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振慶說：「德寶愛人，還不知道……」

葛紅問：「失血的人，吃水果沒事兒吧？」

她閉上的兩眼中，溢出了淚……

她抱著布娃娃跑出了房間。

郝梅看著，手抖了，用死亡通知單捂住了嘴，無聲地哭了。

「因為，因為……」

葛紅說：「小俊，你別急，徐克現在在醫院里，你振慶大哥半夜也去了。具體怎麼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葛紅說：「勸他沒用，他要是聽，我家老吳早把他拉到公司里，當個副經理什麼的了。」

「等等！」老潘對郝梅說，「你也跟去吧！連我心裏都不安生了。你去了，也好把情況弄清楚，回來跟我說說。按說德寶那麼好的人，不至於結下什麼仇人啊。」

吳振慶的兒子：「喜歡嗎？」

葛紅說：「要好好學習。聽你吳大爺講，你媽當年學習可好了，從小學到中學，在班裡始終是尖子。」

葛紅問：「還行？還行是什麼意思？」

葛紅說：「看，我那口子車在那兒，他准和徐克在家裡。」

葛紅說：「你這話，別人不信，我信。因為我親眼看見了么！不過，咱們可得約法三章，第一，說哪天看病，哪天檢查，就得哪天去，拖一天也不行。振慶不是說了么，指定一輛車專門為你服務。第二，醫生說吃什麼葯，打什麼針，那就得吃什麼葯，打什麼針，煩了不行。你老婆伺候你都不煩，還有你煩的份兒么？第三，歸根結底咱們都得聽醫生的，如果哪一天按醫生的意思，還是得住院的話……」

「為什麼？」

郝梅聞聲進入卧室。

老潘抓住她那隻手，也深情地說：「我不住院。在家裡，有你照顧我，我的病，會很快好起來的。」

小俊一邊上樓一邊說：「兩位大姐，咱們找個機會，一塊兒勸勸德寶，別穿那身警服了！還不如跟我們兩口子幹個體哪！」

吳振慶搖頭，ｈｔｔpｓ://rｅad.９９cｓｗ.ｃｏｍ從兜里掏出死亡通知單遞給她。

吳振慶的兒子又將電子遊戲機也放在小床上：「還有這個。」

她又哭泣起來……

「我不是別人，我是你小哥。」

郝梅將老潘扶著坐下，想跟出去。

葛紅接在手裡一看，不禁跌坐在地上……

小俊安靜了。

韓德寶的女兒捂上了耳朵：「不聽不聽不聽！不聽小哥瞎說。」

「什麼？」

吳振慶吼到：「那就到班上去接，到學校去接！」

小俊著急起來：「他又惹是生非了吧？出了什麼事？他究竟怎麼了？大姐你快告訴我！」

葛紅站住了。

葛紅說：「幹什麼幹什麼，我是先富起來的一部分中國人，誰也甭跟我爭。」

三姐妹在騎自行車的人流中，並肩蹬著自行車。

「因為，我韓叔叔，也就是你爸爸，死了。我爸媽說，往後我應該拿你當親妹妹一樣對待。」

郝梅點頭，擦淚，跟葛紅出去。

葛紅說：「可……大人在上班，孩子在學校。」

葛紅往外扯她：「走吧走吧，別在這兒啰唆了！你來這麼一鬧騰，我這心裏又不安了。」

吳振慶：「哪去？」

徐克：「他……他留在醫院了。」

郝梅起身撲過來，從葛紅手中奪過了死亡通知單。

吳振慶低下頭不吱聲。

芸芸說：「就是中上等吧……」

小俊不安地湊近徐克，檢查他衣服上有沒有刀捅的痕迹：「你倒是說話呀！」

郝梅不禁扭頭去望牆上那幅大照片上的韓德寶，繼而不安地望著吳振慶和徐克。

吳振慶說：「德寶的死，跟徐克無關，是因為小玥……大概因為他管教小玥，惹壞人恨了。小玥參与了沒有，目前還不清楚……」

葛紅猶猶豫豫地走了。

「集郵冊。」

郝梅已掏出了錢包。

她又哭了……

「行。」

芸芸懂事地點了點頭。hｔtｐs://reａd•９9cｓｗ•ｃｏm

葛紅見吳振慶和徐克傻站著，命令道：「快去端盆涼水來，還要毛巾……」

葛紅急切地問吳振慶：「德寶他究竟怎麼樣了？」

吳振慶的兒子將集郵冊捧送給韓德寶的女兒：「小妹，這送給你吧。」

小俊望著葛紅說：「我到你家去你家沒人，我就奔郝梅這兒來了，沒想到你在這兒。大姐，徐克一晚上沒回家，我可就一晚上沒睡，自打我們結婚他還沒在外邊過過夜哪，他從前那種遊手好閒的單身漢日子，是不是他還沒有過夠啊？」

