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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南國往返

度南國往返

「噢……」博雅發出叫聲。
「是那個。」
「你不用怕。因為你沒有罪,所以我會放你回去。」
「原來如此……」晴明點頭。
「父親大人……」廣國奔過去。
「死了?」
在秋天和冬天之間,有那種僅存在著三天或四天的透明日子。大氣中含有等份的枯葉以及還未出生的白雪氣味,似乎在靜謐地呼吸著天空。
晴明和博雅坐在窄廊上,正在閑散地喝著酒。
「做夢?」光古問。
「畜生!」女人叫喊。
「你別這樣說。這件事,王也准許的……」紅臉說。
「噢、噢……」
「我不是死人,我只是因故才來到這裏,我在塵世仍留有活人的肉體。」廣國拚命地說。
「什麼……」
「快去請晴明大人過來……」
晴明背倚柱子,手中端著盛有酒的杯子,正在觀賞月光映照下的庭院。
同時,鐵鎚被揮下。
「當然有,若你只是問我有沒有這種感覺的話……」
「我就是想問你這件事。晴明啊,你到底為了什麼理由竟吩咐他們讓廣國大人那樣躺著……」
他手裡拿著鐵釘和鐵鎚。
咚鐺!
「當我領悟到原來自己和那些景色一樣,都是大自然的一部分這道理后,我會感到某種莫名的心安,博雅。」
「快,快,我們該走了。」
「你醒來了嗎?廣國大人……」紅臉男人說。
「噢,是廣國嗎……」父親廣次驚訝地問。
「正是那幅捲軸化為童子救了您吧。」

「晴明啊,你是不是也出席了他的葬禮……」
「是。」
「什麼是嗎不是嗎,晴明,真想不到你竟然也有青澀的一面。」
「廣國大人,你已經死了。」
「對了,你應該有一個十年前去世的父親吧。」
「釘吧。」王說。
有個額頭長著兩根角的士兵站在橋腳下,不苟言笑地瞪著兩人。
龍膽和黃花龍芽乾枯了之後,便埋沒在四周的枯草風景中,遠遠望去,已經很難辨別得出兩者的差異。
兩人向八名守衛點頭打招呼,八名守衛也點頭回禮,其中一名開口說:
「你們怎麼了?」他環視著眾人問道。
「我們可以見面嗎?」
「讓這人過橋。」童子以成人語調說到。
那是光望著,就會令人感到悲傷的藍。
「來此有何貴幹?」晴明問。
「沒錯,正是如此。」
「那麼,紅臉,你帶廣國大人去見他父親吧。」老人說。
青臉拉著女人,消失在裡屋。
「最終導致死亡。」
「是。」
「你不覺得嗎?」博雅說。
「我本來以為是在做夢……」
此時是夜晚——
廣國不知如何是好,這時,有人赤腳踩著橋上的木板,吧嗒吧嗒地從橋的另一方跑過來。
「這關這件事,晴明,你應該心裡有數。」
「聽說年方四十六……」
「喂,女人,你害我險些奪走一條無辜人的性命。我決定讓你多釘入一根鐵釘,當做處罰。喂,紅臉,青臉,你們快去準備……」
「她為了謀害廣國,蓄意讓廣國吃毒飯,卻自己不小心吃了那頓飯……」
「不行就是不行。在這座橋以內所發生的事,必須遵循王的吩咐,但是,唯獨這座橋的出入,是我們守橋人的職責。」兩根角的士兵不聽。
兩人坐在窄廊上。
「結果,聽說直至昨天為止的四天期間,葬禮當事人的廣國大人遺體,不但沒有被安葬,還一直躺在宅邸內的房間。」
「仍在裝模作樣。」
廣國看到家人,嚯地撐起上半身。
兩人行了個禮。
四周僅有一盞燈火。
青臉男人邁開腳步。
「我應該怎麼做才好呢?」
「是的。」
「正是如此。」
「心裡有數?」
「可以。因為我虧待了你,所以就讓你們見一面吧。但是你要https://read.99csw.com注意,不要逗留得太久。這裏的一刻、兩刻,相當於你原來待著的那個地方的一天、兩天,在你和你父親見面期間,萬一你在那邊的身體被燒了,你就回不去。另有一點,你來這裏時過的那座橋,應該有個守橋人,再過一會兒,便是守橋人交替輪班的時刻。更換了守橋人之後,如果那個新守橋人在你來這裏時沒看到你過橋時的面孔,他可能會不讓你過橋。到時候,事情會變得很麻煩,你打算如何?」
「什麼事?」
「嗯。」晴明點頭。
「沒辦法。你快過吧。」
「你該不會是因為害臊,才避開視線的吧……」
「那我為什麼還沒有被下葬,竟這樣躺在這裏呢?」廣國提出理所當然的疑問。
