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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占卜女

花占卜女

「可是,你剛才不是說我最喜歡的是……」
正忠似乎在回憶女人的身影,閉上眼睛回答。
「啊,恩……」
「你不用擔心,正忠大人似乎也有此意。」
翌朝,環視庭院時,正忠發現整個庭院鋪滿了女人拔下的白菊花瓣,下人打算清掃那些散落花瓣時,正忠出聲阻止。
「一些也可以,既然你明白了,那就告訴我吧。」
主人紀道明喜歡菊花,故在庭院種了許多。
橘正忠就沉浸在這深切的滿足感中,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二十……
「我不是看中那棟宅邸,而是想要那些菊花……」正忠道。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
正忠照晴明所說,讓下人挖掘庭院的白菊簇地面,結果挖出原本行蹤不明的紀道明的無頭屍骸。
正忠說畢,檫試著額頭冒出的汗珠。
博雅情不自禁緊閉雙唇,又立即鬆開嘴唇。
「不過,我剛才環視了庭院一圈,沒發現任何一枝花朵被摘掉的花莖……」晴明說。
在晴明宅邸窄廊上。
「噢,我恨他,我恨他,他一定另結新歡了。」
晴明剛說畢女人手腕中那個看似白菊花的東西立即幻化為男人頭顱。
那女人在拔下花瓣時——
身穿白衣的女人站在白菊盛開的庭院中,而且口中數著數兒。
是數數兒的聲音。
寢具原封不動。
庭院吹拂的風中,隱約含著野菊花香。
「原來那位白菊姬死不瞑目,才會那樣每晚來到埋著道明大人屍體的場所,做著那種事……」
倘若他在睡眠中死亡,寢具上應該有他的屍體,卻連屍體也沒有。
「明白了一些?」
「兩夜兩片……」
「噢哦哦!」
只有紀道明失去了蹤影。
「難道受菊花誘惑,前往個某地方?」
「你叫什麼名字……」正忠問,女人依舊沒回答。
「不行,我如果先告訴你,萬一猜錯結果,事後你又會對我羅羅嗦。」
「什麼事?」
「再過一陣子,這庭院大概也會積滿恰似白菊的白雪吧。」
就著月光,可以看到黑暗中如夢幻般盛開的白菊。
「一夜一片……」
三……
「冬天快到了……」
再度開始拔著手中的白菊。
甚至可以看到月光的微細粒子在白菊四周閃耀地搖晃著。
庭院瀰漫著花香,光是呼吸,全身就會熏染上菊花香似的。
「原來如此。」
噓!
十二……
「是,她雖然是個妖女,但我並非以為害怕才來找晴明您的……」
也沒有強盜侵入的動靜。
「啊,道明大人,道明大人……」
「起初,數花瓣時很快樂,一瓣、二瓣、三瓣地數,通常數不到三瓣,道明大人便會來我家,可是,後來數到七瓣、八瓣,不知何時開始,數到五十瓣、九十瓣時,道明大人也不來了……」
午後陽光射進庭院,照在一簇野菊上。
二……
六……
「我知道。」
「會。」
「什麼事有趣?」
女人抱著道明的頭顱,在白菊花簇中痛苦地扭動身子。
「那又有什麼關係?反正正忠大人早知道我跟你的交情,而且,他找我的事似乎跟菊花有關。」
十三……
女人數到七十九。
兩人同時發出叫聲。
「請他到這兒來吧……」
花香味在月光中愈加濃郁。
「恩。」

