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武功本和孟星魂是同一路的，又狠、又准、又快。

老伯道：「你怎麼知道？」

律香川早已覺得驚異懷疑，這人若不是萬鵬王派來行刺的，是誰派來的呢？

老伯道：「路上有很多人，你為什麼不一個個全都抓回來？」

他話未說完，身旁的一人忽然揮刀向他頸子砍下，直到他的頭顱滾出很遠時，目中還有眼淚流下！

孫劍的嘴沒有回答，他的手卻已回答。

何況他已明白老伯的用意。

但老伯卻不再理他。

薄而鋒利的刀，割斷了他自己的咽喉！

這本無可能。

他立刻辨出這人是屬於犬組的。

過了很久，老伯才緩緩道：「你在山上已完全布置好了么？」

要准容易，要狠也容易，但這「快」字卻很難，很微妙，其間相差幾乎只是一瞬間，但這一瞬卻往往可以決定生死。

鮮血已滲入泥土，屍體己逐漸僵硬。

這一戰雖然大獲全勝，但孫劍胸中的怒火併未因之稍減。

高老大想必也在偷偷地笑。

工於心計的人，往往也會很幼稚。

沒有人能形容這雙眼裡所包含的悲痛與憤怒。

他雖然又飢又渴，但卻絕不肯停下來。

這種武功一擊之下，很少給別人留下還手的餘地。

其中有個人的目光忽然從孫劍的屍體上抬起，盯著對面的兩個人。

還有二十幾個人的麻布也在右臂。

他懂得什麼時候應該聰明，什麼時候應該笨些。

老伯道：「萬鵬王由我來對付，你全力追查誰是主使他的人，無論你用什麼法子，卻千萬不可被第三個人知道。」

他面前有口木箱，箱子里躺著的就是他愛子的屍身。

呼聲停止時，抬棺的、挖墳的、吹鼓手、念經的道士，已同時向這二十幾人沖了過來，每個人手中也都多了柄刀。

這女人道：「你捨得走？……就算你捨得走，我也不放你走。」

老伯轉向律香川，道：「他這件事做得雖愚蠢，但卻不能說完全沒有用。」

小武被裝在黛黛的同一口箱子里，他雖然還活著，他身上每一處關節都已被捏碎。

狡猾和成熟本就是兩回事。

你若親耳聽見，就永生再難忘記。

鐵成剛雖已倒在棺木上，但在他感覺中，卻彷彿永遠是站著的，而且站得很直。

犬組的人最少，但每個人輕功都不太弱，而且都善於追蹤。

等他驚魂初定，就看到滿天刀光飛舞。

孫劍竟真的死了！這麼樣的一個強人，竟也和別人一樣也會死。

來祭奠的人並不多，「七勇士」得罪過的人本就不少，但來的人是多是少，鐵成剛沒有注意，也不在乎。

孫劍道：「當然是個極厲害的角色。」

早上萬鵬王送來了四口箱子。

然後他轉向那已嚇得呆如木頭的人，一字一字道：「帶這人回去，告訴萬鵬王，他怎樣對付我們，我們必將加十倍還給他！」

她決定儘快將他忘記，越快越好。

孫劍立刻分辨出，這是老伯緊急召集的訊號，聽到這訊號后若還不立刻回去，他必定要終生後悔的。

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無論誰都最好莫要插在他父子間說話。

另一人已完全嚇呆了。

他覺得這次的逃亡實在精彩極了。

他知道，老伯說出了的話，永遠不會不算https://read.99csw.com數的。

他從未見過如此壯大，如此精力充沛的人，連道路都像是幾乎要被他踩碎，尤其是他的一雙眼睛，就像是兩團燃燒的火焰。

他倒下去的時候，大家才驚呼出聲。

他日中帶著深思的表情，接著道：「我當然絕不會讓他死的。」

暮色已漸臨，沒有人燃燈，每個人都已被融入黑暗的陰影里，每個人都可能是造成那缺口的人。

只剩下三個人，還沒有倒下，這三人距離孫劍最近，別人沒有向他們下手，顯然是準備留給孫劍的。

何況他又太渴，太餓，太疲倦。

他驟然轉身，發出簡短的命令。

老伯不但是他的父親，也是他的朋友。

老伯道：「那是以後的事，現在我們要將全部力量都用來對付萬鵬王！」

老伯道：「誰？」

孫劍忍不住大聲道：「我去！」

他已知道這就是他要找的人了——若非對老伯心懷惡意，聽到他的名字怎會驚慌失色。

他滿嘴牙立刻被打碎，鮮血卻是從鼻子里噴出來的，就像兩根血箭。

孫劍道：「沒有。」

山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秋天的太陽有時比夏天更毒。