一般說來,這樣被釘入鐵釘應該會死,但妻子早已是死人,可能正因為是死人,因而即便被如此釘入鐵釘,也能活著吧。
「你聽說了什麼?」
「小人家主人廣國,就在剛才,蘇醒過來了。」
「嗯?」
「啊,痛啊……」
晴明的手指指向廣國枕邊。
「晴明,你該不會是……」
「我在出席廣國大人的葬禮時,發現廣國大人的臉色完全不像是死人的樣子。慎重起見,我觸摸了您的身體,又發現身體還很柔軟。那時,我就認為您應該還沒死,只是靈魂離開了肉體,不知去了哪裡。於是,我向您家人說,暫且不要埋葬,先等等看。不過,我又想到,您在歸途時,或許會遭遇某些麻煩。倘若我能夠一直陪在您身邊,倒也無所謂,可是我也無法那樣做,因而在向您家人耳語時,順便問了有沒有廣國大人親手抄寫的經文之類的東西。結果,您家人說有一幅《觀音經》,我就吩咐他們把經文蓋在您身上。」晴明如此說。
光古對著晴明和博雅說。
大門前站著八名佩劍士兵。
「那就通過吧。」
「這裏,不是活人可以前來的國度。這裡是只有死人才可以來的國度……」青臉男人說。
廣次說這話時,發出咯噠咯噠聲。而且因為鐵釘阻礙了舌頭的轉動,話語本身也含混不清。
「聽你這麼說,我想起一件事。」廣國說。
兩人順利的通過大門。
「不是因為害臊……」
在屋檐下仰望天空,只見一片藍色。
「嗯……」晴明點頭。
「好,把女人帶走吧……」王說。
「這是什麼地方?」廣國問。
廣次邊哭邊如此說。
「我打算現在就動身前往廣國大人宅邸,所以我的意思是,您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
「出席了,那又怎麼了?」
即將枯萎的草叢中,已經聽不見蟲子鳴叫聲。
剩下的那幾片葉子,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路上的行人個個表情和藹可親,風度很好。連四處遊盪的貓狗,體毛都光亮潤澤,非常乾淨。
「客人來了。」蜜蟲說。
「什麼啊晴明,你不用裝模作樣,你就坦率說你也有這種感覺不就好了……」
「死了?我,死了?」
回過神來時,他發現自己躺在床上,撐起身子后,又發現眾人圍攏在四周盯著他。
「自己的年齡。」
「那麼,讓我們問這個女人。喂,廣國的妻子,你丈夫到底對你做了什麼殘忍的事?」王問。
「那她是因為什麼理由而死去呢?」王問。
「嗯。」
「你確實死了。所以我們才來接你過去啊。」
妻子一面低聲呻|吟,一面以飽含怨恨的眼神望著廣國。
越過那座橋,再繼續往前走,便來到一個看似很歡樂的國度。
聽到家人說,不但辦完了葬禮,連藤原兼家也出席了葬禮。
博雅端著盛著酒的酒杯送至嘴邊,途中停止動作,低聲道。
「跟我來。」
「是嗎……」
「嗯。」
「有人告訴我,晴明read.99csw.com,你在葬禮那天,召集了廣國大人的家人,好像對他們耳語了些什麼話……」
「我是因為兼家大人的緣故,才去參加那場葬禮……」
「昨天,梶原重恆大人有事前往廣國大人宅邸,他聽說廣國大人的遺體仍躺在家中,便問家人理由,結果家人說,葬禮那天,安培晴明向他們耳語,吩咐他們不要下葬,就那樣讓遺體躺在家中,是這樣嗎……」
「我是說,你也有可愛的一面。」
「不是,這個男人的父親在這裏,王准許他來見他父親一面。」紅臉男人說。
例如在地面豎起去掉節子的竹筒,讓他在距離二町遠之處,朝天空射出箭,那支箭可以落在竹筒里。
鐵釘嵌入。
由於對方拉扯的力道太強勁,廣國不得不跟著他走。
「你應該也知道,我還活在人世那時,為了撫養妻子和孩子,做了不少殺生的事,不但剝了它們的皮,也吃了它們的肉。或者,借給人八兩棉花,之後再強制加倍為十兩地催賬,有時只借出幾斤物品,收賬時卻要對方繳交幾十斤物品,搶奪別人家東西,侵犯別人家女人,不孝養父母,不尊敬師長,或者,對不是賤民身份的人,硬說是賤民,並施加辱罵、毒打。因此,我死了后,便這樣被釘入三十七根鐵釘,還要每天被鐵棒擊打九百次……」
另一個是把頭髮束起,有一張青色面龐的男人,眼睛很細。
不知是走路時死去才倒下,還是倒下時,猛力撞到頭部而導致死亡,這點無人知曉。
「她確實是你的妻子嗎?」王問。
紅臉男人如此說,青臉男人伸手抓住廣國的右手。
嗤!