五……
月光彷彿也于笛聲起了共鳴,比先前更加皎潔。
——喂,白菊姬,你到底是誰?在那邊做什麼呢?
「我、我問她……」
「唔……」
「請問……」晴明在此時發read.99csw.com問。
「真是太美了……」博雅輕輕吐息般說道。
「我不會對你羅哩羅嗦。」
「白菊姬握在手中的菊花,是不是這庭院里的菊花?」
「那一帶都是花瓣,全是我說的那位白菊姬拔落的。」
八十二……
「恩。」
野菊花開了。
女人再度數著花瓣。
「那我只告訴你一件事好了……」
「想、想看。」
不久,月亮自屋檐后露臉,蒼白月光照在庭院。
「是的,正忠點頭。」
「博雅,等白菊姬出現,你再問她好了。」
整個庭院放眼望去那是幾乎高達人胸部的盛開白菊。
「我明白了。」他望著正忠點頭道:「總之,今晚我會去拜訪貴府。」
是人。
「少了一樣東西。」
「也許瞑目了,也許還死不瞑目。」
「每晚數著數著,最後超過一百夜,那人還是沒來……」
「唔,是不討厭……」博雅壓底聲音道:「可是,晴明,花香和酒香,二者分不出高低各具其趣,也各有千秋。」
過一會兒——
「博雅,你現在先不要胡思亂想,此刻我比較想聽你的笛聲,要不要吹吹看……」
「唉,真是令人感傷的事件啊。」博雅以感慨萬千的聲調說。
「你拔的,是頭髮。」晴明說:「你懷裡捧著的那個東西,不是白菊花,而是道明大人的頭顱。」
然後——
女人的手指拔掉一片白菊花瓣,花瓣掉落地面。
我終於得到了紀道明的菊花——
這跟在晴明宅邸喝酒時的光景沒什麼兩樣,相異之處是整個庭院開滿了白菊,以及橘正忠也坐在離兩人不遠處的窄廊上。
四天前第一個夜晚——
「香味。」
在夜裡看去,也可以看清她那雙大眼睛和紅唇。
「恩。」
晴明正望著那簇野菊。
二……
「事情變得很有趣。」正忠離去后,晴明如此說。
十一……
只要進入卧房,躺在卧鋪歪頭一看,眼前便是庭院,可以看到盛開的白菊。
「那不就行了?聽說目前正逢花期。」
「無所謂,是我跟你有約在先,再說,我已經告訴正忠大人,這時刻你跟我在一起喝酒。」
「可是……」
「怎麼了?博雅。」
困了時,只要閉上眼睛,就能聞到菊花香。
女人跟昨晚一樣,手中握著一朵白菊,邊拔花瓣邊數著數。
菊花總數約有一千朵。
一年前,同樣是菊花盛開時節,菊宅邸主任紀道明竟然失蹤了。

那位名叫菊的女人屍體,則在西京盡頭一座荒廢寺院后的森林中找到了。
「噢!」
夜晚——
「如果可能,我想化解那女人的悲哀。」
「你不想去觀賞道明大人的白菊嗎……」
「抱歉。」晴明擱下酒瓶笑著說「喝吧,博雅。」
「吶,晴明啊。」博雅發出想念某人的聲音。
「啊,今晚也不來,那人不來了,他到其他女人那兒去了……」
「嗯。」
二……
「喂,晴明,難道你查看了這庭院里的所有菊花……」
正忠終於忍不住開口:「請問,你到底是誰呢?為什麼在那邊拔菊花瓣呢?」然而,女人沒答覆,只是在月光中拔著菊花瓣。
宮中傳出這種謠言。
而且似乎是個女人。
雖然敗醬草和龍膽,菊梗也開了,但今年野菊花最早綻放,比庭院其他花草開得更繁茂。
花瓣簌簌飄落。
那時,正忠跟前夜一樣正迷迷糊糊地半睡半醒——
噢,。
「晴明,這味道真香。」
晴明和九_九_藏_書博雅坐在菊花宅邸窄廊上。
晴明不是對著博雅,而是對著坐在不遠處的正忠開口。
「不知道……」
「走。」
「哎,我完全沒想到這點,我一直以為她是摘下這庭院里的某朵菊花,拔著花瓣……」
「春、夏、秋、冬,這四季中不是經常飄蕩著另一種你喜歡的香味嗎?」
「是。」橘正忠點頭。
「恩。」晴明點頭。
「太好了。」
跟往常一樣,晴明輕鬆地背倚柱子,支起單膝喝著酒。
正忠起初以為那是白菊。
「你懷裡捧著的那個,不是花朵……」
他聽到了女人的聲音而醒來。
「很難說。」
女人望向晴明。
八十一……
「那女人是不是站在這裏?」晴明問正忠。
「……」晴明沒回答。
女人以極為哀傷的眼神望向半空。
「喝酒?」
這是妖物嗎——正忠心想。
博雅再次取起盛滿酒的酒杯送到唇邊。
事情就這樣決定了。
一……
夜晚明明在宅邸內熟睡的紀道明,第二天早上突然行蹤不明。
「出現?」
「是的,反正我也想有幸親見一次紀道明大人的菊花。」
「那位菊姬,真希望她能夠瞑目……」博雅低聲道,「恩。」晴明點頭,以柔和的口氣說。
「你不想去?」
博雅忘了正忠也在一旁,以平常只有兩個人相處時的口氣向晴明搭話。
晴明和博雅互相弄盞傳杯,悠閑自在地喝著酒。
正忠想這樣問對方,然而,正忠最終還是沒法詢問。
兩人正在喝酒。
「就是還未全然明白的意思。」
至今為止也有幾個人想得到這棟宅邸,但此刻這棟宅邸是自己的。
哼!
口中發出細微聲音,數著她自己拔下的花瓣數。
正忠再度舔著嘴唇,望著晴明說:「大約十天前,我買了一棟宅邸,是掘川附近三條大路的一棟宅邸,近一年來一直是空屋。」
「菊……」女人答。
「喔,您願意光臨嗎?」
七十九……
他遣人到宅邸整理了荒廢的室內和庭院,修理損壞的地方。
因為女人數到此,突然就像溶化在月光里一樣,消失了。
「正忠大人說,之後那女人就不再出現,不知菊姬是否已經瞑目……」
晴明的視線自庭院移回博雅身上。
女人在白菊花簇中婆娑起舞。
「酒?」
咻!
呼吸時,甘醇美酒般的菊香會自鼻孔滲入體內,令人感覺身體各個角落都充滿這香味,半睡半醒時,只要一睜開眼睛,白菊便在眼前。
正忠也察覺出這一切。
「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完全聽不懂。」
「正忠大人……」
十……
是人嗎?或者不是人,而是白菊精靈?
正忠只是文風不動地坐著,不伸手取酒杯。
「所以你才做出那種事嗎……」晴明溫柔地女人說。
那女果然不是人,正忠如此想。
可是,如果是他主動離開,便是他既沒通知任何人也沒使用牛車,單獨一人徒步離開宅邸。
二十八……
僅有一燈如豆,兩人相對而坐喝酒。
博雅點頭時,腳步聲已響起,蜜蟲領著橘正忠進來了。