孫劍盯著他們。

劍還留在胸膛上。

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快？

老伯看完了，臉上還是一點表情也沒有，緩緩道：「我只問你，有誰從這裏逃出去過沒有？」

律香川道：「他們看到孫劍在那裡，也非動不可。」

這三人的衣服在一剎那間就已被冷汗濕透，就像是剛從水裡撈起。

孫劍隨著他的目光望過去，就看到了小何。

孫劍突然揮拳！

律香川點點頭。

這兩人就是抬著這口棺木來的。

他眼珠子幾乎都已完全凸了出來，死魚般瞪著老伯。

他的手不停，瞬息間已將這人身上每一處關節全都捏碎。

他還沒有笑出，就看到一個人向他走過來。

老伯派來的人正在清理戰場。孫劍慢慢地走向鐵成剛。

「棺材里那人是從哪裡來的，怎麼會躲到棺材里去的？」

日正當中，秋風卻帶著種令人不寒而慄的肅殺之意。

就在這時，一個威嚴響亮的聲音發出了一聲大喝：「殺！」

這一劍究竟是誰刺的？

風在吹，不停地吹。

每一具屍體都已被毀得面目全非，但律香川還可認得出他們是文虎、文豹、武老刀和完全赤|裸、滿身烏青的黛黛。

老伯道：「你在哪裡找到他的？」

孫劍道：「不行。」

孫劍面上卻帶著得意之色，道：「我已將這人抓回來了。」

律香川閉著嘴。

律香川沉吟道：「我們慢慢還是可以查出那個人是誰的。」

所以同樣的錯誤以後也許還可能發生。

其中一個人突然彎下腰，風中立刻散發出一陣撲鼻的臭氣。

路旁每個人都已被嚇得呆如木雞，面無人色。

香氣赫然竟是從鐵成剛伏著的那口棺材里發出來的。

小何已看出他日中的凶光，忽然跳起來，一隻手反切孫劍的咽喉。

想到這一點，他全身都已僵硬。

這二十幾人的慘呼聲幾乎是同時發出的，你若沒有親耳聽到，就永遠想像不出二十餘人同時發出慘叫時，那聲音是多麼的可怕。

他滿心焦急，老伯已有多年九九藏書未發出這種緊急的訊號，他猜不出這次是為了什麼。

以前他從未看過老伯，現在，他是不敢看。一個像老伯這樣的人，居然會流淚，那景象不但悲慘，而且可怕。

只有孫劍，他還是動也不動，站在人叢之中。

老伯的心幾乎被撕成碎片，多年來從未判斷錯誤。

他只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死，要眼睜睜瞧著自己的妻子被摧殘侮辱。

鮮血隨著劍尖濺出。

大家眼睜睜地瞧著孫劍的屍體，只覺得指尖冰冷，腳趾冰冷，只覺得冷汗慢慢地沿著背脊流下，就好像有條蛇在背上爬。

他拳頭打上一個人的臉時，手肘已同時撞上另一人的臉。

亂刀將他斬成了肉醬。

這裏發生的每件事，都早已在她計算之中，她甚至不能不對自己佩服。

不理他，也是種懲罰，對他說來，這種懲罰比什麼都難受。

他剛剛閉上眼睛，鼻端突然聞到一股奇特的香氣。

小何立刻聽到自己骨頭折斷的聲音，但卻沒有叫出聲來，因為孫劍的另一隻手已迎面痛擊，封住他的嘴。

他很了解他的兒子，他絕不相信世上有人能迎面將劍刺入他胸膛。

老伯忽然嘆了口氣，道：「我們本來是可以查出那人的，只可惜……」

一柄劍隨著驚呼，從碎裂的棺木中刺出來。

孫劍額上青筋已一根根暴起。

他看到四個人被摔得向他身上撞了過來，卻還是沒有動。

孫劍嘴角露出了獰笑。

孫劍道：「嗯。」

他並不怕被人跟蹤，因為他是憑著本事逃出來的，老伯就算已發覺他逃走，就算立刻派人追趕，也絕沒有這麼快。

他沒有半句感激或哀慟的話，一開始就切入正題，但他的意思究竟是什麼？卻沒有人知道。所以每個人都靜靜地聽著。

他目光慢慢地轉向還在暈迷的小何，道：「你還有別的事做。」

他忽然也發現小何實在不像是個那麼樣厲害的角色。他忽然也發現自己受了別人利用。他只希望老伯痛罵他一頓，痛打他一頓，就像他小時候一樣，那麼他心裏就會覺得舒服些。

老伯道：「你想他下次行動是什麼？」

他褲子已濕，索性跪了下去，痛哭流涕，道：「我不是，我不是他們一夥的……」

小何得意得幾乎笑了。

律香川垂下了頭。

只可惜他還不夠快。

揮刀的人厲聲叱喝道：「死就死，沒有什麼了不起。」

小何的臉色立刻變了，手裡的肉和餅也掉了下來。

他並沒有說完這句話，就已抽出了刀。

