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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盧克雷齊婭·波吉亞 1503年夏天

第二章 盧克雷齊婭·波吉亞

1503年夏天

8月20日,一艘揚起了白色船帆的帆船在陽光的沐浴下,從那不勒斯港口朝西班牙起航。
1503年夏天,當最後一個地區烏爾比諾被征服后,羅馬涅地區完全處於切薩雷的統治之下。他也獲得了羅馬涅公爵的稱號。
翌年,1504年2月,恢復自由的切薩雷離開了梵蒂岡。他將羅馬這個對他來說記錄了榮譽與恥辱的首都扔在身後,去那不勒斯投靠波吉亞家族以前的親密友人——西班牙王國的那不勒斯總督貢薩洛·德·科爾多瓦。可是,萬萬沒想到前往那不勒斯成為他的第三個也是最終的失誤。西班牙國王費迪南多以其幕後指使謀殺甘迪亞公爵胡安·波吉亞的罪名,命令將切薩雷送還西班牙。以勇將著稱的總督科爾多瓦重情重義,對切薩雷也尊敬不已,儘管心中苦苦掙扎,可他沒法違背國王的命令。
切薩雷行動向來敏捷而果斷。因為這樣的他,最後整個義大利被攪得暈頭轉向。一日,他為了見路易十二而來到熱那亞。次日,他為看望妹妹去了費拉拉。而後一日,他又去巡視羅馬涅地區的伊莫拉與烏爾比諾。接著,為了與法國國王談判,他馬上前往佛羅倫薩。就在那一期間,他還愉快地去打獵。然後在接下來的8天里,他都去向不明,服侍左右的人宣稱他生病了,但沒有一個人相信。各國的情報官不得不常常向他們的君主寫通道歉,因為他們無法追蹤到切薩雷的行蹤。可是這個時候,他為了與教皇秘密會見,已經到了羅馬。「要麼成為愷撒,要麼什麼都不是。」他就這麼在自己軍隊的大旗上寫出了他大胆的魄力。拉丁語的「愷撒」用義大利語來讀的話,就是「切薩雷」。切薩雷的宏願眼看就要實現了。

尤利烏斯二世
教皇與切薩雷都意識到離開羅馬已迫在眉睫。特別是切薩雷,他準備前往羅馬涅。可是為了紀念8月11日教皇即位11周年,二人都必須留在羅馬。出於對他們這一情況的考慮,8月4日,此前擔任教皇秘書官的現任樞機主教阿德里亞諾·達·科奈特在他郊外的別墅里舉辦了一個奢侈的午餐會。
10月29日,他前往梵蒂岡,與朱利亞諾·德拉·羅韋爾會面。他開出的條件是:波吉亞的票數將在秘密選舉會議上投給羅韋爾,羅韋爾則確保他教皇軍隊總司令的地位及他作為羅馬涅公爵的領地。羅韋爾答應了這個條件。
因為波吉亞家族的沒落,盧克雷齊婭在費拉拉被逼得狂亂不已。而我們正是通過貴族們的悲慘結局才看到了古典悲劇的本質,並且這些不幸不僅是偶然的,而九_九_藏_書且是突發的。
9月16日,秘密選舉會議在羅馬舉行。在樞機主教中,法國派也還是推舉了時任魯昂大主教和深得路易十二信任的昂布瓦斯(Amboise)樞機主教。昂布瓦斯是由亞歷山大六世升級為樞機主教的,所以對切薩雷來說是有利情況。西班牙派則推舉其他主教,而威尼斯派支持朱利亞諾·德拉·羅韋爾,可惜他們不知道後來因此招來了禍患。就在三者互相牽制的格局中,9月22日,弗朗切斯科·皮科洛米尼被選舉為庇護三世新教皇。以80歲的高齡當選新教皇的他早已是久卧病床之人,誰都明白這隻是過渡時期的選舉。對波吉亞深感同情的庇護三世,對他那形同枯槁的身體委以教皇之位確實過重了,即位僅26天便去世了。
可是,悲劇突然間降臨了。那個酷熱的夏天沒有一絲風,太陽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水開始腐臭,瘧疾肆虐了在酷暑中煎熬的羅馬城。當時的記錄中寫道:所有樞機主教的宮殿都變成了醫院。能夠死在屋檐下的人算是命好的,很多人死在道路的石階上或者連水都噴不出的噴泉旁邊。沒有辦法處理遺體,只能任由屍體遍地。而當屍體腐爛后散發出的臭氣開始浸染城中時,被死亡陰影籠罩的人們到處恐懼地喊著:黑死病、黑死病。但其實那不是黑死病,其癥狀是非常嚴重的惡性瘧疾。
就算在反反覆復的發燒期間,切薩雷也很擔心教皇父親的病勢。他心裏念叨著:趁還來得及一定要救活我,奧爾西尼、科隆納的復讎很危險,威尼斯、佛羅倫薩和法國都不能信任。
9月2日,切薩雷離開羅馬前往納佩城堡。法國、西班牙和德國的大使們一直送他到納佩城堡的牆外。他躺在一頂由8個僕人抬著的拉上了大紅色窗幔的轎子里,消瘦得判若兩人,腳已經浮腫了,仍處在頭疼欲裂的痛苦之中。轎子後面跟著的是頭一回沒有馱著主人切薩雷的那匹駿馬,馬背上面用鑲嵌了公爵徽章的黑色天鵝絨罩著。
在接受民眾的最後告別時,安放于窗戶對面的遺體在炎熱的天氣里漸漸腐爛,變得烏黑的屍體開始腫脹並散發著惡臭。在教堂中排著隊的民眾也害怕得渾身戰慄。可是在看熱鬧的從眾心理催使下,毛骨悚然也變成了麻木,絡繹不絕的隊伍一直排到了下午。儘管如此,教皇的遺體在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已經完全變得不忍目睹,被人蓋上九*九*藏*書了布。
5月25日的夜裡,切薩雷被科爾多瓦請去。科爾多瓦提議說,街上有一些可疑之士徘徊,所以還是在他的城堡里比較安全。切薩雷相信了他。兩個朋友一邊共進晚餐,一邊愉快地交談。到了要睡覺的時候,科爾多瓦將切薩雷送到了寢室,又在那裡聊了會兒天。切薩雷對貢薩洛·德·科爾多瓦說自己想要休息了,讓他也回去休息。可是朋友搖了搖頭說:「因為我接到命令,要我待在你的身邊,不許睡覺。」切薩雷面色慘白,大叫一聲:「聖母馬利亞,我被出賣了!」
切薩雷一直凝視著羅韋爾的眼睛。在此之前,他已經被很多人背叛。並且就政治而言,情感永遠不會是真實的居所,它只存在於有效性之中。這一點他完全清楚。可是,這兩個人之間,在迄今為止的行動中都有一種互敬的感情。倘若將這兩個人偉大的而且是完全不同性質的力量合而為一的話,義大利之後的悲劇或許是能夠避免的。可是,就算現在羅韋爾對切薩雷表露的是真實的態度,而且也在談論著切薩雷的女兒與自己外甥的婚事,但他從未忘記過這11年來波吉亞家族讓他嘗盡的所有苦頭,從未停止過對波吉亞家族的憎恨。信任羅韋爾是切薩雷第二個也是最大的失誤。他賭輸了,在政治上徹底落敗了。數日後,朱利亞諾·德拉·羅韋爾即位尤利烏斯二世教皇。

