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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天卷 夜露

飛天卷

夜露

「……」
「博雅,別的暫且不問,今夜月色難得如此之好,你帶笛子了嗎?」
阿式,即指式神。
「是啊。大概他老早就在苦苦追求另一個女子,到了那天晚上忽然得到了令人滿意的迴音,不能去與那位你也認識的女官幽會了。所以就想出那麼一個故事來。」
「我還是不開心。」博雅表情複雜地低聲回答。
「那裡正好有一座破屋。」
又喝了幾口酒,那個叫阿萩的女子將硯、墨、水、筆、紙放在托盤上端著,從房屋的裡間現出身姿。
「這麼說來,你懂得這首和歌的意思了?」
「這個故事還有后話。說的是業平帶著女子出逃的途中,被堀河大臣發現了。」
「因為我和你是好朋友嘛。」
「快看,晴明——」博雅目不轉睛地注視著面前的地板。
「那麼還是有嘍?」
夜露凝結在草葉上,為月光照耀,彷彿群星一般閃閃生輝。然而從未走出過深院一步的女子,卻不知道那是什麼。

「什麼?!」
定睛一看,只見他頭上熊熊燃燒著火焰似的東西,每當他開口高唱,口中便會閃閃發亮,吐出藍色的火苗。
「下文呢?」晴明問。
「哈哈。」
「是。」
這大約是法師用牙齒嚼碎牛骨的聲響。
「是。」女子回應一聲,便不見了。
法師的聲音越來越近,停在了牛車前。
「快二十歲了。人又聰明又美麗,簡直是閉月羞花,比盛開的芍藥還更有風韻。她好像對宮中的事情格外感興趣,問了我好多各種各樣的問題,表情看上去宛如天真無邪的童女。」
「這個嘛,完全是兼家大人自編自演的假戲啊。」
博雅沉下臉,端起酒杯送往嘴邊。
男人背著女子奔進去,頓時感到這座破屋似乎不同尋常。
「啊呀!」他幾乎驚呼出聲。只見一個身長約十丈有餘的法師,從神泉苑盡處朝著這邊走來。

故事講完,博雅將杯中絲毫不曾動過的酒一飲而盡,滋潤一下講得口乾舌燥的喉嚨。
「我直截了當地告訴兼家大人,說是那位女官讓我來的。因為我不善於隱瞞,覺得還是有什麼說什麼好。兼家大人非常過意不去。」
「騙局?什麼意思?」
晴明紅色的嘴唇上浮出愉快的微笑。

竹簾放下來,聲音又從外邊傳來。
「這位女官非常擔心兼家大人的身體。因為兼家大人派人送去和歌,說是染上了鬼魅瘴氣,暫時不能前去相會。」

「你真是一條好漢子。」

「行。」博雅點點頭。
「晴明呀,究竟是怎麼回事?我可一點都摸不著頭腦。如果你不把謎底告訴我,今晚我無論如何也睡不成覺。所以就這麼不請自來啦。」
「不,不是說我有,而是說如果有的話。」
往外邊看去,只見兩個侍從連叫喊都忘了,渾身顫抖不已,目不轉睛地緊盯前方。
在紋理分明的地板上,一隻螳螂在爬行。
博雅生氣似的噘起嘴巴。
這肯定就是傳說中的百鬼夜行!