「這裡是哪裡……」
晴明十分明白,碰到這種時候,最好不要多說什麼,就讓博雅隨心所欲地暢談。
廣國在自家庭院行走時,突然眼前一黑,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站在陌生外地的一株松樹根部旁。
「小人家主人要小人轉告您,請您務必光臨一趟。」俵光古說。
「也並非全然沒有……」
博雅的視線望向庭院。
殘留在櫻樹枝頭的葉子,稀疏得可以用手指計數。
「我一點也沒有死去的感覺……」
士兵將手搭在佩在腰上的劍柄如此說。
儘管如此,還是勉強可以聽出他在說什麼。
「喂,博雅啊……」
廣國望過去,對方果然是三年前去世的妻子。
「晴明,我是這樣想的,那是因為,這世上有你這個人的存在,而且像此刻這樣,我可以擁有和你一起喝酒的機會,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不是那麼討厭……」
「對了,晴明,雖然不是因為提到年齡,我才順便提起,不過我聽說了。」
紅臉男人消失於裡屋,不久即帶著一個女人出來。
廣國蘇醒后,大聲問:
「那麼,您願意一起走嗎……」
儘管女人不停叫喊,鐵釘仍穿過女人的舌頭,尖端突出在下巴下方。
陷於沉思的廣國的眼神,像是明白了某件事似地變了表情。
「夏天綻放,秋天結果,曾經那麼生氣蓬勃的東西,現在卻枯萎成這個樣子,在溫和的陽光下,靜靜地等著冬天來臨……」
「不行,不行。首要的是,我沒看到你過橋。」有兩根角的士兵頑固地說。
「新來的嗎?」士兵之一開口問。
「什麼?晴明大人他……」
晴明說到此,庭院傳來人的動靜。
士兵誠惶誠恐地行了個禮。
轉頭望去,原來是蜜蟲,身後跟著一個身穿水乾的年輕男子。
晴明還未說完,博雅便搶先開口道:
但廣國沒有回答光古的問題,只是說:
晴明不知道該不該接著說出read•99csw.com剛才被打斷的話,猶豫了一下,但似乎又覺得,既然話題被轉開了,那也值得慶幸,於是問:
「覺得什麼?」
「王命令我們抓這個男人過來,我們正要帶他過去。」紅臉男人說。
望著院子的晴明,用紅唇含了一口端至嘴邊的杯子里的酒,再轉頭望向博雅。
對晴明來說,博雅說話的聲音,宛如樂音,聽起來舒服至極。
「哎呀,哎呀……」
「廣國大人,迄今為止,您一直死了……」
「當我醒來時,我發現自己躺在家裡這個被窩上,晴明大人。」廣國在床上撐起上半身地說。
秋天已經結束了。

枕邊隔著一幅捲軸。
「用這個?」
紅臉朝宮殿大喊:「膳廣次在嗎?」
過了那座橋,出現一個守橋男人。
其中之一是個把頭髮扎在頭頂,有一張紅色臉龐的男人,一雙大眼閃閃發亮,刺目得很。
發出喊聲的人是博雅。
夜,在博雅的話語回聲中,愈發加深。
「所以說晴明,我剛才就是在問你有沒有這種感覺?」
「你已經不能逃脫了。」青臉男人說。
事情是這樣的。
裏面有一座銅製宮殿。
咚鐺!
