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克走入審訊室，見他那晚救的姑娘坐在椅子上。

吳振慶呆愣了瞬間，喊：「小高！」

小俊展開一張報紙：「死者已驗明正身，是一越獄逃犯，徐克見義勇為的事迹，將受到有關方面嘉獎！獎金據悉一萬元之巨。大哥，你要是一個月有這麼一次機會，收入也行啊！」

他緩緩放下電話，呆立片刻，徐徐坐下。

張萌回過頭來：「我打得起『的』，就花得起錢，不勞你給我報銷！」

「別走！我相信！」

聽得出來，張萌對吳振慶的心不在焉很是不滿。

三輛小車並排停在公安局門前。

吳振慶說：「那，報紙也出來了，公安局的人說報上也登了，希望那姑娘儘快到公安局去作證……」

小張問：「如果……她不願意回來呢？」

小俊和徐克坐的出租汽車裡。

吳振慶拍了一下桌子：「告訴我又有什麼用？他是未滿十八周歲的失足少年？！我是他家長？！誰交代給我的這種責任？！我要對他負責到什麼時候？二零零零年？二零二零年？有個頭兒沒有？老子夠了！老子煩了！老子管不了那麼多了！法律是我制定的么？我所能做到的，我剛才在電話里已經關照過了！還要我做什麼？我還能做什麼……」

張萌吃完，掏出手絹擦擦手，像吳振慶往常一樣，雙肘橫放在桌上，十指交叉，研究地瞧著吳振慶。

張萌飛快地蹬著自行車行駛在馬路上。

張萌不待她說完，轉身奔下樓去。

小張說：「如果您不回去，我們老闆讓我把您拖回去，拽回去……」

公安人員進入，急走到審訊員身旁，附耳悄說了幾句。審訊員說：「讓她進來。」

吳振慶不耐煩地說：「你來告訴我幹什麼？誰叫你來告訴我的？！我已經定好了機票，明天要去美國你知道不知道？」

小俊哭了。

張萌說：「家庭住址，電話號碼，全在上邊兒……」她遞給他一張字條。

張萌在徐克家樓前下車，鎖了車，轉身就往樓里跑。自行車倒了，她回頭看了一眼，顧不上扶，消失在樓道里。

張萌一笑：「你請求得晚了點兒，我來看他那天就如實地告訴他了！」——看得出，她成心氣他。

徐克很驚訝：「你……你不能這樣啊！」

吳振慶低頭看手——手裡一疊計程車票據。

吳振慶問：「你剛才說了些什麼？」

張萌站了起來，更加冷靜地：「我明白了，原來所謂友情也會成為一個人的負擔，也會使人厭倦，使人嫌棄，謝謝你使我明白了這一點，打擾了……」

吳振慶說：「我也去看過他了……你的判斷是對的。公安局也初步接受了他的自述。那個姓李的小痞子，最後也不得不作了證。但畢竟沒有親眼目睹當時的情形，所以證言只有參考價值。關鍵是要找到被他救的那個姑娘……」

計程車在歌聲中駛上立交橋。

吳振慶問：「你還了解那姑娘些什麼？」

一輛吳振慶的老闆車，兩輛計程車。

徐克酸楚地笑著：「她說得對，那怎麼會是我的九*九*藏*書？我哪買得起？那一定是她男朋友給她買的無疑了！」

張萌坐的計程車也開走了。

張萌一瞪眼：「你敢！」她朝自己的自行車走去……

二人幾經周折，查到了被救姑娘的住址以及電話。

小俊破涕為笑，但那笑轉瞬即逝，跺了下腳，恨恨地又說：「大哥，我受騙了！他們原先讓我演女一號，後來又讓我演壁櫥里的女屍……再後來，我才發現，那攝像機不過是個空殼子！有天早晨我一起來，他們連賬都沒結，全溜了！」

她走入洗漱間刷牙洗臉，電視機開始播社會新聞：「數日前發生在地包區的凶殺案，線索有了新的突破——一個自稱徐克的男人，昨晚到公安局自首，聲稱死者系他所殺……」

下一層樓的老太太從自家門內探出頭：「找上邊那屋姓徐的小子？」

女審訊員看著這一切，耐心地說：「姑娘，作證是我們每一個公民的法律義務，你可得誠實啊！」

審訊員說：「好吧，你們當面對質一下吧。」

吳振慶仍是不以為然：「張萌，你活得寂寞了，找個男人陪你跳跳舞，談談戀愛吧。或者，向你老闆請一段長假，到哪兒旅遊一次。我當然是很樂意在你感到百無聊賴的時候陪陪你的。可是我如今沒精力了，也沒那種浪漫情調了，真的。再說，你嫂子那種富於想象力的女人，知道了會吃醋的，真的。她的脾氣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吃起醋來，你我都是擔待不起的……」

