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記性不好，你會後悔的……」

她亦莊亦諧，又唱又舞，再加上徐克的插科打諢，將眾人逗得前仰後合……

張萌給吳振慶倒酒。

徐克說：「我也要你記住一點，那姑娘是我介紹到這兒來的，以後不許你他媽的出現在這兒！」

那隻白色的小狗變得七彩斑斕的……

他忐忑不安地說：「那筆錢在公安局，我一張都沒來得及花……」

他訥訥地：「行、行……」

郝梅笑笑，主動拿起酒瓶，將自己杯中酒加得滿滿的，先朝張萌舉舉，后朝王小嵩舉舉，一飲而盡。

徐克：「什麼煙？」

老潘急得大叫：「醋！醋！我醋行了吧！」

「你這傢伙！」葛紅擰了徐克耳朵一個，嗔怒似的說，「給我好好聽著！」

吳振慶誨人不倦地說：「德寶，你永遠不要跟女人較真兒！駱駝有時候氣沖斗牛，突然發狂，阿拉伯主人就脫下自己的上衣扔給它們，讓它們去咬，去踐踏，等它把氣出完，它便跟主人和好如初，又溫溫順順的了。這個經驗值得咱們學習……」

第二天的晚上，在吳振慶家裡，舉行了一次晚宴。

韓德寶妻子對韓德寶發出讚揚的嘖嘖聲，並說：「你瞧人家這當丈夫的，多心疼老婆啊！你說你什麼時候對我這樣過啊？」

吳振慶說：「你別出洋相了！」

葛紅問他：「沒醉吧？」

男人們唱完，在女人們的掌聲中落座……

徐克起身給眾人倒酒，郝梅趁機挪開了他的椅子——他往下一坐，摔了個仰巴叉……

葛紅說：「我倒不醋。可你得考慮人家老潘醋不醋哇！老潘，你醋不醋啊？」

王小嵩說完，和徐克從容離去。

吳振慶說：「夫人，別醋心嘛！」

徐克對老潘說https://read.99csw.com：「哎哎哎，老潘，別來這個啊！郝梅有沒有酒量，我們比你心中有數！」

王小嵩舉杯站起，很受感動地說：「郝梅，老潘，我……也代表我老母親，謝謝你們的真誠祝願……我……我想起了在大學的時候，男同學之間互相傳抄的一首詩：比金子更可貴的／是珠寶／比珠寶更可貴的／是鑽石／比鑽石更可貴的／是一位好妻子！比一位好妻子更可貴的／在這個世界上，還從不曾有過……」

老潘說：「我也是兵團的嘛，不過是內蒙兵團的而已……」

吳振慶說：「看，看，小嵩說大家都變了。可我覺得都沒變——往一塊兒湊，都原形畢露啦！」

一個小房間里——吳振慶的兒子、韓德寶的女兒、郝梅的兒子，三個孩子圍著一張小圓桌聚餐……

「給你？美的你！」

徐克起身後，看著王小嵩說：「你說得對，都變了。連郝梅這麼老實的人，都變壞了……」

徐克一指老潘：「你是郝梅的家屬啊！明白不？」

韓妻給韓德寶杯里倒滿酒趁亂對他悄聲耳語：「是水，拿出點兒男子漢的樣兒……」

王小嵩說：「我保持中立——因為我都忘了，郝梅究竟有多大酒量了……」

台上——那個被徐克和宮本救過的喬治亞姑娘正在演唱前蘇聯流行歌曲……茶座聽客中，有一人是太陽島冷飲部的小老闆，他淫|盪的目光望著台上。忽然，兩隻手同時按在他左右肩上。他左邊朝上仰頭一看，是王小嵩，右邊朝上仰頭一看，是徐克……

葛紅說：「那人家老潘坐在這兒，郝梅怎麼成了你們的了？你們是誰啊？」

眾人齊聲大笑。

台上的喬治亞姑娘仍在唱歌。

葛紅帶頭鼓掌，眾人隨之鼓掌。

老潘說完，一飲而盡。

徐克口無遮攔地說：「嚯，嚯，二十多年了，關鍵時刻，還偏向啊！」

郝梅看了老潘一眼，也笑了。

「你管呢？」葛紅說著離開座位，又說，「是本人當年在連隊宣傳隊表演過的保留節目……嗯，嗯——」清了清嗓音，唱起了河南梆子：

張萌對吳振慶說：「我也是女的，幹嗎你在女同胞中還實行不平等政策？」

葛紅說：「知道我為什麼帶頭鼓掌不？因為今天我才恍然大悟，男人結婚之前，為什麼對我們女人那麼好……」

他想站起，被兩隻手牢牢抓住，動不得。

葛紅繼續闡釋她的發現：「結婚之前，男人看電影為女人買票，乘車為女人佔座，進屋為女人開門，在飯店吃飯為女人埋單，寫情書供女人解悶兒，表演『海誓山誓』的連續劇為女人提供觀賞，一句話，關注與女人相關的一切事，勝過我們女人自己，因為他們想得到最可貴的……」