月亮把濃濃的月色傾灑在外廊內。
「比如說?」
「喝酒!」
「博https://read•99csw.com雅大人,您聽說過這件事嗎?」
「嗯。」
我之白髮三千丈
博雅於是放開嗓子念誦:
「可是奇怪,你到兼家大人府上去幹什麼?」
「嗯。」
兼家嚇得似乎頭髮都變粗了,一把將兩個侍從拉進狹窄的牛車。三人拿出平素專為避邪準備的《尊勝陀羅尼經》的紙片,緊緊捏在手中,屏息吞聲,渾身亂顫。
「裏面也沒有。」
那法師的歌聲又響起來。
「嗯。」
美人不識露
兼家在那兒一直等候到天際泛白,這才讓兩個侍從拉著牛車,好歹回到了自己家中。最終也沒去相好家。
問我彼何物
話音甫落,亂不成軍的小東西們似乎開始上躥下跳。隨後,牛的哀嚎之聲大作。
因果宿業六道盡
夜間的庭院中,一個人影倏然出現。
面前是入夜後的庭院。雖未點燈,然而月光明亮,連胡枝子隨風搖曳的情形都清晰可見。
何懼身墮畜生道
「今年芳齡幾何?」
又過了一會兒,聲響停息下來。
「你從兼家大人那裡什麼也沒聽說嗎?」
「晴明,據說這個男子當時還詠了一首和歌呢。」
「不過,你看——」

藍幽幽的月光悄然傾瀉在地上,照著大大一汪鮮血。
我之白髮三千丈
博雅滿面飛紅地來到晴明宅邸,是第二天入夜以後。
「嗯。」
薄暮時分,博雅來找晴明。兩人悠悠然從那時一直喝到現在。
「好明月,真是不能贊一詞啊,晴明。」博雅喃喃地不勝感慨。
「總之,兼家大人既然回答說我不必去,就說明我的推測完全正確。」
歷經輪迴數過百
「如果兼家大人回答說不必來了,那麼我也就不必去了嘛。」
「噫嘻,奇怪呀。」傳來法師的說話聲,「此地分明有人氣,可前來一望,卻蹤影俱無。」

「甚至可能連安然終老都做不到,哪天忽然染上流行病,不就兩腿一伸嗚呼哀哉了?」
「那位受到冷遇的女官一定也心中有數,明白這話是無稽之談。」
「放在什麼地方?」
「嗯。就是昨天,我有點小事,到藤原兼家大人府上去了,在那兒遇上了超子小姐。」
「嗚呼,可恨可恨。好久不吃人肉了,今日本欲大快朵頤……」
「當然知道啦。」
「我寫一封書信,明天你拿去兼家府上交給他,好不好?」
「就放在這裏好了。」
「怎麼辦?」
「怎麼啦?」兼家從牛車中探出頭,朝侍從凝視的方向縱目望去。
三人嚇得魂飛魄散。
「出什麼事了嗎,博雅?」等博雅喝乾了酒,晴明問道。
歷經輪迴數過百
中國的古書《屍子》中記載說:
男人涕淚橫流,然而女子卻永逝無歸,再也回不來了。
「是兼家大人的女公子嗎?」
「好久沒欣賞你的笛子了,吹一曲怎麼九九藏書樣?一面憂慮著螳螂的末路,一面舉觴對酌,大概不算俗不可耐吧。」
「是阿式嗎?」
「於是一天晚上,這個男子將那女子從深宅大院里偷了出來。」
「難道這事又傳到你晴明的耳朵里去了?」
某個地方有一個男子。
「啊,是這麼回事。」
「晴明啊,我只是打個比方,並不是說有沒有的問題。」
「可是,光憑這個,你又怎麼知道兼家大人的話是謊言?」
竹簾被輕輕地掀起,法師巨大的臉盤伸了進來,掃視車中。
「給,博雅。把這個交給兼家大人,聽聽他怎麼作答。」
牛身上密密麻麻地爬滿眾小鬼,正在大吃大嚼牛的皮肉。
愛花忍踏成泥淖
「那麼,博雅,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超子小姐全都知道,所以告訴你業平大人的故事,不露聲色地讓你明白,兼家大人的故事是謊話,叫你別讓她父親出醜。」
「出什麼事了嗎?」他高聲問道。
「呵呵。」晴明抿嘴一笑。
「這首和歌感人至深啊。」博雅嘆道。
「超子小姐?」
終於,兼家戰戰兢兢地掀起竹簾,朝外面偷眼看去。只見系在車軛上的牛蹤影俱無,法師和小鬼們也杳然不知去向。
「哦,是什麼事?」
「近來宮中流行的話本,你沒讀過嗎?」
法師那兩隻黃色的眼睛炯炯生光,搜尋了一番。
「比如說啊,假使有一個女子,你在心中偷偷思戀著她,就應該明明白白把所思所想向她傾訴。」
是個女子,唐衣長袍上點綴著赤紫色萩花,也就是胡枝子花圖案。
「那麼說來……」
「你信里都寫了些什麼?」
「在原大人?」
「嗯。笛子我可是從不離身的……」
「然後呢?」
我之白髮三千丈

