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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卡特麗娜·斯福爾扎 鄉野武夫的崛起

第三章 卡特麗娜·斯福爾扎

鄉野武夫的崛起

他不會寫字,只會寫自己的名字,那也是在一次被俘後於牢獄中學會的。雖然字跡幼稚,但那是他自己的。儘管如此,他對古希臘與古羅馬的歷史非常感興趣,讓人為自己翻譯成義大利語進行學習。他的秘書只僱用僧侶。因為在當時,出於宗教原因,僧侶被允許無論何時何地都能自由進出,所以常被當成間諜使用。
《米蘭城之塔》©The Bridgeman Art Library, London
首先,對於羅馬而言,事事皆與教皇關係不和的佛羅倫薩共和國實際主權者、美第奇家族的洛倫佐·德·美第奇早已是眼中釘肉中刺,所以想將很久以前起就與美第奇家族有親密關係的米蘭斯福爾扎家族拉攏到羅馬這一方來。其次,新娘卡特麗娜帶來的作為陪嫁金一部分的伊莫拉領地,美第奇家族垂涎已久。因此,教皇想將領地變成自己外甥的地盤,以挫敗洛倫佐的野心。顯然,教皇從這個婚約中看到了以上兩個政治目的同時實現的可能性。另一方面,斯福爾扎家族的公爵不僅希望將米蘭收入囊中,還野心勃勃地打著旁邊的倫巴第的主意。就為了這一點,他也必須與教皇搞好關係。於是,訂婚很簡單地達成了。
可以認為,弗朗切斯科·斯福爾扎通過連續16年的統治,強固了米蘭公國的基礎,將其變成義大利的四大勢力之一。
首先是科拉·蒙塔諾。他以前曾經在公眾的面前受過鞭打的刑罰,所以對米蘭公爵非常怨恨。安德烈亞·蘭普尼亞尼被前任公爵弗朗切斯科·斯福爾扎宣告死刑,是現任公爵加萊亞佐·馬里亞赦免了他。可是,只要米蘭還是在斯福爾扎家族的統治下,那麼他的未來就沒有希望。另外一個是卡洛·維斯孔蒂,他對被斯福爾扎合併的當今維斯孔蒂家族的現狀非常不滿。並且,他對妹妹在受到米蘭公爵的誘惑后又被拋棄寄予的同情變成了憤怒,為謀殺陰謀點了火。

