯·魯弗斯,他為了使自己擬推行的政策成為法律,需要在政治上得到馬略及其龐大的「被保護者」隊伍的支持,為此他在自己能夠施加影響力的平民大會上支持馬略,二人形成了政治聯盟。
同盟者戰爭在所有的意義上都是羅馬遭到不斷打擊的事件,從此前羅馬軍隊中來自同盟者的士兵數量來推測,此次估計有一半的士兵退出了羅馬聯盟軍而變成了起義軍。對羅馬的打擊不僅限於退出的士兵,在羅馬執政官手下擔任將官幕僚的士官中有很多來自同盟者,其中甚至有不少人已經擁有羅馬公民權,這次他們選擇站在家鄉一邊,和自己的父老鄉親共同反對羅馬。就在昨天還是共同戰鬥、同睡一個營帳、同吃一鍋飯菜的戰友,現在卻分成了敵方和我方進行廝殺。
公元前90年,羅馬方面急急忙忙做了迎敵準備。
護民官路奇烏斯·薩圖紐斯沉醉於使元老院屈服於自己的勝利之中。由於已經擁有了一支數量龐大的支持者隊伍,他打算連選連任護民官。但是他遇到了強有力的競爭對手,路奇烏斯居然派人暗殺了這名競選者。元老院等https://read•99csw.com待已久的時機終於來臨。

象徵義大利的女神
然而,按照預定安排隨後陸續來到安科納的志願兵,卻沒有跟著秦納離開安科納。秦納只好又率領已經出發的軍隊返回安科納。這一來,小鎮的狀況進一步惡化,像流民一樣沒有規矩的士兵混亂不堪,離暴動只有一步之遙。努力想帶好這支混亂軍隊的秦納,又不具備一現身即可讓場面安靜下來的人格魅力與能力。如果能融入士兵中間取得他們的支持還好,但這一點他似乎也很難做到。眼看這盤棋是做不活了,路奇烏斯·科爾涅利烏斯·秦納卻因很小的一次意外事故而丟掉了性命,終年不滿50歲。這是發生在公元前84年年末的事。
一、改為志願兵制,吸收了失業者,意味著這些士兵可以長期使用。
米特拉達梯精心準備的一手「好牌」被蘇拉打飛了,關於談判的話一句都沒能說出來。雙方的談判就這樣在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但是,秦納在實施自己經過深思熟慮的、以元老院為敵的政策時,卻毫不含糊。他嚴格地實施了將新公民分配到全國35個選區的法律。當然了,核定50萬新公民的資產,再將新公民劃分為5個階層和無產者,工作量相當大,絕非一朝一夕之功。但不管怎樣,《尤里烏斯公民權法》還是有其積極作用的。根據公元前85年的人口普查,擁有羅馬公民權的成年男子數量,和以前相比增長了近2倍,不考慮新公民一次性增加的因素,成年男子是以平均每年5000人左右的幅度在增加。
蓋烏斯·馬略,公元前157年出生
實際上,同盟國的人民的羅馬公民權問題,自最早發現這一問題的蓋烏斯·格拉古以來,已經日益成為羅馬國政改革的關鍵。如果這一問題不解決,土地改革也好,經濟結構變化應對政策也好,軍事改革也好,都不能徹底解決羅馬的問題。
進入羅馬城門后,軍團旗、大隊旗、中隊旗全部被整齊地舉了起來。根據羅馬的習俗,對逝者感恩的人們和各市、鎮、村以及行省贈送的黃金冠達2000個之多,也加入了送葬隊伍。軍旗生輝,金冠耀眼,使原本嚴整肅穆的送葬隊伍又增加了華麗的色彩。送葬隊伍以大祭司為首的男祭司和女祭司為先導,到達羅馬廣場。全體元老院元老都在那裡肅穆等待,兩位執政官站在元老們的最前面。
秦納把自己剛剛完成「成人式」的女兒嫁給了時年16歲、後世成為大英雄的愷撒。愷撒這個16歲的少年,不僅與馬略是姑父與內侄的關係,還是同盟者戰爭時期的執政官路奇烏斯·尤里烏斯·愷撒的侄子。現在秦納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愷撒,既是增強與「平民英雄」馬略的親緣關係,也是為了表示與元老院中的「開明派」和解的姿態。在那個時代的羅馬上流社會中,政治通婚已經很普遍。
第四,以前軍團中的將官和幕僚也要由公民大會選舉產生,這顯然影響軍團的指揮效率,因而在馬略之前即逐步推進軍隊首長用人權改革,馬略改革中將此加以明確,即將官和幕僚改由總司令任命。從提升軍隊戰鬥力和快速反應機制角度看,這項改革也是必然結果。

與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一樣,蘇拉也明白,雅典的動向對控制希臘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因此,登陸希臘后他首先著手的就是對雅典的攻堅戰。儘管他盡知羅馬發生的一切,但這並未乾擾他攻城的決心。他沒有撤出陣地,攻城的力度絲毫未減,就像羅馬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共和時代羅馬的司法體系,是由法務官承擔下令搜查和主持法庭審判的職權,原告方的辯護人充當檢察官的角色,被告方的辯護人負責辯護,判決則由陪審團合議后做出。由此,陪審員成為法庭判決裁定的關鍵因素。陪審團是全部由元老院元老組成,還是加上經濟界人士和平民代表,一直以來都是政治鬥爭的焦點。
元老院以「對難以容忍的無政府狀態做出處置措施」為由,通過了「元老院終極勸告」,也就是宣布國家處於「緊急事態」。這項決議通過後,不惜訴諸武力也要致力於恢復秩序的執行責任,就落到政府最高長官執政官的肩上。護民官路奇烏斯認為馬略不應該執行元老院的決定,為了阻止馬略,他召集支持者們聲勢浩大地聚攏在卡匹托爾山上,這一下可把馬略逼入絕境。
這次會戰後,對於歸順本都方面的城邦底比斯,蘇拉給予了沒收其二分之一領土的懲罰,他將這一半沒收的領土分給了厄庇道魯斯、奧林匹亞和德爾斐,作為當初從神廟借走金銀財寶的補償。
馬略屬下的士兵有3.2萬人,卡圖魯斯屬下有2.03萬人,兩軍合起來5.23萬人,戰鬥卻以羅馬軍完勝而告終。馬略改革后的羅馬軍隊,不管是中隊還是小隊,在戰場上就像棋盤上的棋子一樣,按照指揮官的意圖進退有序,指哪兒打哪兒,漂亮精彩。羅馬軍的勝利是自己的戰鬥力得到更有效率發揮的結果,而日耳曼人儘管佔有人數上的優勢,但由於戰鬥沒有章法,只能處於被動挨打的局面。
秦納還利用可以掌握新公民和下層公民選票的有利條件,順利通過了解除蘇拉擔任的東征軍總司令職務的決議。他不僅解除了蘇拉的軍職,還決定沒收蘇拉及其同一派系所有人員的財產,並將這些人驅除出境。

