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他心情完全平靜后，他才敢看她。

老伯道：「哪兩件事？」

老伯道：「後來呢？」

孟星魂道：「我不聰明。」

嚴格說來，他們只不過還是陌生人，彼此都還沒有了解對方，連見面的時候都很少。

孟星魂道：「她不但知道，而且就是她要我來的，因為她一直都在記掛著你！」

老伯黯然道：「你看見了他們的屍體？」

孟星魂道：「因為他們當然也知道，只有死人才能真正保守秘密。」

林秀、武老刀，還有他女兒，還有其他很多很多，豈非都已作了他錯誤判斷的犧牲品？

他們本沒有這種感情。

只有覺得他想法可笑的人，才真正可笑。

孟星魂道：「在那種情況下，你絕不可能有這種疏忽。」

老伯失聲道：「為什麼？」

這密室的確就像是個籠子。

他慢慢地，一字字接著道：「因為你已沒有第二個可以信任的人。」

老伯道：「雖然沒有用，卻至少可以使你覺得有種依靠。」

老伯笑得很凄涼，又忍不住問道：「她沒有埋怨過我？」

老伯道：「有沒有人能令你說實話？」

因為他現在一心只想著，希望她能快點回來。

孟星魂道：「我應該了解。」

誰知他又錯了，而且錯得更慘了。

老伯道：「若是追不出什麼來呢，你是不是還會回到這裏來等？」

孟星魂道：「她已不是孩子。」

老伯道：「為什麼？」

他可恨、可怕，有時甚至可憐。

所以他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漢陽，卻不知周大鬍子早已準備好埋伏在等著他。

孟星魂沉默了半晌，緩緩道：「我本來未必能找得到的！」

老伯道：「哦？」

他轉身，就看到了孟星魂！

流星的光芒雖燦爛，但在瞬間就會消失。

只有星星才是永恆的，光芒越暗淡的星，往往也越安定。

老伯這才回過頭，看了她一眼，喃喃道：「她睡得真像是個孩子。」

水池很平靜。

老伯突然道：「你來了？」

除了這件事外，他已幾乎完全不能思索。

孟星魂道：「馬方中一家人的死因，也很令我懷疑。」

知道有人對自己的女兒如此關懷摯愛，做父親的自然也同樣感動。

一個人若能想到這一點，他對一件事的得失，就不會看得太嚴重了。

她咬著嘴唇輕輕道：「但是我卻能給你……」

她本已如飛鳥般自由，想不到現在又要被人逼回籠子里去。

孟星魂道：「不遠。」

孟星魂是個很妙的人。

這句話並沒有什麼意義，他們要說這麼一句話。只不過因為生怕自己若再不說話，熱淚就已將奪眶而出。

這種感情絕不是「激動」兩個字所能形容。

做人的道理，是不是也一樣？

老伯一直在看著他的眼睛，也看出了他眼睛里的思念。

老伯道：「這地方還不夠好。」

在這一剎那，他這一生中的胡做非為，突然又全都在他眼前出現，就好像一幅幅可以活動的圖畫，雖已褪色，卻未消失。

老伯眼睛里神色還是很平靜，非但沒有露出驚訝懷疑之色，甚至read.99csw.com還彷彿有了一絲笑意。

孟星魂道：「你以為我是個怎麼樣的人？」

提起這件事，他心裏也同樣難受。

老伯凝視著他，目中帶著笑意，緩緩道：「想不到你居然很了解我。」

鳳鳳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你不見他反而好些。」

老伯一生所作的判斷和決定，不下千百次，只錯了兩次並不算多。

但除這兩次外，是不是每件事都做得很對？

孟星魂道：「你認為我應該信任她？」

孟星魂點點頭，道：「他們本來是自己服毒而死的，但卻故意要使人認為他們是死在別人的刀下，這其中當然也有原因。」

他忽然發現這些事做得並非完全正確，有些事假如他還能重新去做一遍，就絕不會像以前那麼樣做了。

老伯和孟星魂的人影似乎已漸漸模糊，聲音也似已漸漸遙遠……

他帶著十二個人沖入周大鬍子的埋伏，回來時只剩下兩個人。

鳳鳳道：「一個聰明人。」

孟星魂道：「他絕不會自己來！」

他看著老伯時，老伯也正在看著他。

多年前他就已判斷錯誤過一次。

一個人只要有弱點，就容易對付。

老伯道：「那就像一個人忽然落入無邊無際的大海中，只要有一根浮木漂過來，你就立刻會去緊緊抓住它。就算你明知道這根浮木並不能救你，你也會去緊緊抓住它。」

孟星魂道：「我並沒有發現什麼，只不過在懷疑而已。」

孟星魂道：「若非你走的根本不是那條路，就是你根本不在那輛馬車上！」

然後她就忽然睡著。

