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加添一碗菜湯給她。
可是最令她難過的是人類無法扭轉他們的命運。
「你監視察看李宅？」
那女子笑，走到房間比較光亮的一角，「你看我是誰。」
到廚房坐下，淺嘗飯菜，便抱怨道：「還是人手好，機械人的廚藝始終搞不上去，無論是雞鴨鵝，魚蝦蟹，豬牛羊，統統一個味道。」
之洋笑，她想說，我懂得比你多得多，又覺勝之不武，在張媽面前逞強幹什麼。
「這算什麼名字？」
「我也猜到。」
「什麼？」
「可否告訴我，教授為何不與女兒聯絡。」
「你我均既傷心又勞累。」
張媽笑著批評，「你看你，鄉里鄉氣，不識好歹。」
「來了，討厭人物來了。」張媽去開門。
交待過了，話已說盡，希望他以後都不要再來。
之洋頷首，說得好。
「是，我也認為如此。」
「之洋，我想與你說幾句話。」
「我還是想找家父。」
「我不乏聊天對象。」
之洋嚅嚅：「我——」
之洋睜大雙眼，「阮玲玉！」
這是什麼人，她不由得警惕起來，是誰闖進她屋子，別又是曾國峰吧。
「那裡又何嘗有你要的人。」
「可不是，想起亡母，淚流滿面。」時珍沒精打采。
「對，鬧了半晌，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
「不，」女子答，「我不是時珍。」
「聊聊天而已。」
時珍笑了。
阮小姐沒有架子，倚在欄杆上，笑問：「可是要借工鈿？」
之洋沉思一會兒，「謝謝你。」
「不不不，不是那樣。」
「那，世上為何還有那麼多獨身人？」
「我自言自語。」
「不必去理他。」
那女子正想回答，之洋自夢中驚醒，一看鍾，上班時間已到，匆匆梳洗把夢中之事忘記大半。
「喂，幹什麼？」
「之洋——」
之洋連忙安慰時珍，「機械人哪裡懂得好歹。」
之洋問：「你忘記這個故事？為了除鼠，帶一隻貓進屋，為了除貓，帶一隻狗進屋，為了除狗，帶一隻虎進屋……」
之洋一看，放下心來，「時珍，是你！」
「你到街角等我，十分鐘后我下來。」
「可能。」
之洋回到家裡，把花插好，安然就寢。
他語氣迫切，「林姐姐，以後我們還能見面嗎？」
「不用，」時珍說，「有人買獎券也認定某幾個號碼。」這個比喻十分恰當。
「再見。」之洋轉頭離去。
之洋連忙阻止，「不，時珍，我自己來，喂，冒失鬼——」
「你另外有朋友？」
之洋連忙說：「不不不，我喜歡直發。」
「他人就在家裡，找他做甚？」
阮小姐答：「那自然，身體髮膚，受自父母，需小心保護。」
之洋不動聲色。
「幾歲？」
她如果不相信的話，她不會告訴那位阮小姐。
趁人多，之洋悄悄走出李宅，站在那排櫻花樹下，感慨了好一會兒。
天下毛毛雨，之洋撐一把花傘，面無表情地問曾國峰：「找我幹什麼？」
「今日緣何請客？」
因為急著要見教授，之洋心不在焉，不太專心。
「人生本來如此。」
之洋往前走，她走回實驗室來。
「我日後慢慢告訴你。」
之洋抬起頭來，「某處某時，你總會碰到他。read.99csw.com」
之洋揮著汗坐在露台上，異常愉快，體力勞動就是有這個好處。
之洋抬起頭來，「那我與你換一換。」
「教授屋子裡發生的事，你全知道？」
「人們不願生育，人口減少、老化，每人每天非工作十小時以上不能維持社會經濟，粗重工夫無人願意擔當，只得依賴機械人。」
「像看電影或讀小說一樣，不過是到現場去體驗，我想不愁沒有生意。」
之洋剛欲離去，忽然聽得有人叫她：「林姐姐，林姐姐。」是李梅竺追了出來，「你到什麼地方去？」
時珍說：「我去準備晚餐。」