只要成為解放奴隸,就離成為羅馬公民不遠了。根據格拉古兄弟的父親當政時通過的一項法律,只要是擁有3萬阿斯財產且有5歲以上兒子的解放奴隸,均被允許獲得羅馬公民權。這項法律通過的時間比迦太基滅亡還要早20年。
本都就是這種類型的國家之一,當時的國王是米特拉達梯六世,即位於公元前115年。他本應於7年前其父王去世時繼承王位,但被其母將王位奪去。米特拉達梯只能在小亞細亞四處流浪,最終於17歲時成功奪回王位。米特拉達梯是個冷酷無情的男人,但又是一個有能力、有作為的君主。現存的一枚紀念幣上,雕刻著米特拉達梯的側面頭像,那頭像似乎在模仿亞歷山大大帝,一頭篷亂的鬈髮隨風飄逸。由此可以看出,米特拉達梯是個瀟洒的美男子。這個美男子看到羅馬進入了「迷思期」,無暇東顧,決意利用這個間隙創建自己的帝國。
在過去的徵兵制時代,軍隊解散后士兵可以回到原來的工作崗位上繼續就業,而改為志願兵制后,軍隊解散就等同於士兵失業。羅馬政府給這些原來的士兵發放「退職金」,並幫助他們聯繫新的職業,在未找到工作之前,國家發給他們失業補貼。
蠻族長龍般隊伍的隊尾即將消失在平原盡頭的時候,馬略下達了全軍出戰的命令。一般來說,不知戰爭為何物的人群在行進時,后隊必然薄弱,馬略以數量上處於劣勢的己方軍隊在敵人背後發起了猛攻。
在蘇拉看來,從質和量兩個方面強化元老院的力量是解決目前存在的社會問題的萬全之策。既然要強化元老院的權力,自然要相應地弱化護民官的權力。但是,蘇拉具有超強的政治敏感,他深知,在目前狀況下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不能採取廢除護民官制度的激進舉措。權衡之下,他還是保留了護民官制度,但採取了很多限制措施,讓護民官不能像以前那樣發揮強大的作用。
提比利烏斯·格拉古,公元前163年出生
一、關於公民權和選舉制度
然而,路奇烏斯自恃有馬略和支持馬略的公民做後盾,把來自元老院的抗議當成了耳旁風。不僅如此,他還把原屬馬略手下的那些退役兵召集到羅馬,在這些人佔據優勢的公民大會上通過了一項與元老院對著乾的法案。這個法案規定:今後公民大會通過的法案,元老院必須全部認可,並在法案通過五天之內宣誓遵守該法律,拒絕宣誓者,視同放棄元老院席位。
對此絲毫沒有精神準備、一時反應不過來的人們,只是默默地注視著蘇拉。蘇拉在演講台上環視了一下聽眾,又宣告將象徵獨裁官權威、日夜不離的24名隨扈解聘。他不僅放棄了獨裁官的絕對權力,也放棄了保衛自身安全的警衛,由此,蘇拉回歸為一個普通的羅馬公民。
人類在一個地方覺得生存難以為繼的時候,總是要向他們想象中更易於生存的地方遷徙,這是古今東西不變的現象。這種民族遷徙在古代被稱為「蠻族入侵」,在現代被稱為「難民潮」。在古代羅馬,這種民族遷徙形成了羅馬存續過程中難以忘懷的記憶。
安排好這些事情后,蘇拉離開小亞細亞,渡過愛琴海從比雷埃夫斯登陸,進入希臘,不用說跟著他的還有那3.5萬名即使去地獄也願意追隨他的將士。但出乎大多數人意料的是,蘇拉並未從那裡馬上向義大利進軍,他在雅典待了將近一年,公開的理由是他要在雅典治療痛風病。就是在雅典居住的這段時期,蘇拉發現了被遺忘的亞里士多德的全部著作。如果說蘇拉變成了學習雅典文化的學生,誰也不會相信,他滯留希臘自有其戰略上的考慮。
第一次布匿戰爭之後,公元前241年修改了這個政策,明確規定只有資產在12500阿斯以下者方能免除兵役。其後百年間,為了滿足日益增長的兵力需求,這個「免稅線」不斷下降,先是在第二次布匿戰爭的「苦戰」時期降到6400阿斯,其後降到4500阿斯,繼而竟然降到1500阿斯。這樣一來,本屬於無產者可免除兵役的公民陸續被驅趕到戰場上已成為常態。
我確信,有眾神的時時守護,勝利、名譽、讚賞,全部屬於我們!
消息傳到羅馬,人民群情激憤,一貫奉行不干涉內政原則的元老院這回也不能再靜觀不動了,公元前112年,羅馬對朱古達宣戰。
儘管如此,羅馬人在經歷曲折反覆后,總算是邁出了這具有第二個裡程碑意義的關鍵一步。對於參加同盟者戰爭的各部落酋長,在他們降服羅馬後並未受到任何處罰,這也從一個側面證明羅馬人並未簡單地把這次起義視為反叛。
公元前80年接近年末的時候,在羅馬的中心——羅馬廣場,按慣例召開了選舉下一年度執政官的公民大會。在選出下一年度的兩位執政官之後,獨裁官蘇拉登上了演講台,時年58歲的他在沒有任何先兆的情況下,向公民宣布辭去獨裁官職務。
對西班牙原住民的反叛感到十分棘手的羅馬,只能再次派遣當時最高等級的武將、滅亡迦太基的主帥、眾望所歸的小西庇阿為努曼提亞攻防戰的最高司令官。有一次,在最高司令官營帳內的宴席上,有人問小西庇阿:「在您之後,誰將是統率羅馬軍隊的將軍?」
第一個是當時缺乏將信息發布到整個義大利的手段;第二個是人們不相信被視為保守派的蘇拉做出的承諾;第三個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新公民中有很多貧民,他們認為秦納及其一派是致力於改善貧民待遇的,自己應該報答這份「恩義」。在這個現實面前,蘇拉也只好延續他的老做法,即按兵不動,等待時機。他過了兩年才沿阿庇亞大道北上,原因即在於此。
然而,一切事物都有正負兩面。只有正面而無負面作用的體制之類的東西,就是神仙也造不出來。何謂改革?在本來就是壞體制的基礎上進行一些改動,這不是改革。當初是好的體制,經過一段時間后負面因素逐漸顯現出來,設法改正這些負面因素的舉動,才能稱為改革。馬略改革后的軍隊體制在提升羅馬軍的功能和戰鬥力方面成效顯著,但即使這樣的改革也很快顯現出負面的作用,即很多歷史學家批評的「軍隊私人化」。可以說,正是馬略的軍事改革才使此後的蘇拉、龐培、愷撒這些獨裁者登上了歷史舞台。
第二個理由是,有志於在共和制時期的羅馬政界發展的人,必須有10年以上的軍隊工作經歷。關於這一點我還堅持一個看法,在古羅馬,特別是共和制時期的羅馬,能夠成為國家領導人的,沒有一個是「低能兒」,這種現象與他們擁有的軍隊工作經歷不無關係。共和制羅馬的領導者們,幾乎全部擁有軍界、政界的豐富經歷,唯一的例外是那個既是哲學家又是律師還是以寫文章為職業的西塞羅。

蘇拉把士兵集中起來對此事做出了說明。他站在全軍的角度,循著如何對己方有利的思路,耐心地對士兵做說服解釋工作,他說:
意識到這一點的老公民決意在選區的選民安排上做一些限定,以捍衛他們自詡的「純種羅馬人」的權利。他們舉出一個先例來大做文章,即以前羅馬的解放奴隸在取得羅馬公民權后,只能在全國35個選區中的4個選區投票。既然有這個先例,那麼對新公民也可以做出類似安排。他們提議,在現有35個選區中指定8個選區,新公民只能在這8個選區中的任何一個投票;或者新設9個選區,新公民只能在這9個新選區中的任何一個投票。老公民希望,把以上兩種方法中的任何一種作為法律予以通過。老公民的意圖很明顯,就是要盡量壓低新公民能夠反映自己的訴求,進而決定國政大事的比重。
不論在行軍的時候,還是在戰鬥的場合,我都會與諸位在一起,我是你們的指揮官,我又是和諸位平等地分擔危險的戰友!
停戰協議簽署后,米特拉達梯足不點地地跑回了本都,駐紮在小亞細亞西部羅馬行省的本都軍全部撤走,被米特拉達梯趕跑的比提尼亞、卡帕多西亞的國王也都復歸王位。本都軍的70艘海軍戰船全部歸屬蘇拉軍,編入了盧庫魯斯指揮下的海軍。本來盧庫魯斯徵集到的戰船很少,雖說自稱海軍艦隊,但其規模小得可憐,現在才真正成為整齊威武的海軍之師。這還要得益於蘇拉在與米特拉達梯交手時面不改色地堅持自己的條件,終於取得了談判桌上的勝利。
在軍隊中摸爬滾打多年、久經歷練的馬略,對羅馬軍隊總吃敗仗的原因看得很清楚,正是本屬於免除兵役的低收入者被陸續驅趕到戰場上,才導致了軍隊質量下降。這些人本不是失業者,他們有自己的職業,只是由於被迫服兵役才不得不放棄了職業。家中多了個當兵的,卻少了個掙錢的,剩餘資產又不足以養活全家,這些兵上了戰場后當然會士氣低落。