小俊反而更急了，埋怨道：「都在醫院里了，你還讓我別急！昨天夜裡發生的事兒，你們也不當時就打電話告訴我！我家裡又不是沒電話！」

郝梅扶著老潘從卧室里走了出來。

裡屋傳來老潘的聲音：「郝梅，我鞋哪兒去了？我怎麼找不見鞋子呢？」

他又翻出了一架望遠鏡，放在小床上：「這個也給你了……」

韓德寶的女兒眼望著床上的東西：「那些，你自己都不喜歡了么？」

小俊難為情地笑了，站起來對郝梅和老潘說：「郝姐，大哥，別笑話我啊！」

吳振慶又對郝梅說：「郝梅，你們都給我把臉上的眼淚擦乾淨……」

兩個男人同時奔向洗漱間。

葛紅說：「昨晚他和德寶在一塊兒來著……他們……他們是出了點意外的事兒……」

葛紅咬牙切齒地說：「這個狼崽子！她媽對不起她，我們有什麼對不起她的！德寶又有什麼對不起她的！不是德寶，她能那麼順利就找到她媽么！」她倏地站起，氣呼呼地往外便走。

郝梅點了點頭，用臉依偎著他的手。

老潘吃力地說：「我的老婆，天下一流……我最多只能離開她三天，時間長了不行，時間長了就會想得心慌慌的，真的……」

芸芸走出，小俊走入。

「這屋裡，你喜歡什麼，什麼就九_九_藏_書歸你……」

小俊說著落淚了，不請自坐，掏出手絹拭淚……

葛紅說：「我也不清楚啊！連在哪個醫院都不清楚。」又對小俊說：「跟我走吧，到我家去等信兒吧！老潘這兒病著，你還一大早就跑來哭哭啼啼的，真不懂事兒！不就是丈夫一夜沒回家么？還能被外星人劫持到月球上去呀？神經勁兒的！」

韓德寶的女兒生氣地說：「瞎說！你編這種瞎話，我要是告訴你爸爸，你爸爸不揍你才怪哪！」

老潘靠牆坐在床上，郝梅正在一勺勺地喂他喝湯藥，那情形，像母親對一個懂事的大孩子似的。

「說呀……」

葛紅說：「你還問！你走後，我就失眠了。給郝梅打電話，電話里聽到老潘咳嗽，芸芸在哭。我不放心，到郝梅家去了。」瞧著徐克又說，「你小子昨晚沒回家，你老婆以為你到什麼荒唐的地方鬼混去了，一大清早找到了郝梅家。」

