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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章(1) 中土佛教

第04章(1) 中土佛教

宋朝皇帝大體說都是維護佛教的(只有徽宗崇奉道教,曾強制僧道合流,使出家人改服飾,改寺名為宮,稱菩薩為大士,僧為德士,尼為女德士),佛教仍為各階層的人所信奉,單說出家人,全國僧尼總數有三四十萬。信奉的活動,除建寺、建塔、造像、寫經、齋僧、舉行各種法會等之外,還添了刻經(刻木板印刷全藏)一項。最早也最重要的是宋初開寶年間在四川刻的蜀版藏經,歷時十二年,收經論六千六百多卷。此後中土多次刻大藏,以及高麗、日本等地刻大藏,幾乎都是以這個版本為底本。蜀版之外,宋朝刻大藏還有四次:
昔孝明皇帝夢見神人,身有日光,飛在殿前,欣然悅之。明日博問群臣,此為何神。有通人傅毅曰:「臣聞天竺(即印度)有得道者,號之曰佛,飛行虛空,身有日光,殆將其神也?」於是上悟,遣使者張騫、羽林郎中秦景,博士弟子王遵等十二人,于大月支寫佛經四十二章,藏在蘭合石室第十四間。時于洛陽城西雍門外起佛寺(其他書稱為白馬寺),于其壁畫千乘萬騎,繞塔三匝。
元朝時間不很長,只是一百年多一點(公元1260—1368)。皇帝都是信奉佛教的,尤其是屬於密教的喇嘛教。元世祖忽必烈奉西藏喇嘛教名僧帕思巴為帝師;以後各朝皇帝即位前先要從帝師受戒。帝師是掌管佛教的僧官。元朝還出了不少有學問的喇嘛,如膽巴、沙羅巴、達益巴、迦魯納答思等。
唐朝皇帝,絕大多數是維護佛教的。士大夫和平民,接受傳統的生活習慣,已經把佛教看作本土文化的組成部分,不只慣於信,而且慣於行。表現於外,或現在還能看到或推知的,是各種信奉活動的遺迹。上者是詩文,其次是大量的寺、塔、經幢、造像(包括石窟造像)、刻石經、寫經(中期以後開始有刻板印刷的經典)等。
這兩朝都重視刻經的事。遼刻的大藏,與宋刻蜀版藏經相比,內容增多,通稱契丹藏。金刻的大藏過去不見記載,公元1934年在山西趙城廣勝寺發現一部(有殘缺),是比丘尼崔法珍發願所刻,現在通稱為趙城藏。
譯經的盛況遠遠超過前代,不僅譯師多,譯品多,而且出了不少在佛教史上有重要地位的大師。這包括僧伽提婆、僧伽跋澄、僧伽羅叉、佛陀耶舍、佛陀跋陀羅、曇摩難提、竺佛念、帛屍梨蜜多羅(高坐道人)、弗若多羅、鳩摩羅什等。
這時期,佛教的一件大事是出現了信行和尚創立的三階教。三階教有教理,說其時已經到了末法時期,應該適應這個時期採用近於苦行的修持方法,如一天只吃一次乞討來的飯,見人即禮拜(一切眾生是真佛),死後屍體供鳥獸吃(布施),等等。所謂三階,是把時、地、人都分為三個階段,如依時分,佛滅度后五百年(有異說)為第一階,第二個五百年為第二階,以後一千年為第三階,是末法時期。這個教在隋至唐朝早期勢力相當大。可是因為有不少人(包括一些皇帝)視為異端,到唐朝後期就逐漸滅絕了。
佛理的研究和詮釋更加深入,並由泛泛地講某一門變為專攻一兩部經論。有專研究、弘揚阿毗曇的,稱為毗曇師,如法業、僧淵、慧集、智藏等。有專研究、弘揚《成實論》的,稱為成實師,如僧導、道猛、慧次、法雲、法偃等。有專研究、弘揚三論(《中論》《百論》《十二門論》)的,稱為三論師,如僧朗、僧詮、法朗、智辯、慧勇等。有專研究、弘揚《攝大乘論》的,稱為攝論師,如智愷、法泰、曹毗、僧榮、法侃等。有專研究、弘揚十誦律的,稱為十誦律師,如僧業、曇斌、慧詢、慧猷、智稱、法超、智文等。有專研究、弘揚涅槃學的,稱為涅槃師,如道生、寶林、慧觀、慧靜、僧宗、慧皎等。這類研究,有的更深入,更擴大,徒眾和著作增多,就發展為不同的宗派。
再說北朝。
論》(見《肇論》),即使不是越來越玄奧,也總是越來越細緻了。其實目的仍是簡單的,是想證明現世無可愛戀,因為不實。
有專研究、弘揚阿毗曇的,稱為毗曇師,如智游、慧嵩、志念、道猷、道岳等。有專研究、弘揚《成實論》的,稱為成實師,如僧嵩、僧淵、曇度、道登、道紀等。有專研究、弘揚《攝大乘論》的,稱為攝論師,如靖嵩、曇遷等。有專研究、弘揚涅槃學的,稱為涅槃師,如曇准、曇無最、寶延、曇延等。有專研究、弘揚《十地經論》的,稱為地論師,如道寵、僧休、慧光、法上、僧范等。有專研究、弘揚四論(三論加《大智度論》)的,稱為四論師,如道場、曇鸞、靜藹、道判、慧影等。有專研究、弘揚《四分律》的,稱為四分律師,如法聰、慧光、道雲、道暉、洪道等。有專研究、弘揚凈土的念佛法門的,稱為凈土師,如曇鸞、慧海、靈裕等。有專研究、弘揚楞伽的禪法的,稱為楞伽師,如菩提達磨(禪宗東土初祖)、道育、慧可、慧滿、僧副等。
