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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兔卷 嫦娥之瓶

玉兔卷

嫦娥之瓶

「好。」博雅微微頷首,放下酒盞,右手探入懷中取出葉二。
但轉瞬間,他又一本正經地說:「晴明,你說的這些話,我完全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但此情此景,實在扣人心弦啊……」
「怎會如此……」兼家脫口而出。
兼家當即決定將黑兔養在宅中。
玉兔遠去的話音,從雲霄灑落至眾人耳畔……
「不能對吾說嗎?」
兼家喚來家僕。眾人紛紛圍攏來一探究竟。
「晴明,這不就是你剛才說的故事?」博雅在晴明耳邊低語。
「從未。」
「兼家大人,我有個請求。事已至此,我沒有時間另尋盛放靈藥的器皿了。您能否將貴府中的凈瓶借我一用?」玉兔作揖道,「若您願意,我將備禮答謝。」
「在下道長,別來無恙。」年輕人躬身行禮。
「有你的笛音與明月相襯,一曲、兩曲,曲畢之時,月蝕也就開始了吧。」晴明說道。
有人在喊兼家的名字。兼家府上,無人敢如此直呼其名。
「嗯。」
「喂,晴明……」
在兼家宅邸的西配殿,有一座觀音堂。觀音堂內供奉著一座高一尺半的玉觀音菩薩像。