「啊?」
本來就溶有菊香的夜氣,此刻又溶入博雅的笛聲。
是極為哀切的聲音。
「晴、晴明……」
數到這兒,女人說:「那人還是沒來……」說畢,仰起臉龐,正忠看清了她的臉,是個美女。
咻!
八十……
她在月光中舞蹈般瘋狂扭動身子,高歌般尖叫。
「恩。」
「慢著……」
「是不是被菊花吃九-九-藏-書掉了?」
「這是什麼意思?」
「反正你閑著沒事吧,我好久沒聽你吹笛,很想聽。」
彼此簡短地寒暄一番后,晴明問:
「拔著花瓣等?」
兩根犬齒逐漸伸長,女人在月光中左右搖晃著頭。
晴明以眼色制止博雅繼續說下去。
「很難說……」
「笛聲?晴明,難道我也要去……」
起初只有一、二株,後來越發喜歡,逐漸增加至三、四株,到最後整個庭院都是菊花。
而且看上去極為哀傷。
「是,每天晚上都會出現一個身穿白衣的女人,拔著菊花瓣數數兒。」
「噢,道明那傢伙,道明那傢伙……」
晴明低聲自語,接著似乎突然感到夜氣的冰冷,合攏前襟。
女人以細長右手指尖開始拔掉握在左手的白菊花瓣。
晴明取起盛有酒的酒瓶往博雅的杯內邊斟邊說:「你不是最喜歡這香味嗎……」
晴明望著腳邊,兀自點頭道:「喔,原來這些就是那女人拔掉的花瓣。」
「我曾經去那棟宅邸賞過幾次菊花。」博雅道。
晴明的聲音溫柔地響著。
「有趣?」
「大致看過一遍,或許有看漏的地方,不過我沒發現有被摘下的花朵的菊花。」
女人雙手緊握白菊,將花朵貼在臉頰,臉頰落下兩串淚朱。
第二天晚上,女人又出現了。
「晴、晴明……」博雅發出嘶啞聲音說。
出現后,依舊數著白菊花瓣。
然後是第四天——也就是昨天晚上,女人又出現。
七十九……
月光中,整個庭院都是盛開白菊的光景,令人讚嘆不已。
庭院中站著一個朦朧白影。
「是女人。」
花瓣掉落地面。
此時——
晴明、博雅、正忠三人只是默默無言地望著女人,傾聽女人數著花瓣的聲音,二十七……
晴明仰頭低語,似乎在說他已經看過所有必須查看的地方。
「無論你拔掉多少瓣,那花瓣也不會全部拔光的。」晴明說:「因為你拔的那不是花瓣……」
他讓那些散落的花瓣保持原狀。
正忠睜眼,眼前是庭院。
「你應該已經明白了某些事吧……」
聲音哀哀切切。
八……
「不是菊花,應該是被妖鬼抓去啖噬了。」
那晚,女人數到四十二,消失了。
「會出現女人是什麼意思?」晴明問。
「去嗎?」
「哇,太壯觀了。」
「那麼,您的目的是……,?」
四十一……
「是的,正是紀道明大人以前居住的那棟宅邸。」
白菊花簇中只剩下滾落在地面的道明頭顱。
正忠在半夜突然醒來,他聽到某種聲音。