這個階段比明朝略短一些,將近二百七十年(公元1644—1911)。清朝是滿族入主中華,宗教信仰帶有邊地民族的色彩,就是比較重視喇嘛教。但是在文化方面,由皇室到八旗子弟,都傾向漢化,所以中土各宗也受到維持舊傳統的待遇。所謂舊傳統,是採用明朝的制度,設置僧官,佛教事業如建寺、造像、度僧尼等都有限制。但限制總是越來越鬆懈,原因,除了歷代共同的由勵精圖治必致漸變為得過且過之外,還有建國一開始就出了幾位好佛的皇帝。順治皇帝好參禪,尊通琇為玉林國師。康熙皇帝也視佛門為風雅之地,外出喜歡游名山,住名剎,並賦詩題字。雍正皇帝更進一步,不只喜歡禪學,並以通禪自負,因而自號為圓明居士,還編了《御選語錄》。上層人物喜愛,一般人民循舊軌走,因而佛教就仍是繁榮昌盛,據統計,早年大小寺院有八萬左右,僧尼有十幾萬;晚年,寺院幾乎遍布全國各村鎮,僧尼據說有八十萬,不出家而拜佛、菩薩的,就難以數計了。
在教理方面,仍然以禪宗最為興盛(下一章談)。其次是凈土宗,以念佛求解脫,幾乎成為各宗派的共同法門,弘法的大師有道衍(姚廣孝)、宗本、袾宏、成時等。其他各宗也還保留一些流風餘韻。弘揚華嚴宗的有普泰、洪恩、慧浸、通潤等。弘揚天台宗的有慧日、士璋、力金、無盡等。弘揚法相宗的有巢松、真可、明顯、廣承等。弘揚律宗的有朴原、如馨、三昧、弘贊等。
經典越來越多,於是有人整理為目錄。三次都在梁代:一是僧紹編的《華林殿眾經目錄九_九_藏_書》,二是寶唱編的《眾經目錄》,三是僧祐編的《出三藏記集》。現在存世的只有最後一種。
對於一般佛教,帝室也是維護的,如建立寺院,舉行法會,刻印藏經,費用都由國庫負擔。其結果是寺院增多,全國有兩萬幾千所;僧尼增多,全國有二十幾萬。此外,朝廷還慣於以田地施給寺院,少則幾十頃,多則幾百頃。寺院成為富戶,於是兼營工商業。財貨增多,顯然,戒定慧必致相應地減少,出家成為特殊的行業,也追求享樂,就佛教教義說,是愛之反而害之了。
明代刻經事業很盛,刻全藏計有五次:一是洪武年間在南京刻的,稱為南藏;二是永樂年間在南京刻的,也稱為南藏;三是永樂年間在北京刻的,稱為北藏;(以上三種是官刻)四是其後刻於杭州的,稱為武林藏;五是明末在山西五台山開刻,完成於清初浙江徑山的,稱為嘉興藏(由嘉興楞嚴寺發行)或徑山藏。
譯經的事業還在繼續。有名的譯師有佛陀什、求那跋摩、求那跋陀羅、求那毗地、達摩摩提、曼陀羅、真諦、寶志等。
4.4.2宋(附說遼金)
明朝後期還出了一些著名的佛學大師,其中最重要的是:
其中貢獻最大的是真諦,在梁、陳之際譯出《無上依經》《十七地論》《攝大乘論》等約五十部經典。
譯經中的一件大事是,三國魏的晚年,印度和尚曇柯迦羅來洛陽,譯出《僧祇戒心》,其後不久安息和尚曇諦來洛陽,譯出《曇無德羯磨》,並根據戒律的規定舉行傳戒儀式,這就為佛教勢力的擴大開闢了一條廣闊的路。
這時期新興起兩個教派:白雲宗和白蓮宗。兩宗都著重念佛,提倡菜食。因為是新興的,當時被人視為異端,受到阻止和打擊。在教理方面沒有什麼大建樹。
出家、在家的信徒,數量增加得很快。在北方,只長安一處的僧尼就過萬。其他地方,尤其南方的佛教中心建業,數目當然也不會少。寺院自然也要相應地增多。與信仰俱來的還有佛像的各種形式,包括塑像、畫像(包括畫佛教故事,名家有顧愷之、曹不興等)和雕像。雕像還發展為大規模的形式,是石窟造像。據說敦煌千佛洞就是苻秦時期開始建造的。
這時期也有譯經事業。但與過去不同:過去是由外面的西土文字譯成內部的中土文字;這時期只是滿、漢、蒙、藏文字互譯,目的限於內部流通。
教理的研究,承過去的餘緒而更加深入,從而體系更加嚴整,面目更加鮮明,就形成不同的宗派。有天台宗,重要大師為智威、玄朗、湛然等。有三論宗,重要大師為吉藏、慧遠、智拔、慧均等。有慈恩宗(即法相宗),重要大師為玄奘、窺基、慧沼、智周等。有律宗(主要的一派是南山宗),重要大師為道宣、大慈、融濟、文綱等。有賢首宗(也稱華嚴宗),重要大師為杜順、智儼、法藏(字賢首)、澄觀、宗密等。有密宗,重要大師為善無畏、金剛智、一行、不空等。有凈土宗,重要大師為道綽、善導、懷感、慧日等。有禪宗(下章詳述)。
