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就胡扯吧。」

「真是罪孽啊，波喬爾科夫！跟自家弟兄我們也要流血、廝殺嗎？算了吧！我們完全可以和平解決嘛！」

「我們就是沒有武器，也信得過他們。」

一個頓河下游的、身高體壯的赤衛軍戰士，舉起雙手，搖晃著，大聲喊道：

波喬爾科夫應米柳京斯克幾個老頭子的邀請，到村外去談判投降的條件。敵人包圍村莊的主力並沒有撤出陣地。本丘克在半路上追上了波喬爾科夫，攔住他說：

「我墨水喝得不太多……」他說著，竭力地寫出第一個字「康」。

每一聲喊叫都使波波夫嘴角的輪廓變得更加粗野，不久前那種富足的、對自己和周圍的人都很滿意的憨厚表情逐漸消失，嘴角耷拉下來，僵化成幾條堅硬的曲線。

開始交出武器。赤衛軍戰士們無精打采地把武器扔到大車裡，有人隔著籬笆就把手槍扔過去，有人在院子里亂轉，把手槍藏了起來。

「我們要投降啦？」

「處死刑！」

受到本丘克榜樣的鼓舞，坦波夫人伊格納特也沒有回答。還有第三個人，也甘願無名無姓地死去，他沉默不語，跨過門限……

赤衛軍的哥薩克們發出一陣嗡嗡聲。從院子里傳出幾聲叫喊。庫姆沙特斯克鎮的哥薩克科羅特科夫喊道：

波喬爾科夫在最後勸說自己部下交出武器的時候，大概是希望會有個什麼好的結局。但是押送他們的哥薩克把俘虜們一趕到村外，就開始用馬去衝撞走在隊伍邊上的人。一個蓄著火焰似的大紅鬍子、耳朵上戴著因年久而變黑的耳環的老頭子，無緣無故地抽了走在左邊的本丘克一鞭子，鞭子梢在本丘克的臉頰上抽出了一條血印。本丘克回過身來，攥緊拳頭，可是更加厲害的第二鞭子迫使他躲到人群中去。動物的自衛本能驅使著他不由自主地這樣做，在密密層層地走著的同伴們的身體掩護下，他在安娜死後，第一次皺起嘴唇，神經質地笑了，自己都在納悶兒：每個人竟都這麼強烈、固執地要活下去。

「我同意他們的意見！」

斯皮里多諾夫帶著兩個哥薩克站在一家狹小的雜貨店門口；他一個一個地把人放進去，並盤問：

「馬上就要過復活節啦——我們卻要去流血嗎？」

煤油燈光直閃晃。燈芯冒著黑煙。天花板上，撞到蜘蛛網裡的蒼蠅在靜寂中營營地悲鳴，鋼筆在紙上沙沙地響著，有位軍事法庭的成員鼾聲大作，艱難地喘著氣。

輪到了本丘克。

「我們還沒有開齋呢……」

開始毆打起俘虜來。老頭子們，一見手無寸鐵的敵人，就縱馬去衝撞他們，——老頭子們從馬上俯身用鞭子和馬刀背抽、砍他們。每個被打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想鑽到人群中去；於是擁擠、呼叫，一片混亂。

旁邊又是另一種談話：

「山崗上有馬隊在跑。」她冷冷地說。

本丘克決心不交武器，他端著步槍，迅速走到波喬爾科夫面前。

「算啦，弟兄們！回去——回村子去……」

本丘克走到自己坐的那輛停在倉房附近的大車跟前，把軍大衣扔到車底下，躺在上面，手裡緊握住有凸紋的手槍柄。起初他想逃跑，但是他厭惡偷偷開小差的行徑，於是他下意識地揮了一下手，決定等波喬爾科夫回來再說。

「要把名單附在判決書上。」他打著呵欠說。

「處他們死刑！」

新澤姆采夫村的代表科諾瓦洛夫，穿著有紅色翻領的德國灰呢子的檢閱軍服，負疚地笑著，趴到紙上。他那儘是老繭的、粗大的黑手指頭不打彎地拿著嚙痕斑斑的小學生用的鋼筆說道：