「那位白菊姬到底是誰呢?」
雖然窄廊另外準備了圓草墊,但窄廊畢竟是窄廊。
「我已經大致繞了一圈,天快要黑了,我們還是邊喝酒邊等那位白菊姬出現吧……」
「香味。」
博雅將右手所持的酒杯送到唇邊。
「每逢此時節,庭院中大朵白菊盛開,那景色實在很壯觀,現在也……」正忠說。
九……
「大約一年前,紀道明大人不是從這宅邸內失蹤了嗎?會不會跟那件事有關?」
吹了一陣子,博雅睜開雙眼,將笛子擱字膝上。
女人數著花瓣的聲音響起。
只是,官位比正忠高的博雅已經坐在圓草墊上頭,正忠也只能直接坐在窄廊地板上了。
望向庭院,又看到那個身穿白衣的女人。
「唔。」
說畢,晴明一口氣喝下杯中酒。
「什麼好不好?」
「是酒。」晴明將空酒杯擱回窄廊。
「什麼事?博雅?https://read.99csw.com」晴明也和著博雅,以平素的口吻答腔。
女人的聲音逐漸高昂,接著突然開始哭泣。
博雅把視線自菊花上頭轉向地面,說:「許多花瓣掉落在這兒……」
三……
女人說著說著,白皙犬齒似乎伸長了一些。
菊花確實很美。
「晴明大人……」
「或許可以多一樣致趣之事,讓我們的酒更美味,你就陪我一下吧。」
「如果我問她,她會回答我嗎?」
「女人?」
她緩緩轉頭,臉龐望向窄廊上的晴明。
「什麼東西?」
博雅閉上雙眼,心身俱忘,彷彿醉在自身笛聲中似地吹奏著。
「是不是原為紀道明大人所居住的那棟菊宅邸?」
眾人認為他或許前往女子居所訪妻留宿,讓下人找遍所有他可能去的女子居處,結果也沒消息。
兩人勸他喝酒,但正忠只是徐徐搖頭,默不作聲。
突然——
不知是不是聽到了晴明的聲音,女人首次停止動作。
一……

「是的,每天晚上像這樣拔著白菊花瓣,數著花瓣等他來……」女人又動手拔掉一片花瓣。
七十八,。
菊花之間鋪有供行人走的石塊步道,也有可以讓人自由轉身的地方。
兩人在天黑之前抵達菊宅邸。
博雅看清了這一切。
「我在這兒好嗎?」
女人每拔下一片白菊花瓣,便隨手丟棄在腳邊。
「那女人到底是誰?又為什麼要那樣做?真讓我掛心。」
身著十二單衣的蜜蟲進來,雙手貼在窄廊上說:「有客人求見。」
「是誰?」晴明問。
每逢秋天,宮中一些風雅人士會聚集在菊宅邸內賞花,舉辦和歌大會之類的活動。
「一次也沒打掃過……」
三十……
晴明和博雅坐在晴明宅邸窄廊上。
只是用寂寥的表情,兀自數著花瓣。

正忠直接坐在窄廊上。
不是白菊。
女人腳邊——散落整個庭院的東西不是白菊花瓣,而是人的頭髮。
「今晚也沒來……」女人以幾不可聞的低微聲音如此說。
兩人的屍體已被埋葬,並請和尚為他們念經祈求冥福。
「春天是梅香,秋天還是這菊花香比較沁人心脾,聞起來很舒服。」