「教授就快回來了。」
「說得好極了。」
回到實驗室之際，她雙頰猶自儒濕。
之洋據實答：「我從來沒嘗過這樣美味的肉。」
可憐的她將因為感情糾紛、煩惱無法解決，而尋短見。
可要等下一次了。
「之洋。」他又叫住她。
「是，每次不過三五分鐘時間，客似雲來，定可發財。」
「不過，現在沒它們簡直束手無策。」
阮小姐轉過頭來，十分詫異，「你說什麼？」
「請等等。」
之洋在街角花店買了一大束白色鮮花送給自己，把面孔埋進去，深深聞一下，覺得身上每個細胞又活轉來。
「不是嗎，生活中充滿等待等待等待，接著便是驚恐驚恐驚恐。」
兩個年輕女子一齊嘆口氣。
「是。」
「他有沒有說起他的感情生活？」
「不會吧，不會有人心理變態吧？」
「不關我事。」
之洋忽然答：「是。」
那人形漸漸清晰，原來是一個女子，「之洋，我想托你照顧一個人。」
早知與時珍一起來，她會對家事有進一步了解。
在夢中，有時很難睜大雙眼，之洋不能視物，隱約只見面前有個人形。
「林之洋。」
之洋沒想到一個中年女傭會說得出如此機智伶俐的話來，不禁鼓掌。
張媽用大碗盛了飯與肉給她，「你就坐在那裡吃吧。」
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
「我在康橋遇見徐志摩，同他談了一會兒。」
張媽沒好氣，「小大姐即年輕幫傭。你自蒲東來可是？少說話多做事，快去拖地板。」
時珍抹抹嘴，「我叫機械人出來收拾。」
「是，有你，但是沒有李時珍。」
「阿芝，你這個人很有趣，好好做下去，小姐脾氣很隨和，不會虧待你，在這裏，見得人多，見識增廣，有好處。」
之洋輕輕嘆一口氣。
「我們的時間哪裡去了？」
之洋取過地拖與一桶清水，百忙中問：「小姐是誰？長得甚美。」
脫口而問：「在煮什麼？」
時珍說：「讓我見一見家父。」
之洋忽然伸手過去摟住好友肩膀。
金髮秘書答：「彼時她年紀太小，與她無關。」
之洋收斂笑容，「阮小姐，生命誠可貴。」
阮小姐抱著手臂出來微微笑，「這回用對人了。」
她長大得比他快，這上下恐怕已經比他高個半頭。她看他，需俯首像對待一個小弟弟。
「教授名單上，有你的名字。」
之洋想，可惜我不能夠。
張媽問：「你一個人喃喃說些什麼？」
張媽看見，訝異得不得了，「咦，手腳倒是勤爽。」
「我九_九_藏_書完全相信。」
時珍不客氣，「在過去一星期你一直敷衍我，教授一定有吩咐你，如有真正重要的事，該往何處去找他。」
「時珍，我們生活質素真的提高了嗎？」
之洋對老好張媽有若干歉意。
這時屋子裡有人叫他：「梅竺，你爸要同你說話，他在電話另一頭等你。」
金髮女笑一笑，意欲退下。
「我省得。」
金髮女抬起頭來。
「我也相信是，他們都不願承認真相。」
正欲分辯，忽然聞到灶頭撲鼻香氣。
「我會比你更早到徵友所去。」
「他說一切均是誤會。」
「小朋友——」
之洋語氣強硬，曾國峰只得照做。
門外不住有人按鈴。
多麼奇怪。
之洋抹抹嘴，誠懇地說：「阮小姐，我可以與你說幾句話嗎？」
之洋笑起來，「我知道了，把紙船寄給母親。」
「那些做生意發了財家裡有大小老婆卻還來追求女明星的倫俗無情漢。」
「將來都是你的妝奩吧？」
阮小姐大奇，「那一定是問我要舊衣裳？」
「喂，我是你好友。」
「誰叫我？」
「今日是小姐生日。」
「教授不知你會找他。」
別說社會沒進步，到了之洋那個年代，人的相貌身段大有改進，已很少有長得惡形惡狀的人，人類遺傳因子已可由醫生控制，當然盡量挑優秀質素給下一代。
「他找我，托我向你說好話。」