從裏面出來的,是一個頭部、臉部以及全身被釘入三十七根鐵釘,骨瘦如柴的男人。
「假如您想知道理由,我們不妨一起動身,您意下如何?」
「搞了半天,原來是她顛倒是非,反過來誣陷……」
穿過那扇門,走進金殿,裏面有一把黃金寶座,上面端坐著一個表情威嚴的老人。
「此刻,你之所以被帶來這裏,是因為你妻子的要求。」老王開口道,接著說:「帶廣國的妻子上來。」
「另一根是因為她和私通的男人共謀,打算毒殺廣國,企圖奪取廣國的所有家財。」青臉男人說。
「什麼意思?」
「那是因為什麼?」
「不,不是在裝模作樣。年齡老了一歲確實是事實,但對我來說,老了一歲反倒令我感到格外平靜……」
紅臉舉起握著鐵鎚的右手。
「我只是在想,你真是個好漢子,博雅。」
「是膳廣國大人。」
「您怎麼會淪落成這個樣子……」廣國簌簌落淚。
「嗯。」
「每年看到這樣的風景,我總是會深深感覺到,原來我又老了一歲……」
士兵說后,再望著廣國說:
「原來是那件事?」
「青澀?」
三人往前行走。
「什麼事情就是這樣?」
那條河上有一座橋。
據說他在自家宅邸庭院走路時,突然倒下,家人趕過去時,他已經斷了氣。
「您在庭院突然倒下,沒有脈搏,也沒有呼吸,連身體也變得冰冷。」
女人哀求。
「走。」
廣國喃喃自語后,發現自己的肚子上蓋著一幅捲軸,伸手取起。
「可是,我聽說,是晴明大人對我家人耳語,讓他們把這幅捲軸蓋在我身上……」
「啊,不要。」
童子在兩根角的士兵面前停下腳步。
「我說啊,晴明……」
不久,前方可以望見一扇銅製大門。
他正是廣國的父親廣次。
「這是……」
再繼續前行,眼前出現一座金色宮殿。

廣國一次又一次地向晴明致謝,一次又一次地行禮。
「你家主人是……」
「根據你妻子的說詞,你對這個曾經是你妻子的女人做了殘忍的事,你有記憶嗎?」
「拜託你們,不要。」
「痛呀!」
「沒有。」廣國答。
「這是晴明大人囑咐我們蓋在您身上的……」
「我在……」
紅臉拉著廣國邁開腳步。
他計劃若要出家,最好是京城的寺院,所以來到京城。不過他本來是武士身份,擅長射箭。
紅臉行了個禮,接著伸出左手握住廣國的右read•99csw.com手。
兩人走出銅門來到外邊后,廣國跟在紅臉背後,快步趕往進入這個度南國時通過的那座橋。
通過兩所驛站后,前方出現一條大河。
「你說什麼?」
年老的王,出乎意外地一臉溫和地說。
「是嗎?」
廣國看得目瞪口呆,驚嚇得渾身不住顫抖。
事情就這麼決定了。
「遵命。」
「小人是廣國大人的侍從,名叫俵光古。」年輕男子抬起臉后如此說。
大門也是黃金製成,門前有八名守衛官員。每一名守衛都是腰上佩劍的勇士。
廣國打算過橋。
聽廣次如此說,廣國點頭答應:「我明白了。」
聽家人如此說,廣國仍不明白意思。
走出大門,再往南方前進。
「這一切都是安倍晴明大人吩咐的……」俵光古說。

「嗯。」
「為、為什麼我會在這裏?我……對了,我不是在自家庭院行走嗎?然後,四周突然暗下來,等我清醒時,已經在這裏……」
光古不知是不是基於興奮,臉頰微微泛紅地說。
「這是我在幼年時抄寫的《觀音經》,後來製作成捲軸。」廣國抬起拾起捲軸說。
嗤!
「啊,痛啊……」
話雖如此,並不表示冬天已經來臨。
廣國會認為出了什麼大事也是不無道理。
「三天前舉行了他的葬禮……地點是在四條大路自家宅邸吧。」
「噢,那是說……」
「廣國大人也真是了不起。聽說,他不但給父親抄寫了《觀音經》,也給妻子抄寫了一份,獻納給寺院……」
當周圍有第三者在場時,晴明對博雅說話的語調會改為敬辭。
記憶中,他應該正在庭院行走。
原來是今年冬天第一場雪的雪花,正翩然降落在庭院。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正是想問您這件事,才遣人去請您過來一趟。」
「是的,你已經死了。」青臉男人說。
「是啊。聽說你對他們說,為了以防萬一,葬儀后五天內,不能火葬,不能埋葬,就那樣讓遺體躺著……」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總之,這一切都多虧了晴明大人,我才能平安回來。在此向您致謝。」
回到晴明宅邸之後,博雅如此說。
可怕的是,她的頭頂被釘入一根巨大鐵釘,鐵釘尖端穿過前額突出在外。鐵釘尖端突出處一旁,又被釘入另一根鐵釘,那根鐵釘往上被釘入,尖端穿透頭頂突出在外。
咚鐺!
「你回到塵世后,抄寫《觀音經》,再獻納給寺院,為我舉行超度法會。這樣做的話,藉助佛經的功德,我應該可以往生凈土。」
「平靜?」
「好,我這就馬上過。」
紅臉將鐵釘尖固定在被有一張青色臉龐、名為青臉的男人按住的女人頭頂上方。
接著,王對廣國說:「判你無罪。」
嗤!
