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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2

第一章.2

如果二戰的勝負是反過來的,我以為日本將難以成為今天的經濟強國。對一個人口眾多的國家的殖民統治,反而會使日本精疲力竭,自顧不暇。最終黔驢技窮,殖民統治無招數,本土發展無作為,騎虎難下,自縛于雙重矛盾的擠壓之下窮途末路。
中國人的嘴,又是這世界上最兇惡的嘴。
建築是一座城市的「固定藝術」;女人是它的「移動藝術」。巴黎之所以著名於世,也是由於它的女人們的風采。
成熟對淺薄媚俗,思考對時髦媚俗,文化品格對市儈哲學媚俗,文化的責任和使命對玩世不恭的街頭痞子的「理論」媚俗,一言以蔽之,文化人的總體的文化心態,以令人害羞的媚俗之姿同是非不分善惡不分美醜不分的渾噩世相「倒掛」。並且就目前看來,似乎惟恐掛不上,似乎惟恐掛得不緊。於是,教人如何在社會生活中變得圓通、變得圓滑,進而變得狡猾狡詐,變得「厚黑」起來的書成系列地堂而皇之地佔領文化園林。
人非鳥,沒翅膀。在空中運行久了,心裏總不那麼踏實。哪怕是一片沙漠我也願先降落一下,定定心。
沒有溫情的愛情是根本不可能的,正如沒有氧的空氣根本不是空氣一樣。
也許這世界上根本沒有誰能夠對我們施與終生的影響,根本沒有誰能夠對我們負起長久的責任,連對我們最具責任感的父母都不能夠。正如我們做了父母,對自己的兒女也不能夠一樣,倘說確曾存在過能夠對我們的心靈品質和人格品質的形成施與終生影響負起長久責任的某先生和某女士,那麼他或她絕不會是別人。肯定的,乃是我們自己。
這真是一種令人沮喪的現實——當代之中國女性,一旦知識化了,很多一部分,也便同時「准貴族化」了,變成了些個「包法利夫人」式的女人。
我挺憐憫現在的中學生的。
一顆領袖心一一老百姓要的是最樸素的東西,也是在這個充滿了商業氣息的時代里更難得可貴的東西啊!
在我們是兒童的時候我們就已經開始教育自己了。只不過教義不同……
我頓有所悟——為什麼日本青年男女中「發燒友」多,「追星族」多。當色情文化裹攜在大眾文化之中,泛濫地包剿著他們和她們,而他們和她們又厭倦了,膩歪了,相比而言,做「發燒友」和「追星族」,倒意昧著是心理「衛生」、心理健康的選擇了。否則,他們和她們又用什麼去充填精神呢?希望他們和她們,大眾文化的消費主體,都變成所謂「精英文化」和「學者文化」的追隨者鑒賞家,不是有點兒過於浪漫了嗎?
我也常為許多男人們的眼睛而難過。我發現許多男人們的眼睛,觀看猥褻的、邪獰的、醜惡的、殘忍的情形的慾望,是遠遠強大於觀看美好的、優雅的、藝術化了的事物的。「賞心悅目」這個詞的含意,對他們的眼睛而言,恰拾反了過來。看書一定要看「黃」的,看電影一定要看「黃」的,看錄像更要看「黃」的。「色情」二字已不過癮,要看床上的「一招一式」的真功夫的操練。當然,最好再佐以血腥的恐怖之刺|激……
我給未婚男人們的忠告是——如果你選擇妻子,最適合你的那一個,才是和你最有「緣」的那一個。好的並不都適合。適合的大抵便是對你最好的了……
一個時期內,某些被賦予資格代表人民的人士,是心領神會地對腐敗二字避而不談的。彷彿一談,就不是真誠的改革派了。其實是怕談多了,有幸代表人民的資格被剝奪了。
我常覺人眼美得不可思議。大不抵一瓣桔,色不外藍黑褐.不發聲而善表達,不遣詞而語彙豐富,乃至於連文字都甘拜下風。一睜則與靈性相通,一閉則與夢境同游。遠眺則山川江河,盡收眼底。近觀則纖塵之微,也看得個一清二楚。喜怒哀樂優,仁義禮志信,一雙眼睛,統統的都包括了去。美目流盼中是美人眼。視死如歸是志士眼。無所畏懼是猛士的眼。天真爛漫是兒童的眼。純潔無理是少女的眼。睿智深邃是哲人的眼。談然視之是隱士的眼。善良祥和是君子的眼。所以老百姓有一句話道是「畫臉容易圓眼難」。文詞中有一句話道是「畫龍點睛」之筆。一張報的關鍵版塊叫「報眼文章」。一首詩的藏妙處叫「詩眼」。政治家大商人的高明舉措被形容為「獨具慧眼」……
比如北京市那位畏罪自殺了的副市長王寶森,倘不是一朝馬腳敗露,被揭發了出來,恐怕至今仍是個言必愛黨、愛國、愛民、愛社會主義的好乾部吶!