為紀念同盟者戰爭結束製造的銀幣。銀幣圖案是羅馬人和義大利人握手言歡
如果把《尤里烏斯公民權法》生效前擁有羅馬公民權的公民稱為「老公民」,《尤里烏斯公民權法》生效后取得羅馬公民權的公民稱為「新公民」,老公民與新公民的比例約為一比二。假如把新公民按居住地劃分到就近的選區的話,除了首都羅馬的4個選區老公民佔壓倒性多數外,在其他各個選區老公民都成了少數派。也就是說,只要沿襲原來的選舉制度,新公民將決定羅馬的國政大事。
指揮這支軍隊的是這一年度的兩位執政官諾爾巴努斯和科爾涅利烏斯,還有前執政官西庇阿·那西卡和馬略的兒子,以及當過馬略副將的塞多留這5個人。面對蘇拉軍分4路北上,羅馬正規軍兵分5路,5個人各率一路。
而我,保護自己的,只有我的能力和我誠實的品質。但我認為,圓滿完成選民們交給我的任務,有這兩條已經足夠。其他那些——諸如偉大祖先的影響呀,親朋好友的地位呀,「被保護者」們的勢力呀——對於真正為國家盡職盡責的人,對於早已習慣於艱苦奮鬥與危險的人,只不過是無用的裝飾!
讓米特拉達梯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這一年的年末,蘇拉已經率領5個軍團加上騎兵共3.5萬人的羅馬軍,從布林迪西渡海到了希臘。
而生長於共和制羅馬周邊小鎮的馬略,儘管缺少從政治高度思考問題、研究對策的訓練與修養,但他是一位頗為優秀的職業軍人,能夠從自身的實踐中敏感地捕捉到必須正視的羅馬軍隊素質低下的問題。
話雖強硬,可對於打開城門無條件向羅馬投降的雅典人民,蘇拉表現出了極大的寬容,他說:「為了少數的優秀人才,我們要赦免大多數的人民;為了故去的卓越死者,我們要體恤仍然活著的人民。」儘管是「無條件投降」,但蘇拉並沒有按照對付投降者的慣例行事,沒有把雅典人民當作俘虜,更沒有把他們作為奴隸來處理。
高盧人居住的盧比孔河以北的義大利北部地區,就是這樣被羅馬化的。而且,同屬高盧人聚居、現在法國南部的普羅旺斯地區,也是這樣被羅馬化的,並被改變為羅馬的一個行省。「普羅旺斯」這個地名,拉丁語發音是「普羅溫洽」,在拉丁語中的意思就是「行省」,「普羅旺斯」不過是這個拉丁詞的法語發音。
儘管蘇拉已經控制了希臘的局勢,但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仍然佔據著位於小亞細亞西海岸、與希臘隔海相望、可挾制愛琴海的羅馬行省。由於海軍未到,蘇拉無法乘勝追擊,越過達達尼爾海峽去攻打小亞細亞。就在等待海軍的日子里,蘇拉得到了消息,秦納派遣的弗拉庫斯指揮的軍隊已經從小亞細亞的南端登陸。
5.法國南部行省(現在的法國南部普羅旺斯地區,也被稱為阿爾卑斯山以西高盧行省)
公元前83年初春,蘇拉率軍從雅典出發,強行軍橫穿希臘,渡過亞得里亞海,從義大利南端城市布林迪西登陸。布林迪西的居民們打開城門喜迎被定為「國賊」的蘇拉及其統率的軍隊。對蘇拉來說,這意味著好的兆頭和全新的開始。從阿庇亞大道的終點布林迪西到羅馬,即使大隊人馬行軍,有半個月時間就綽綽有餘。而蘇拉為了消化一些不利因素,足足花費了近兩年的時間。也正如蘇拉預料到的那樣,前來迎擊他的羅馬正規軍,數量相當龐大。
羅馬史上另一個主人公登場了。那一年,蘇拉年僅32歲。
蘇拉臨終前對葬禮沒有提出任何要求,僅僅對下葬的方式提出了要求。在當時的羅馬,火葬還是很稀罕的事,科爾涅利烏斯家門的傳統是將遺體直接土葬。但蘇拉的這個願望難以滿足。元老院諸公難以忘懷馬略被掘墓揚屍之事,擔心蘇拉的遺體不知何時也會遭到褻瀆,不同意直接土葬。因此,蘇拉的遺體是先火化,然後再將骨灰下葬。望著蘇拉遺體燃燒的火舌,此時不管是仰慕蘇拉的人,還是仇視蘇拉的人,想法都是一致的——下葬方法是正確的,國葬禮儀是壯觀的,前所未有的。蘇拉直到死後都是一個幸運的男人。
對秦納的這些做法,另一位執政官屋大維行使了否決權。為此羅馬發生了武力衝突,在這場衝突中敗下陣來的秦納從羅馬逃走。得知羅馬形勢變化的馬略,率領6000名士兵回到羅馬。
我沒有學希臘語,因為我不理解學它有什麼特別的必要。我認為,說希臘語,寫希臘語,讀希臘語,對培養男人的力量與體魄,基本上沒什麼用!
但蘇拉並未因此而率軍回師義大利,去推翻把自己污為「國賊」的政府。蘇拉是位善於把握輕重緩急的政治家,他先要在被米特拉達梯侵害過的東方恢復羅馬的威嚴,把羅馬的霸權再度覆蓋至小亞細亞全部地區。由於這裏被米特拉達梯統治了5年之久,原有秩序早已蕩然無存,若要徹底恢復羅馬的霸權,就要重新構築羅馬對這一地區的統治模式。
這個少年很快成長為年輕人,此時他已經能夠熟練地運用拉丁語和希臘語,主人讓這個年輕的奴隸承擔與希臘人通商的工作。由於法律不允許元老院元老經商,現實狀況是很多元老就以家中的奴隸或解放奴隸的名義經商。
在雙方蓄勢即將爆發激烈衝突的對峙階段,敵我雙方都必須忍受各種壓力。有人能夠在確信是最好的時機時(即錯過這次時機將不會有更好的時機出現)做出開始行動的決策;而有人則耐不住壓力,在錯誤的時機發起行動。秦納自以為是前者,但他實際上是後者。他沒有擔任軍團總司令的經歷,沒有帶兵打仗的經驗,在戰機的把握上不及蘇拉。
在平庸地度過護民官任期后,蓋烏斯·馬略競選按察官,但不幸落選。按察官在羅馬政界屬於較低級別的官員,連這個職務都沒有選上,沒有背景的蓋烏斯·馬略在政界的前途十分黯淡。年過四十,蓋烏斯·馬略才結婚,妻子是愷撒家族尤里烏斯家門的女兒,論輩分相當於此時尚未出生的蓋烏斯·尤里烏斯·愷撒的姑姑。當時愷撒家族的經濟、社會地位在羅馬處於二流,由於這次婚姻,馬略在元老院的處境發生了很大變化。
然而蘇拉周圍的一些人一再為愷撒說情,說他父親已死,他就成了尤里烏斯家門的唯一繼承人,而且他只有18歲,沒有任何政治上的舉動,勸蘇拉手下留情,放過愷撒。一開始蘇拉不為所動,經不住很多人屢次求情,才勉強同意,從「黑名單」上把愷撒的名字去掉。蘇拉還說:
數月之內,本都軍8萬人馬再度越過達達尼爾海峽。而蘇拉在喀羅尼亞之戰後沒有返回雅典,而是率軍繼續北上。兩軍第二次對壘的結果又是蘇拉完勝。這次戰鬥共殺死敵軍1.5萬人,少於第一次戰役,這是因為奉蘇拉之命、手下士兵儘可能活捉敵兵的結果。由於蘇拉的軍費要靠自己籌措,他就把這些俘虜的敵兵當作奴隸賣掉,其收入成為軍費的重要來源。在羅馬指定的自由港、經濟振興基地提洛島上,有個活躍的奴隸市場,據說自從蘇拉在那裡大量出賣奴隸后,有很多商人從希臘和亞洲遠道而來購買奴隸,致使提洛島的經濟非常繁榮。
在人類世界,真正參透真理的人往往是少數,由此就出現了一個現象——任何改革若想獲得成功,在手段的選擇上往往不能隨心所欲。
本都軍的重裝步兵陣容嚴整,長矛排成整齊的一條線,目中無人地向前行進。但這個陣容的缺陷是正面強大,兩翼和背後依然薄弱,彌補這一缺陷應該是騎兵的職責,但本都的騎兵團只會依賴數量上的優勢猛打猛衝。面對蘇拉軍以中隊為戰略單位的靈活戰術,這些騎兵很容易落入圈套,遠離己方的重裝步兵,使其主力陣容出現漏洞。
蓋烏斯·馬略具備超強的組織能力和戰術素養,足以令他成為一名出色的將軍。儘管他有些粗野,但為人正直而樸實,打了勝仗后,戰利品都分給部下的士兵,他自己幾乎什麼都不要。對其他國家的國王試圖收買他的試探性舉動,他從來不為之所動。他軍規嚴格但執法公正,注重和士兵的交流,臨敵時具有不可撼動的英雄氣概,把握戰機的能力也非常出色。
羅馬人把加盟羅馬聯盟各同盟國的人民統稱為「義大利人」,這些人與羅馬公民的關係已經和第二次布匿戰爭時期完全不同。
在這三部分之外,有些人姓名中還有第四部分,即表示尊稱和敬意的綽號,這部分甚至還有人繼承。如扎馬會戰中擊敗漢尼拔、取得第二次布匿戰爭勝利的大西庇阿,就在姓名中加上了具有「非洲征服者」意思的「阿非利加努斯」,之後人們普遍稱呼他為「西庇阿·阿非利加努斯」。類似的情形還有,大西庇阿的弟弟在姓名中加上「亞細亞迪庫斯」,梅特魯斯在姓名中加上「馬其頓尼庫斯」等。後面要出場的龐培,在姓名中加上了表示「偉大」意思的「馬格努斯」,而且還將之作為自己的姓氏使用,甚至在簽署文件時自己就簽「龐培·馬格努斯」(意譯為「偉大的龐培」)。
我們以提比利烏斯·森普羅尼烏斯·格拉古為例,「提比利烏斯」是他的個人名,「森普羅尼烏斯」是其家門名,「格拉古」則是其家族名,也就是姓。再如,普布利烏斯·科爾涅利烏斯·西庇阿,表示的是「出生於科爾涅利烏斯家門、姓西庇阿的普布利烏斯」。同樣的,路奇烏斯·科爾涅利烏斯·蘇拉,表示的是「出生於科爾涅利烏斯家門、姓蘇拉的路奇烏斯」。英語中讀作「尤里烏斯·愷撒」的那位古羅馬名人,其姓名在拉丁語中也是由三部分組成——「蓋烏斯」「尤里烏斯」「愷撒」。假如蓋烏斯·尤里烏斯·愷撒回家,他媽媽招呼他吃飯時會說:「吃飯了,蓋烏斯!」
聯合舉起反羅馬旗幟的8個部落,決定組建新的國家,國名就叫「義大利」,首都設在亞平寧山麓的科爾芬尼烏姆。國家政體也已經確立,最高權力機關是公民大會,由500名有資歷者組成元老院,每年選舉2名執政官、12名法務官,承擔軍事、政治要務。法定語言是拉丁語,一般通用語言是薩姆尼烏姆語和其他方言。為紀念義大利建國,他們還鑄造了紀念幣,紀念幣上的圖案是8名戰士將劍交叉在一起,誓約結盟。
公元前4世紀中葉以來,護民官制度首次為平民貴族以及平民出身者打開了一扇通往羅馬政界之門。由於元老院最初是直接面對國王的智囊機構,權貴雲集,出身於名門望族者步入元老院比較容易,而那些出身於平民階級的人士(那個時候其祖先想當執政官也當不上)要想成為元老院元老則要受很多不利因素的限制。公元前4世紀中葉的那次改革,允許有護民官經歷者自動成為元老院元老,消除了對平民階級出身者進入元老院的不利因素。成為元老院元老對仕途是非常有利的,若想當選執政官、法務官、監察官等共和制羅馬的重要公職,候選者必須是元老院元老已經成為一個不成文的重要前提條件。由於這個原因,幾乎所有出身於平民家庭或平民貴族家庭的執政官,都曾擔任過護民官。對進入元老院完全不感興趣者如格拉古兄弟,絕對是例外中的例外。
蘇拉重新啟動了停頓已久的新殖民城市建設。對蘇拉來說,新殖民城市建設的首要目的是安排屬下的那些「老兵」,其次才是解決失業問題。蘇拉主導興建的8個新殖民城市,安置的幾乎都是他的「老兵」。順便說一句,現在義大利旅遊城市佛羅倫薩的起源,就是始於蘇拉的新殖民城市。
再次開始移動的日耳曼人,僅能夠充當作戰人員的男子數量就已達到30萬人,再加上女人、兒童、家畜、裝行李的馬車,堪稱浩浩蕩蕩的民族大遷徙。由於整個歐洲也只有義大利生活最為富足,因此龐大的人群開始了以義大利為目的地的移動。
在羅馬作為戰略要地修建的殖民城市中,如果遷入殖民城市的是羅馬公民,他們當然站在羅馬一邊。而遷入者是「拉丁公民權」擁有者的殖民城市,即通稱為「拉丁殖民城市」中,除唯一的例外維努吉亞,其餘的殖民城市都站在羅馬一邊。這些拉丁殖民城市居民和其他拉丁部落一樣,已經擁有「無投票權的公民權」,他們沒有理由成為那些因得不到羅馬公民權才起義的部落的同盟者。
年滿54歲的蘇拉率領著他的3.5萬名老兵以及在希臘加入其部隊的5000名士兵共計4萬人,沿阿庇亞大道開始了北伐。為了對周邊地區產生威懾作用,部隊從容不迫地緩慢行進。過去4年間在秦納統治下忍氣吞聲、低調生存的一些人,紛紛投奔蘇拉麾下。