結集,是因為對於佛所說,惟恐有誤記;或所記和所解已經有分歧。但分歧終於不能免,因為一傳再傳,有訛誤是必然的;又,人心之不同,各如其面,同樣一句話,甲可以從中取得實義,乙可以從中悟得玄機,何況佛法所講,大多是意義不定的抽象概念,尤其容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據說結集時已經有宗派之分,印度稱為部。起初分為上座、大眾兩部。上座指老字號的和尚,相當於貴族;大眾指少壯派的和尚,相當於平民。老字號的保守,嚴格遵守傳統,不敢越雷池一步;少壯派敢想敢說,阿育王時期出了個大天,說五事(一余所誘,二無知,三猶預,四他令入,五道因聲起),在教理上越走越遠。此風不可遏,於是上座、大眾兩部又分化為十八部:上座分為犢子、經量等十部;大眾分為說出世、多聞等八部。
禪宗是中土佛教的一宗,想了解禪宗,先要略知中土佛教的情況。中土佛教來自印度,雖然有發展,有變化,但枝幹不能離根,尤其早期,是印度佛教的繁衍,因而就是講中土的,也不當數典忘祖。
佛理方面出了一些造詣深、影響大的大師。如慧遠(不是東晉的廬山慧遠)通各宗各派,著《大乘義章》,普遍解釋大小乘的名相,開後來華嚴宗的先河。智覬以《法華經》為本,創一念三千等說,成為天台宗的創始者。吉藏承鳩摩羅什、僧肇的思想體系,研究三論,成為三論宗的創始者。此外,繼北朝攝論師的傳統,研究《攝大乘論》的也不少,其中以曇遷為最有名。
先說南朝。
譯經已經是高潮的末期,但成就很大。譯經大師很多,如玄奘、智通、佛陀波利、菩提流志、實義難陀、義凈、智嚴、善無畏、金剛智、不空、屍羅達摩等。其中貢獻最大的當然是玄奘,用將近二十年精力,共譯出經論七十五部,一千三百三十五卷,其中《大般若波羅蜜多經》一部有六百卷之多。譯的質量也遠遠超過前代,因為其時已經有嚴格的譯場制度和精密的翻譯律例,而且,如玄奘、義凈、不空等,都精通梵漢兩種文字,不再有語言的隔閡。
4.3.3隋
佛教傳入中土,最早在何時,有異說。有的,大概意在誇飾,與道教爭勝,說在東漢明帝(公元58—75在位,年號永平)以前。引經據典,近的推到漢武帝,遠的推到秦始皇,更遠的推到《山海經》。可惜都證據不足,難於取信。
這時期也有西行求法的事。著名的有宋雲和惠生,到西域許多國,取來不少經論,並著書記西行的經過(《洛陽伽藍記》卷五專記此事)。
佛理方面,勢力比較大的是禪宗(下一章談)。其他各宗也出了些有名的法師,如華嚴宗,遼有鮮演,金有寶嚴、義柔等;密宗,遼有覺苑、道碩等,金有法沖、知玲等;律宗,遼有守道、等偉等,金有悟銖、智深等;凈土宗,遼有非濁、論曉等,金有祖朗、廣思等。
這些國家都有不少僧人來長安學習佛法。文帝時期,高麗、百濟、新羅並分得舍利,帶回國建塔供養。
隨著佛教勢力的增大,西行求法的風氣也興盛起來。先後有法顯、智嚴、寶雲、智猛等多人。其中成就最大的是法顯,于東晉安帝隆安三年(公元399)從長安出發,到天竺、師子國(斯里蘭卡)等三十余國,獲得很多經典,十幾年後回到建業,與佛陀跋陀羅共同譯出《大般泥洹經》等經典。
4.4.4明
僧徒作詩的風氣仍然很盛,如明本、行端、栯堂、清珙、圓read.99csw•com至、本誠、大圭、善住等,詩文都有集行世。
4.4.3元
以上是泛說中土佛教。還可以分說,或應該分說,是介紹不同的宗派。這相當麻煩,原因主要有兩種:一,傳承的統系很繁雜,其中有些只是傳說,甚至有意編造,未必靠得住。二,宗派之分,主要是由於對教理的認識有分歧,或修持方法有差異。教理的分歧,有不少是很細碎的,或者很玄奧的,講,就要陷入名相的大海,這對於一般讀者,以及這樣一本常識性的書,都是不適宜的。不得已,只得以簡要易解為原則,可以不說的不說,難於淺近易解的也盡量不說。宗派,主要是宗,有廣狹兩種意義:廣義是兼指學派和教派;狹義是只指教派。南北朝時期,教理的研究趨於深而專,於是有著重研究、弘揚某種經典的大師,如毗曇師、成實師、攝論師等。這樣專精某種經典的學問,有人也稱之為宗,這宗的意義是學派。隋唐以來,有些學派發揚光大,成為有祖師、有傳承、有大量信徒、有教義教規的宗教團體,這樣的佛教組織稱為宗,這宗的意義是教派。
譯經仍然沒有停頓。重要的譯師有那連提耶舍、毗尼多流支、闍那崛多、達摩笈多等。其中闍那崛多成就最大,在長安大興善寺譯經二十年,譯出《佛本行集經》《大方等大集護經》等三十余部。