但是,當時的記錄官與年代傳記作者們沒有留下一個與毒殺有關的字眼兒。「很多人因為這個不是黑死病的疾病而死亡。教皇與切薩雷公爵也倒在了病床上,有時候間隔了一段時間后突然高燒與嘔吐,這與其他病人的癥狀完全相同。」卡塔奈、科斯塔比利、比卡爾等人留下的記錄中寫道:Febbre terzana(發燒持續約三天,當時的用語稱「瘧疾」)。後代的歷史學家帕斯特、路奇奧等人都站在反對毒殺說的立場。因為要殺死一個72歲的老人根本不用花費近兩周的時間,而且午餐會上同席的樞機主教們之中最年長的幾位都沒有死。無論如何推測,在所有的記載中都顯示他們兩個人完全是惡性瘧疾的癥狀。雖然毒殺說能讓波吉亞家族的悲劇更具戲劇性,可如果對此認真調查的話,可以知道其真實性的證據是非常薄弱的。
首先發動暴動的是烏爾比諾和佩魯賈。不過,羅馬涅地區是絕對忠誠于切薩雷的,這個地方即便在後來切薩雷處於最惡劣的境遇之時也沒有叛變。而且切薩雷尚肩負著教皇軍隊總司令官的官銜,這是讓敵人無法忽略的。