「就是騙局嘛。」
「噢。」
「既然這樣,不就結了嗎?」

「搞不懂你在說些什麼。」
「……」
「就是說嘛,晴明,這個男人是在哀嘆,當時女子詢問那晶瑩閃亮的東西是什麼,自己要是能在她死去之前哪怕只答覆一句,說我的愛人啊,那東西叫作夜露,該多好呢?的確,人的生命就像夜露一樣短暫而虛幻,轉瞬即逝啊。」
永恨答無期
「對於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子來說,被男人負在背上連夜奔走在曠野荒郊,該是怎樣一種心情?心中忐忑不安,怦然狂跳,腳底下星星點點地晶瑩閃爍,女子一定會覺得自己彷彿置身宇宙中吧。」
在那個時代,宇宙這個詞早已成立,用來指稱時空。
「呵呵……」晴明得意地微笑。
「女子被鬼怪吃掉了!」
超子先這樣問博雅,然後開始講述那件事。
「她問我能不能去看望兼家大人。說如果兼家大人身體情況令人擔心的話,就把來龍去脈告訴安倍晴明大人,拜託他替兼家大人除去身上的瘴氣……」
「既然如此,那位女官幹嗎還托我去做那些事情?」博雅不解。
「所以你昨天去了兼家大人府上,聽超子小姐講了夜露的故事,是這樣嗎?」
《伊勢物語》,蠻有意思的。這個話本里就有https://read.99csw.com那個女子被鬼怪吃掉的故事。」

「無所謂怎樣不怎樣。此話到此為止。」
「晴明啊,如此看來,人和蟲子儘管壽命長短不同,但其實都是一回事。」
「我嗎?」
「聽說兼家大人五天前的晚上,在二條大道遇上百鬼夜行啦?」
法師的眼珠足有成年人的拳頭般大小,黃黃的,宛似燃燒的炭火一般,亮得刺目。
「快告訴我吧,這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嗯。恐怕她猜想,如果拜託博雅,你就一定會把我拉扯進來。」
那法師朗聲高唱著詩一類的東西,闊步走來。
「大概兼家大人說的是『不必勞駕賜顧了』吧。」
喀哧。咕唧。嘎巴。
剛才那隻螳螂已經無影無蹤了。
「就是說嘛,兼家大人大概又有新的相好啦。」
「彼何物乎?」女子在男人背上問,那閃閃發光的是什麼東西?可男人一心趕路,連答話的時間都沒有。
「果然是這樣。」
「哦……」博雅的聲音聽上去彷彿靈魂出了竅似的,「怎麼搞的。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他那粗壯的肩膀徹底委頓下來。
上下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
一隻很大的螳螂從博雅面前悠然自得地緩緩爬過。動作中,夏日里旺盛的生命力已經不見了。
「既然如此,只好拿這牛來果腹了。」

「哦。這樣看來,還是得由我來說嘍。」
「分明是在院子里消失的,可是重新登場,卻是從裡間出來的。對於阿式,我至今還沒弄清是怎麼回事……」
「嗬,有了嗎?」
「後來呢?」
「你請兼家大人當場看過這封信,然後再聽聽他怎麼回答。」
我之心高一萬尺
五天前的一個晚上,藤原兼家步出自家宅邸,去會家住右京附近的某相好。他坐著牛車,有兩名侍從跟隨在身邊。
「啊喲!」女子發出一聲悲鳴。
「不不,晴明,我不是去找超子小姐的。本來是去見兼家大人,可大人手頭有事一時脫不了身,所以超子小姐就陪我聊了一會兒。」
「嗨,問你是不是有個這樣的女子呀。」
晴明微微一笑。「因為你是個好漢子嘛。」