「大概，沒有燈油啦……」有人遺憾地嘆了口氣。

「他們是罪魁禍首，應該判處絞刑！」波波夫簡短地回答說，並且又對書記官說，「記錄：『判決書。我們這些在下面簽字的人……』」

大家從院子里跑出去。一窩蜂似的向村邊跑去。五人委員會的成員姆雷欣在村頭人家的院落邊追上了氣喘吁吁的波喬爾科夫。

「馬刀和步槍都放到大車上。」

斯皮里多諾夫上尉穿著保護色襯衣，戴著保護色肩章，他摘下釘著像塊砂糖似的閃著白光的軍官帽徽的制帽，向四面轉動著身子，嘴裏喊著：

「投降嗎？……跟反革命分子有什麼話好說？咱們要跟他們拼！跟我來！成散兵線！」

「把我們送到克拉斯諾庫特斯克去吧！」

「槍斃！……記錄下來！……」他隔著書記官的肩膀瞅著他，命令說。

「是這麼回事兒，波喬爾科夫同志……他們剛剛派代表來，」他朝山崗那邊揮了揮手，「他們叫我轉告你，要咱們立刻放下武器，投降。不然，他們就要進攻啦。」

「這上面是一百二十八人……其餘的人在哪兒呀？」

「你去打吧，阿尼卡，我們決不跟親弟兄打仗！」

「路上掉隊啦。」

他整整在桌邊坐了一夜，用手托著腦袋，沉重、嘶啞地喘息著。黎明前，他把大腦袋趴在桌子上，稍稍打了一個盹兒，但是羅伯特·弗拉申布魯德爾從隔壁院子里走過來，立刻把他喊醒。開始準備出發。天已經亮了。波喬爾科夫從屋子裡走出來。在門廊里遇到了剛擠完牛奶回來的女主人。

赤衛軍隊伍里立即響起了一片抱怨聲。戰士們亂七八糟、慢慢騰騰地走著，沒過一會兒，隊伍就亂了，三五成群地走起來。

「主耶穌……」不知是誰往外走著，在黑洞洞的門廊里長嘆了一聲。

「胡說八道！」大臉盤的赤衛軍戰士痛斥了這些胡言亂語，「那是瞎編了騙你們的。我在退出羅斯托夫以前還進過教堂，而且參加了聖餐式呢。」

「長途跋涉，把隊伍拖垮了。他們是不會進行抵抗的。咱們完啦，米沙特卡！……」

「同志們！收場吧！」

「姓什麼？」斯皮里多諾夫把鉛筆尖放在紙上，迅速朝這個赤衛軍戰士的寬額角、陰沉的臉看了一眼，他見這個人的嘴唇在翕動，像要吐痰似的，便把身子往旁邊一扭，喊道：

「可是波喬爾科夫和克里沃什雷科夫……這些敵人——也槍斃？……太輕啦！」一個年邁的，但是身體健壯的哥薩克坐在窗戶旁邊，不停地在撥弄快要熄滅的燈芯，火氣很大地叫嚷道。

「把他們流放出去。可不可以呀？……」軍事法庭的成員之一季亞琴科遲疑地提議說。

「你想找死啊？」本丘克氣得渾身直哆嗦。

「把雜草從田地里除掉！」

「我們差一點兒沒跟你幹起來。還記得，咱們在利沃夫城下追殲奧地利人的事兒嗎？」

本丘克領導下的一部分赤衛軍拒絕交出步槍；他們被強行解除武裝。

「當然是槍斃啦！還有什麼可討論的呀？」斯皮里多諾夫憤憤地說。

「成兩路縱隊！向左轉！右轉彎，開步走！不準說話！」

這一張名單轉到斯皮里多諾夫手裡。他迅速把名單看了一遍，問道：

追來的哥薩克都涌到右面去，波喬爾科夫的赤衛軍戰士七零八落、一堆一撮地仍然站在街中心。克里沃什雷科夫肩上披著軍大衣，像被追逐的野獸似的，不斷地四下張望。拉古京直撇嘴。響起一陣困惑的嗡嗡聲。