加萊亞佐·馬里亞·斯福爾扎
《加萊亞佐·馬里亞·斯福爾扎肖像》,波拉伊奧羅畫,烏菲齊美術館(佛羅倫薩)© Scala, Firenze

米蘭城之塔
在某個事件發生之後,之前偶然遇到的事情往往會被視為預兆。但若什麼事件也沒有發生的話,大家又會完全忘記之前偶發的事情。正是這一次,米蘭公爵的預兆應驗了。
暗殺事件立即傳遍了大街小巷。除了逃走的兩人,受雇的職業殺手們被活活地斬去四肢,吊在面向街道的城牆上,甚至還能聽到他們最後絕望的呻|吟。
可是,在婚禮之前,米蘭發生了一場不幸,這在斯福爾扎家族和卡特麗娜的記憶中留下了深遠的陰影。這一事件與兩年後佛羅倫薩發生的著名的「帕齊陰謀」成為15世紀義大利的兩大暗殺事件。https://read•99csw.com
正如馬基雅維利與布克哈特所指摘的那樣,他是與15世紀的義大利文藝復興情調最為匹配,並且出色地加以運用的典範。
位於義大利西北部的倫巴第,冬季酷寒。隊伍緩緩地行進于籠罩在霧靄之中的灰色倫巴第平原上。忽然,公爵的頭頂飛來三隻烏鴉盤旋不去。侍者們再三驅趕這不祥的鳥兒,可烏鴉依舊不肯離開公爵的頭頂。公爵對此也心生厭惡,他勒住了馬,雙手合在一起,猶豫著是該繼續前進還是原路返回。猶豫之際,馬兒又開始跑了,公爵也沒有強行阻止自己的坐騎向前,眾人又繼續前進。
空蕩蕩的房間里,牆壁上沒有半點兒壁掛裝飾,光禿禿的一片,牆上僅有的窗戶也很小。在一張很大的木桌上,擺著很普通卻非常豐盛的食物和葡萄酒。吃飯時,歸來的男人們將武器扔在一旁,隨便坐下,拉過盤子便吃。二三十人在吵吵嚷嚷中填飽了肚子后,衣服也不脫倒頭便睡。這個只經過簡單分割,連大門都沒有的寬敞房間里,四處擺放著床鋪,男人們就躺在連床單都沒有的鋪上,呼呼大睡。其中一些男人在吃豬蹄時眼睛就瞄上了上菜的女人們,剛一填飽肚子就將女人們強行按倒在床上,開始填補其他的慾望。另外一些沒有吃完的男人豪爽地笑著,烤全豬的脂肪在火上滋滋地滴著油,一旁經過仔細檢修的武器被火光映照出幽暗的光澤。這裏的一切都在理所當然地重複著。「Lo sforzo」(洛·斯福爾扎,意思是心想事成者)是穆佐的綽號,後來又成為阿滕多洛一族的姓氏——斯福爾扎。上面那段話描寫的就是斯福爾扎家族的日常生活,距離1500年卡特麗娜與切薩雷對決敗北大約100年。當時,羅馬涅偏僻的鄉村科蒂尼奧拉(Cotignola)的豪族阿滕多洛仍保留著中世紀風格的粗野與奔放,與近鄰紛爭不斷,因而老百姓在工作時武器從不離身。就在這樣的環境中,阿滕多洛一族粗野地發展著自身力量,女人也不例外。在與科蒂尼奧拉地方的仇敵帕索里尼一族家常便飯般的爭鬥中,女人也是手持武器的,哪怕是在她們不間斷的孕期。
就在那個時候。蘭普尼亞尼用雙臂撐開一條道,叫喊著「讓開,讓開!」跳到了公爵的面前。然後,以表示尊敬的禮儀,左手持帽,好像是要請求什麼似的,跪在了僵住的公爵面前。突然,他將一把藏在袖子里的短劍與他的身體一同朝著公爵的腹部頂了上去。公爵踉蹌了一下。可是,蘭普尼亞尼的第二下擊中了公爵的喉嚨。奧爾賈蒂也緊接著刺中公爵的喉嚨、左胸與手臂。維斯孔蒂撞上背部與肩膀,數次都集中撞到了公爵。公爵「砰」的一聲倒在地上,沒有說一句話,只稍微呻|吟了一下。
一切都是一瞬間發生的事情,護衛兵們甚至都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只聽到包圍著公爵的暗殺者旁邊的群眾「死了」「死了」的喊聲。可是,只有距離公爵最近的黑人僕從,從逃跑的暗殺者之中發現了被女人的裙子下擺勾住而絆倒的蘭普尼亞尼,用矛槍刺中了他。從背後被刺中背部的他,口吐鮮血倒在現場。

暗殺的現場陷入了極大混亂中——被流血驚嚇得哭喊的女人、四處逃散的群眾、好不容易才搞清事態而去追捕犯人的護衛兵們。唯有公爵與蘭普尼亞尼兩具屍體橫陳于血海之中,誰也沒有工夫去理會屍體。僧侶們一下子逃進了聖九-九-藏-書具室。直到教堂內的聲音都消失后,他們才把公爵的屍體運進聖具室,脫去被血浸透的衣服,洗凈身體。公爵的身上有15處傷口,但是,第一擊的短劍上似乎塗抹了毒藥,所以他們認為公爵沒有感覺到後來傷口的疼痛就死了。
卡特麗娜的婚禮也照常舉行。父親死後才4個月,宮廷尚在服喪中。從父親慘死的巨大創傷中尚未恢復的14歲的卡特麗娜從米蘭出發,前往羅馬舉行婚禮。
《斯福爾扎騎馬像》,達·芬奇畫,都靈皇家圖書館(都靈/義大利)© Archivi Alinari, Firenze