第六,廢除了原來步兵中按資產等級劃分的各兵種各自的隊旗,取而代之的是全軍團統一的以銀質的鷲為標誌的隊旗。鷲成為羅馬的象徵就從這時開始。
2.撒丁行省
三、在軍隊中稀釋了羅馬公民與各同盟國公民的區別。
既然是志願兵制,那麼國家與志願兵之間的關係實際上是一種契約關係。但在共和政體時代,還沒有對志願兵退役后的出路做出任何書面的保證。因此,馬略認為責無旁貸的事並沒有法律上的規定,只是一種人情上的責任。
米奇普薩國王在遺言中請求羅馬元老院為保證人,把努米底亞王國的王權分成三份,分別由兩個親生兒子和養子朱古達繼承。然而,在公元前149年馬西尼薩國王逝世之際功能健全的「保護者」與「被保護者」關係,由於小西庇阿等聯結羅馬與努米底亞兩國之間關係的「牽線人」相繼辭世,在公元前118年已經不復存在。
為掩人耳目,本都王國十分慎重地進行了read.99csw.com戰爭的準備工作。本都王國的首都是錫諾普,起源於希臘人建在黑海沿岸的殖民城市。受此影響,這個國家財富的很大部分來源於貿易,更大的來源則是礦山收入。在專制國家,一切財富都屬於王室,米特拉達梯儲存了巨額的金銀財寶,這些財富不僅儲存在首都,他還在國內很多地區,特別是內陸地區,修建了大量的城堡,這些城堡既可當作軍事要塞,又可儲藏財寶,還能分散風險。在東方國家普遍實行的是傭兵制,只要有錢,隨時隨地可以招募士兵,組建軍隊。在做這些準備的同時,米特拉達梯在耐心等待時機。