「這就是你做人失敗的地方。」
正在此際，她聽得有女子無奈地吟道：「身不由主。」
「問得好。」
她伸手抹去眼淚。
之洋也被她逗得笑出來。
嗄，機械人？
時珍笑著接下去：「一百美金做一次夢，任君選擇，月票九折。」
「不，」金髮機械人凝視之洋，「你一直在他身邊。」
之洋笑了，覺得難以解釋，適才在夢中，她叫時珍的父母為小朋友呢。
不是時珍？對，她比時珍胖一點兒，面孔要長一些，可是，那笑容十分相似。
之洋不想與張媽分辯她是鄉下人抑或是城市人，她只是惋惜地想，這是一個短暫的生命。
這時，一輛轎車在弄堂口停住，阮小姐一見，立刻同張媽道：「說我不在。」厭惡地避到房間里去。
「不送。」之洋轉頭離去。
曾國峰沉默，「我卻不懂回報。」
「有充分了解嗎？」
「來，我們找他的秘書詳談。」
之洋不置信地說：「什麼！」
她可愛晶瑩的面孔同祖母極之相似。
時珍看著她，「嚇壞我，你為何滿頭大汗？」
李梅竺不得不即時回到屋內。
是阮小姐站在落地長窗邊打趣她。
「他回來的時候，我一定安排你與他好好聚一聚。」
「之洋，之洋。」
之洋很不耐煩，她並沒有回頭，卻站住了腳，還有下文？不待他開口，便說：「我時常在地上看見失落的一隻舊手套，它的主人有沒有回頭找它呢？找不到，又可有失望？不過，如果認真珍惜，手套不會失落，可是這樣？」
「李小姐，請你耐心等候，我暫時沒有李教授的訊息。」
時珍忽然說：「我幫你按。」
然後加緊腳步，一溜煙似地走了。
可是之洋沒想過任何一種蝴蝶會有那麼胖。
已經來不及了，之
https://read.99csw.com洋為之氣結。時珍深深嘆口氣，「家父不重視我。」
「打算結婚？」
之洋明白了，她點點頭，「多謝指點。」
「來，休息過後，我們再去尋人。」
之洋從未拖過地板，無師自通，幸虧是淺易工夫，只要肯花力氣便行，不消片刻，便將屋子裡裡外外拖得光潔明亮。
女子抬起頭來，看著之洋，也問：「你是誰？」
之洋問：「誰來探訪阮小姐？」
「遇上什麼樣的故事，是個悲劇吧？」
「我還是個外人呢！」
稍後醫生與律師都來了。
「是，教授文武雙全。」
「毛病越來越大了。」
之洋啼笑皆非。
「張媽，你要是開飯店，一定生意滔滔。」
「這是你的第六感嗎？」
之洋答：「別挪揄我，我十分信任我的靈感。」
她說：「無論如何，不可輕賤生命。」
唉，真難吃，不由地又懷念起張媽的五花肉來。
之洋唯唯諾諾。
「當然有，這下誰還有興趣凈吃飯看戲過一輩子。」
那時候都會風貌比較腐敗，所以容易使人意亂情迷。
張媽大聲回答：「是。」又對之洋說，「你速速去替我去買一瓶醋回來，今晚小姐請客，我要一直忙到黃昏。」
奇怪，不久之前，他還能傷害她，此刻，只覺他像那種在戲院里電影放映當兒不停進出踩到人腳的小孩，討厭，是，但不足以使誰有陰影，散場離了戲院，也就忘記那事。
曾國峰的聲音是由衷的，「之洋，你比她們都好。」
熒幕上映像自動消失。
「你是誰？」
之洋答：「我不認識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看護拍拍李梅竺肩膀，囑他放手。
之洋其實毋需回答這種問題，可是她聽見自己這樣說：「年紀比較大，智慧、成熟，有事業基礎，富生活情趣，懂得照顧人。」
「他很安全。」
之洋稀罕地說：「真沒想到紙船會有感人之處。」
之洋笑得打跌。
外頭站著曾國峰。
時珍答：「無英俊風趣男伴，提不起興趣。」
時珍按動父親的通訊號碼，熒幕上出現一個金髮女郎，一見時珍，她便作無奈狀。
「二十三。」
「他那重要名單中並無你的名字。」