「親家公，丹尼洛！親家公，耶穌復活啦！」

到達波利亞科沃——納戈林斯克鄉的卡拉什尼科夫村的時候，已是深夜。機槍隊的哥薩克離開大車，分散到各家各戶去住宿。心神不安的波喬爾科夫命令設置步哨，但是哥薩克們很不情願地集合起來去值勤。有三個居然拒絕去集合。

「我們不交！」

「各位老人家，我們怎麼懲處他們呀？」波波夫把問題重複了一遍。

「敵我力量懸殊……怎麼？……哼，有什麼辦法呢？」

「我們怎麼來懲罰這伙背叛自己家鄉、毀滅哥薩克社會的人呀？」

提心弔膽的波喬爾科夫痛苦地揮了一下手，說道：

「槍斃！統統槍斃！」他開始像瘋子似的搖晃起腦袋，用狂熱的斜眼神打量著大家，咽著唾沫，大喊道，「絕不能饒恕他們，絕不能饒恕這些出賣耶穌的叛徒！他們都是些最兇惡的猶大，——殺死他們！……殺死他們！……把他們釘在十字架上！……把他們燒死！……」

「現在晚啦……」波喬爾科夫使勁揉著手裡的部隊人員名單低語道。

「告訴他們，我們不交出武器！……」他猛地一轉身，揮舞著緊攥在手裡的手槍，走了回去。

西天烏雲密布。夜幕低垂。遠處，頓河沿岸一帶，電光閃閃，橙黃色的閃電像只受了重傷在垂死掙扎的大鳥顫抖的翅膀。那裡的天邊，從烏雲下透出夕陽的餘暉。草原像只巨大的酒杯，斟滿了寂靜，在溝壑的皺褶里還隱藏著憂鬱的白晝的回光。這天的黃昏景色不知怎麼的，給人以秋天的凄涼感覺。就連那還沒有開過花的野草也散發出一種無法形容的腐爛氣息。

「可人們都說，你們好像不信耶穌教啦。」

「凡是不交武器的人，我們都要挨個搜查！」斯皮里多諾夫得意地張著大嘴喊道。

「好像你們都變成魔鬼啦……」

「交同志審判會審判他們！不服從戰鬥命令者——槍斃！」克里沃什雷科夫火冒三丈，生氣地說。

「那你戴十字架嗎？」

擠ｒeaｄ•9９ｃｓw•com滿人的街道上和院子里響起了一陣暴風雨般的呼叫聲。

波喬爾科夫一面走著，一面聞著各種潮濕的草香氣味。他偶爾停下來，刮下沾在鞋後跟上的污泥；然後又挺直身子，艱難、疲倦地移動著他那笨重的身軀，敞著的皮上衣全淋透了，窸窣作響。

米柳京斯克鎮的舊教徒費夫拉廖夫，彷彿被彈簧彈起來似的跳了起來。

「啊，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哪，好吧。請你下命令吧。」

「有命令——叫把你們送到波諾馬廖夫村去。你們別害怕，弟兄們！我們不會傷害你們的。」

追捕「叛徒波喬爾科夫」隊伍里的那些手裡拿著叉子和斧頭的老頭子，都驚訝地交換著眼色，說道：

「就在村子外邊。」

「你們為什麼不信守諾言？」克里沃什雷科夫喊道。

「你！……狗崽子！……你對我說的什麼話！」波喬爾科夫一把抓住米羅什尼科夫的軍大衣領子，把他從自己身邊推開，便朝裝有機槍的馬車奔去；抓起步槍的槍筒子，沙啞、粗暴地對哥薩克們喊道：