「本以為你沒幾天就會放我離開,所以耐著性子等到今天。看你全然無意放我走,這才出言相告。兼家,你可不要後悔。」
「唔……」
「好像有人來接您了。」晴明說著,抬眼望向庭中草叢深處,只見一隻大蟾蜍蹲坐在那兒。
「告辭。」
「就是說,太陽拉長了大地的影子,讓它延伸至天際。而那個影子此刻正在吞噬月亮。」
此時,眾人頭頂的月亮已進入全蝕狀態,泛著詭譎的血紅色。
「新月之夜無月,故而毛髮呈黑色。隨著月亮漸漸盈滿,毛髮也逐漸變白,而且能說人語。滿足這些條件的,這天上地下除了玉兔大人,別無他者了。」
「嗯。」
「汝主乃何人?」兼家問。
定睛一看,原來抓住的是一隻兔子。
晴明咽下含在口中的酒,唇瓣殷紅。
「正是。當年藤原葛野麻呂大人、僧人空海等人乘坐遣唐使的船東渡大唐。這尊觀音像便是藤原葛野麻呂大人從唐國歸來時帶回之物,乃祖上傳家之寶。」兼家補充道。
「博雅,你指什麼?」他反問道。
庭院宛如秋日的田野。
兔子依舊不肯鬆口。
沒一會兒,玉兔便出了籠子。
「莫要大放厥詞。既能說人語,吾便知汝不是尋常的兔子。然而區區一個竹籠也無法脫身,看來不過爾爾,並無多大神通。不放又如何?」兼家說道。
只見那兔子全身覆著黑色的絨毛,就像炭一樣漆黑油亮。
「你不就是擔心現在說出來,萬一判斷錯了下不來台嘛。」
仔細辨聽,聲音似乎是從庭院那邊傳來。
「自然是月亮。月亮有缺口了嗎?」博雅端起蜜夜斟滿的酒盞,望向夜空。
博雅將空盞擱在廊上,開口問道:「晴明,怎麼樣了?」
一人蹲下身來,把火把伸入地板下方查看情況。就在此時,有什麼東西從地板下猛地躥出。
蟾蜍和玉兔的身影越來越小,最終消失在視野里。
靈藥盛于凈瓶中,若兩人平分,雖也可長生不老,但依舊是肉體凡胎。倘若由一人飲盡,不但可以長生不老,還以可重新升天位列仙班。
月光下,那音絲越發明亮,漸漸變為青藍色。笛音浸染著清輝,冉冉升至天際。宛如剛出世的幼龍,沐浴著月色騰飛升天。
「恕難告知。」兔子回答。
「那是自然。」
「羿公?」九_九_藏_書
籠中的兔子察覺到晴明的氣息,竟驀地直立起後肢。
她消失於大門所在的方向,片刻之後,帶回一人。
「什麼?」
月亮的邊緣漸漸沒入陰影中。
「汝在胡言亂語些什麼,何來難以想象的後果?」兼家問。
「哦?」
「馬車已備好。博雅大人也一同前往吧,煩請兩位大人移步至敝府。」道長出言相邀。
「快到時候了。」晴明說。
聽罷此詩,大顆的淚珠從兔子的雙眼簌簌落下。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邯鄲、草雲雀、松蟲、鈴蟲。
「你身為天文博士,說出來的話當然要比其他人有分量些。話雖如此,能事先知道月亮將被遮蔽變得暗淡無光,不覺得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嗎?」
「會到的。」
啊嗷——
晴明從夜空中收回視線。
紅月籠罩下,一輛牛車正發出隆隆的聲音趕路。
「絕不後悔。」
「哦,對了對了,是有件事兒要辦。」
「故事就講到這兒。」牛車中,晴明對博雅說。
「你可知羿公是誰?」
「既然如此,休怪吾不放。」兼家拂袖而去。
嫦娥應悔偷靈藥,
「請。」簾外傳來道長的招呼聲。
「哇!」
兔子指名道姓地要求道。
「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才沒有擺架子。」
顯然,那並不是白毛因火光映照而泛紅,是兔身原本所覆的毛髮變為了赤紅。
牛車裡,博雅對晴明喋喋不休。
「去吧。」
「那就依汝所言。」兼家頷首,「以吾宅傳家之寶觀音凈瓶,易汝月之餅。」
酒入喉中,隱約透著月亮的芬芳。
晴明輕聲細語,將后羿的傳說娓娓道來。
「現在願意告訴我了嗎?」
玉兔再三躬身行禮。
三天後的清晨,玉兔送來了約定之物。
「正是如此。月由虧轉盈變為滿月之際,我的力量也隨之增強。破籠而出本應輕而易舉,只是沒料到這籠子竟是竹子製成的,失策啊失策……」
他年紀輕輕,行為舉止卻有著超脫年齡的沉靜穩重。但此刻,他氣息紊亂,兩頰異常緋紅,像是出了十萬火急之事。
那便是無論投喂何種食物,它都抗拒不吃,而且日復一日變得越發狂暴。
十子的精魄為三足烏,可化作太陽。
那兔子非黑非白,也非黑白相間,而是紅色的。
兔子確實在說著人類的語言。
事情發生在白天。
玉兔說完,望向天際。
晴明來到籠子前,停了下來,隨之開口吟誦。
羿夫妻二人,因此失去了長生不老之身。
「土御門大路有個叫安倍晴明的陰陽師。把他叫來!若是晴明,我願如實相告。」
車內空間狹小,晴明難以推卻。
晴明以唐國的語言,詠起詩來。
不知是不是為了應對晴明等人的到來,有成列的護衛手持火把守在四邊。
「那當然啊,太陽朝升夕落,眾人皆知。」
「正是,你不會明白的。所以才讓你把晴明叫過來……」
「晴明,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博雅問。
「你真是、真是位了不起的人物。晴明大人,能把您請來,真是萬幸……」兔子說道。
聞此笛音,聽者的靈魂好似擺脫了束縛,融入夜晚的空氣中。
「不知。願聞其詳。」
那是一種染有清透色澤的香氣,不似普通的酒香,微不可察,似有似無。
「是嗎?」
「我可沒這樣說過。」
放在往常,觀音堂的底下發現一隻可能打算築巢的兔子,這事兒也就這麼過去了。這次卻不同以往。
晴明的這番解釋九九藏書,聽得博雅瞠目結舌。
「這真是難得一見啊。」
「晴明啊,月蝕我也見過幾次了,但每次都是在出現后才察覺。你真的能預測月蝕何時出現嗎?」
「有。」
兼家如此鄭重地親自前來迎客,實屬罕見。
「一起去吧?」晴明又問了一遍。