在短短的15天之前,切薩雷還正在榮光之中read.99csw.com逐漸地實現他的宏願,但現在重病的他卻只能躺在床上,連站都站不起來。他感到世界在崩塌。雖然倚靠父親的地位背景和憑藉自己天才般的政治頭腦與軍事能力築造起波吉亞家族這座勢力宏大的建築,但是其基石是薄弱的,勢力也尚未成熟。不管怎麼說,上天沒有給他足夠的時間。教皇突然離世,與此同時,自己也身患重病,這些不幸讓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了。
先是佛羅倫薩的大使死了。緊接著,教皇的外甥喬凡尼·波吉亞樞機主教也死了。得知外甥的死訊,已經72歲的教皇為自己越來越衰弱的肉體深感疲憊。凡是能夠離開羅馬的人全都拋棄了羅馬,樞機主教們也逃向自己在郊外的別墅,各國的大使與情報官們分別向自己的君主請求離開羅馬。
切薩雷不得不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尤利烏斯二世對他的態度也在一天一天改變,甚至還公開宣稱羅馬涅應當屬於教會。可是,這次的失誤對他來說過於大了些。他的舉止變得就連旁觀者都覺得「完全失去了從前的公爵的樣子」(馬基雅維利),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8月12日倒下的教皇與晚一天倒下的切薩雷,時而發熱時而打寒戰。8月14日,醫師們給教皇進行放血治療。在那個時代的歐洲,放血被視為唯一的治療方法。放血后的教皇依舊高燒不退,他筋疲力盡地躺在病床上一動也不動。而衰弱得像死人一樣的切薩雷同樣被醫師團團圍住,灼|熱的高燒反反覆復地折磨著他,令他噁心得厲害;而每次發熱帶來的頭疼更讓切薩雷痛苦得滿地打滾。大家都認為他的病情比教皇父親還要嚴重。
切薩雷從納佩返回羅馬,先是滯留于樞機主教伊波利托·德·埃斯特的宮殿。之後,為了避開滿大街燃燒著復讎之火的奧爾西尼一黨,他又在聖天使堡待了一陣。切薩雷為下一次秘密選舉會議賭上了自己的命運。他掌握了至今忠實于波吉亞名字的西班牙人樞機主教12票,相當於總票數37票的1/3。

他向尤利烏斯二世申請前往羅馬涅的通行證,想藉此從奧斯蒂亞經海路到達利沃諾,在那裡,憑靠對自己忠誠的羅馬涅軍隊東山再起。那個時代的男子,一般習慣於重新來過。只是,對現在的切薩雷來說已經欠缺了一些東西。在奧斯蒂亞準備乘船的那一瞬間,他被尤利烏斯二世的追捕者逮捕。被送往羅馬的切薩雷,在梵蒂岡中被稱為「波吉亞寓所」的曾經是自己家的房間里受到了客人一般的接待。可這其實是監禁。迄今為止,從來與他無緣的絕望、苦惱、淚水一下子蜂擁而來。超人的精神開始解體。
然而,比起大家都認為病情更嚴重的切薩雷,年邁的教皇彷彿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發病後的第六天,8月18日的早上,他希望在病房裡舉行彌撒。彌撒過後,教皇進行了懺悔,拜領了聖體。晚鍾時分,眾人為瀕死的他舉行了塗香油的聖禮,整個病房被烏雲般的沉默籠罩著。當夜,亞歷山大就死了,因為他那顆衰老的心臟再也不能承受更高的病熱了。
也正是在這個時期,作為伊魯·摩洛的手下在米蘭的宮廷生活了17年,九-九-藏-書既不拘泥於曼托瓦也不逗留于威尼斯,每天都在佛羅倫薩研究水力學的達·芬奇——這位眾人爭相聘請的博學之人——主動請纓侍從切薩雷。切薩雷向達·芬奇頒發了空白委任狀,任命他為技術總監,稱他為「我的阿基米德」,並允許他做任何他想要做的事情。那是切薩雷27歲,達·芬奇50歲時的事情。
《尤利烏斯二世》(《將赫利奧多羅驅趕出神殿》局部),拉斐爾畫,梵蒂岡美術館© Archivi Alinari, Firenze
「對我而言,只有敵人或者朋友,沒有中立。」切薩雷對馬基雅維利如是說。切薩雷的未來,無論在誰的眼裡看來都是輝煌的。他輕而易舉地鎮壓了雇傭兵隊長等人的暴動,還是運用了藝術「完美的欺騙」的手法(保羅·焦維奧),最後當然是殺了他們。他事先通過個別談判以破壞其團結,然後將全員招待於一堂全部殺掉。他無情地將敵人斬盡殺絕。很長一段時間,被稱為「卡在教會咽喉的骨頭」(奎恰迪尼)的科隆納、奧爾西尼一黨也被他徹底打進冷宮。
將近夜半,幾把零星燃著的火炬組成了寂寞的送葬隊,朝梵蒂岡附近的墓地走去。除了一個主教及其輔祭之外,只有很少的幾個人隨從。下葬的時間到了,可教皇那腫脹的屍體卻怎麼也裝不進預備好的棺材,最後還是兩個身強力壯的掘墓人用腳好不容易將他踹進了棺材。而每次要將屍體的一部分塞進棺材時,屍體都會彈起,這個殘酷的場景在火炬的照射下顯得十分驚悚。棺材的蓋子終於蓋上了,落葬結束。送葬者熄滅了火炬,在沉默中匆忙離去。
可是,樞機主教團必須趕緊選舉出新教皇。切薩雷想要選出對其有利的新教皇,但他的身體狀況也只允許他想想而已。而且,作為軍人,無論是士兵還是司令官,如果繼續在羅馬滯留,都違反了選舉會議的傳統。於是,樞機主教團以傳統為由要求切薩雷離開羅馬,切薩雷坦然接受了。但這是他犯的第一個失誤,因為留在羅馬雖不至於說對波吉亞家族多有利,但至少可以努力選出不持有敵意的任期較長的新教皇。而且當時他的軍隊已經行進到距離羅馬100公里開外的奧爾維耶托。高燒不僅燒壞了他的身體,還讓他敏銳的頭腦與冷靜的判斷力也變得遲鈍了。
樞機主教們各自回家,靜觀情勢變化。而此時各國的情報官們筆下一刻不停地記錄著這二人時時變化的病情,信使們帶著這些信函快馬加鞭,馬蹄揚起的白煙消散在義大利國中。真是不眠之夜啊。