鳳鳳悠悠說道：「也許你還不知道，他現在已沒有什麼東西能給你的了，除了麻煩外，什麼都沒有。」

孟星魂道：「他並不是守口如瓶的人，所以……」

「得意」這兩個字很妙。

孟星魂道：「可是你——」

但他絕不可笑。

但老伯並不是善於表露自己情感的人，所以他只淡淡地問了句：

孟星魂道：「我本已準備往另一條路追了，因為我也看不出這裏還有藏得住人的地方。」

孟星魂道：「還不夠？」

孟星魂道：「我！」

老伯凝視著他，又過了很久很久，忽然笑了笑道：「我也曾想到過，世上假如還有一個人能找到這裏來，這人就一定是你。」

孟星魂道：「你是否能了解一個人，並不在見面的時候多少，有時就算是已追隨你一生的人，你也未必能了解他。」

「這幾天，她日子過得好嗎？吃不吃得下，睡不睡得著？」

平常他看來並不顯得十分冷靜，因為太冷靜的人也會引人注意。

鳳鳳就在旁邊，他們誰都沒有去看一眼。

孟星魂道：「為什麼？」

他知道現在已不是自艾自怨的時候，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樣創造將來，絕不能再悲悼往事。

老伯只笑了笑，道：「你怎麼會等在這裏的呢？難道沒有去追那輛馬車？」

因為他們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都已只剩下一個。

「這幾天來，她一定又瘦了很多！」

繁星滿天，星星，不是流星。九_九_藏_書

老伯道：「你坐下。」

孟星魂點點頭，道：「我來了！」

現在他才發現，無論計劃得多麼好的事，實際行動時往往也會有令人完全出乎意外的變化發生。

雖然它並不能引起人們的讚美和注意，但卻永遠不變，永遠存在。

得意的人往往就會做出一些不該做的事。

老伯絕不可笑。

孟星魂道：「為什麼？」

只有失眠的人，才知道躺在床上睡不著，是件多麼痛苦的事。

孟星魂又笑了笑，淡淡道：「我若是你，在那種情況下，就一定會叫那個人的嘴永遠閉上。」

老伯道：「哪兩種？」

老伯的瞳孔在收縮。

孟星魂道：「但一過了黃石鎮后，就再也沒有人看到過那輛馬車。」

孟星魂道：「是。」

他忽然發現他並沒有別人想像中那麼聰明，也沒有他自己想像中聰明。

孟星魂道：「沒有！」

老伯動容道：「誰？那個人是誰？」

孟星魂道：「第一，因為他還有很多別的事要做，他現在很得意。」

只不過他無論心裏有多激動，臉上也不會露出來，更不會大哭大笑，大喊大叫，但他也絕不是麻木。

老伯道：「這一點我也想到。」

老伯道：「你追得並不遠？」

現在她發誓，要讓孟星魂付出更大的代價來還給她。

還有些錯誤對他自己雖沒有損害，卻損害了別人，而且損害得很嚴重。

孟星魂緩緩道：「有人看見那輛馬車是往那條路上走的。」

孟星魂道：「有……」

老伯盤膝坐在那裡，他本想睡一下的，卻睡不著。

那次他要對付的人是漢陽大豪周大鬍子，他不但好酒、好色，而且貪財。

孟星魂笑笑，笑聲中帶著種說不出的味道，因為他只要想起小蝶，心裏就充滿了甜蜜的幸福，但卻有種纏綿入骨的相思和挂念。

老伯道：「你為什麼不再到原來那條路上去追呢？」

孟星魂道：「沒有，因為她不但了解你，而且崇拜你，她從小就崇拜你，現在還是和小時候同樣崇拜你，以後絕不會改變。」

孟星魂道：「在我去的時候，那裡一個人都沒有。」

「難道我已將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這些錯誤他不但久已忘懷，而且忘得很快。

老伯目光閃動，說道：「難道就沒有第三種可能？」

老伯道：「是否因為他們本就是同一種人？」

老伯沉思著，忽然長長嘆息了一聲，道：「等你到了我這樣的年紀、我這樣的處境，你也會信任她的。」

孟星魂點點頭。

老伯道：「所以怎麼樣？」

孟星魂也在沉思著，慢慢地接著道：「但還有些人你只要見過他一次，就會覺得你已了解他，就好像你們本就是多年的朋友。」

為了換取這自由，她已付出代價。

老伯道：「為什麼？」

老伯目中帶著沉思的表情，深深道：「看來你並不信任她！」

除了他們自己外，沒有人能了解這件事的意義有多麼重要，多麼深切。

孟星魂目光似在遠方，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如此，我只知九-九-藏-書道人與人之間，往往會有很奇妙的情感，無論誰都無法解釋！」