「豈有此理!」兼家憤憤不平,「汝言下之意,對吾說乃白費口舌?」
「你們剛從地板下逮到我,那時若我明說,會有人相信嗎?只會感到害怕,然後將我殺了,或者煮了吃掉吧……我便想著與其被殺,不如束手就擒,在月蝕之夜到來前伺機逃走。沒想到直至今夜仍沒找到機會,情急之下,腦海中閃過聲名遠播至天界的安倍晴明大人之名……」
「多謝各位。待事成之後,我必定奉上回禮……」
晴明點點頭,卻遲遲沒有開口說明。
秋花秋草肆意生長,紛繁蕪雜。
為報殺子之仇,天帝除去羿和其妻的仙籍,將兩人貶為凡人。
「你不明白。」
「既然如此,那你就放心說吧!反正到現在為止,你每次擺架子不肯事先告訴我的事,到最後都如你所料。這次就先告訴我吧。」博雅軟磨硬泡。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晴明問道。
「多謝相助。」玉兔發出雀躍的聲音。
杯盞空了,候在一旁的蜜夜就會取來酒壺,把酒續上。
夜色中,晴明和博雅坐在檐廊上,伴著蟲鳴聲悠然對酌。
因此,上古時代有十個太陽,而非一個。每到早晨,太陽們相繼從東方升起,猛烈的日照下,莊稼枯萎,土地一片焦蕪,百姓苦不堪言。
「想必道長已將大致情況告知。唉,不承想事情發展到了這般地步……」
「說是唐國,其實也不準確。那是早在唐國建立之前,上古時代的事了……」
當晚暫且把兔子安置在桶內,翌日命人做了個大竹籠,將兔子放進去。
玉兔仰天長嘯。
「所以嘛,我問你到底是什麼時候……」
「太陽?」
「太陽怎麼了?」
那白色部位並不顯眼,眾人都以為是前夜捕獲時沒看清,不足為怪。不曾想到了第二日,那白毛的面積有所擴大,第三、第四日,兔子身上的白毛日益蔓延開來。
「把晴明叫來!」
「是唐國的一位大人。」
「嗚呼、嗚呼。」兔子低吼著,咬牙切齒,那模樣十分可怖。
「晴、晴明,如何了?汝等究竟在說什麼,吾竟渾然不知……」兼家問。
「比如說,太陽。」
「在和唐朝相隔甚遠的遠古時代,有天帝名為帝俊,其妻名曰羲和……」

兔子在籠中咆哮。每叫一聲,竹籠便會隨之飄起,懸浮於半空。兼家見狀,也免不了心生畏懼。他叫來道長,吩咐道:

「這回,靈藥終於即將製成,只差最後一味素材。須引月蝕之際生成的紅光,取一滴光露。滴入光露后,立即將靈藥盛入瓶中保存,不然就會失去藥效。於是,我便從廣寒宮的櫃架上取下螺鈿匣,從中取出西王母娘娘當年贈葯時所用的琉璃凈瓶,準備擦拭乾凈,不料沒拿穩把瓶子摔碎了……」

「說有,也確實有一些想法。」
「我先從羿公的故事講起吧,不知是不是你想聽的……」
晴明話音剛落,牛車已停了下來。
為求read•99csw.com長生靈藥,羿跋山涉水,終於從昆崙山的西王母處得來長生不老葯。
「晴明,就是那物。」
長河漸落曉星沉。
「哦?」
某天夜裡,兼家正打算就寢時,聽到不知何處傳來異響。
道長皮膚白凈,兩頰透紅。
像是在扒拉啃咬什麼東西的動靜。
「月蝕現象確實不可思議,但能預測何時發生,這倒也沒什麼值得稀奇的。」
秋草蒼蒼、霜葉婆娑間,各式各樣的秋蟲「鈴鈴」、「唧唧」或「咕咕」地叫著。
「原來如此……」
然後,就在今日,兔子開口說人話了。
羿的妻子想獨佔靈藥,背叛了丈夫,攜凈瓶出逃。
「不知是誰此時到訪。」
「家父兼家命我今夜務必請晴明大人撥冗前往。」
「晴明大人,多虧您出手相助,我才得以重獲自由。」玉兔朝著晴明行禮道謝。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晴明這才瞭然地點了點頭。
「兼家大人,我對於想擅自取走如此貴重的凈瓶一事,誠摯地向您道歉。晴明大人,真的非常感謝您。」
「嗯……」博雅喃喃道。
晴明和博雅走下牛車,才發現已進到兼家宅邸的大門內。兼家正等在牛車旁,迎接二人。
「原來如此,是這麼回事啊……」晴明說。
在晴明的詢問下,道長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
玉兔繼而開口道:「羿公之妻嫦娥攜長生靈藥奔月之事,想必晴明大人也有所耳聞。按照凡間的記法算來,此事距今已有一千百余年……」
「新月之時毛色漆黑,是為玄兔;時而毛色潔白如玉,則為玉兔。這兩個稱謂均指向同者,就是博雅大人你眼前的這位……」
「真美啊……」晴明發出沉醉其中的感嘆。
秋蟲在鳴唱。
「哦,這真是……」兔子顧不得擦拭眼淚,「晴明大人,這是李商隱的《嫦娥》。您一來此便吟詠此詩,想必已對一切瞭然于胸。」
本想重返天庭,但她生怕自己此番作為被眾仙所知,也對西王母心存顧忌。
晴明看著博雅,問道:「博雅大人,您意下如何?」
「快到了。」
偶爾有幾日恍若回到了夏天的暑熱,到了晚上涼風一起,便捎來了秋天的氣息。
當然,晴明和博雅的宅邸前,也分別放著一盤月餅。
「走。」
循聲走去,只見那檐廊上竹籠中的兔子雙腳直立,一雙圓眼瞪著兼家,怒聲道:「放我出去!」
說著,晴明轉向兼家。
兼家如此失態,也是難得一見。看來當真是心急如焚。
「不過,您又是為何到了這裏呢?」晴明問。
當晚雖是新月之夜,卻無月無光,黑暗中的響動清晰可聞。
「我家主人發現我沒回去,便會發怒。主人一發怒,這天地間就將起大禍亂……」
到了第七日,兔子身體右側的毛全變成了白色。到了昨日,全身幾乎變為雪白一片。籠中沒有發現脫落的毛髮,因此推測不是換毛,而是黑毛直接變為了白色。
其實最初,太陽十子是輪流東升執位,照耀大地。但到了堯帝時期,突生異變,十個太陽竟同時出現在空中,給人間帶來災難。
自那時起,奇異的現象出現了。一夜過後,將捕獲的兔子放入籠中時,發現兔子的右前肢和後肢前端的毛是白色的。
「什……」兼家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嗯。」
「請吧。」晴明催促道。
「並非一切,玄兔大人。」晴明溫和地作答。
兩名家僕手舉火把走近,聽到觀音堂的木地板下有動靜。
笛聲響起。葉二彷彿逸出閃耀著read.99csw.com琉璃色澤的遊絲。
碧海青天夜夜心。
約莫在半個月前,兼家捕獲了一隻兔子。
蟾蜍低鳴一聲,慢吞吞邁出步伐,于萋萋野草間騰空而起。