孫劍在激怒時雖然喪失理智，但那種憤怒的力量就連老伯見了都不免暗自心驚，世上幾乎很少有人能夠抵抗那一種力量。

他發現道旁樹下有很多人，每個人都張大了眼睛，吃驚地望著他。

孫劍揭下帽子，擦了擦汗，他雖然還能支持，但馬卻已慢了下來。

他奇怪，這一戰本極重要，萬鵬王卻不知道為什麼並未派出主力。

「他們居然以為我被灌醉了，居然一點也不防備就將我留在屋子裡，現在他們總該知道我的本事了吧！」

鮮血飛濺，他的屍身還直挺挺地站著，過了很久才倒下，倒在他兄弟的棺木上。

老伯這麼做，定然是因為今天早上所發生的事——

馬沒有九九藏書他這麼強健，他也沒有不停地奔跑兩三個時辰，更沒有人在他身上用鞭子抽他。

孫劍不喜歡會纏住他的女人。

他的血也和別人一樣，是鮮紅的。

這喪車上上下下本都已換了老伯的人。

小何坐在那棵樹下，慢慢地嚼著一張卷著牛肉的油餅，這麼樣吃雖然是不容易咬，但他只有一隻手。

老伯一生中雖見過無數死人，但此刻還是覺得有一股寒意自足底升起，掌心也已沁出了冷汗。

他不能不佩服老伯，因為老伯居然仍能直視小武的眼睛，一字字道：「我一定替你報仇。」

現在，律香川想到那五張臉，還是忍不住要嘔吐。

他隨時都肯為老伯死。

四口箱子里裝著一個活人，四個死人。

忽然間，他淚已流下。

小何從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快。

「這不是我們的主意，是……」

鐵成剛雖然已死，但壯烈卻必將長存在武林。

沒有人敢將他的屍身抬回去見老伯。

孫劍沒有閃避，揮拳就迎了上去，恰巧迎上了小何的手。

老伯靜靜地站著，面上還是毫無表情。

紙上有字！

四張臉血肉模糊，已完全分辨不出面目。

他冷冷地看了孫劍一眼，慢慢地接著道：「只可惜有人自作聰明，誤了大事。」

「誰對老伯無禮，誰就得死！」

孫劍道：「有人告訴我。」

這人當然也認得孫劍。

他寧願犧牲一切來找出這缺口在哪裡，可是卻找不到。

有的人往後退縮，有的衝上去。

老伯道：「明天，是鐵成剛為他的兄弟大祭之日，萬鵬王認為我們必定有人到山上去祭奠，必定準備在那裡有所行動，可是我們就一定要他撲個空。」

他決定在這裏多留兩天，直到這個女人告饒為止。但就在這時，窗外忽然響起了一種很奇怪的聲音，就像是弄蛇者的吹笛聲，三短一長，之後是三長一短，響過兩次后才停止。

老伯道：「像那樣厲害的角色，你有本事一拳將他擊倒？」

他也不知道那塊石頭是誰拋來的，正想問，忽又發現一張很熟悉的臉。

她得到的回答是一巴掌。

老伯還是不理他，律香川還是在沉思。

孫劍怔了怔，道：「我知道這人想害你，而且是從這裏逃出去的。」

老伯道：「他要我們去，我們就偏不去，他能等，我們就得比他更能等，他若想再激怒我們，就必定還會有所行動。」

初升的陽光照在滾燙的道路上，一顆顆碎石子就像剛從火爐里撈出來的。

這是他的朋友，也不愧是他的朋友。

大家都看得心神飛越，只有一個人心裏卻在偷偷地笑。

老伯道：「他至少能證明這姓何的絕不是萬鵬王派來的。」

路旁有賣餅的，賣肉的，也有賣酒的。

誰有這麼大本事？

老伯石像般站著。

無論他多麼急著回去，也總不可能光天化日在大路上施展輕功。

幾乎只有一個人才是他完全可以信任的。

她本來心腸並沒有這麼硬的，但現在卻發現，一個人要做事，要活得比別人強，就不能不將心腸硬下來，越硬越好。

世上幾乎沒有什麼事能要他停下來。

一覺醒來，孫劍還是很疲倦。

律香川道：「是。」

律香川已不禁暗暗為孫劍擔心，他知道老伯沒ｒead.99csｗ.ｃｏｍ有表情的時候，往往就是憤怒的時候。

聽到這七個字，小武的眼睛突然合起。

律香川道：「我想去看看。」

他腕骨立刻被捏碎，刀落地，眼淚也痛得流下，嘶聲道：「我想死都不行？」

律香川更是幾乎忍不住要嘔吐。

「去找韓棠！」

「你想不想知道誰想殺老伯？」

孫劍閉上眼睛，靜默哀思。

人叢中，忽然有人高聲呼叫道：「注意右臂的麻布。」

他的組織本來極完密，完密得就像是一隻蛋，但現在這組織卻已有了個缺口，就算是針孔般大的缺口，也能令蛋白蛋黃流盡，等到那時，這隻蛋就是空的，就算不碎，也變得全無價值。