到了聖誕節的次日,終於等到了實施行動的日子。將近正午時分,帶領著公爵前往教堂的隊伍,漸漸地通過城市的中心地帶。從早上開始就將城市包裹得白茫茫的霧靄散去了,太陽微弱的光芒照射在15世紀初被穿戴著五顏六色的金銀絲線刺繡服飾的騎士一行身上。尤其是米蘭公爵的隨行者,其裝備之奢華在當時的義大利遠近聞名。從遠處看去,那支隊伍好像是一條蠕動著的閃閃發光的蛇。
除去只煽動而並不參加實際行動的蒙塔諾以外,三個人多次在蘭普尼亞尼的家中為實施暗殺做著準備工作。最重要的是選定場所。城內的警備周全,幾乎沒有下手的可能。狩獵的時候也很危險,所以不能採用。他們最後想出來既能夠確保公爵出席,又被大批群眾包圍,使得事情能夠順利進行的機會,就只有教會的節日了。實施謀殺的時間與場所定為聖斯特凡諾節,在舉行彌撒的聖斯特凡諾教堂。決定日的那天,他們集合於紀念米蘭的守護聖人聖安布羅焦教堂的植物園,發誓若背叛計劃就等同於叛國。
本打算仿效古羅馬事例的他們,重蹈了布魯圖與卡西烏斯的命運,只是又一次成為證明暗殺君主並不能改變政權分毫的案例罷了。
15世紀下半葉的義大利,終於開始形成列強之間的均衡狀態,已經不再是輕易就能誕生一個新雇傭兵隊長國家的狀態了。其中,穆佐的兒子弗朗切斯科·斯福爾扎謹慎地使用了幸運及自身的才能,收穫了米蘭。1441年,在他40歲的時候成為米蘭共和國實際的國主,與菲利普·瑪麗亞·維斯孔蒂的庶出女兒比安卡·瑪麗亞結婚。接著,他在1448年維斯孔蒂去世之後一度與威尼斯共和國對抗,但很快就倒戈,成為米蘭共和國軍隊的雇傭兵隊長,與維斯孔蒂的正妻瑪麗亞·迪·薩沃亞及其娘家薩沃亞公爵家相戰。在勝利之後,他以解放者的姿態接受了米蘭的歡迎。那是1450年的事情。米蘭封其為公爵,共和國變成了公國。雖然從父親那裡遺傳來的百姓的長相至今也沒有什麼變化,但在弗朗切斯科的身上,已經可以看出自信與沉著成就的君主的威嚴。
10多年後,這個有著半個農民身份的穆佐被取了一個綽號:洛·斯福爾扎。他鬚髮濃密,有一雙藍色的眼睛、一雙粗糙的手,長了一個鷹鉤鼻子,長九_九_藏_書相顯得很粗魯,為了方便常年戴頭盔而將頭髮和鬍鬚都剃得很短。身為雇傭兵隊長的他的價值之高,引得米蘭與佛羅倫薩為了他而爭持不下。他與四個教皇、四個國王都戰鬥過。
他的兒子加萊亞佐·馬里亞公爵在22歲時繼承寶座,這之後的10年中,可以說矛盾不斷發生。他雖然在內政與外交上都算不上特別卓越,但也發揮了相當才能。可是,不可控制的慾望卻像失去了掌舵的大船一般。當時,有一個家臣被活活地裝進箱子,當作一具屍體給埋了,還有一個臣子只因為與他的情人說話便被砍了雙手。在當時的費拉拉年代記中,記錄他為「擁有慾望與才能之力的怪物」。
14世紀下半葉的義大利,雇傭兵隊長、武裝農民集團的頭目、地方豪族,無論是什麼出身都在發展著自己的勢力,國家也由此逐漸形成。最初主要由阿爾卑斯山以北而來的外國人構成,不過很快就被義大利人所取代。因為在這個時代,對於任何人來說,財富與權力的無限可能性都是打開著的。
可是,與這些相比,更重要的特徵是男子與女子具有完全平等受教育的機會。他們經常在同一個地方,接受同一個教師的教育教導。女子與男子一樣愛好拉丁語、希臘語的學問,這在當時被認為是極其自然的事情。