「此刻太陽隱沒于地表之下,不見蹤影。但你我都知道,明天早晨太陽又會照樣升起。」
「每逢秋季,我會將當季舂搗的月餅送至府上。以月餅換凈瓶,您可否願意?這月餅雖無長生不老之力,但只要每年嘗一次,便能保一年無病無災……至於琉璃瓶的替代物,待我日後將廣寒宮所藏的黃金瓶送來……」
「嗯,走。」
晴明放下酒盞,舉頭望月。
「樹木大多沐浴在陽光下生長,而竹子卻是向著月光生長。因此月上來客被竹子包圍后,竹子汲取其身上的月華越長越茂,他自身就會被困於其中。」
「並非毫無想法。」晴明答得頗為冷淡。

來客是名十幾歲模樣的年輕人。
「我去看看。」蜜夜起身走下庭院。
「我自知犯下大錯。既是要盛放長生不老的靈藥,斷然不可能用凡俗之瓶,若非有一定靈力的瓶子,藥效會在滴入之際便消散無蹤。正當我一籌莫展之時,剛好月亮升臨貴國,我看到了兼家大人府中的那座觀音堂。藉著從屋頂檐縫中透入的月光,我窺見堂內供奉著一尊玉觀音菩薩像,菩薩手持琉璃凈瓶。那菩薩玉像和凈瓶,均為唐制古品……」
博雅看得入神,不禁感嘆。
玉兔趕忙抱著凈瓶坐到蟾蜍背上。
「居然真的出現了……」博雅輕嘆道,「可這樣的光景到底從何而來?」
「事不宜遲,請恕我先行告辭。晴明大人,衷心感謝您。若非您趕來,恐怕我也無法帶著凈瓶返回月宮……」
玉兔抱著凈瓶欣喜不已。
晴明這番話,似是特意解釋給博雅聽的。
「悔恨?」
頭頂一輪滿月,清輝落滿懷。
藤原道長——藤原兼家的公子,和晴明以及博雅相識。
「事態緊迫,家父吩咐,即使大人已經就寢,也無論如何都要將他請來。不得已,我才冒昧登門造訪。」
道長走近,抽出佩在腰間的短刀,「咔嚓咔嚓」幾下砍斷了竹片。
一個盛有月餅和黃金瓶的圓盤,擺在兼家宅邸的大門口。
「那你倒是說說看呀,到底是怎麼回事?」
放它走倒也無妨,只是擔憂那兔精出籠后前來作祟尋仇,演變成更糟糕的事態。
「這和《竹取物語》是一樣的道理,必須從外部把竹子劈開,才能讓裏面的人出來。」
院中僅燃著一盞燈火。
「你已經說了三遍啦。快到時候了、快到時候了,這個時候怎麼還沒到呀?」
因此,她飲盡靈藥,飛升奔月,此後長久地居於月宮。
「哎……」他低聲喚道,「開始了,博雅。」
「是悔恨。」
兼家喜好奇珍異品,對其愛不釋手。獨獨有一事令他困擾。
讓酒盞盛滿月光,再斟上酒,將酒和月華一同飲下。
抬頭仰望,檐前皓月當空,月色溶溶。
是一首詩。
「當時我便看中了這凈瓶。在觀音菩薩手中被照拂了千年的凈瓶,沒有比它更適合盛放靈藥的了。於是,我特地選在新月之夜悄悄降至地界。正當我從地板下方挖洞潛入觀音堂,欲取走凈瓶之際,被人發現並捕獲,還被關進了竹籠里。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應該抵達兼家大人的宅邸了。」
「喂,兼家。喂,兼家。」
「定是有吧!」
「此後,嫦娥一心想再煉製一瓶長生不https://read•99csw•com老的靈藥。我也日日陪在一旁,幫忙用杵搗葯……」玉兔說。
它不停地抓撓竹籠,用牙齒啃咬竹片。鬧得更厲害的時候,還齜牙咧嘴,如獅吼般咆哮。