所有的人目光立刻全都盯著他們，每一雙眼睛中都充滿了憤怒和仇恨。

孫劍卻站在這二十幾個人中央。

孫劍突然出手，捏住了他的手腕。

他想不出老伯另外還有個如此凶狂膽大的仇敵。

無論誰被這雙眼瞧著，都一定會覺得很不安。

老伯道：「這次萬鵬王還不至於親自出手，所以我也準備不露面。」

他話未說完，孫劍已扭頭走了出去。

慾望和財富對一個人的作用，就好像醋對水一樣，加了醋的水一定會變酸，有了慾望和財富，一個人也就很快就會變了。

麻袋是立的，小何的背椎已斷成七截，整個人軟得就像一隻空麻袋。

沒有人知道，到山上去的人，已沒有一個還是活著的。

鐵成剛接著道：「我逃，並不是怕死，而是要等到今天，今天他們的冤名洗刷，我已沒有再活下去的理由——」

握劍的人一擊得手，若是立刻逃，還來得及，但眼角忽然瞥見孫劍的臉，立刻忍不住激靈靈打了個寒噤，手發軟鬆開。

他們本來就和孫劍距離很近，現在刀鋒幾乎已觸及孫劍衣服。

四把刀分別從四個方向往孫劍身上刺了過去。

小何嘴裏咬下一塊牛肉餅，卻已忘了咀嚼。這人竟筆直走到他面前，瞪著他，一字字道：「我姓孫，叫孫劍！」

劍光一閃，從他胸膛前刺入，背後穿出。

他傷勢還沒有痊癒，但精神卻很旺盛，最令人奇怪的是，他看來並沒有什麼悲傷沉痛的表情。

老伯道：「萬鵬王現在已指著我的鼻子叫陣，這人若是他派來的，他用不著殺人滅口。」

律香川道：「是。」

這惟一的錯誤竟害死了他惟一的兒子，但他直到此刻，還不知錯誤究竟發生在哪裡！

但現在他卻心甘情願地跪下，因為只有如此才能表示出他的尊敬。

他全身都像是鐵打的，但一雙腳卻很嫩。床上的女人翻了個身，張開惺忪的睡眼一把拉住他，道：「怎麼？你這就想走了？」

他立刻從床上躍起，先套起鞋子，他光著身都敢衝出去，但光著腳卻不行，要他赤著腳走路，簡直就像要他的命。

老伯道：「假如真有人從這裏逃出去，會是個怎麼樣的人？」

孫劍額上青筋忽又暴起，揮拳痛擊，棺木粉碎，棺中發出一聲驚呼。

現在他知道了。

孫劍將那張包著石頭的紙遞過去。

誰也不敢認為自己是最快的，快，本無止境，你快，還有人比你更快，你就算現在最快，將來也必定還有人比你更快。

律香川似在沉思。

誰都不相信，卻九-九-藏-書又不能不相信。

孫劍勒馬，同時自馬上掠起，凌空一個翻身。

太陽升起時，孫劍已快馬奔出兩百里。

面前就是他生死兄弟的屍體和棺木，他一直在靜靜地瞧著，眼睛卻沒有一滴淚，反而顯得分外沉著堅定。

孫劍想閃避，但全身頓然無力，身體四肢都已不聽他指揮。

孫劍忽然覺得熱淚盈眶，慢慢地跪了下來，他平生從不肯向人屈膝，無論是活人還是死人，都不能令他屈膝。

他手一反，刀轉向自己的脖子。