「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不公平的。」義大利人當然會這麼想。蓋烏斯·格拉古當初提議逐步開放羅馬公民權時,他們對這件事的認識還沒有那麼清楚,其後30年間又發生了一些變化,使得擁有羅馬公民權成為更為有利的事情,他們對這件事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公民大會不僅選舉了沒有任何背景的「新人」馬略為公元前107年度的執政官,而且還通過決議由馬略負責北非戰事。「由馬略負責北非戰事」的決議本不應由公民大會做出,哪位執政官負責哪方面的事務,這歷來是由元老院決定,現在公民大會通過這樣的決議,明確表達了對元老院的雙重不信任。元老院方面這回領教了公民大會的實力,對此居然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執政官魯普斯為總指揮的北部戰區,戰勝日耳曼人的常勝將軍、即將年滿67歲的馬略再披戰袍;日後曾主宰羅馬政壇的龐培的父親格涅烏斯·龐培烏斯·斯特拉波站到了最前線。以執政官愷撒為總指揮的南部戰區,48歲年富力強、風頭正勁的蘇拉勇為先鋒;年僅24歲,日後與龐培、愷撒結為「前三頭聯盟」的克拉蘇也被任命為軍團長。
常年困擾羅馬的朱古達問題,終於獲得圓滿解決。羅馬人把功績都記在了馬略頭上,他人還在北非,公民大會即已選舉他為下一年度即公元前104年度的執政官。此時又傳來消息,蠻族從阿爾卑斯山北邊逐漸接近。
結果三個人都觸及了棘手的失業問題。格拉古兄弟是意圖明確地拿出失業對策,馬略則是無心插柳地「巧遇」失業對策。格拉古兄弟的構想因他們英年早逝而胎死腹中,馬略卻輕而易舉地實現了充分就業。
考慮到我在希臘和小亞細亞的功績,公民大會把我認定為國家之敵並做出將我流放國外、沒收財產的處分決定是不能令人接受的。因同樣的借口將很多無辜的人殺害,也是極其無理的。我將與我忠實的部下一道,堅決剷除這些不公現象!
一、本都國王放棄一切侵略得來的領土,退回本都境內。

被派到軍團中的財務監察官,如前所述,要負責除軍事指揮以外的一切軍中雜務。這個職務在羅馬政界被視為「登龍門」的起點,所以在公民大會上當選財務監察官者以年輕人佔壓倒性多數。被選為財務監察官后,蘇拉沒有馬上到任,他先去羅馬同盟國徵集援兵,然後率領徵集來的騎兵來到了北非,此時正值朱古達戰爭十分關鍵的時刻。
應該指出的是,普魯塔克是位嚴謹耿直、有道德家之稱的大家,他寫出上述花絮絕不是在讚賞蘇拉,因為隨後他又寫到,蘇拉的舉動是與其身份地位及年齡不符的輕佻之舉,給予了負面的評價。大概普魯塔克這個人對於蘇拉在公眾場合是斯多葛派信徒式的克己禁慾者、在私生活中又是一個徹頭徹尾的享樂主義者的做人方式始終不能理解,站在他的立場,對蘇拉進行抨擊就是理所當然的了。
護民官馬爾庫斯再度提出了以前蓋烏斯·格拉古提出但未獲通過的給予羅馬聯盟各同盟國的人民羅馬公民權的法案。蓋烏斯·格拉古的法案是先給予擁有拉丁公民權(即無投票權的公民權)的人羅馬公民權(有投票權的完全公民權),對居住在義大利半島的拉丁公民以外的其他人,給予拉丁公民權,也就是說這是個分步實施的方案。而馬爾庫斯的方案則是一步到位,給所有義大利人民羅馬公民權。


在羅馬共和時代,沒有常備軍的制度。把服兵役當作公民義務是一種延續下來的傳統思維,因此,當國家需要時,就迅速組建新的軍隊,不需要時就解散軍隊。跟隨馬略戰鬥了七年的士兵們,在凱旋之後就面臨被解散的命運。
56歲的路奇烏斯·科爾涅利烏斯·蘇拉成了羅馬的統治者,他現在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於是開始了橫掃政敵的戰鬥。
羅馬與同盟者之間的關係有點像結合多年的夫妻,而同盟者戰爭就像是妻子一方要斷絕關係。從雙方感情破裂這一點看,很像老夫妻鬧離婚;而從同盟者要求羅馬認可其公民權、否則就要行使武力這一點來看,又不像老夫妻鬧離婚。
四、本都軍的俘虜、逃兵、奴隸,全部返還給本都方面。
然而日益明朗的現實是,要想結束朱古達戰爭,僅靠戰鬥的勝利還不夠。而馬略擅長的果敢速攻戰法也由於朱古達基地太多,東躲西藏而難以奏效。如果不能切斷朱古達與其最大同盟者茅利塔尼亞國王的關係,完全孤立朱古達也是不可能的。要想孤立朱古達,外交上的才能比軍事上的能力更為重要。馬略對外交並不擅長,需要給他配備一名具備外交才能的助手,於是路奇烏斯·科爾涅利烏斯·蘇拉從羅馬來到了北非戰爭前線。