斯皮里多諾夫把裝錢的箱子貼上封條，派了一支加強的押運隊，送往卡爾金斯克鎮，然後就叫俘虜排好隊，他轉眼就改變了腔調和稱呼，命令道：

「滾，混賬東西！你就沒名沒姓地去死好啦！」

很快，機槍隊的哥薩克開始往波喬爾科夫宿營的這個院子，往他坐的那輛裝有機槍的馬車跟前跑來。

「簽字吧！」

斯皮里多諾夫親自上了鎖，派崗看守。

「要知道你們是布爾什維克呀，你們還開什麼齋呀？」

身材短粗、黃眉毛的大尉，博戈夫斯克鎮的瓦西里·波波夫擔任法庭庭長。他坐在用毛巾遮上的鏡子下面的桌子旁邊，兩隻胳膊肘隔得很遠，撐在桌面上，制帽推到扁平的後腦勺上。他那油晃晃的、憨厚而又嚴厲的眼睛不住地在哥薩克們——軍事法庭的成員——的臉上探索著。大家正在討論懲罰的辦法。

俘虜被押到了波諾馬廖夫村。

「可別睡覺，弟兄們！否則，咱們就要束手就擒啦！」波喬爾科夫在巡視各家時，囑咐那些特別接近他的哥薩克說。

「凡是波喬爾科夫隊伍里的人——快去集合點名！」他們叫喊道。

「你看，這不是嘛。」於是大臉盤、身體強健的赤衛軍哥薩克，翹起嘴唇，解開軍便服的領子，把一個掛在紅銅色毛烘烘的胸膛上發綠的銅十字架拿了出來。

對於他說的玩笑話誰也沒有搭腔。大家默默無語地離開了屋子。

「喂，老夥計。哪一陣風把你刮來啦？」

大家都回來了。把隊伍全都集合在三個毗連的院子里。不久哥薩克們就進了村子。一隊有四十個騎兵的隊伍從山崗上開下來。

老頭子們老實了點兒。押送隊的一個年輕的、上過前線的戰士，顯然是同情布爾什維克，當有個俘虜問他：「你們把我們送到哪兒去？」他小聲回答說：

「槍斃！」

「哎呀，看你說的，布爾什維克歸布爾什維克，可我們也還信仰上帝呀。」

書記官也姓波波夫，是波波夫大尉的遠房親戚，低下梳得光光的、淡黃頭髮的腦袋，鋼筆沙沙地響了起來。

九-九-藏-書身體結實、額發很長的米古林斯克鎮的哥薩克瓦西里·米羅什尼科夫跑來了。他把波喬爾科夫叫到一旁，低下頭說：

「還查對什麼，都在這兒啦！」

拉古京最後總算集合了幾個人，派到村外去巡邏。

回來以後，他試圖勸說哥薩克突圍，且戰且走，沖向鐵路線，但是大多數哥薩克的情緒是希望和平的。有些人扭過臉去，不理睬他，另一些人卻敵對地聲明說：

「姓什麼，叫什麼？哪兒的人？」他把回答登記在一個油污的戰地筆記本上。

他側著身子，對坐在他身旁的謝寧上尉耳語了些什麼。謝寧急忙肯定地點了點頭。波波夫的瞳人拉成了一條線，眼角上的喜悅光芒抹掉了，在稀疏的睫毛微微的遮掩下，頓時變成另外兩隻眼睛，閃著可怕的寒光。