「那麼,情況怎麼樣?」
「喝!」
由於酒力,博雅面上微微帶著紅暈。
因果宿業六道盡
「什麼情況?」
香消太疾匆
「那就是沒有嘍?」
「豈有此理。幹嗎要胡編呢?」
「今天來,是為了兼家大人的事情嗎?」
轉過神泉苑的拐角,上了二條大道向西而去。蹄聲篤篤地行不多遠,牛車忽然停下來。
於是,兩個人又悠悠地喝起酒來。
「新的相好?」
「事情的經過大體就是這樣。」
「既無下文也無續篇,這時兼家大人駕到,故事便收場啦。」
男人背上負著那女子,急急忙忙地摸黑趕路。渡過一條叫芥川的河,就是原野。正巧月亮出來,周圍的草叢中,星星點點地有些閃亮的東西。
「滿心以為全盛的夏日沒有窮期,可不知不read•99csw•com覺中盛期已經一去不復返。人也罷蟲子也罷,都將老去……」
「呵呵。這話怎麼說?」晴明滿面愉快的表情,看著博雅。
法師的周圍,亂不成軍的傢伙一道走近了。
他把女子推進內屋,拿著隨身攜帶的弓箭,徹夜不眠守衛在門口。
「那位女子便是二條后。二條后的哥哥堀河大臣盤問試圖拐帶她出逃的業平大人,併當場把妹妹領了回去。可不愧是業平大人,他不說女子是被帶回家去,而說是被鬼怪吃掉了,還把夜露也搬出來,甚至還作了首和歌,編出個美麗的故事來。」
我之心高一萬尺

「沒什麼可開心的,但是也不必悲哀。你對大家來說,是一個必不可缺的人。對我來說也是。」

「兼家大人說,晴明大人一清二楚。詳細情形要我向你打聽呢。」
「為什麼呢?」
「是得趁還活在世上的時候,將各種事情一一料理妥當,免得死到臨頭還留下牽挂啊……」
這個男子身份尚說得過去,很久以來一直戀慕著一位家住豪宅深院、血統高貴的女子,然而始終難償夙願。雖然一心想同她結成親密無間的關係,卻總也得不到令人滿意的答覆,唯有時間無情地流逝。
「我當然知道。」
「後來呢?」
愛花忍踏成泥淖
「在原業平大人的故事嘛。」
「我覺得,好像大家都拿我當傻瓜啊。」
「哦。」
「正為此事呀,晴明……」
「哦。」
「你就問他:晴明的意思寫在這裏,需要把他喊來,還是怎麼樣?」
由於《尊勝陀羅尼經》的靈驗,異類看不見三個人的身影。
「嗯。」
「唔,就是剛才告訴你的那些話呀。」

「沒那回事。大家都喜歡你,兼家大人、超子小姐還有我都是,所以大家都很關心你。那位女官其實也是喜歡你的。正因為喜歡你,才會老實不客氣地利用你呀。」
女郎花、龍膽等秋花秋草上,似乎夜露已降,映著月光閃動飄搖。
「可是……」
「假戲?」
何懼身墮畜生道
「兼家大人的情況呀。」
「嗬!」
「他還要我向你好好道謝,說感謝你關心挂念。」
「無論如何,晴明,你去見見兼家大人。見了之後,如果你說沒事,那我也就沒意見了。」
「不知怎的,我覺得這隻螳螂好像是在尋找歸休之地。」
「什麼下文?」
「別泄氣嘛,博雅。」
每當女子芬芳的氣息吹向自己的頸項,男人便覺得熱血沸騰。自己的後背感受到女子的體溫,幾乎令他覺得痛楚。
「是出了……」
「我聽到了一個故事。」
不久,東方的天空漸漸開始泛白,就要天亮的時候——
不久,來到了傳說中經常有鬼怪出沒的一帶,然而男人卻沒有覺察。不知從何時開始,月亮隱到了雲彩後面,開始下起大雨來。