蘇拉凱旋儀式紀念金幣
蘇拉還對行省的管理體制進行了周密的制度化改革。法務官增至8名后,每年可以有8名卸任法務官和2名卸任執政官,當時羅馬統治下恰好有10個行省,這10個人可以分別被派到各個行省任總督一年。由此確保了行省總督後備人選的數量充足。
把羅馬控制于自己手中的路奇烏斯·科爾涅利烏斯·蘇拉在羅馬廣場召集公民開會,向公民陳述自己不得不動用武力的事情原委。
蘇拉與另一名同僚到達茅利塔尼亞國王布克斯的營地后,向布克斯陳述講和的有利之處,但布克斯態度曖昧,導致第一回合的談判破裂。看到布克斯難以決斷,蘇拉也沒有強求。之後,朱古達和布克斯的聯軍與羅馬軍再戰,被羅馬軍打敗。於是布克斯再次提出講和,請羅馬軍再派代表,馬略答應了他的請求。
除上述這些部落外,留在羅馬陣營的同盟者還有生活在羅馬領土南面廣闊的坎帕尼亞地區的希臘裔居民。這裏的人雖不具有羅馬公民權,但是,坎帕尼亞地區有富饒的耕地,而且希臘人長於工商業,加之那不勒斯、龐貝、帕埃斯圖姆這些富裕的城市也都聚集在那一帶。在這裏生活的人在很多方面都與羅馬人不相上下,而且,城市國家的自治也能夠得到保證。他們沒有必要非要得到羅馬公民權。
對朋友來說,沒有比蘇拉更好的人;
蘇拉從布林迪西發出公告,表態要充分尊重新公民已經得到的權利,然而由於以下三個原因,這個公告的效果並不理想:
靠獎勵自耕農來鞏固社會基礎的政策,因土地改革一時受挫而不斷拖延。對失去土地、流入城市的無產者的問題,沒有任何根本性的解決對策。護民官路奇烏斯雖然被殺,但他力推並已通過的向貧民以象徵性價格配給小麥的法律沒有被廢除。這也是由於元老院除了嚴防死守自己的既得權力與利益之外,對任何事情都比較懶怠,面對可能引發社會動蕩的失業問題,元老院能夠想到的也只是靠福利政策來緩解。
看看死難者的名單就可知道,這些人並不全是蘇拉的同黨。按馬略的邏輯,這些人的罪過在於,當蘇拉提出將馬略定為「國賊」的法案時,他們沒有反對,等於是幫助蘇拉通過了該法案。馬略瘋狂復讎的結果是元老院中的很多優秀人才慘遭殺戮。而在馬略瘋狂殺人的時候,秦納既沒有幫助馬略殺人,也沒有出面阻止。
由於身為元老院元老的主人有了不便公開的經商收入,於是這個迦太基出生的奴隸對其主人來說便成為不可缺少的重要角色。主人給他自由身,他就應該效忠、報答主人。鑒於法律不允許無償解放奴隸,於是主人就會給這些奴隸一些報酬。這個迦太基奴隸就可以將自己的工資儲蓄起來,當湊夠一定數額時用來支付購買人身自由的費用。不管怎麼說,他都會成為解放奴隸,獲得自由身。他的姓名也就變為「羅馬式」的,由三部分組成——原主人的個人名、原主人的家門名、他在迦太基時的家族名(姓氏)。姓氏能夠體現出身,這是他們與傳統羅馬人的區別。在當時的羅馬,使用希臘、東方、西班牙姓氏的居民相當多。
雅典人心目中的「同胞」,是具有共同的血統、在同一塊土地上出生的人。

馬略自身也是元老院元老,不等他開始仲裁,路奇烏斯在元老院元老中第一個找到他,要求他率先宣誓遵守該法律,這一招讓馬略無計可施,其他元老也極不情願地跟在馬略後面進行宣誓。到最後拒絕宣誓的,是朱古達戰爭中曾擔任馬略上司的梅特魯斯。身為貴族的這個男人不僅離開了元老院,還自我流放,離開了羅馬。從此以後,本來因馬略是位優秀的武將而敬重他的元老院元老們與馬略疏遠了。
這種羅馬式的做法如果放在現代,就會被當作奉行侵略路線的帝國主義而遭到負面的評判。在現代遇到這類問題,總想用人道主義的方法來解決。然而現實卻是,越是想用人道主義方法解決就越是解決不了。

若干年後羅馬「三頭政治」中的「兩頭」——龐培與克拉蘇的父親也分別在這一年被殺害。剛剛19歲的龐培因不引人注目而得以脫險。27歲的克拉蘇則逃至西班牙避難。蘇拉的妻子逃到希臘。用來示眾的被殺要人的頭顱竟然多到在羅馬廣場的演講台上已經放不下的程度。
還有,馬略改革后的軍隊中,羅馬公民的志願兵和同盟國人民的義務兵完全變成同等待遇了。兩種性質的士兵同在一個中隊戰鬥,同在一個小隊偵察。而在布匿戰爭時期,只有羅馬公民組成的軍團才是主力部隊,「主力」就意味著犧牲的概率更大。

取代已死的馬略成為平民派利益代表者的秦納,沒有忘記救濟那些難以償還債務的下層人民。他促成了一項法律,要求債主必須放棄原有貸款本金的四分之三。這些債主雖然可以照常收取利息,但本金只能收回四分之一。
但愷撒不是龐培,他拒絕與秦納的女兒離婚,這可激怒了蘇拉。18歲的愷撒趕快離開羅馬,跑到義大利中部躲了起來,但人在義大利還是很危險,為了避免被繼續追殺,他又逃到了遙遠的小亞細亞。
在戰爭經費的籌措方面,蘇拉瞄上了希臘各地有名的神廟中的金銀財寶。希臘的厄庇道魯斯、奧林匹亞、德爾斐等地,都有聞名地中海世界、引來很多信徒朝拜的著名神廟。這些「神的居所」自然會收到很多貢品,其中有不少是金幣、銀幣,就連海盜也把神廟當作打劫的首選目標。蘇拉想好就做,派兵去把這些金銀財寶都給沒收了。
這樣一來,蘇拉的軍力從公元前88年的5個軍團變成了11個。新增的6個軍團是:在希臘時增加的1個軍團,梅特魯斯·皮烏斯的2個軍團,龐培的3個軍團。總兵力為步兵6.5萬人,騎兵1萬人,總計7.5萬人。
副將馬略勸說上司梅特魯斯改變戰術,但梅特魯斯聽不進去。限於自己不掌握總指揮權,不能夠按照自己的意圖打仗,又擔心拖延下去會使自己和士兵困在北非,馬略決心自己競選執政官。
這樣一來,人民情緒更加激憤,羅馬人認為,因失敗而締結和約,絕不是自己的傳統,而且這回是交出武器后被轟回來的,更覺恥辱。朱古達又犯了一個侮辱羅馬人的錯誤。
又8年過去了,對羅馬來說,這是表面上和實際上都算平穩的8年。
臨近年末,馬略判斷今年不會再有戰事,他臨時回了趟羅馬,公民大會又把他選為下一年度即公元前102年度的執政官,這是54歲的馬略第四次被選為執政官。
然而,此後不足一年,羅馬與其義大利半島上的那些同盟者之間爆發了同盟者戰爭。米特拉達梯判斷這場戰爭將使羅馬深陷泥潭,羅馬再向國外派遣兵力已沒有餘地。他想抓住這個機會,實現多年來創建自己帝國的願望。
羅馬軍在希臘人的眼皮底下連續兩次大勝本都軍,起到了讓希臘人清醒頭腦的作用。當時希臘正在進行以修建橫貫東西的埃格納提亞大道為主的基礎設施建設,長於經商的希臘民族已經意識到,當初盲目相信米特拉達梯鼓吹「把希臘民族從羅馬的暴政下解放出來」的蠱惑已經給他們帶來了很多的不利之處。
《尤里烏斯公民權法》是在長期的親密關係剛剛破裂時出台的,這個法案對結束戰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不僅如此,我認為該法案的重要意義可與公元前367年的《李錫尼法》匹敵,《李錫尼法》實現了國家公職向平民開放,結束了兩個階級的長期抗爭,《尤里烏斯公民權法》則對羅馬的國家轉型具有劃時代的意義。
蘇拉的無任職期限的獨裁官職位是經國家最高權力機關公民大會正式認可的,在完成各項改革后,只要他願意,仍然可以繼續坐在獨裁官的位子上。因此可以判斷,他是真心地主動辭去這個職務的。就連那些將蘇拉的改革斥責為「保守、反動」的歷史研究者,大多也都認為蘇拉主動辭去獨裁官職務,是「不執著于權力的廉潔行為」,給予了極高的評價。和這些研究者相比,我的確更欣賞蘇拉,但在他辭去獨裁官職務這件事上,我和他們看法不同。
羅馬留給人類的一個啟示是,在保持各地方獨立性的同時,可以實現整體的統一,這是可以確立的普遍規律。
米特拉達梯在臣子和騎兵的簇擁下進入了羅馬軍營,他身著鑲嵌著寶石的豪華禮服,其耀眼的裝束的確吸引了羅馬士兵的眼球。而站在軍營正中迎接米特拉達梯的蘇拉卻只穿著普通的羅馬將軍軍服,披著一件總司令專用的大紅斗篷,連頭盔都沒有戴。47歲的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牛高馬大,以渾身長滿健壯的肌肉聞名。53歲的蘇拉則屬於瘦高身材,有幾分儒雅。米特拉達梯下馬後親熱地邊伸出右手邊走向蘇拉。
「早就聽說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是個出色的演說家,果然名不虛傳,我今天已經領教了。然而今天這個場合沒有聽你演講的時間,對我已經開出的條件,我只想聽你說『行』還是『不行』。」
四、可根據需要增減軍團數量以及可任命手下帶兵的將官,增大了最高司令官的權力。
接下來,蒙森對馬略的評價還是很有趣的,如果理解了他所謂的「政治教養」是什麼,就會覺得更加有趣。蒙森說:
騎虎難下的羅馬這回決意認真對待與死敵朱古達的戰爭。這次擔任羅馬軍總指揮的是已選出的公元前109年度的執政官昆圖斯·凱奇利烏斯·梅特魯斯,梅特魯斯家族在當時的羅馬元老院具有最高的權威和影響力,昆圖斯自身具有貴族出身的優越感和高貴的品位,也具備武將的才能,又是一名清正廉潔的紳士。元老院可以說是打出了手中最好的牌。為司令官梅特魯斯配的副將,是雖無高貴出身但屬久經歷練型人才的佼佼者——時年48歲的蓋烏斯·馬略。
但是,蘇拉最擅長的就是在會戰剛剛打響時親率騎兵團沖入敵陣,掌握戰鬥的主動權。本都軍的戰車一邊轉動著巨大的鐮刀一邊行進,儘管看起來威力巨大,但就像扎馬會戰中漢尼拔的象群一樣,轉身不方便,靈活性差,只要對方能夠靈巧地躲閃,戰車就會疲於奔命而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力,而且還容易掉隊。
然而,羅馬聯盟的盟主說到底還是羅馬,義大利人要求的不是一個簡單的平等待遇問題,而是在擁有羅馬公民權上的平等待遇,因此,如果羅馬不同意是做不到的。但每當這個問題在羅馬成為提案時,就會導致提案者護民官被殺而引發社會動蕩。問題的關鍵在於,只要一涉及開放羅馬公民權,就會遭到羅馬的無產者等既得利益者的堅決反對。