老伯心裏突又一陣激動，熱淚幾乎已忍不住要奪眶而出，啞聲道：「但我卻一直錯怪了她——」

孟星魂道：「不錯。」

為什麼別人對不起他，他就一直記恨在心；他對不起別人的，卻很快就會忘記？

孟星魂道：「也許會。」

孟星魂道：「最主要的原因是：那輛馬車到了八百裡外，就忽然變得毫無消息。」

老伯道：「所以你才到這裏來？」

「因為他是我女兒的丈夫！」

那時他絕不承認自己居然會看錯律香川，現在他才知道，他非但沒有完全了解律香川，連他自己的女兒，他了解得都不多。

過了很久，老伯才緩緩道：「你若會回到這裏來等，律香川當然也一樣。」

鳳鳳走時所激起的漣漪，現在已完全平靜。

因為一個人若是太得意，頭腦就會變得不太清楚。

他說出這個字，的確使一個人吃了一驚，但吃驚的人並不是老伯，而是鳳鳳。

因為他本已動了殺機，已準備為老伯殺了這女人。

孟星魂冷冷道：「現在你已試過了。」

孟星魂道：「也沒有人再見到過，車馬和人都好像已突然憑空消失。」

他不但懂，而且同意。

老伯道：「你到花園去過？」

神的意旨，也不是人人都遵守的。

孟星魂道：「因為你若是這樣的人，三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就算神也有錯誤的時候，何況人？」

「她知不知道你這次出來，是為了找我？」

這句話他們並沒有說出來，甚至連想都沒有真正地想到過，他們只隱約覺得自己和對方，已有了種奇異和神秘的聯繫，分也分不開，切也切不斷。

老伯沉吟著，道：「是你想要她睡著的？」

因為他還有許多別的事要去做，要去思索。

孟星魂道：「不錯，我本來不該見到那個人的，卻見到了他，這其中當然有原因。」

因為人畢竟不是神，並不能主宰一切。

那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女兒。

孟星魂道：「但是抓得再緊也沒有用。」

這點老伯當然也懂得。

因為這兩天來，他對很多事的觀念，都有很大的改變。

老伯道：「為什麼？」

老伯沉思著，忽然長長嘆息了一聲，道：「你的意思我懂。」

孟星魂點點頭。

鳳鳳眼波流動，說道：「你是不是一定要去見他？」

老伯道：「哦？」

孟星魂道：「兩件事。」

孟星魂也笑了笑，道：「除了你之外，也沒有別人造得出這麼樣一個地方。」

想到這裏，他忽然覺得全身都是冷汗。

老伯捏緊雙手，掌心也滿是冷汗。

有時那是種恭維，有時是種諷刺，有時還包含著另外一些意思。

所以他索性坐起來，看著面前的水池。

他幾乎已不敢想下去，不敢想得太深。

孟星魂道：「地道下還早已替我準備好了一條船！」

鳳鳳笑道：「所以現在我放心了，你跟我來吧。」

「因為他是我妻子的父親！」

老伯道：「我們見面的時候並不多。」

孟星魂read.99csw.com道：「還有第二點。」

他只記得那兩次錯誤，因為只有那兩次錯誤是對他不利的。

老伯神情更慘黯，道：「你已想到他們是為我而死的？」

那次的錯誤，給了他一個極慘痛的教訓，他本已發誓絕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老伯打斷了他的話道：「等你到了沒人信任時，才會知道那種感覺有多可怕。」