這時期,佛與儒相互影響,接近甚至糅合的程度更加深遠。有明顯表現為調和的,如契嵩著《輔教篇》,張商英著《護法論》《宗禪辯》,都宣揚佛、儒可以互助,不當偏廢。有不明顯表現的,如禪的明心見性,儒的天理人慾,都是把鄰居的什物隔牆拿過來混在自己的什物里。
道釋融合從這個時期起表現得越來越明顯。道家推重老莊的無為,理論講無,行事講沖虛淡泊,尚清談,這同佛家的講般若、輕世間名利有相通之處,又因為許多出家大師深知儒道(如慧遠、支遁等),許多士大夫名流信佛,通佛理(如孫綽、宗炳等),所以有不少名僧和名士交了朋友,談吐也是即道且釋,就是後來說的禪味。
中土與東方高麗、日本等國之間,僧徒的來往更加頻繁(主要是來唐朝留學)。於是佛教東傳,並也發揚光大,建立了各種宗派。
教理方面也趨向衰落。只有天台宗和律宗還保持相當的勢力:天台宗的大師有義寂、義通、知禮等;律宗的大師有貞峻、澄楚、元表、守言、贊寧等。禪宗的情況特殊,因為唐朝中期以後漸漸有獨霸之勢,所以這時期仍在發揚光大(詳見下章)。
遼、金時代的佛教藝術品,留到現在的還有不少。主要是建築,如天津市屬薊縣的獨樂寺山門和觀音閣,山西的應縣木塔,北京的天寧寺塔等,都是遼代建築;山西大同普恩寺的大雄寶殿,山西五台延慶寺的大殿,河北正定隆興寺的山門等,都是金代建築。
4.1源流說略
這時期,佛理方面曾引起一次大爭論,就是神滅還是不滅。佛家主張神(有各種異解異名,如心識、自性等)不滅,因為如果滅,生死即使事大,也就沒有辦法,六道輪迴也就成為無稽之談。可是不滅又很難舉出實證,於是有人根據常識的所聞所見,駁斥神不滅說,重要的論文有何承天的《達性論》和范縝的《神滅論》。
因佛教而有的中外交往也不少。主要是中國和西域,中國和尼泊爾,中國和日本。
附帶說說佔據北方的遼、金兩朝。那是契丹和女真建立的國家,就文化說,低於中原的兩宋,知解少就更需要宗教,所以對佛教就更加尊崇。如遼興宗曾歸依受戒,金世宗的生母貞懿太后出家為尼。最高統治者如此信奉,佛教當然要受到特殊的照顧。建寺、建塔、造像、寫經、齋僧、行香等等活動不算,還增加了大量的布施。如遼的蘭陵郡夫人蕭氏,施給中京靜安寺土地三千頃,谷一萬石,錢二千貫,民戶五十家,牛五十頭,馬四十匹;金世宗生母貞懿太后出家后住清水禪寺,施給田二百頃,錢百萬。這樣一來,寺院成為特殊的富戶,僧徒成為特殊的階級,站在佛教的立場,有好的一面,是道場興隆;但也有壞的一面,是出家后養尊處優,生活世俗化,不久就會把苦、集、滅、道的教義忘了。
元代刻經事業不很發達。值得注意的有弘法寺大藏,是利用金代大藏的經版,校訂刻印的;有普寧寺大藏,是杭州餘杭縣南山大普寧寺僧徒募化刻印的。
這時期包括南朝的東晉和北朝的匈奴、羯、鮮卑、氐、羌五個民族(史稱五胡)先後建立的二趙、三秦、四燕、五涼、夏、成(或成漢)十六國,時間是一百年多一點(公元317—420)。
佛理的弘揚方面,勢力最大的是禪宗(下一章談)。此外有律宗,或說道宣的南山宗,重要大師為贊寧、允堪、元照等。有賢首宗,重要大師為子璇、凈源、師會、希迪等。有慈恩宗,重要大師為秘公、通慧、傅章、繼倫、守千等。有天台宗,重要大師為義寂、義通、知禮、晤恩、廣智等。有凈土宗,重要大師為省常、宗賾、志磐等。
佛教初傳入時期,重要的活動是譯經。譯者都是外國人,如安世高來自安息(初來的佛學大師,名前多標明國籍),支婁迦讖來自大月支(也寫大月氏),竺佛朗來自天竺,康孟詳來自康居。其中最有名的是安世高,譯出《安般守意經》(最早傳入講禪法的)等約三十幾部。其次是支婁迦讖,譯出《般若道行經》等十幾部。
有了戒律的規定,出家人逐漸增多,據說西晉時有僧尼三四千人;僧寺,僅洛陽、長安就有近二百所。
政治情況複雜,因而佛教的興衰情況也就隨著複雜。大致說,北方的統治者,信佛的程度沒有南方那樣深。如對於僧徒出家,北方限制較多,而且推行一種所謂試經業的考試方法。南方如吳越、閩、南唐等國,君主都熱心佛教事業,所以建寺、建塔、造像、寫經等活動都規模宏大。
像這樣對付情慾(絕),是道家也遠遠趕不上的(只是寡慾)。宮中有浮屠祠,推想只是祭佛而不住僧。宮外已經有寺院,如傳說建於明帝時的白馬寺就是。寺院不多,都是供外來的和尚住的。中土人不住,原因有二:一是據《高僧傳·佛圖澄傳》:「往漢明感夢,初傳其道,唯聽西域人得立寺都邑,以奉其神,其漢人皆不得出家。」二是當時還沒有傳戒的規定,也就不能有正式受戒的比丘和比丘尼。
雲棲大師袾宏,紫柏大師真可,憨山大師德清,蕅益大師智旭。他們都學識淵博,著述很多。其中德清著《中庸直指》《老子解》等書,智旭著《四九_九_藏_書書解》《周易禪解》等書,溝通儒、道、釋三教,可以代表一時的風氣。