電視機開著——在播中央台「經濟半小時」節目。

為了解真相，張萌找到一位晚報女記者，請求對方，最後幾乎是強迫對方跟張萌一起去調查這件可能構成的冤案。她們想辦法見了徐克一面……

張萌衝動地說：「可是我敢肯定他絕不會出於什麼罪惡的目的殺人！敢肯定他骨子裡和從前的他沒什麼兩樣！一個敏感的女人的直覺是可靠的！」

兩個人各用一隻手，抻著報紙，擋住了他們的臉。

審訊員說：「這社會，真精彩，真來勁兒！」

審訊員從挎包里翻出一個鱷魚皮錢包，問徐克：「這是不是你的？」

吳振慶抓起電話，目光仍盯著張萌，撥號：「市局吧？請轉姚副局長的辦公室……姚副局長，我是興北的老吳，我打聽一下，是有個叫徐克的人，與地包區那樁人命案有牽涉，昨天晚上到市局去自首了么？……供認不諱？嗯，嗯，沒什麼……是我公司里一名員工的表哥……請看我的面子，千萬關照一聲，他性格不太好，衝撞了哪位，別跟他一般見識……」

她將電視關上了，可手中仍拿著遙控器發愣。「奇怪，難道是同名同姓？難道我看花眼了？」

張萌反而顯得冷靜了：「你推遲到美國去。我們得在他最需要我們關心他的時候，起碼讓他知道我們確實都在關心他，何況我們倆對他這件事的看法有區別……」

張萌一怔，帶著滿臉香皂沫離開洗漱間，側耳聆聽。

張萌說：「對！」

徐九_九_藏_書克肯定地說：「我怎麼會認錯人呢！你當時身上就是這個挎包兒，我還怕你的錢包被搶去了，沒錢打的，把我的鱷魚皮錢包給了你。」

張萌說：「他殺人了！現在已在公安局！我清清楚楚從電視里看到他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蹬上自行車到他家去了一趟，從他鄰居那兒證實了這一點！」

在警員的監視下：記者陪著張萌坐在徐克對面……

徐克放心地笑了。

老太太說：「姑娘，再別來找他了，他犯事了，人命關天的大事啦！在公安局哪，剛才午間新聞都廣播了，還編什麼見義勇為的瞎話兒！我可了解他，整日遊手好閒的，讓人看著就是早晚有一天會殺人的德行！姑娘，找對象兒可要當心點兒，別只盯著有錢的，我這可是金玉良言啊！」

徐克說：「一萬元不算『之巨』啊！喝果茶中獎還好幾萬哪！」

她放下電話，服藥，然後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司機打趣他們：「一次普通的熱吻大約消耗九個卡路里，親三百八十五次嘴兒可以減肥半公斤，二位可都不算胖，悠著點兒，別下車的時候都變成迎風倒啦！」

張萌從錢包里用兩根指頭夾出十元錢，朝桌角一拍。

審訊員、徐克、那姑娘都朝室門望去。

張萌坐到沙發上，期待地瞧著他，也不無研究的意味。

片刻，小張進來回話：「老闆，她說……和你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

吳振慶也從櫃里找出一盒方便麵，沖好，坐在沙發上吃起來……

小張無信心地匆匆離去。

她們蹬著自行車出現在馬路上……

吳振慶討好似的：「給我個將功補過的表現機會嘛。」

吳振慶叫：「哎！」張萌回頭看他，吳振慶說：「我說他那些話，你可別告訴他！」

張萌說：「我想讓徐克早出來一天是一天。儘管你們他媽的從小就一塊兒欺負我！」

張萌有些不高興：「你什麼都沒往耳朵里進？我說徐克上電視了！我在午間新聞節目中看到他了！」

張萌怒氣沖沖地說：「請我回去？我和他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

張萌在給單位打電話：「替我向經理請個假，我最多休息兩三天，胃病好點兒就上班……哪兒來什麼男朋友，老了，明日黃花了。高不成低不就的，自暴自棄……」笑，「得了，別開玩笑了……謝謝，上班見……」