她點點頭，有點兒自豪，「教授很信任我的辦事能力。」
這時有人按門鈴。
之洋輕輕重複：「一個人所擁有的，至珍貴的便是生命。」
之洋伸一個懶腰，「不同你說了，回家養精蓄銳，準備上班。」
「不要緊，肯定還有下一個，對她尊重些也就是了。」
之洋發覺彼時的女性實在缺乏常識。
張媽笑了，又嘆口氣，「瞧你模樣笨笨的，心倒精靈，她是——」在之洋耳邊說了三個字。
張媽推她一下，「還不去把工夫趕出來？小姐一高興，帶你去燙頭髮，你就走運了。」
之洋可以想象張媽會挂念她，「阿芝這小大姐，莫是迷了路，遭人拐帶」，然後到薦人館查詢，隨即發現薦人館根本沒派人來。
「那，我告辭了。」
之洋說下去：「有時，半途中伴侶不得不道別告辭，因此孑然一人。」像教授便是其中之一。
「之洋，他在何處？」
「我，小大姐？」
「是我。」
之洋攤攤手，「鄉下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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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手哪裡還有空弄吃的。」
張媽啼笑皆非，「你這是幹嗎？」
「你要與他聯絡嗎？」
之洋笑，「叫機械人幫忙。」
曾國峰愣住，發獃，半晌才問：「是個怎麼樣的人？」
「你叫我阿之，也就像小大姐的名字了。」
之洋探頭探腦去看是誰。
女子微笑，「你是新來的小大姐。」
時珍看之洋一眼，「算了，別再安慰我了。」
「找到父親，我們可以向他請教有關人生。」
她很客氣，「是林之洋小姐？」
阮小姐既好氣又好笑，「你從什麼地方聽人那樣說，是耶穌會禮拜堂里的人佈道嗎？」
這個解釋比較合理。
「嘖嘖嘖，真可憐。」
那位金髮女郎也光火了，「李小姐，你何苦咄咄逼人，我不過是一具機械人，我不過聽差辦事。」
「不錯。」
「我知道。」他的身軀就在儲物櫃里，多麼匪夷所思。
之洋詫異，「有這樣的事，你如何回答？」
他又過了很久，才放開母親，將她的頭輕輕在枕上放好，才肯離開。
回到家，淋浴洗刷，磅一磅體重，發覺輕了一公斤有多，不能再瘦了，她取出營養藥粉調了一杯飲料喝下去。
「你懂什麼！」
張螞頷首，「連你這鄉下孩子都知道小姐的大名。」
之洋抬起頭，看著她。
「是，但你與老曾之間之事與我無關。」
之洋根本不想見他。可是他從前就有大廈大門的開啟密碼，如此又派上用場。
之洋用手接過，笑一笑，不介懷，大口吃起來，不知多香甜。
在該剎那起，之洋決定結婚生子，她願意在垂危之際，有孩子叫她媽媽。
之洋問時珍：「你又到何處去了？」
之洋聲音變得溫和，「那倒不見得，人人均有優點，但是，那個時候，我比較珍惜你，卻是事實。」
一個瘦削清麗的女子坐在窗前逗一隻黃鶯唱歌，手中拿著半隻蛋黃喂它。
之洋要按的本來是X五五。
「你叫我什麼？」
過了半小時，之洋才到街角。
時珍自門邊張望，「之洋你大呼小叫同什麼人說話？」
張媽怪同情她，「去把工夫趕出來，小姐不會小氣幾塊肉。」
時珍十分震蕩。
沒想到吃好的要回到百多年前。
之洋大感好奇，「說來聽聽呀。」
「依照指示，他說，請按X五五。」
「老姑婆跡象越發明顯，快快找個男朋友吧。」
「不，我沒有那樣的功能。」
可是時珍並非笨人，她說：「之洋，我注意你一直按鍵鈕這一邊的字母，這裏全是XYZ。」
「那多好。」
「因為碰巧觸到我傷處。」