孟星魂道：「沒有人能在暗中追蹤我！」

老伯心裏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激動，幾乎忍不住要將這小伙擁在懷裡。

老伯長嘆道：「但他們的秘密，還是被你發現了！」

一個人的得失之心若淡些，活得也就會愉快得多。

孟星魂就坐下。

他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對方，既沒有驚喜的表情，也沒有熱烈的招呼。

若是在三天前，他一定會覺得孟星魂這句話很荒謬。

孟星魂凝視著他，過了很久，才緩緩說道：「我從來也沒有覺得你可笑過！」

老伯道：「不錯。」

孟星魂道：「我想到了兩種可能。」

「為什麼一個人總要等到窮途末路時，才會想到自己的錯呢？」

她本來很不甘心這樣安安分分地坐在旁邊的，可是她忽然覺得很疲倦，彷彿有種神秘的睡意正慢慢地從她脊椎里往上爬，已漸漸爬上她的頭。

老伯道：「有幾個人？」

老伯道：「不夠，因為你還是找來了。」

鳳鳳盯著他，突又笑了，哈哈地笑著道：「我剛才不過在試你，看你是不是真的可靠，否則我又怎敢帶你去呢？」

他以為周大鬍子定已將他當作朋友，對他絕不會再有防備。

但在這一剎那間，他們卻突然有了這種感情。

孟星魂笑了笑，道：「因為他相信有個人會替他找到你。」

孟星魂道：「何況他最多也只不過覺得懷疑而已，絕不會想到井底下還有秘密，就算派人守候在這裏，也絕不會派出主力。」

孟星魂道：「所以你一定要找個人來信任？」

但他並不是老伯，怎麼能為老伯做主。

就連神也不能！

她拚命地想睜大她的眼睛，但眼皮卻重得像是鉛塊……

老伯道：「所以你就認為是他們故意讓你來追蹤我的？」

她轉過身，面上雖仍帶著笑容，但目中卻已露出了怨毒之色。

老伯沉吟著，道：「你真的已準備往另一條路去追了？」

老伯胸膛起伏，長長吐出口氣，道：「還有什麼原因？」

鳳鳳忽然發現這兩人之間有一種很奇妙的感情，所以他們不但能互相了解，也能互相信任。

老伯道：「趕車的人呢？」

他雖然並沒有提起鳳鳳，也沒有去看一眼，但他的意思老伯當然懂得。

孟星魂道：「我敢斷定他絕不會自己來找你，因為他已不必自己來。」

她卻只有思念他，尤其是在晚上，星光照在床前，浪濤聲傳入窗戶的時候。

他為什麼一直要等到現在才想到這些人，一直到現在才覺得歉疚悔恨？

孟星魂道：「我去追過。」

老伯道：「所以你很快就找到了那條地道。」

他知道小蝶一定也在思念著他，也許比他的思念更深，更多。

沒有rｅaｄ.99ｃsｗ.ｃoｍ人能替別人做主——沒有人能將自己當作主宰，當作神。

孟星魂一字字道：「只要是我有的，我全都能給他。」

孟星魂道：「我見過其中一個。」

他笑了笑，笑得很苦澀，慢慢地接著道：「我知道你一定會認為我這種想法很可笑，那也許只不過因為我已是個老人，老人的想法，年輕人通常都會覺得很可笑。」

孟星魂在心裏嘆息了一聲，緩緩道：「你的意思我已完全懂得，現在你能帶我去見老伯？」

就因為這種變化是誰也無法事先預料得到的，所以誰也無法預先防止。

所以他先送了個美麗的女人給周大鬍子，而且還在這美人身上掛滿了珍貴的寶石和珠翠。

他無論于什麼地方出現，看來都是那個樣子——就好像你一個人走到廁所里去的樣子一樣。

鳳鳳眨眨眼，道：「難道你還能給他什麼？」

這就是鳳鳳聽到他說的最後一個字。

他的屬下對他的命令雖然絕對尊敬服從，但他們究竟是不是真正同意他所做的事呢？抑或只不過因為對他有所畏懼？

他的感情也許比任何人都豐富，只不過他一向隱藏得很好而已。

鳳鳳道：「我實在沒想到你是個這樣的人。」

孟星魂不想聽她說下去，他生怕自己無法再控制自己，所以很快地打斷了她的話，說道：「我去找他，並不想要他給我什麼。」

孟星魂道：「那輛馬車本來很刺眼，趕車的人也很引人注意，所以一路上都有人看到，我一路打聽，都有人記得那輛馬車經過。」

老伯道：「他們沒有在暗中追蹤你？」

這件事是他多年前就已計劃好的，他一直都認為絕不會再有差錯。

老伯道：「你想是什麼原因？」

誰也看不出他們心裏多麼激動，但他們自己卻已感覺得到，甚至於已感覺到連血都比平時流得快些。

孟星魂打斷了他的話，道：「你也用不著為這件事難受，因為現在她已活得很好，無論如何，以前的事都已過去，最好誰也莫要再提起。」

在水井中，他用最輕的手法點了她背椎下的「睡穴」。

幸好這裡有酒，他掙扎著下床，找到一壇酒，正想拍碎泥封，突然聽到水聲「嘩啦啦」一響。

老伯道：「你難道沒有想到過，也許那隻不過是我的疏忽？」

但他又不能不承認。

老伯實在不願相信，就算這是真的，也不敢相信，因為他深知這是件多麼危險的事。

老伯微笑道：「你我都知道，在那種情況下，叫人閉嘴的方法只有一種。」

孟星魂抬起頭，凝視著滿天繁星，心情終於漸漸平靜。

所以他立刻改變話題，道：「我知道你絕不可能會有那樣的疏忽，所以立刻回頭，但這還不是讓我回頭的惟一原因。」

老伯道：「什麼事讓你回頭的？」

老伯的目光也變得很遙遠，緩緩道：「譬如說——你和小蝶？」

可是她在老伯心裏激起的漣漪，卻未平靜——老伯心裏忽然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空虛寂寞，就彷彿突然失去了精神的寄託。

這一年來他漸漸學會忍受一些以前所不能忍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