張萌火了：「你！我急急忙忙來告訴你，你反倒……」

張萌著急地問：「大娘，您知道他哪去了么？」

一個姓張的職員應聲而現：「老闆，小高已經不上班了……」

電話無人接聽。

審訊員對徐克的態度很不滿意：「聽著，這不僅是你對自己負不負責的問題，也是對法律、對司法人員的態度問題……」

吳振慶這才引起重視：「真的？」

徐克忽然大笑，笑罷，噙著淚說：「你別費心了，是我認錯人了。我沒救過她……我……我他媽的只不過救了一個鬼魂……」

吳振慶又拍了一下桌子，猛地一站：「滾！九九藏書我不需要任何人來教導我！」

在興北公司門外，小張攔住了張萌：「我們老闆請你回去。」

他嘟噥：「好人全她做了，我卻要給她報銷車票……」

車開走……

張萌不禁走向沙發，坐下聽。

張萌緩緩將椅子轉向了他。

於是車內響起了歌聲——《愛，要怎麼說》。

徐克目瞪口呆……

姑娘很不滿：「幹什麼？」

徐克走下台階，三輛車的門幾乎同時打開，下來的是吳振慶、張萌、小俊。他們都微笑地望著徐克，徐克也微笑地望著他們，一時猶豫著，不知該走向哪一輛車。他的猶豫使小俊有些生氣，她示威似的轉過了身。徐克的手搭在她肩上，她回眸自得地笑了。徐克像位檢閱士兵的將軍似的，舉起手臂，朝左右兩邊的吳振慶和張萌示意一下，摟著小俊的肩鑽入車內。

吳振慶怔瞪著她，無言……

姑娘不屑地哼了一聲，這時，門外傳入聲音——「放開我！讓我進去！我非進去不可！」

她按遙控器換了一個台——「下面是本市午間新聞節目——本市個體商業，近來迅猛發展，據不完全統計，截至本月止……」

搶紙上醒目的黑體字——歹徒行兇自食惡果，歌女獲救善無善報——司機說：「給二位製造點兒氣氛，來段曲子吧？」

張萌說：「興許沒看電視……」

姑娘冷笑道：「越說越荒唐可笑！」

張萌在說服一位女記者，請求著，最後幾乎是強行將對方從辦公室扯走……

張萌說：「新聞里說，他自述是見義勇為、正當防衛……」

吳振慶說：「活該！……把我那張去美國的機票退了吧！」

皂沫「殺」了張萌的眼睛，她捂著眼睛跑入了洗漱室……

張萌說：「你是應該的，我才是何苦的呢！」說著她欲鑽進車……

數日後，在公安局同志的努力之下，徐克見義勇為的事迹被證實，他被公安局釋放。

坐在大辦公桌后的吳振慶，很花哨地在一份什麼列印材料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放入文件夾，然後雙肘撐在桌上，十指交叉，研究地瞧著站在他辦公桌前的張萌：「站著幹什麼？坐啊！」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都沒說什麼。

張萌拿起遙控器不停地按，可再也看不到剛才的畫面了。

徐克急切地：「只被騙了錢，沒受其他——什麼人身損失吧？」

吳振慶說：「我肯定不肯定有什麼用？我早就勸他到我公司來，他在我眼皮底下，我也好經常調|教調|教他。可他不來！我也勸過他開個什麼小店，總算有個營生干，他不聽！說當息爺的感覺最好！一年才聚會一兩次，湊一塊兒也是互相包涵著，礙著情面誰也不往深里說誰！如今究竟骨子裡變成了個什麼人，你我有幾分把握可以肯定……」

徐克說：「是她！我就是為了救她！」

吳振慶接過看后，抓起了電話：「不管究竟是不是她，總之值得與公安局通個氣兒。」

吳振慶站在辦公室窗前，看見張萌抹了下眼淚，騎上車走了。

播音仍在繼續：「徐克無正當職業，是本市『息爺』行列中的一員，他自稱見九九藏書義勇為、正當防衛誤傷人命，卻無證人可舉，也說不清被他所救的女性，究竟是哪一單位哪一行業中人……」

吳振慶不屑地說：「別跟我扯什麼女人的直覺，在法律面前女人的直覺算什麼東西！」

審訊員嚴厲地說：「交過來！」姑娘怯怯地將挎包交過去。

吳振慶很驚訝：「噢？你行啊！存心要搶辦案人員的功啊？」

吳振慶和張萌對望——張萌聳聳肩……

她一轉身走了。

調查完這一切，張萌又來到吳振慶的辦公室，她有些餓，找到一盒方便麵，坐在吳振慶的大轉椅上，吃起來……

她氣喘吁吁地在徐克家門前駐足，敲門，使勁拍門，喊：「徐克！徐克你在家嗎？我是張萌啊！」

等她急急地洗去臉上的皂沫，拿著毛巾一邊擦臉一邊出來，本市「午間新聞」已經播完，變成了別的節目。

張萌從徐家出來，騎車直奔吳振慶的辦公室。

吳振慶也嚷起來：「可你他媽的怎麼能叫我相信你不是在開玩笑？他前天還和咱們在一起，在我家裡聚會來著！他昨天上午還和咱們一塊兒去機場送王小嵩來著！」

張萌盯著他問：「那麼你肯定地認為，他是出於什麼罪惡目的殺人了？」

張萌：「對！」

審訊員說：「請把你的挎包交過來……」

吳振慶站了起來，一時發愣，忽然一指張萌：「你說他現在在公安局裡，是不？」

吳振慶從外面回來了。

吳振慶說：「他自述……他自述不過是自述，他提供的一個旁證，人家說根本就沒和他在一起！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女人給公安局打電話，承認自己是被他救的！」