老伯靜靜地瞧了瞧他的兒子，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

沒有人出聲，沒有人動。

老伯冷笑道：「去幹什麼？他正坐在家裡等你去送死！」

孫劍道：「路上。」

這人的臉已因恐懼和痛苦而變形，掙扎著道：「你想怎麼樣？」

他眼睛怒凸，還在瞪著這握劍的人，鮮血又隨著他崩裂的眼角流下，沿著他扭曲的面頰流下。

呼聲一起，人群忽然散開，只留下這二十幾個人站在中央。

四個人忽然同時抽出了刀。

他正想找個地方換匹馬，路旁忽然有個人拋了樣東西過來，是塊石頭，用紙包著的石頭。

鐵成剛麻衣赤足，穿著重孝。

打開箱子的時候，老伯就看到他的一雙眼睛。

孫劍怔住了。

孫劍垂下頭，握緊拳，門外的人都可聽出他全身骨節在發響。

老伯斷然道：「你不能去，他們只要看到你，就必定會猜出我們已有預防，何況……」

孫劍將小何重重摔在地上，就好像苦力摔下他身上的麻袋。

老伯道：「孫劍一定會有法子要他動的。」

來弔祭的人臂上大多裹著白麻布，大多數人通常的習慣都將麻布系在左臂。這四人的麻布在右臂。

他一揮拳，四個人全都倒下。

誰也沒有這麼大的膽子，就連孫劍都沒有。

他畢竟不是個鐵打的人，何況他身旁睡著的這女人又特別叫人吃不消。

這轉變實在太快；快得令人出乎意外，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老伯本就是在故意激怒孫劍。

幸好袋裡的銀子還沒有被搜走，正想雇輛空車，在車上好好地睡一覺，一覺醒來時，已到快活林。

律香川道：「抬棺的、挖墳的、吹鼓手、念經的道士，都完全換上我們的人，現在我們別的不怕，就怕萬鵬王不動。」

但這種男人既不值得同情，更不值得愛。

這人只好向斜對面的樹下瞧了一眼。

孫劍招招手，將這人叫過來。

一片烏雲掩去了月色，天地間立刻變得更肅殺清冷。

他目光始終沒有從棺木上移開過。

這兩人身子已抖得連骨節都似已將鬆散，忽然同時大叫：

想到小何的遭遇，她雖也未免覺得有點遺憾。

多年來他只錯了一次。

何況他並不是別人，是老伯的兒子。

鐵成剛忽然轉過身，面對大眾，緩緩道：「我的兄弟慘遭殺害，而且還蒙冤名，我卻逃了，就像是一條狗似的逃了。」

律香川在凝視著小何，緩緩道：「只要這人不死，我就有法子。」

這人雖不願泄露自己的任務，卻也深知孫劍暴躁的脾氣。

甚至連呼吸都已完全停頓。

孫劍沉聲道：「你盯的是誰？」

誰也沒有見過這麼強、這麼狠的角色，更沒有見過如此剛猛威烈、卻又如此直接簡單的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