是一個穿著白色狩衣的童子。
「沒想到經文會化為童子,並且救了人……」
「膳廣國大人於五天前去世了。」博雅說。
「怎麼了?博雅。」
「這世上真的有一些不可思議的事啊,晴明。」
「好,過吧。」守橋男人道。
「年復一年,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然後情不自禁就會心有所感觸,晴明啊……」
光古恭敬地行了個禮。
「話說回來,最不可思議的是,那個在橋上救了我的童子。那童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發出喊聲的是博雅。
「既然如此,你為什麼要避開視線?不就因為害臊嗎……」
有一張紅色臉龐,名為紅臉的男人,再度消失於裡屋,不久又出來。
雪,通宵下著,晴明和博雅于第二天早晨醒來時,整個庭院都被白雪覆蓋了。
「這些小事都還不至於到殘忍的地步。比起這個,你的頭上被人釘入https://read.99csw.com兩根鐵釘,這是為什麼啊?」王問。
「是這樣啊……」
「我想見我父親一面。」廣國說。
「我想找你幫我設法解決,某年七月七日夜晚,我化身為一條巨蛇,潛入你家,但你沒認出是我,把我扔到外邊。另外在五月五日那天,我化身為一條棕色狗,闖進你家,那時也被趕出門。不過,某年一月一日那天,我化身為貓進入你家時,雖然你不知道那隻貓就是我,但你終於給了我米飯和各種美味吃食,讓化為貓的我飽餐一頓。之後,我才得以以貓的身份活了三年。現在已經死了,所以又恢復為人的身姿,在這裏接受懲罰。我希望你能拯救我現在所受的這種痛苦……」
「年齡?」
紅臉男人和青臉男人依次說明。
「剛才您不是問我,到底為了什麼理由竟然吩咐他們讓廣國大人那樣躺著……」
「是度南國。」紅臉男人說。
「既然您這麼說,不讓他過橋也不行了。」
「原來是那件事?」
「噢,你們不是紅臉、青臉嗎?」守橋男人開口搭話。
是座用黃金塗飾的木橋。
「我不是在問你覺得什麼嗎?」
家人聽到聲音,察覺有異,慌慌張張趕到讓廣國躺著的房間。
「打擾了兩位大人休息的時刻,實在很抱歉,但倘若大人能親自光臨一趟,小人將感激不盡……」
「這個人在我死了的時候,沒有流一滴眼淚,葬禮結束后,也是馬上命人將我的遺體移到屋外埋葬了。之後,每年只來掃墓一次。念經時,也是湊合著念一兩遍而已,我活著的時候,這個人從未好言好語對待過我。」廣國的妻子答。
「喂,這座橋不準任何人隨意出入。」
「這是我們度南國的王。」紅臉男人對廣國說。
博雅將停在途中的酒杯送至嘴邊,一飲而盡。
「其實我也覺得,每年增加一歲……怎麼說呢,就是年齡降在這個身體,然後逐漸積多,說真的,我不是那麼討厭……」
「等得望眼欲穿了。」
廣國如此說后,上了橋往前走,就在他過完橋時——
藤原兼家聽聞此傳聞后,看中了他的武功,請他負責兼家宅邸的警備,聽說最近剛在四條大路蓋了一幢宅邸,不僅射箭,言行氣勢都具有京城人的派頭。
聽博雅這麼說,晴明垂下眼,再將視線移至庭院。
這時候的夜晚,寂靜的大氣會急劇冷卻下來,所以也擱著一盆火盆。
年輕男子望著晴明和博雅,行了個禮。
鐵鎚發出聲音,
「一根是因為她明明有丈夫,卻和好幾個男人私通,家裡的事一切不管,完全無視丈夫的存在。」紅臉男人答。
廣國面前站著兩個男人。
「是,確實是……」
「嗯。」
「你想見他嗎?」
「就是眺望著這樣的風景時,你心裏不覺得有什麼感觸嗎……」
「是嗎?」
「走吧。」

「痛呀!」
這樣的人,竟然在五天前猝然死去。
此處是位於土御門大路的晴明宅邸——
「事情就是這樣,博雅大人……」晴明望向博雅。
膳廣國——曾任職豐前國宮子郡少領,三年前,因妻子過世,他打算遠離俗世,落髮為沙門,遂來到京城。
「嗯。」
「趁你還未提起那個複雜的咒的話題時,我先告訴你一件事……」
「既然主人吩咐務必請晴明大人過來一趟,小人便顧不得一切,如此火速地趕來。」
「一起動身是……」
好不容易抵達那座橋時,守橋人已經換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