眾人又笑成一團。

徐克接問一句：「真不醋假不醋？」

老潘有些窘。

眾人都望向她，靜聽下文……

老潘厚厚道道地說：「不醋。」

郝梅輕輕扯了他一下，他低下頭——郝梅在手掌上寫字給他看。

韓德寶說：「怎九-九-藏-書麼？聲討男人啊？我抗議！我的實際遭遇剛好相反……」

王小嵩也忍俊不禁地笑了。

坐小老闆附近的聽客起身離開他。

由於沒有燈光，再加上歌聲、樂聲響，王小嵩和徐克又是壓著聲音說的，所以他們並未引起別人的注意。

吳振慶：「沒有啊！」

郝梅笑著給丈夫杯里倒滿酒。

葛紅一下子站了起來：「老吳，你竟敢把我們女人比作駱駝！姐妹們，是可忍，孰不可忍！該不該罰他們每個男人三大杯？」

韓妻急了：「什麼什麼？再說一遍……」

葛紅說：「那可不管！你骨子裡還是站在男人一邊的！郝梅，給你那口子也倒上酒！立場問題是大是大非問題，嫂子對你進行考驗的時候到了！」

葛紅給王小嵩倒酒：「放開點兒量，圖的是熱鬧嘛，回不去就住在這兒……」

韓德寶蔫蔫地又往郝梅杯里加了半杯酒。

老潘點點頭，又補充道：「郝梅還讓我代表她，祝大娘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老潘領會地舉杯站起：「小嵩，他們幾個，我都很熟了。只你是第一次見面，不過以前常聽他們提到你，也常聽郝梅提到你——我敬你一杯。祝你萬事如意！」

王小嵩替他們夫婦感到幸福，矜持地望著他們微笑。

葛紅接著唱：「契卡的工作很辛勞，請馬上送給，捷爾任斯基……」

王小嵩和徐克來到一個不大不小的舞廳。

眾人又大笑起來。

葛紅說：「三五的。列寧才不抽帝國主義的煙呢！」

韓德寶的女兒抱著小狗走過來：「阿姨，您看，他倆把貝貝給染了！」

張萌接上來：「嫂子，我替你說吧！可結了婚以後呢——男人都想使我們成為烹飪名家——『那一天在外邊吃的一道菜色香九_九_藏_書味兒俱全，你也得學著做做！』還鍛煉我們的生活能力——『怎麼連電視機插頭也不會修？怎麼連保險絲也不會接？怎麼連路也不記得？怎麼……』還善於培養我們的各種美德，控制我們花錢教我們『節儉』；用『結了婚的女人還臭美什麼』，教我們『樸素』；用糾纏別的女人教我們習慣『容忍』；用『別臭美了』這句話教我們學會『謙虛』，結果我們女人什麼都學會了，成了臭男人的優秀女僕……」

與此同時，還有九隻啤酒杯也碰在一起。

「嫂子問得好！」張萌立刻響應。

眾人鼓掌……

「好！說得比我還一針見血！」葛紅喝彩道。

小老闆呆坐不動——臭豆腐湯兒從他頭上往下流……

吳振慶豎起了大拇指：「我們郝梅就是爭氣，多喝了半杯！」

吳振慶的兒子，儼然老大哥似的提議：「來，為了我們之間的友情，干！」——他們把盛著冷飲的杯子碰在一起。

徐克自知失言，彌補地說：「來來來，都吃菜呀！走的時候總得給嫂子留下評語嘛！」

「怎麼像臭豆腐味兒？」

吳氏夫婦、韓氏夫婦、郝氏夫婦，加上徐克、張萌、王小嵩共九人，圍坐於一張大圓桌周圍。

葛紅：「哎呀我的媽呀，這不成花大姐了么！……」

台下，聽客中出現一陣微小的騷動：「什麼味兒呀？」

王小嵩說：「不光是為錢來的，我還要你記住，從現在開始，你那張臭嘴裏，不許再說出『吳振慶』三個字……」

郝梅喝得慢了點兒——在她喝到半杯的時候，坐在她身旁的老潘愛護地小聲說：「一口氣兒喝不完彆強喝，對你，吳大哥允許例htｔｐｓ://ｒｅaｄ.９９ｃsw.cｏm外……」說著替她喝光剩下的半杯。

吳振慶朝老潘暗暗使了個眼色。

他們都各自喝光了自己杯中的酒……

飯後是合影留念。照完相，王小嵩跟老潘握過手后，對眾人說：「你們繼續玩兒吧，我和徐克還有件事要辦，先走一步。」

葛紅站起：「諸位兵團戰友以及戰友的男女家屬同志們！」

「可是你自己說的啊！」徐克趁郝梅不備，在郝梅臉上很響地親了一下，「還醋不醋？還不醋的話，德寶、小嵩、振慶，都學我，接著來！」

一句話說得王小嵩頗不自在。郝梅正望著王小嵩的目光垂下了。

王小嵩說：「嫂子，我可始終保持著中立啊！」

徐克怪腔怪調地：「不見得吧？據我所知，振慶當年對您就不是這樣啊……」

徐克說完，將塑料袋兒里的東西，往小老闆頭上一倒，還用塑料袋墊著手，揉了揉。王小嵩說：「五分鐘內，不許離開。不然，在門口打斷你的腿！」

王小嵩說：「別從我這兒找根據，誰讓你先向人家挑釁的？」

老潘相當認真地說：「真不醋。」

徐克：「給我，我抽！」

「別他娘的打岔！」葛紅指吳振慶，「我們這口子，認識的人有一個團。可論到知心哥們兒姐們兒，也就是你們幾位了。我知道他總念念不忘你們，總說找機會請大伙兒來聚一聚，可他忙。你們也忙。今天小嵩給咱們創造了這個機會，嫂子高興，趁著酒勁兒，撒一把歡兒，給諸位表演個節目助興……」

男人們紛紛舉杯，起身齊唱：「喝了咱的酒，上下通氣不咳嗽，喝了咱的酒，一人敢走青紗口，喝了咱的酒，見了皇帝不磕頭，一四七，三六九，九九歸一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