月色逐漸恢復了往日模樣,蟾蜍沐浴著月華,一步一步升向天際。
「把晴明叫來,不然把你咬死!」
夜幕降臨,明月東升。
此時的玉兔已是一身赤毛,如同浴血,和月蝕時血月的顏色別無二致。
羿是個神箭手。他奉命射日,張弓搭箭無一虛發,射落九日,空中唯餘一個太陽。
「我來告訴你吧,博雅。這是因為太陽沉入地平線后,陰影蔓延開來,月亮進入其中……」
話雖這麼說,兼家心中不免忐忑起來。
「好、好吧。」博雅點點頭,「一起去吧,晴明。」
那聲音是從觀音堂附近傳來的。
「晴明,你老是喜歡擺架子,這是個壞習慣。」
月蝕尚未結束。
博雅聞言抬頭仰望。月亮開始出現缺口。
「好啊,沒問題。」
「實在拿你沒辦法……」晴明輕嘆。
呱——
「別賣關子了。聽了道長大人的話,你多少有些頭緒了吧?」
「晴明,來了就好。」兼家鬆了口氣,說道,「還勞博雅大人費心趕來,實在慚愧。」
博雅的唇從葉二上移開,被眼前的景象奪去了注意力。
沒聽錯,兔子確實是在說人話。
此前,博雅和朱雀門的鬼吹笛合奏時,曾將自己的笛子同鬼笛交換。當時得來之物,便是這支葉二。
眾人匆匆走進庭院,空地上熊熊燃著篝火,放著一個有兩位成人合抱粗的竹籠。
「嗚呼,嗚呼呼……」兔子咆哮起來。
風草、龍膽、女郎花、桔梗。
博雅笛音的動人之處,在於那音律彷彿有了形狀、有了色彩。
那是一輪滿月。
那人大叫一聲,扔掉了火把,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一旁的另一名家僕膽壯,飛身撲向那逃竄之物,將它一把抱在胸口。
「晴明,是你嗎?您就是晴明大人嗎?」
晴明的宅邸中,庭院里秋色正濃。
兔子渾身白毛倒刺,「吼吼」地發出獅吼般的號叫。
到了日暮時分——
「這位是月宮的玉兔大人。」晴明道。
然而,羿此舉觸怒了天帝。
兼家邊說,邊急匆匆地帶頭前往,像是在催促二人一般。
「去看看。」兼家吩咐下去。
「既是如此,為何當初不直言緣由?」兼家問。
晴明閉目聆聽,少頃,睜開雙眼。
「兼家大人,請打開竹籠,讓玉兔大人出來吧。」
雲母屏風燭影深,
月蝕已臨近尾聲。月亮的邊緣部分已漸漸變回原本的月色,熠熠生輝。
「所以說,月蝕也是一樣的道理。」
「把晴明叫來吧。」
「應該是。」晴明點頭。
湊近一看,籠中果然關著一隻兔子。
大半個月亮被黑影吞噬,呈現出紅銅色。
「這……」
「哦喲?」
「真是……」
帝俊和羲和,膝下有十子。
「事不宜遲,快放我出去!若不放我出去,後果難以想象。」兔子再次開口道。
「禮?」
「博雅,可否聽你吹奏一曲?」
於是,堯帝召來羿,命他在當空的十日中,射下九個太陽。
兼家當即打開觀音堂,從觀音菩薩手中取下凈瓶,遞給玉兔。
「嗯,我聽明白了。這樣久遠的傳說留存至今真是件幸事。可是晴明啊,這個故事和本次事件有何關聯呢?能否透露一二……」博雅問道。
「果然是只珍奇的兔子。雖不知是凶兆還是吉兆,但這樣的兔子當真獨一無二。」
「嗯,嗯……」
「打、打開籠子。」兼家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