他那稀疏的、像線團一樣的長鬍子顫動著，夾雜著絳紅斑點的白頭髮亂得像雞窩。他氣喘吁吁地坐下去，臉像磚一樣紅，嘴唇濕漉漉的。

「要殺就痛痛快快地殺好了！……你們幹嗎要侮辱人呀？」

「當眾處死他們！」

「卡列金在九泉之下也會感謝咱們的。」謝寧注視著書記官把浸透墨水的紙頁撳在粉白的牆上，容光煥發地笑了。

當人們在小雜貨店旁邊瓜分從特遣隊的大車裡繳獲的物品和武器時，鄰近的一所房子里，一個由參加追捕波喬爾科夫的各村代表匆忙拼湊起來的軍事法庭正在開會。

波喬爾科夫過了三個鐘頭才回來。一大群陌生的哥薩克跟著他一起湧進了村子。有幾個人騎在馬上，還有些人牽著馬走，其餘的都是徒步，緊圍著波喬爾科夫和斯皮里多諾夫上尉，——他是波喬爾科夫原在炮兵連的同事，現在卻是追捕波喬爾科夫特遣隊的雜湊隊伍的指揮官。波喬爾科夫高高地昂著腦袋，直挺挺地、費力地走著，好像喝多了酒的人。斯皮里多諾夫面帶狡獪的微笑，在對他說些什麼。一個騎馬的哥薩克跟在他身後，胸前緊抱著一根胡亂刨了一下的木杆，上面掛著大白旗。

波喬爾科夫跑到院子里一看：村子上空和像籬笆似的柳樹梢頭籠罩著白茫茫的晨霧，霧幕外，可以看到一隊隊人數眾多的哥薩克隊伍。他們在頻繁調動，有的是小跑，有的在像兔子似的大跑，對村莊進行包圍，並在不斷地縮小包圍圈。

「我說的實話！」

「那請你講講吧！」一個面貌醜陋的小老頭子，手裡拿著一桿鋸去半截的長矛，興高采烈地拍手說。

書記官把被判刑人的名單抄完，在判決書的末尾點了個兩點相距很遠的冒號，然後，把鋼筆塞給坐在離他最近的那個人手裡，說道：

一名機槍手引起了一場風波，他拿起機槍的扳機騎馬跑出了村子。有幾個人利用騷動的機會藏了起來。但是斯皮里多諾夫立刻派出一隊押送兵，把全部跟波喬爾科夫在一起的人給包圍起來，進行搜查，還點起名來。被俘的人都很不情願地回答著，有幾個人叫喊說：

他根本沒有理會那些陪伴波喬爾科夫的老頭子們，用高亢的、不成聲的啞嗓子喊道：

特遣隊車輛停集的街道上和院子里已經擠滿了新到的哥薩克。立刻就喧聲大作。新到的哥薩克有許多跟波喬爾科夫隊伍里的哥薩克是舊同事。高興的喊聲和鬨笑響成一片：

「我們決不能交出武器！你聽見了嗎？！……」

接著簽字的是羅金，鋼筆也是那樣直抖，緊張得滿頭大汗，皺著眉頭。又一個人，先就搖晃著鋼筆，跑過去簽上了名，忙把在寫字時伸出來的舌頭縮了回去。波波夫豪放地用花體字母簽上了自己的姓名，然後用手絹擦著汗津津的臉，站了起來。

「真的復活啦！」響起一陣響亮的親嘴的吧咂聲：兩個哥薩克捋著鬍子，你看著我，我瞅著你，互相拍著肩膀，笑著。

「人家說，你們搶教堂，殺神甫。」

「在哪兒？」

波喬爾科夫頭一個解下帶套的手槍；交出武器的時候，含糊不清地說：

「凡是波喬爾科夫隊伍里的人，都站到左面，到籬笆旁邊去！其餘的人都站到右邊去！我們，曾經跟你們一同上前線打過仗的弟兄們，已經和你們的代表團談妥啦，你們暫時必須把所有的武器都交給我們，因為拿著武器，老百姓害怕，請你們把步槍和其他武器都放到你們的大車上，我們共同來保存這些武器。我們要把你們這支隊伍送到克拉斯諾庫特斯克去，到了那裡，在鎮蘇維埃，你們將領回你們的全部武器。」

街道上和院子里到處是一片歡聲笑語。但是過了半個鐘頭，來了幾個哥薩克，其中一個當過司務長，是博戈夫斯克鎮的，他們推開緊緊圍在一起的人們，沿街走去。

「託福託福。」

「噢，你好啊，好啊，普羅霍爾！」

波喬爾科夫看到隊伍里只有一小部分人跟著他走，清醒的理智使他考慮到打起來一定要失敗，便默默地把步槍大栓退掉，無精打采地揮了一下制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