這時期,佛教勢力更加膨脹,簡直可以說到了頂點。最明顯的表現是滲入各階層,滲入生活的各方面。四朝的皇帝幾乎都信佛。其中最突出的是梁武帝蕭衍,他不但修建了很多寺院,而且四次到同泰寺捨身為奴。結果引來侯景之亂。可是後來的皇帝並沒有看作前車之鑒,如陳的武帝、文帝都曾向寺院捨身。上有所好,下必有甚焉,於是官僚、名士等,也都以事佛、與名僧往來為榮。平民文化低,更容易相信福報,信佛的當然更多。據說宋、齊、陳三朝,僧尼都多到三萬多人,寺院一兩千所;梁朝僧尼多到八萬多人,寺院多到三千所。出家人多,寺院多,於是各種法會(齋會、水陸會、盂蘭盆會等)也應運而起,如梁武帝就舉辦過多次四眾(比丘,比丘尼,優婆塞,優婆夷)無遮(平等待遇)大會。造像的風氣也很盛,為了功德,有的用木雕,有的用銅鑄,還有的用金銀鑄;大的高一兩丈,多的到幾萬軀。
4.3.2南北朝(二)
經典積存更多,於是有繼續編撰目錄的事。重要的有法經等編的《眾經目錄》,費長房編的《歷代三寶記》,彥琮等編的《眾經目錄》。
教義的傳播還比較粗淺,大多是靈魂不滅、地獄受報、祭祀得福之類。所以在當時人的眼裡,佛法不過是方伎的一種,出家人同樣是方士、道士,可以稱呼為道人。但佛教徒的出世色彩,可能也表現得相當明顯,如《後漢書·襄楷傳》記襄楷于桓帝延熹九年(公元166)上書說:
但這祖又是太繁雜了,只好談一點點關係密切的。據說釋迦牟尼佛滅度后不久(佛教教史幾乎都是無確證的傳說),像孔門弟子整理寫定孔子的言行為《論語》一樣,佛門弟子也聚會,想整理寫定佛的訓戒。這樣的聚會名為結集,據說主要有三次:第一次於佛葬后在王舍城,有五百大弟子參加(這就是五百羅漢的來源);第二次於佛滅度后約百年在毗舍離城,有七百高僧參加;第三次於阿育王(公元前250前後在位)時在波吒厘子城,有一千和尚參加。每次結集都寫定一些經典;至於何種經典,所傳不盡同,這裏從略。
佛理的研究和詮釋也像南朝,因專精而分為不同的部門。
佛教藝術,成就最高的是造像。有漢人劉元,得佛像工藝大師阿尼哥(尼泊爾人)的真傳,精於塑像,元朝名剎的塑像有不少是他塑的,據說北京東嶽廟的塑像也出於他之手。銅鑄佛像,北京西山卧佛寺的卧佛,現在還是很有名的。
4.4.5清
各宗派弘揚教理,大多是著重辨析名相,難免深奧而繁瑣,一般人難於接受。為了普及,這時期興起一種通俗化的宣傳方式,名為俗講,就是用講唱故事的形式闡說教義。這種講唱的本子名為變文,成為以後通俗小說的始祖(本章末還要談到)。
中土人出家,有人說始於東漢末的嚴佛調(安世高弟子)。但也有人說,嚴只是居士,並未出家。如果后一說近真,那最早出家的名人,應該是三國魏的朱士行。朱不只是最早出家的,還是最早西行求法的。他研究般若,中土經典有限,義多難通,於是在魏末(公元260)往西域。到于闐,得《大品般若》數十萬言,于西晉初年命弟子送回洛陽,他沒有回來。
4.2前期佛教
宋包括北宋和南宋,地域不很廣,時間卻長,超過三百年(公元960—1279)。佛教的情況,大體說是興盛的。
這時期,南朝包括宋、齊、梁、陳,約一百七十年(公元420—588);北朝包括北魏以及分裂后的東魏、西魏、北齊、北周,約一百六十年(公元420—581)。
4.2.2三國兩晉
這一期時間長,由唐末到清末,大約一千年。朝代包括很多。其中有統一的,是元、明、清;有分治的,是北宋和遼,南宋和金,有分裂的,是五代十國。佛教情況是大致保持舊的傳統,雖然某時、某地、某宗派、某舉動略呈興盛之勢,但總的看來,正如紅日偏西,光和熱都比較微弱了。
這時期,佛教還由中土東傳到高麗、百濟、新羅和日本。
多數人認為可信的是漢明帝永平求法的傳說,見於東漢末牟子《理惑論》第二十章:
因為宗的意義不定,佛教史籍舉宗的數目,有或多或少的差異。多的是十三宗,名目是:一,毗曇宗(小乘有宗,通於俱舍宗),二,成實宗(小乘空宗),三,律宗(通稱南山宗),四,三論宗(大乘空宗,也稱性宗),五,涅槃宗,六,地論宗,七,凈土宗(也稱蓮宗),八,禪宗(也稱心宗),九,攝論宗,十,天台宗(也稱法華宗),十一,華嚴宗(也稱賢首宗),十二,法相宗(大乘有宗,也稱慈恩宗、唯識宗、相宗),十三,真言宗(也稱密宗)。(日本凝然《三國傳通緣起》)其次是十宗,名目是:一,律宗,二,俱舍宗,三,成實宗,四,三論宗,五,天台宗,六,賢首宗,七,慈恩宗,八,禪宗,九,密宗,十,凈土宗。(楊文會《十宗略說》)湯用彤先生《隋唐佛教史稿》只介紹八宗,名目是:一,三論宗,二,天台宗,三,法相宗,四,華嚴宗,五,律宗(原標題為戒律),六,禪宗,七,凈土宗,八,真言宗。宗還有等級之別,如同是律宗,其下又有所謂相部宗和東塔宗;同是禪宗,其下又有所謂臨濟宗、曹洞宗等。以下依次介紹一下(禪宗下一章介紹)。