這三位是屬於同一時代的人。既然是同代人,不用說都會與當時羅馬的體制發生衝突。
第二年,即公元前111年,羅馬軍登陸北非,然而等待羅馬大軍的不是朱古達率領的努米底亞部隊,而是朱古達派來的投降使者。使者表達了朱古達的投降條件,只要羅馬認可他的努米底亞國王王位,他就願意臣服並繼續保持在羅馬霸權之下的同盟關係。率領羅馬軍隊的是執政官貝斯蒂亞,他認為,所謂認可朱古達的王位不過是承認既成事實,就接受了朱古達的投降申請。作為講和的條件,貝斯蒂亞要求朱古達本人拜訪羅馬陣營。投降文件簽署之後,貝斯蒂亞就率大軍從北非回國了。
「羅馬人在戰場上從沒有聽取敵人要求的習慣。話雖如此說,我還是給你們辛布里部落開個特例,決戰的地點就在維爾切利,決戰時間定在三天後。」
蘇拉率軍來到沒有任何防禦準備的首都,只需幾個小時小規模的戰鬥,蘇拉軍即控制了首都的局面。馬略逃往伊特魯里亞,護民官蘇爾皮基烏斯被抓獲后處死。蘇拉還下令,把蘇爾皮基烏斯的頭顱放在羅馬廣場的演講台上示眾。就在首都居民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時,蘇拉成功地完成了一次政變。公元前88年發生的這次事件,成為羅馬人用武力奪取羅馬的第一個先例。


三、失業對策
從上述改革措施可以看出,路奇烏斯·科爾涅利烏斯·蘇拉是在努力維護以元老院體製為代表的羅馬共和政體。如果把這個體制比喻為一個「皮口袋」,由於年代久遠,這個皮口袋已經是破舊不堪了。蘇拉試圖用一些結實的皮革儘力修補,只要補好的這個皮口袋還能裝入新的葡萄酒,蘇拉就堅信它還能夠正常使用。對此堅信不疑的不僅蘇拉一人,連當時有羅馬「媒體代表」形象的西塞羅也是屬於「皮口袋修補派」。也就是說,當時的羅馬人儘管認識到他們社會中存在的諸多問題必須予以解決,但如果要他們扔掉原來的「皮口袋」,去創造新的體制,還是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能力。但是,有一人除外。
然而,這種「主權在民」的政體也會帶來另一方面的問題,那就是越尊重公民的權利,就越有可能導致對外的封閉性。這樣說的道理很簡單,因為作為國家主人的公民會要求每一個成員具有的權利必須平等,而為了維護這種平等,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國家封閉起來,排斥「外人」,防止「外人」來分享公民已有的各種權利。

在這棟別墅里,蘇拉與35歲的年輕妻子瓦萊利婭為伴。蘇拉的前三次婚姻都是娶不知名的家門的女子為妻,第四次婚姻,娶的是羅馬政界有影響的梅特魯斯家門的姑娘,名叫梅特拉。梅特拉在蘇拉任獨裁官時期亡故,給蘇拉留下了一對雙胞胎兒子和女兒。瓦萊利婭是個離過婚的女人,關於這個女人與鰥居的最高權力者之間的邂逅,據普魯塔克的記載,有如下的浪漫「花絮」:
持續了兩年的這場戰爭,激戰不斷。西庇阿·那西卡對蘇拉誓將復讎而自己必死感到恐懼,早早地就投降了。他統率的部隊被蘇拉的軍隊吸收。和同盟者戰爭中羅馬公民與非羅馬公民的戰爭不同,這次雙方都是羅馬公民。戰爭是個邪惡的東西,且邪惡的程度與戰爭持續時間的長短成正比。隨著戰爭的持續進行,交戰雙方的士兵中本來不曾有的相互憎惡也會抬頭,以致在前線廝殺的戰士只是被相互憎惡驅使,連為何而戰都不清楚。內戰的最悲慘之處,就在於交戰者不知目的何在。
隨著馬略的怨恨發泄告一段落,羅馬也大體平靜下來。公民大會選舉馬略和秦納為第二年度即公元前86年度的執政官,這是馬略第七次擔任執政官職務。當他的這次任期開始后的第13天,也就是公元前86年1月13日,這個卓越的武將與世長辭,終年70歲。
羅馬人被同盟者戰爭驚醒了,他們馬上就準確地了解到事件的嚴重性。可以預料到,四處同時燃起的烽火,無一不指向首都羅馬。由於羅馬與各處起義地點都有公路聯結,向羅馬進攻是很容易的。好在作為戰略要地在公路邊建設的一些殖民城市,在防止敵人沿公路攻向首都、包圍羅馬方面還能起到一定作用。這些殖民城市,除阿庇亞大道邊的維努吉亞之外,全部都站在羅馬一邊。起義軍要想進攻羅馬,必然要先攻打殖民城市。
蘇拉是在公元前87年離開義大利的。在這三年多的時間里,秦納可不會什麼都不幹地虛度時光。秦納的全名是路奇烏斯·科爾涅利烏斯·秦納,說起來與蘇拉還同屬科爾涅利烏斯家門。在當初馬略被個人恩怨驅使瘋狂復讎、大開殺戒時,秦納一直冷眼旁觀,馬略死後,羅馬卻出乎意料地出現了相對穩定的政治局面。
使羅馬人目瞪口呆的是,義大利方面派出的陣營與羅馬方面完全一樣。北部戰區總指揮是馬爾西部落出身的昆迪烏斯·侯裴迪烏斯·西羅,南部戰區總指揮是薩姆尼烏姆部落出身的蓋烏斯·帕匹魯斯·姆迪魯斯。和羅馬方面一樣,在他們二人之下各配備大約5名軍團長。使羅馬人驚愕的是,這些軍團長的個人名字都是羅馬人常用的名字。如此親密的關係卻成為戰場上的對手,令人情何以堪!同盟者戰爭完全是羅馬政治上的失策造成的。
本都軍步兵10萬人,騎兵1萬人,戰車90輛,在平原上排得滿滿的。就像要顯示米特拉達梯的軍威似的,派出的陣勢是手持長矛的希臘式重裝步兵和東方式裝有巨鐮的戰車的混合體。軍隊總指揮是出身於卡帕多西亞的阿爾凱洛斯。與之相比,羅馬軍只有用短的投槍和短的雙刃劍武裝起來的2.5萬名重裝步兵和5000名騎兵,乍一看,讓人感到羅馬軍勝負難卜。
蘇拉不讓自己的士兵集中居住在統一的軍營內,而是分別住到居民家中,每個家庭要負擔一名士兵的食宿和服裝,如果攤上一名軍官住在自己家中,還要負擔其兩套服裝,一套外出用,一套在家中穿。行省居民都盼著駐軍儘快撤走,只好按規定趕快繳稅,2萬多塔蘭特的巨額稅款很快就收上來了。