「科技越來越進步，生活卻越來越粗寬，電腦可為我們增進感情生活嗎，我們多餘的時間都用到何處去了？」
之洋問：「你見到了誰？」
「如何聯絡？」
時珍端詳之洋，「你像是哭過了。」
過一會兒他問：「有發展餘地嗎？」
「你知道這不是真的，何必賭氣。」
「請問閣下到底是誰？」
阮小姐打量她，「像你身上這種陰丹士藍老布，足可穿十年。」
「正在互相交通，我對他少年及青年時心態已經有相當認識。」
女子穿著月白色綢旗袍，身形婀娜，無限風韻，可是心事重重。
read.99csw.com「找個新男友，就可以叫他死心。」
之洋上前扶住他，他把頭靠在之洋肩膀上。
只見所在地是寬敞的公寓房子，電燈電話樣樣俱備，近窗還設有水汀，都是上一個世紀的設計，百多年歷史。
「我也這麼想。」
「當然可以。」
之洋不想留下打擾人家，便靜靜離去。
女子揚聲：「張媽，小大姐來上工了。」
時珍說：「聽講曾國峰到處找你。」
之洋點點頭。
「阿芝？」
之洋鬆口氣：「還好，不是今日。」
之洋笑，「不，我夠衣服穿。」
「之洋，緣何悲觀？」
「不，」時珍擺擺手，「機械人最老實，絕不會巧言令色，它說沒有，一定沒有。」
「嘩。」之洋垂涎欲滴。
其實之洋比阮小姐還要大幾歲，可是不打扮，就顯得嫩相。
之洋說：「我去買醋。」
之洋說：「如果菜好吃就沒有此類抱怨了。」
曾國峰見她如此詼諧大方，知道無望。
只聽過有大小姐，何來小大姐？
人生就是這樣，在上一個故事里，她被誤會是神仙，這一回，又有人把她當一隻狗。
秘書笑笑，熒幕熄滅，它來去自若，功能超卓。
任得張媽與該人糾纏。
時珍遞一杯果汁給她。
「據說是靠祖業才維持到這間屋子呢。」
這是誰？
時珍笑著擺手，「是是是，我知道。」
時珍接下去說：「人類胚胎在實驗室內成長，出生後集體在育嬰所學習語言及各種知識，與生父母全無接觸，有何益處？」
之洋忙問張媽：「什麼叫小大姐？」
時珍走到另一個角落去，「到這個時候，我才發覺家父甚愛文學。」
之洋答：「我回家呀。」
她用勞力換了一碗飯吃，公平交易，這是她離去的時候了。
「什麼事？」
之洋笑笑，不知又墮入哪個人的世界里來了，真是身不由主。
一個傳道人必須相信他所傳的道，生命至寶貴，生活得好至為重要。
之洋去查看。
「饞嘴，不過倒是識貨，是一鍋紅燒烏賊烤五花肉。」
拖地板當然要流汗。
之洋問：「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我陪一位女士摺紙船。」
得速速打發他走，否則鄰居會生反感。
一個中年婦女匆匆進來，一見之洋便低聲抱怨：「你怎麼跑到小姐的房裡來了？跟我走，別亂跑。」
葉珍這時才說：「可惜我爸對於經濟實惠是一點兒興趣也無。」
「你想想，假使教授這項發明可以商業化……」
「有人覺得孤寂是種享受。」
之洋問：「時間還早，有何節目？」
門一打開，只見站著一中年漢，大腹賈，涎著臉，半張著大嘴，十分貪婪模樣。
「他在何處？」
「別提啦。」
只見那大腹賈塞鈔票給張媽，又叫她：「來，小妹妹，拿去買糖吃。」
她走出弄堂，回頭看，只見天空帶一抹薔薇色，帶薄霧，三輪車叮叮叮響鈴擦過她身邊，彼時大都會也似一個小城鎮，之洋對阮小姐十分留戀，可惜她只是一名過客，不能久留。
張媽問：「多久沒吃五花肉了？」
時珍一走開，熒光幕忽然恢復功能，剛才那個金髮女又再一次出現。
「這是給你一個人用的。」
曾國峰無話可說。
傳說中的狂蜂浪蝶，便是這種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