這一期包括南期(東晉和宋、齊、梁、陳),北朝(五胡十六國、北魏、東魏、西魏、北齊、北周),隋,唐。朝代多,地域雜,加上佛教最興盛,更是千頭萬緒。所謂興盛,是內,教理鑽得深,分得細(各宗各派);外,熱鬧,由寺院、出家到造像、俗講等等,真是五花八門;還有,影響也大,由小民的念「阿彌陀佛」到士大夫的談空說寂,更是無孔不入。內容太多太雜,只得取大舍小,只談一點點顯赫的。
文人學者,不出家而研究佛學的風氣,這時期也很盛。如宋濂、李贄、袁宏道弟兄、瞿汝稷、焦竑、屠隆等,都是很有名的佛學家和護法者。
其中尤以鳩摩羅什名聲最高,貢獻最大,與唐初的玄奘,同居譯經大師的首位。這時期所譯經典的方面也廣,包括「阿含」(小乘經)、「阿毗曇」(說一切有論部)、「律藏」「密教經典」「大乘經論」等。其中影響最大的是大乘經論,如《大品般若》《金剛經》《維摩詰所說經》《首楞嚴三昧經》《大智度論》《中論》《百論》《十二門論》等,都出於鳩摩羅九*九*藏*書什之手。教理的研究和傳布也遠遠超過前代。重要的大師有佛圖澄、道安、鳩摩羅什、慧遠、竺僧朗、竺潛、道生、道融、僧肇、法顯、慧觀、慧嚴、支遁等。研討的內容太多,太專,不能介紹。只說說多數人感興趣的是般若性空的學說。可是同是說空而看法不同,道安時期有六家的分別。所謂六家,指一「本無」(萬有生於無),二「即色」(色法因緣和合而生,無自性),三「識含」(萬有為心識所變),四「幻化」(世間諸法皆幻),五「心無」(對外物不起計執心,故說空無),六「緣會」(諸法因緣會合而有,無實體)。其中道安的本無說勢力最大。其後鳩摩羅什更深入發揮,創畢竟空說(一切有為法無為法皆空無餘),其弟子僧肇作《不真空(不真即空)
又聞宮中立黃老浮屠之祠。此道清虛,貴尚無為,好生惡殺,省欲去奢。今陛下嗜欲不去,殺罰過理,既乖其道,豈獲其祚哉!或言老子入夷狄為浮屠。浮屠不三宿桑下,不欲久,生恩愛,精之至也。天神遺以好女,浮屠曰,此但革囊盛血,遂不盻之。其守一如此,乃能成道。
中土佛教的歷史,內容複雜,千頭萬緒,為了簡明,想分作三期:前期,由東漢到西晉;中期,由南北朝到唐;後期,由五代十國到明清。中的意義相當於盛,是重點。
在教理方面,有較大成就的仍然是禪宗(下一章談)。此外,天台宗的名僧有性澄、允若等;華嚴宗的名僧有文才、了性等;法相宗的名僧有英辯、志德等;律宗的名僧有法聞。不過與前一時代相比,總是強駑之末了。
4.2.1漢
佛教勢力仍然很旺盛。原因同過往一樣,是在上者提倡,一般人民信受。隋文帝熱心護法,建寺,建塔,度僧尼,造佛像,並提倡公私寫經(開唐朝大批寫經的風氣);他的兒子隋煬帝楊廣並且受菩薩戒,自稱菩薩戒弟子。石窟造像和刻石經仍然繼續,著名的房山石經就是這時期開始刻的。
辦法有多種,如設置各級僧官管理佛教事務,包括任免寺院的住持;分學佛的專業為禪(以禪定求悟)、講(研習各種教義)、教(依各種儀法活動)三類,要求僧徒要各有所專;定期考試,經典不通者淘汰;嚴格度牒制度,男四十以下、女五十以下不得出家;減少寺院數目,出家者必須集中居住,過集體生活;等等。不過對於流傳已久、深入人心的佛教,政治力量終歸是有限的,又因為後來推行度牒收費辦法,出家容易了,從而寺院的數目大量增加,僧尼的數目也大量增加。
4.4後期佛教
譯經事業,由唐朝晚期停頓,這時期又恢復了。像唐朝一樣,翻譯有嚴密的組織和規程。譯師大多是外來的僧人,有法天、法賢、法護、日稱、智吉祥、金總持等。共譯出經論二百多部,合七百多卷。成績遠遠落後于唐朝,因為重要的經論大多早已有譯本。
經典編目,這時期也有重要著作,如玄琬編《眾經目錄》,道宣編《大唐內典錄》,智升編《續大唐內典錄》和《開元釋教錄》等。其中《開元釋教錄》,內容和體例都很精審,到現在還是研究佛教典籍的重要參考書。