教皇之死立刻通知了樓上房間里的切薩雷。可是,尚在生死邊緣掙扎的他,連從病床上起身的力氣都沒有。馬基雅維利後來寫道:「他對我說,『父親死時,我必須能接手一切事務。我很早以前就考慮過所有的事情,也制定好了對策。可是我沒有想到,父親死的時候,我自己也在垂死邊緣』。」如今,父親撐到自己恢復健康的最後期望也破滅了。一切都結束了。
8天後,8月12日,教皇發https://read.99csw.com高燒、嘔吐,病倒了。次日,切薩雷也出現了同樣的癥狀,躺在了病床上。
另一方面,教皇的遺體由教會的禮儀官也是冷靜的記錄者、斯特拉斯堡出生的德國人比卡爾轉移至另外一個房間,然後給遺體洗凈穿上教皇的禮服,安放于插了兩根蠟燭的鋪著紫色錦緞的桌子上。緊閉著的房間悶熱極了,紋絲不動的燭火成了唯一的守靈者。
次日清晨,遺體被運往聖彼得大教堂。做彌撒的時候,樞機主教沒有一人出席。葬禮上甚至連祈禱所用的《聖經》都不知道放在什麼地方,聖歌隊也急急忙忙地唱完歌了事。衛士們還在為爭奪火炬而相互高聲謾罵著,出席的僧侶們都害怕地逃進了聖具室。
人們都說,這是波吉亞家族沒落的開端。甚至有傳言說,原本用來殺害樞機主教的毒葡萄酒被教皇直接誤飲了,切薩雷則兌水喝了毒葡萄酒。威尼斯傳來了消息:「8天前出席午餐會的其他樞機主教們也都倒下了。」同時代的歷史學家奎恰迪尼、保羅·焦維奧、薩努多以及後來的雅各·布克哈特都相信這個毒殺的傳言。
馬基雅維利作為佛羅倫薩共和國的外交使節與切薩雷會面也差不多在同一時期。切薩雷對佛羅倫薩非常苛刻,又秘密地窺視著整個托斯卡納,因此馬基雅維利與他的交涉變得非常困難。但是,很快馬基雅維利就從「這個擁有完美才能的男子」的身上看到了《君主論》的具象體,一個對於義大利的悲劇——「能夠將刀刃從傷口處拔出」的人,也就是能夠消滅今日分裂狀態之根源的人。馬基雅維利認為,「既為民眾所畏懼又能為民眾所敬仰,能夠同時做到這兩點的」,除了切薩雷之外別無他人。由此誕生了馬基雅維利的思想——理想的統治者必須具備狐狸(冷靜的現實主義)與獅子(大胆的魄力)兩個特質。
那個時候,切薩雷聽說他的家臣唐·米凱洛托、塔代奧·德拉·沃爾佩被佛羅倫薩軍隊俘虜,在經歷了嚴刑拷打之後依舊保持忠誠,他們都認為比起投降於佛羅倫薩軍隊,不如選擇俘虜之身。切薩雷也聽說羅馬涅的民心依舊在自己這一邊,可是如今被捕的狀態加之法國路易十二對自己的離棄,令他感到萬念俱灰。於是,他接受了教皇提出的交換條件:放棄羅馬涅軍隊則恢復其自由之身。就此,他也放棄了對義大利所有的宏圖展望。

替代苦苦掙扎于重病之中的主人守護梵蒂岡的唐·米凱洛托,此刻他那讓敵人都羡慕不已的忠誠充分發揮了出來。首先最重要的是保護梵蒂岡不受暴徒的掠奪,於是他下令關閉梵蒂岡與聖天使堡的所有大門,然後將梵蒂岡內所有貴重物品都搬到切薩雷病房的臨近房間。以史為鑒,此刻即便是侍從們也不能信任。教皇的病房裡除了床上橫躺著的遺體外幾乎空空如也,等到這一切都安排好后,他按照切薩雷的命令第一次對外宣布了教皇的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