「那天以來,您從未打掃過嗎?」
自上次前往菊宅邸以來已過了五天。
正忠三番兩次地低頭行禮,向晴明道謝后告辭離去。
他又把帳幔等會防礙自己觀賞庭院的傢具全部撤掉,所以視野內沒有任何障礙物,真要挑毛病,就只有自庭院侵入的夜氣很冷,不過待在卧鋪內的話,倒也沒什麼大礙,冰冷的夜氣反倒令人覺得舒服。
「唔。」
夜晚來臨,飄蕩在夜氣中的菊香溢發濃郁。
博雅將笛子貼在唇上,笛聲自葉二滑順地流瀉而出。
那以後,紀道明始終沒回來。
「菊花……」
噢,。
「博雅,因為這樣一來,我不但可以觀賞記道明大人的菊花,也可以聆聽你的笛聲……」
正忠特地把寢具搬到可以好好欣賞菊花的地方,打算在那兒就寢。
「您絲毫不感到可怕或恐懼嗎?」晴明問。
博雅喝了幾口酒,又將酒杯擱回窄廊。
如果再度睜眼,又可以看到沐浴在月光下的白菊。
四……
而且是細微的女人聲。
「我只是想知道那女人的表情之所以會那麼悲哀的理由。」
那棟宅邸通稱紀道明的菊宅邸,在宮中非常有名。
「現read.99csw.com在也盛開了?」博雅問。
從種種跡象看來,只能判斷是他自己在深夜離開了宅邸。
「喂,晴明。」
「大人您先說明吧。」
再仔細一看,原來女人把大朵白菊握在胸前,正以白皙細長的指尖一瓣一瓣地拔下花瓣丟棄在庭院。
「嗯。」
「多少明白了一些。」
剛才還不見人影的女人已站在白菊中。
「如果是這庭院里的菊花,那麼,庭院里至少應該有一枝菊花被摘掉花朵,只剩花莖才對吧……」
是龍笛——葉二。
「那麼,菊姬大人,請問你為什麼在那兒做那種事呢?」晴明問,「我正等紀道明大人前來。」
「不,我是告訴他,這時刻我與你在一起,他說事情十萬火急,所以我就向正忠大人說,如不介意你也在場,那就來吧,結果我忘了告訴你這件事。」
她為什麼在做那種事?
是個身穿白衣的女人。
「博雅,你好厲害……」晴明陶醉地喃喃自語。
女人站在蒼白月光中。
大概是在博雅吹笛時出現的。
「唔。」
「這正是昨晚的事。」正忠說。
跟隨下人跨進那庭院時,第一個大叫出來的是博雅。
這是朱雀門妖鬼送給博雅的笛子。
博雅點頭,自懷中取出笛子。
「唔,嗯。」
女人的喉嚨發出凄厲哭聲。
「是。」正忠點頭。
那香味令人感覺似乎稍微溫暖了冰冷的夜氣。
「不會。」
橘正忠神色緊張地舔了兩次乾燥的嘴唇,開口道:「老實說,會出現。」
「恩。」
然而,仔細瞧著,正忠的神智逐漸清醒,這才看清了那個白影的輪廓。
七……
女人大叫。
一……
橘正忠在十天前買下菊宅邸。
那女人為什麼出現在庭院中?
四十二……
之後——消失蹤影。
「這是我的名字。」
女人再度拔掉一片花瓣。
「你也不知道?」
那天夜晚,女人數到三十一便消失。
「唔,恩。」
正忠非常高興。
「什麼事,晴明?」
秋草茂盛的晴明宅邸庭院,四處可見盛開的淡紫色野菊花簇。
閉上眼睛的話,則可以聞到菊花香。
數到這兒,女人以傷心的聲音道:「為什麼今晚您也不來呢……」之後——
之後,再搬入各種傢具和其他什物,四天前總算把宅邸整理成可供人居住的樣子,剛好趕得及菊花盛開時節。
「就是我說的那樣,至於到底是什麼意思,我也不知道。」
「晴明,你剛才來這兒時,望著庭院和落在地面上的花瓣,不是獨自一人莫名其妙地又點頭又出聲嗎?」
晴明的紅唇也如常泛起一絲微笑,彷彿酒中另外含有甘蜜。
「請問芳名為何……」晴明問。
「一起喝呀……」
頭髮間噗、噗地張出兩根角。
由於此事令人發毛,宅邸沒有人住,變成空屋,最後由正忠買下這棟宅邸。
「喂,博雅。」晴明頓住打算送到唇邊的酒杯,開口道。
「吹笛當然沒問題,只是,我若跟著去……」
只是,即使是妖物,也是個美女。
還是個有著細長手指的美女。
蜜蟲消失后,博雅問:「喂,晴明,這樣好嗎?」
女人仍然不回答,默不作聲地消失。
「是。」
「吶,晴明啊。」
之後——
「知道理由后,您打算怎麼辦呢?」
晴明用手指支著下巴,沉默地思考了一會兒。
「走。」
「是橘正忠大人。」
「喂,白菊姬,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你到底為什麼要以那種悲哀神情數著花瓣呢?到底是誰沒來這兒呢?」
「菊?」
第三天晚上,女人再度出現。
三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