在教理方面,比較興旺的仍然是禪宗(下一章談)。其次是凈土宗,因為方法簡便而收穫大,所以幾乎成為各宗的共同信仰。專弘揚此宗的大師有行策、省庵、徹悟、瑞安、印光等。此外,弘揚天台宗的大師有受登、靈耀、觀竺、廣昱、妙空等。弘揚華嚴宗的大師有續法、印顆、圓亮、通理、顯珠等。弘揚律宗的大師有海華、戒潤、福聚、弘贊、長松等。弘揚法相宗的大師有大惠、大賢、智旭、果仁、道階等。居士研究佛學,弘揚佛法(包括流通經典),這時期成為風氣。早年有宋文森、畢奇、周夢顏、彭紹升等。中年有錢伊庵、江沅、裕恩、張師誠等。晚年有楊文會、沈善登等。清朝的刻經事業,官刻漢文的只有雍正、乾隆間的龍藏一種,是根據明刻北藏予以增補的。此外還刻有藏文、蒙文、滿文的藏經。私人刻經,晚年成為風氣,如鄭學川(后出家,名妙空)成立江北、蘇州、杭州等刻經處,楊文會成立金陵刻經處,所刻經典都在三千卷上下。清朝末年,金山和尚宗仰和羅迦陵、黎端甫等,根據日本弘教書院藏經,在上海校印成頻伽精舍藏經,成為我國刻印大藏的殿軍。
道釋融合,名士和名僧的交往更加頻繁。玄談之外,還可以用詩,如謝靈運、顏延之、智愷、智藏都是這方面的名手。
同南朝一樣,佛教勢力在北朝也升到頂峰。幾朝皇帝,絕大部分是信奉佛教、尊重名僧的。一般平民當然更少例外。佛法盛,信徒多,從許多方面可以表現出來。一是僧尼多,北魏由平城遷都洛陽以前,城鄉合計,僧尼有八萬多;到魏末增到二百多萬。二是僧寺多,北魏平城時期是六千多所;到魏末,僅洛陽一地就有一千多所(《洛陽伽藍記》記其大略,可見豪華宏麗的一斑),全國各地是三萬多所。其時建塔的風氣也盛起來,許多僧寺兼有塔。三是造像多,最著名的是,北魏平城時期的武州山石窟(今大同雲崗石窟),洛陽時期的龍門石窟,此處還有麥積山、天龍山、響堂山等地的石窟。四是刻石經,有名的有響堂山石經、泰山經石峪石經等。五是因為信徒多,民間還有了信奉佛教的組織,名為義邑,首領名為邑主、邑長等,成員名為邑子、邑人等。
這兩個時期合起來,將近一百年(公元220—316)。佛教的重要活動還是譯經。重要的譯者有:康僧鎧在魏都洛陽譯出《無量壽經》等四部;帛延在同地譯出《首楞嚴經》等七部;支謙在吳都建業譯出《維摩詰經》等八十余部;康僧會在同地譯出《六度集經》等數部;竺法護在兩晉初年譯出《普曜經》等一百六七十部;竺叔蘭在陳留等地譯出《放光般若經》等數部;帛法祖在長安等地譯出《菩薩修行經》等十幾部;安法欽在洛陽譯出《道神足無極變化經》等五部。所譯經典,教理方面偏於大乘的般若,這就為後來道安的般若學開了先河。
4.3中期佛教
明朝時間比較長,由建國到滅亡,經歷了二百七十多年(公元1368—1644)。關於佛教,重要的變動是:一,由尊崇喇嘛教改為以中土的各宗為主體;喇嘛雖然仍有帝師、國師等稱號,但那是出於對外族宗派的籠絡。二,明太祖朱元璋在鳳陽皇覺寺當過和尚,對寺院和僧徒的情況有較多的了解,於是針對他心目中的弊端,由過去的單純扶持改為著重整頓。
4.4.1五代十國
西行求法的人也不少,據義凈《read.99csw•com大唐求法高僧傳》記載,僅唐朝初年就有六十人。最著名的當然是玄奘,于太宗貞觀三年出發,經西域到印度,往返十七年,取回佛舍利一百五十粒,經論六百五十七部,金檀佛像七軀。此外,義凈、慧超、玄照、道琳等也是西行求法人中很有名的。
這時期也曾出現反佛教的事。重要的有兩次。一次是所謂會昌法難。武宗是通道教的,對佛教有惡感,從會昌二年(公元842)起,用種種辦法壓制僧尼,直到下令拆毀寺院,勒令僧尼還俗。據記載,共拆毀大寺四千六百多所,小寺四萬多所,僧尼還俗二十多萬人,連銅鐵鑄的佛像也熔化殆盡。另一次是韓愈排佛,他寫《原道》《論佛骨表》等文,主張對佛教要「人其人(強迫僧徒還俗作普通人),火其書(燒佛教典籍),廬其居(變寺院為民房)」。可是這位韓文公究竟是手無寸鐵的文人,雖然力竭聲嘶,影響卻是難於通到習俗的底層的。
4.3.1南北朝(一)
一是福州東禪寺版,二是福州開元寺版,三是湖州思溪版,四是平江磧砂版。
西行求法的人在這個時期還有不少,其中如道圓、繼業(一行三百人)、行勤(一行百五十七人)等都是很有名的。中土與東方高麗、日本諸國,僧徒來往仍不少。外國僧人來中國,絕大部分是學禪法的,如日本的奝然、寂昭、覺阿、榮西等,對日本禪學的發達都起了不小的作用。
出家人作詩,這時期人數更多,簡直成為風氣,如齊己著《白蓮集》,貫休著《禪月集》,在文學史上也是很有名的。這時期還出了個滅法的皇帝,後周世宗(公元954—959在位)。他從顯德二年(公元955)起反佛,廢除未經國家賜予寺額的寺院三千多所;嚴格限制出家資格,並不許私度。又因為缺少貨幣,於是沒收銅鑄佛像,熔化了鑄錢。中國佛教史說的三武一宗的滅法,三武是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和唐武宗,一宗就是這位周世宗。