婚姻對他來說,同打勝仗一樣,是通往成功的另一條路。他沒有同為他生了5個孩子的情人露西婭(Licia da Terzan)結婚,直到50歲時才與那不勒斯國王的遺孀喬安娜結婚。
在擁有軍人的優秀才能的同時,他也具有一般農民的狡猾習性。他雖然不會寫數字,但從來沒有搞錯過,也從未拖延支付士兵薪水。他這種對於金錢嚴謹而樸實的作風讓銀行家們非常信任他。他自己的財產自不必說,即使在戰敗時也有很多人願意借錢給他。對於部下,他能記住每個士兵的名字,從不疏忽;雖然他是個嚴肅的長官,待人卻非常公正,因而贏得了人心。
蘭普尼亞尼的屍體被繩索拖曳著,一條街一條街地示眾,持續了三天,石板路上黏附了血和肉。最後已經辨不清人的形貌了,僅剩的一條腿還被掛在了城牆上。維斯孔蒂在數日之後被逮捕。經過拷問,他全盤招供,被處以五馬分屍之刑。最年輕的奧爾賈蒂也沒有逃脫同樣的命運。他先是逃到了父親身邊,卻被了解了情況的父親趕出家門;而後他逃到一個主教的家,躲在床底下。但是,當他得知經過門外的群眾的歡聲是為了拖曳他的同伴蘭普尼亞尼的屍體時,他明白沒有任何東西能夠保全自己。可是,在數日後被捕的他,經過了嚴刑拷打,骨碎肉綻時,只有他一人對自己的行為沒有感到絲毫的罪過,也沒有失去這是為了米蘭自由的自豪。臨死之際,依舊很壯麗。煽動者蒙塔諾被米蘭驅逐出境。逃到那不勒斯國王身邊的他,後來在與那不勒斯國王交戰的佛羅倫薩的洛倫佐·德·美第奇的命令之下,被處以絞刑而結束了一生。
兩年後,穆佐成為斯克魯齊奧隊長的侍童回到了科蒂尼奧拉。這一次,他已不再是偷父親的馬匹了,而是問父親討了四匹馬與武器盔甲,然後帶領著20多個弟兄,再次離開了科蒂尼奧拉前往戰火紛飛的地方,前往命運等待他的地方。
在卡特麗娜快到11歲的時候,因為她的婚事,她的名字忽然開始往來於羅馬和米蘭之間。對方是時任教皇的西斯都四世的外甥、羅馬第一實力者吉羅拉莫·里亞里奧伯爵。當然,在這個婚約的背後,交織著當時義大利政界特有的策略。


斯福爾扎騎馬像(達·芬奇的草圖)
可是,這次米蘭公爵加萊亞佐·馬里亞暗殺事件對於世情卻產生了重大影響。號稱義大利最強國的國主被殺,而且還是在教堂中發生的。全歐read•99csw.com洲都向遺孀博納給予了同情,因而年僅8歲的後繼者吉安·加萊亞佐的即位也很順利。
1476年12月末,自春天起便南征北戰而離開了米蘭的加萊亞佐·馬里亞公爵同往年一樣,為了與家人一同過聖誕節,正準備返回米蘭城。正當他要出發的時候,軍營里收到了一個急件。報告說米蘭城中他的房子發生了火災,被燒光了。他雖然有種不祥的預感而不知所措,但還是按照預定計劃出發了。
聖斯特凡諾教堂的前面也聚集了想要一睹公爵的群眾。三個暗殺者早已到達此處,只待伺機而動。蘭普尼亞尼在衣服之下從頭到腳都用甲胄包了起來,與同樣武裝起來的奧爾賈蒂一同躲在教堂入口的右側吵吵嚷嚷的人群之中。維斯孔蒂則與事先僱用的三個職業殺手躲在了入口的左側。看到維斯孔蒂后,公爵的僕從克里奧覺得很可疑,因為那天在公爵的侍從中本不應該有這個人出現。克里奧後來詳細記錄了這一事件。以前維斯孔蒂出入過米蘭宮廷,所以這個僕從見過他。克里奧是先出城,在教堂里等待著主人的。
1382年的一個傍晚,阿滕多洛家中一個名叫傑克莫的人,像往常一樣在耕田。忽然遠處傳來笛聲和鼓聲,有人在大喊:「村民們,扔掉鋤頭到我們這裏來吧!扔掉你們的鋤頭去找尋自己的幸運吧!」這是著名的雇傭兵隊長波爾特里諾·達·帕尼卡雷的士兵們,在他們的後面已經跟隨了一些想要扔掉鋤頭的百姓。被稱為「穆佐」的傑克莫聽到了,他想了想,然後將鋤頭扔向旁邊的橡樹,心裏做了決定:如果鋤頭掉了下來,那麼就像以往一樣繼續做個農民;如果鋤頭掛在了樹上,那麼就扔掉鋤頭跟他們一起走。鋤頭掛在了橡樹上,沒有掉下來。於是,穆佐悄悄地回到家,偷走了父親的一匹馬,追隨他們的隊伍而去,那時他只有13歲。
為了改善自1450年以來與薩沃亞公國之間的關係,他力排母親的反對,與薩沃亞公爵家的女兒博納結婚。他從這場婚姻中獲得了5個孩子,另外還有5個庶出的孩子。在嫡出的子女中,吉安·加萊亞佐後來雖然成了國主,卻被其攝政的叔父伊魯·摩洛奪取了政權;比安卡嫁給了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馬克西米利安;還有安娜,她成為費拉拉公爵阿方索的第一個結婚對象。