吳振慶搖頭一笑：「方便麵算我請你了，把打的的票據也拍在桌上吧！」

一位公安幹部陪同徐克出現在台階上——與徐克握手。

張萌決定親自去徐克家一趟。

姑娘火了：「你說我應該怎樣？承認自己被歹徒劫持？向全社會承認自己差點被強|奸？甘心情願給各種小報增添花邊兒新聞？沒發生在我身上的事兒能承認么？豈有此理！」

姑娘搶先叫起來：「那怎麼會是他的？！那是我男朋友從廣州給我買的。真鱷魚皮的，他買得起么？」

小張跟隨著：「您不回去，我不知道對他怎麼說……」

電視上出現了徐克受審的情形——審訊者嚴肅地問他什麼，他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一種又著急又解釋不清的樣子。

張萌看著他：「真相信了？」

房間里無人應聲。

張萌急得嗓子都快冒煙了：「我……我騙你幹什麼？！我活得再寂寞，也不至於無聊到上你這兒尋開心的地步！編這個瞎話有什麼開心的！」

她將目光轉向了審訊員：「我鄭重提出抗議！我是有私人律師的！這是有損我人格的！我的人格形象就是我藝術生命的保障！」

小俊一見徐克就激動地大叫：「是我被他救了！是我被歹徒劫持了！是我被歹徒強|奸了！是我！就是我！大哥你說是我啊！」

吳振慶用拳頭連連擂桌子，咬牙切齒：「媽的！」

張萌霍地從沙發上立起：「你他媽的夠了！我告訴你徐克的事，你跟我扯你老婆幹什麼？」

張萌又猜：「興許人家根本不看報，或者，到外地『走穴』去了。」

「學雷鋒做好事，還是捐款贊助哪方面？」聽得出來，吳振慶分明在揶揄……

她緩緩地走下樓來。

接著，她打開吳振慶的抽屜，找出一盒煙，按著吳振慶桌上的工藝型打火機，深深地吸了一口，往椅背上一靠，並將椅子一轉，背對吳振慶。

吳振慶說：「那麼是你！去把剛剛離開的那位女士請回來！」

張萌：「那是你的事。他是你的老闆，不是我的……」

「怎麼樣？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還是他自己認錯人了吧？……沒我什麼事兒，我不奉陪了！」那姑娘從審訊桌上扯去自己的挎包，並將那鱷魚皮錢包也裝了進去，打算心安理得地離開。

審訊員厲喝：「站住！」又對那個公安人員說，「她涉嫌本案，先給我收容起來！」

張萌喊了起來：「我不知道！韓德寶出差了你知道不知道！郝梅去深入生活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不來告訴你去告訴誰？難道我從電視里聽到了，看到了，卻應該毫無反應，根本不當一回事兒？」

她扔掉毛巾，翻出通訊本兒，查找徐克的電話，撥電話。

姑娘冷冷地：「你認錯了人吧？」

吳振慶笑笑：「別記仇。奇怪，那姑娘怎麼不到公安局去作證啊？」

小俊學四川口音的聲音：「要得！」

吳振慶又一指張萌：「你說他殺了一個人？是不？」

審訊員瞪著小俊：「是啊，你這不是更攪得說不清道不明了么？哭什麼？說要槍斃他了么？說要他把牢底坐穿了么？回去買點兒好吃的好煙給他送來……」——望著徐克又說，「我們心裏已經基本有數了。委屈你再多坐幾天，免收你的床板費，公平吧！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受到這種待遇的！」

小俊領會地說：「那倒沒有，我處處防著哪！」

那公安人員開了門，進來的是小俊。

張萌說：「是個三流歌星，經常出入咖啡廳賣唱。」

吳振慶說：「把她拖回來！拽回來！抱回來！扛回來！總之要把她弄回來！快去！」

徐克對小俊搖了搖頭：「你何苦呢？你這不是更攪得說不清扯不明了么？」

吳振慶吃完，將紙盒投入紙簍，看著張萌問：「坐在我的位置上，吃著我的方便麵，彷彿你是這兒的主人，我是不受歡迎的客人似的瞪著我，你也太壓迫人了！那是高級方便麵，一盒三元五！」

張萌說：「我騙你我是……我是……你他媽的到底相不相信？！你不相信我這就走！不在你這兒浪費時間！」

公安人員將她不客氣地推了出去。

吳振慶說：「你看，這小子連句感激的話都沒有，你說咱倆是何苦的呢？」

姑娘口氣很硬：「我打小就誠實得很！」

姑娘急了，叫道：「哎哎哎，你們講理不講理？我要給我的律師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