葛紅有些惱火：「你哭什麼嘛！你那口子沒怎麼，是人家德寶出事了！德寶昨天夜裡被人捅了一刀。」

小俊瞧著徐克忽然吃驚地叫起來：「這麼多血！都是德寶一個人身上流的呀？」

葛紅在看著芸芸吃飯。

葛紅說：「小俊，你這麼說人家可不對啊！人家從前單身漢的時候，也不是那種遊手好閒的人！」

葛紅和郝梅不禁對視。

她笑了：「謝謝小哥！那我也得問問我媽，讓不讓我要……」

葛紅說：「這還用你說么！我問你，是只傷了皮肉，還是傷了什麼內臟！」

小俊哭叫著：「秀姐你醒醒，秀姐你醒醒……」

「我告訴了你原因，你可別哭。」

韓德寶的女兒接過，打開：「真漂亮！」

吳振慶吼道：「你哭有什麼用？哭就能哭活德寶了？你坐我的車，去把德寶愛人和孩子接來……我們要在一起，告訴德寶的愛人……」

一水果攤前，葛紅率先剎住了自行車。

葛紅reaｄ.9９ｃsｗ.ｃｏｍ連忙阻止她：「得了得了，你別跟去了，往頂壞處猜，不就是流點兒血，縫幾針，住幾天醫院嘛！你在家照顧老潘吧！」

吳振慶低聲地：「德寶死了……」

郝梅見附近還有一個副食店，一轉身向那裡走去。

郝梅家。

芸芸背著書包走進來：「媽，有個阿姨在咱家門前轉來轉去的……」

葛紅從桌旁起身，進入卧室。

小俊忽然撲向徐克，撕打他，叫著：「肯定是因為你！肯定是因為你！你把韓大哥牽累死了，你怎麼對韓嫂子交代啊！你惹是生非！我跟你離婚！我不跟你過了！」

郝梅這時起身去絞了毛巾，給老潘擦臉。

吳振慶喝道：「站住！」

小俊哭道：「那他昨天晚上到哪兒鬼混去了？」

吳振慶兒子的屋裡。

「喜歡……」

「那為什麼都願意給我呢？」

郝梅和葛紅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離開卧室，來到大房間，朝窗外望……

吳振慶望著牆上韓德寶的照片。

「喜歡……可我媽不讓我隨便要別人的東西……」

徐克一下子將她推得坐在地上。

韓德寶的女兒點點頭……

她發現了一個漂亮的布娃娃，眼睛一亮：「小哥，我喜歡那個布娃娃……」

吳振慶的兒子取下布娃娃，送給她。

吳振慶家樓前。三姐妹下了車，各自從車把上拎下買的東西。

馬路上。

葛紅笑了：「有老潘這話，德寶一受感動，該住十天院，五天傷口就准愈合了！」

小俊望了望她，也跟了去。

郝梅望著老潘，老潘揮手道：「你們別攔她，讓她去吧。不去她和我感情上通不過嘛！」

老潘問：「傷勢重不重？德寶愛人知道不知道呢？」

在她說話的時候，郝梅和小俊已落座。

芸芸說：「還行……」

郝梅發現了她，輕輕走到她跟前，蹲下，將她緊緊摟在懷裡……

韓德寶的女兒困惑地問：「為什麼？」

說著https://read.99csw.com，葛紅開了門，三人進入——見吳振慶和徐克，並坐在沙發上，表情都顯得木木獃獃。

葛紅緩緩在吳振慶跟前蹲下，仰望著他：「振慶，你在開玩笑吧？不是真的，是吧？你倆商量好了，裝模作樣的，成心嚇唬我們三個女同胞，是吧？」

吳振慶問：「你哪兒去了？」

郝梅喂完了葯，葛紅接過了碗。

布娃娃從韓德寶的女兒手中掉在地上。

葛紅說：「老潘啊，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願住院，誰也不強迫你。我今天親眼看見你老婆對你這麼好，這麼疼你愛你，告訴振慶他們幾個，他們也就放心了。」

徐克忽然雙手抱頭，哭著說：「別問我，你問振慶……」

小俊一聽，立刻止住了哭泣。雖然明白自己替丈夫擔的那份心沒有必要的了，但畢竟事情關係到德寶，臉上還是顯出了震驚之色。

「別的我都不要，把這個布娃娃給我行嗎？」

徐克抱著頭，縮著身，任其打罵……

吳振慶突然大吼一聲：「夠了！」

郝梅深情地用手替老潘理著額上的頭髮。

葛紅說：「是小俊！徐克那口子！芸芸，快出去請那阿姨進來！」

客廳里的情形使她愣住了——韓妻躺在長沙發上，葛紅，郝梅和小俊在圍著她手忙腳亂……

葛紅和郝梅一動不動，各自默默流淚。

小俊從郝梅手裡將「死亡通知單」抽了過去，看后，獃獃地瞪著徐克。

葛紅對吳振慶嚷：「你啞巴啦？」又對徐克說，「他不開口你開口！快說，德寶他究竟怎麼樣了？」

正轉身往衣架上掛衣服的葛紅，不由得回頭望向徐克。

小俊說：「我想是可以吃水果的。」

葛紅：「我找那小崽子去！我非把她撕成幾片不可！德寶為了這麼個小狼崽子……死得多冤啊！」

芸芸懂事地說：「阿姨，你也吃點兒吧！」

葛紅摸了芸芸的頭一下：「阿姨不餓，學習怎樣？」

葛紅頗受感動地望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