一行人通過了狹窄的石板路,兩旁的房屋都很矮,幾乎每個人家都只有一層或兩層,屋檐從兩側戳出來,節日的人群熙熙攘攘。貴族、醫生、公證人、聖職者們給馬和驢子套上了或華麗或簡陋的騎具,來來往往。披著深色斗篷的貧窮的民眾東跑西躥,不過,女人們還是在衣服上稍微增添了幾分色彩。
卡特麗娜出生於1463年,是庶出。
暗殺公爵的陰謀早已在6個月前就開始策劃,以在米蘭開設了辯論術私塾的科拉·蒙塔諾煽動學生為開端。他對學生們強調,偉人只出生於共和制之下。在今天的米蘭這種君主制下,優秀的人才無法發揮自身的才能。所以,每當米蘭公爵的隊伍通過私塾的前面,他總要說:「僭主一日不倒,米蘭就無法拯救。」他徵引古羅馬的事例,讚揚暗殺愷撒的布魯圖與卡西烏斯。被他煽動起來的是蘭普尼亞尼、維斯孔蒂、奧爾賈蒂三人。在這四個人之間,暗殺公爵的念頭一天比一天高漲。但是,從心底里相信這是為了米蘭自由的暗殺只有22歲的奧爾賈蒂一人。對於另外三個人來說,對公爵的私憤才是他們參与這次陰謀的主要原因。read•99csw.com
1/4個世紀過去了。以自稱為「幸運女神的丈夫」的著名雇傭兵隊長皮奇尼諾之死為界,即便是百姓出身的武夫,也可以僅憑自身的手段就能扶搖登上一國之主寶座的時代就要過去了。對於「幸運女神」,一般的說法都是「幸運女神的寵兒」,但是後來馬基雅維利說:因為幸運之神是女神,所以要想將其納入手中,就必須像將女人弄到手一樣支配她才行。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確認周圍有沒有可疑之人,公爵的隊伍就臨近了。馬蹄聲響起,彷彿在挑釁暗殺者。人聲鼎沸,公爵騎著馬從分成兩路守候著的護衛兵中間穿過,下馬將韁繩交給黑人僕從后,安靜地走向教堂入口。正在那時,從聖歌隊的席位中傳來一句聖歌:「榮光轉瞬即逝」(Sic transit gloria mundi)。
在當時的義大利貴族社會,嫡出與庶出的孩子之間幾乎沒有任何差異,只是在繼承家業的場合中,嫡子優先。當然,嫡子被實力雄厚的庶子所取代也是常有的事。據說那不勒斯的國王費蘭特也是庶子出身。
他們分散地站在公爵的隊伍將要臨近的道路兩旁。米蘭公爵跟在護衛兵及侍從的後面騎馬前行。年輕的32歲公爵身材高挑,穿著華麗的衣服。民眾看著他的身形,說不上是讚美還是敬畏的心情。就算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在騎馬前進的公爵自己的心中,也許正偷偷地感到不安。因為他本來在出發之前聽從公爵夫人的建議,在衣服的裏面穿上了胸甲。可是他覺得看起來很胖,就脫掉了。人們只注意到騎馬前進的公爵臉色陰暗、視線黯淡。從人群中發出低聲細語:「多麼嚴肅的一位先生啊。」

至此,他的生涯也很快迎來了終點,在5年後的戰場上。佩斯卡拉河在大雨過後河水陡漲,他在行軍渡河的途中伸出手想要救助一個侍童,卻因為身上穿戴的甲胄太重致使馬失去了重心,掉進了河裡。這位穆佐·斯福爾扎就是卡特麗娜的曾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