但是,如果羅馬元老院認為馬略的改革是體制內的改革,可以安心放行,那就太愚蠢了。由於進行了這項改革,作為改革的設計者和實施者的馬略獲得了廣泛的支持。本來由於出身寒微,此前馬略一直沒有自己的「被保護者」隊伍,實行志願兵制后,那些志願參加馬略率領的軍團的無產者自然成為馬略的「被保護者」,就連那些雖未從軍但受益於改革的下層人民也成為馬略堅定的「被保護者」。於是,格拉古兄弟時代不曾有的、可以戲稱為「民眾黨」的黨派誕生了,而原本不屬於政客的馬略卻被推舉為這個「政黨」的頭目,真是造化弄人。
事到如今,一切都明朗了。蘇拉根本無視羅馬關於出國打仗的將軍回國后就要解散軍隊的法律,他不但不解散軍隊,還要率這支軍隊推翻秦納領導下的正統政府。
把這封書信送到羅馬元老院后,蘇拉召集將士,告訴他們自己要殺回義大利的決心。他還對將士們說,此行會面臨10名以上的將軍和20萬人以上的軍隊的迎擊。將士們一致表態,誓死跟隨蘇拉衝鋒陷陣。不僅如此,將士們還主動要求拿出自己的積蓄作為軍隊打仗的經費。將士們都知道,蘇拉儘管在籌措資金時措施強硬,但他從不往自己懷裡放一個第納爾(古羅馬貨幣單位,1個第納爾相當於4阿斯)。蘇拉感謝將士們的忠心,他說:「兄弟們的情我領了,但你們的錢來得不容易,我不能收。我是個幸運者,打仗方面的經費湊合著還夠用。」將士們當然對自己統帥的話深信不疑,也就不再堅持。這個時候已經臨近公元前84年年末。
如此龐大的人群難以全體統一行動,於是日耳曼人把各個部落分開,打算從三個方向侵入義大利——條頓部落沿法國南部行省的海岸從西邊侵入;辛布里部落越過阿爾卑斯山脈從北邊侵入;迪克利尼部落則向東越過阿爾卑斯山脈后,從東面侵入。
然而,法案一出,討論此法案的公民大會立即陷入混亂,護民官德魯蘇斯關於法案說明的演講屢次被怒吼聲打斷。公元前91年度的執政官菲利普斯針對德魯蘇斯的法案提出了反對的動議。在進入表決之前,護民官可以行使否決權,以使法案不必訴諸表決。德魯蘇斯是名知識分子,不是那種膽大蠻幹之人,為了避免正面衝突,他選擇了行使否決權。行使否決權后,他離開會場回家了,在護送他的支持者中混進了一個反對派的人,當時誰也沒注意到。
三、阿爾凱洛斯指揮下的海軍戰船,全部移交給蘇拉軍。

如此一來,蘇拉主導的行政改革的方向就歸結為按「年功序列」原則重塑權力架構。既然堅持「少數派領導制」,就要建立一個能讓這「少數人」均等地分享「領導」機會的體制,盡量避免出現靠武力奪取權力的特例。蘇拉推行的行政改革措施,是嚴格按照任職程序來安排的:
朱古達戰爭還促使攪動羅馬歷史的另一個人物——蘇拉粉墨登場。
護民官蘇爾皮基烏斯搶佔先機,率先提出了名為《蘇爾皮基烏斯法》的法案,提議新公民們居住的每個居住區,可選擇在全國35個選區中的任何一個選區投票。他認為,從維護社會公平與正義的角度,既然都是羅馬公民,不應再區分為「老」與「新」。他這樣考慮絕對是正確的,但由於因公民權問題而剛剛發生過同盟者戰爭,他的想法分步實施可能更為妥當。
另外,解決失業問題的一個積極對策,就是新建殖民城市計劃,在把馬略的退役兵當作穩定對象優先安置,在北非殖民城市建成后,也不再有新的動向。在當時唯一能夠迅速吸收失業人口的途徑就是軍隊,但這個時期沒有戰爭,軍隊也不可能擴充。總之,這個時期羅馬人享受到的和平,是把一切社會矛盾都擱置起來的和平。不過,羅馬還是有明白人,對現實有清醒透徹的認識。
同盟者戰爭未能如米特拉達梯之願,兩年時間就結束了。同盟者戰爭結束后,羅馬該集中精力對付米特拉達梯了。但是,和15年前日耳曼人越過阿爾卑斯山大舉入侵那次相比,儘管敵人同為30萬人,兩次危機給羅馬人的感覺卻並不相同。如果說上次是舉國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的話,這次給人的感覺是羅馬人的步調並不一致。

刻有本都國王米特拉達梯六世側面像的紀念幣
儘管戰爭結束了,馬略還是被選為公元前100年度的執政官,除了感謝他擊退日耳曼人的功勞之外,也含有依賴馬略解決退役士兵去向問題的期望。因為士兵本身也是有選舉權的公民。
羅馬人心目中的「同胞」,只有一個標準——擁有「羅馬公民權」的人。至於是原來的奴隸也好,迦太基出生的也罷,完全沒有關係。拉丁語說得好不好也沒有關係。從取得「羅馬公民權」的瞬間起,這個人就是「同胞」了。
得知蘇拉有了自己的海軍的消息后,米特拉達梯決心認真對待與蘇拉的講和談判。他還是希望能夠獲得對自己更為有利的條件,但又摸不清蘇拉的底牌。於是他準備打出自己手中最硬的一張「牌」,那就是蘇拉以被正統的羅馬政府驅逐流放之身,沒有資格合法地代表羅馬政府。米特拉達梯要求與蘇拉直接談判,兩人約定於公元前85年春在劃分歐亞兩大陸的達達尼爾海峽東側的海港小鎮達達尼爾舉行會談。
蘇拉把原芬布洛斯屬下的2個軍團併入盧庫魯斯指揮的海軍,並決定把這支軍隊留在小亞細亞。時年54歲的蘇拉,最為賞識的是自己幕僚中的武將盧庫魯斯,曾極其信任地把組建海軍的任務交給了他,此番又把維護小亞細亞安定的重任託付給了年僅32歲的盧庫魯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