「行嗎?」
博雅探身向前,說起事情經過。
於是晴明啪啪read.99csw.com地拍了兩下手,呼喚道:「阿萩,阿萩呀——」
「晴明呀,這事簡直太奇怪了……」
「這個嘛,晴明,是兼家大人本欲前去相會的那位女官告訴我的。」
他和安倍晴明正坐在外廊內舉杯對飲,以烤紅口磨佐酒。
晴明在莫名其妙的博雅旁邊研墨,拿起筆和紙,在紙上揮筆疾書,寫完后細心地卷好。
我之心高一萬尺
「這位女官與從前曾多方關照我的一位老前輩是親戚。她說是有事相商,派人來找我,三天前我去,她告訴了我這件事。」
「完全正確。兼家大人讀了信,不停地搔著腦袋,說安倍晴明大人居然全都知道,太令人佩服啦。」
博雅滴酒未沾,一口氣講了下來。
「當時她告訴我一件事情,就是這個故事,讓我感慨不已啊。」
「超子小姐不是都告訴我們了嗎?」
「一個故事?」
「我是問你,後來怎麼樣了呀。」
「……」
「是螳螂?」
「他把經過告訴了我。他好像受到極大的驚嚇,身體似乎欠佳。不過,他說已經沒事了。」
「晴明,你大概是在安慰我,不過我並不開心。」
「當然懂啦。」
那聲音向著來時的方向漸漸逝去,一會兒便消失了,四周一片靜寂。然而,三人連話也說不出一句,嚇得動彈不得。
「哪裡,不行啊。遇到百鬼夜行的人,幾天後忽然暴死的情況不也很多嗎?如果哪天早上,家裡人起來一看,兼家大人在被窩裡已經僵冷了,豈不連我也不好辦嗎?」
「噢。」博雅接過來,放進懷裡。
他衝進內屋一看,只見女子蹤影全無,只有那美麗的頭顱滾在衣服上。
「但是我還有地方沒弄明白。你怎麼會知道這些情況?」
「那個被鬼怪吃掉相好的男人,就是在原業平大人呀。」
「啊?」
「可為什麼那位女官要找博雅你呢?」
藉著月光凝睇細看,那群傢伙中,有長著馬頭、大如小犬的人,有腦袋下面緊接著兩條腿的東西,有用雙足行走的貓,還有許多奇形怪狀的貨色。
「他大概會這麼說。」
「回答?什麼意思?」
「我如果一去,兼家大人的謊言立即就會被拆穿。她大概是想把事情鬧大,讓兼家大人出出洋相。」
「對不住,我得寫點東西,能不能麻煩你準備準備?」
和昨天一樣,與晴明隔席相對。在外廊內剛一坐定,博雅便嘟囔道:
「怎麼啦,博雅?今天晚上很傷感嘛。」
「什麼?」
「唔……」
「為什麼?」
「你指的是什麼?」
透過竹簾的細縫,兼家朝外看去,只見藍幽幽的月光下,那巨大法師手抱著牛頭,齜牙咧嘴咬住牛頸,正在狂飲牛血。
「就是那位在原大人的故事呀。」
不久,牛的哀鳴漸漸止息,只聽見群鬼生吞活剝、猛啖牛肉的聲響。
「就是說,什麼撞上百鬼夜行,什麼巨大的法師把牛生吃下去之類,這些話都是胡編亂造的。」
從屋檐下仰望夜空,唯見幾縷雲彩飄動。青幽幽的滿月明朗晶瑩,一覽無餘。秋夜澄澈的大氣,充盈流溢在庭院里。
「不,我沒說沒有。」
「唔,」晴明抱著胳臂思索,「也是啊。博雅,你看這麼辦怎麼樣?」
晴明無奈地搔了搔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