五代是統治北方的後梁、後唐、後晉、後漢、後周;十國是南方的前蜀、吳、吳越、閩、南漢、荊南、楚、后蜀、南唐和北方的北漢。時間由後梁建國(公元907)算起,到後周滅亡(公元960)截止(十國中的南唐、北漢等,北宋建國十幾年後才滅亡),不過五十多年。
文學藝術方面,這時期出了不少詩僧,如蒼雪、天然、借庵、笠雲、奇禪(皆別號)等;其中寄禪又號八指頭陀,在清末尤其有名。初年還出了幾位有大名的畫僧:朱耷(俗驢字),通稱八大山人;道濟,通稱石濤;髡殘,通稱石溪;弘仁,通稱漸江。
4.3.4唐
這時期,佛教的一件大事是出了兩個廟號都是「武」的「滅法」的皇帝。一是北魏遷都洛陽前的太武帝(公元424—452在位)。他通道士寇謙之和司徒崔潔的話,說佛教是「西戎虛誕,妄生嬌孽」,先是讓五十歲以下的僧人都還俗,服兵役;其後,因為發現長安一寺院收藏兵器、財物及婦女等,於是下令殺盡僧徒,毀寺院、經像等。幸而其時太子晃監國,故意緩宣詔書,僧徒多聞風逃匿,經像也有不少人秘藏,佛教才不至完全滅絕。另一是北周武帝(公元560—578在位)。他重儒術,輕道、佛,曾多次發起爭論道、佛的高下,又聽信還俗僧人衛元嵩和道士張賓的意見,開始是減寺減僧;其後是廢斥道、佛二教,令僧徒、道士都還俗,財物沒收散給臣下。攻滅北齊以後,用同樣的辦法,強迫僧徒還俗,焚毀經像,財物沒收歸官。據說周境道、佛還俗的有二百多萬人,齊境僧徒還俗的有三百萬人。
隋朝只有短短的三十七八年,可是長期分裂的局面成為統一,佛教情況就有了混合南北、繼往開來的性質。
在教理方面,上座部、大眾部的最重要的分歧是上座說有,大眾說空;上座安於小乘,大眾趨向大乘。有和空都具有遠離常識的意義:有,是指一切法的自體三世長有;空,是指一切法念念生滅,所以過去未來無實體,只有現在瞬間的體用為有。上座部的理論基本上是原始佛教的。大眾部思路比較開放,且追得深,氣度大(強調普度),所以得到較多人的讚許,其後就發展為大乘佛教。佛教傳入中土,小乘不興盛,六朝以後,地盤完全為大乘所佔領,與印度源泉的下流是有密切關係的。
4.5宗派
唐朝由建國到滅亡(公元618—907),經歷了將近三百年,至少在前期和中期,佛教還處於頂峰時期。不只興盛,還可以拿出幾種第一來。初年出了個玄奘,無論是譯經,西行求法,還是通曉教義,都應該高踞出家人的首位。佛理研究方面,各宗各派爭奇鬥勝,真可以說是百花齊放。其中尤其禪宗,開花結果都是在這個時期。弘法的方式也有大發展,因要求通俗化而興起俗講,於是而產生了變文。信徒數量更多,信的程度更深,有種種作功德的花樣,如寫經,近年發現於敦煌千佛洞的,絕大多數是這時期寫的。名僧和名士的關係更加密切,因而產生了不少出於僧俗的帶佛教氣息的詩文。
此外還有許多書談到,內容大同小異。所記事詳細明確,但也有漏洞,因而近年來有人疑為不實。不過這項記載可信與否是一回事,佛教何時傳入是另一回事。湯用彤先生《漢魏兩晉南北朝佛教史》舉西漢哀帝時大月氏王使伊存授浮屠(佛)經,明帝時楚王英已為桑門(沙門,和尚)、伊蒲塞(優婆塞,男居士)設盛饌,傅毅已知天竺有佛陀之教為理由,證明佛教的傳入必在明帝以前。以常情推測,兩漢和西域的交往相當頻繁,西域諸國是信奉佛教的,傳入的可能比不傳入的可能一定大得多。
時國豐民寧,遠夷慕義,學者由此而滋。
譯經的事業仍在繼續。主要是北魏(早期在平城,晚期隨東魏由洛陽移到鄴都)。譯經大師有曇曜、吉迦夜、曇摩流支、菩提流支、勒那摩提、佛陀扇多等。其中菩提流支尤其有名,用半生精力,譯出《法華經論》《十地經論》《入楞伽經》《深密解脫經》等共三十部。北齊、北周時期,譯經大師有那連提黎耶舍、達摩闍那、闍那耶舍、耶舍崛多等。
不愛戀現世是消極方面,消極總是為積極服務的,就是說,舍是為了取。所取當然是出世,或說涅槃。這時期,佛法在取的方面有了新的趨向,是由道安(在北方)開始,慧遠(在南方)發揚光大,根據《無量壽經》《彌勒下生經》等經典,倡導往生彌勒凈土的修持方法。與般若性空的玄遠理論相比,往生凈土的路像是既容易走,又收穫大,所以對後來佛教的更深入人心起了有力的推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