我說:「那是全民化了的普遍的宗教心理現象。」
我認為這個結論是大致正確的。
權威的基礎乃是權。權可蓋國,自然同時也便有了蓋國之威。但那基礎一朝坍塌,其威也就煙消雲散了。
「二戰」的結束,對於義大利,有點兒「自己解放自己」的意味兒;對於德國,有點兒被從法西斯統治之下「解放」的意味兒;對於日本,卻是徹底的無條件的投降。僅僅意昧著是投降,再什麼都不意味。
這種感動就像嫉妒一樣。當代人不會嫉妒古人,不會嫉妒神話中的人和傳說中的人。但一定要深深地嫉妒他或她周圍的人。
我問他此話怎講?
最感動當代人的愛情故事,必是發生在當代的愛情故事。
竊其實就是偷的意思。老百姓說同一行徑是偷,而文人雅士說成是竊。溜門撬鎖謂之盜,探囊取物於他人的衣袋兒謂之扒,這些事在文人雅士們做了則謂之為竊。比如偷了別人的文章或構思,我們說是「剽竊」。比如偷情在文人雅士們的文章里又常被寫成「竊玉」之類。我常想這乃是我們的小小的狡猾,為了被指斥的時候以一個「竊」字企圖強調與偷的行為有所區別……
人心的尊貴,一旦近乎本能,我們也就只有為之肅然了。我覺得我的雷同施捨的行徑,于那老嫗,實在是很猥瑣的……
皆雲「錢財乃身外之物」,怎麼的一來,從哪一天開始,中國人彷彿都活到了另一種境界?一種「錢財之外本無物」的境界?
如果我們已知人類有百種醜惡,那麼三分之二蓋源於貧困,三分之一蓋源於貪婪……
我可能是一個顯得太缺少「容納」性的人吧?我的話是否太不客氣太一針見血了呢?他們會不會認為我對當代青少年太尖刻了呢?
我在國內時,曾聽到有同胞說:「一個中國男人,最好是擁有美國的綠卡和房產,擁有日本的汽車和老婆。拿這個國家任何一國的工資,但是一定要在中國上班。」
一上中學,分數這條瘋狂的獵狗,就將他們和她們追逐得像些可憐的小野兔似的無處逃命。從初一到高三,從十二三歲到十七八歲,整整六年裡,他們和她們成了這個國家這個民族心理最緊張的人。為了分數首先犧牲的是歡樂,接著的代價是眼睛。某重點中學的高二班中,三分之一學生是近視眼。另外三分之一視力明顯下降。最後三分之一也都不同程度地感到視力不佳……
性|愛在中國當代小說中,幾乎只剩下了官能的殼。這殼裡也幾乎只剩下了人慾的流動。
原因是那麼的簡單——一個少年的最初的性心理的覺醒,肯定首先是由鄰家的女孩兒或同班的某一個女同學所誘發的。結果是他要麼壓抑自己,要麼手|淫,要麼乾脆去取銳或騷擾她。在一位異性的「星」和一個鄰家的女孩兒或同班的女同學之間,男人的似乎與生懼來的切乎現實的思維方法,必說服他何必捨近求遠。尤其在性方面,男比女普遍具有侵略性。「侵略」一位女歌星,尤其一位遠征港台的女歌星,即使一個少年的頭腦也會告訴他,那等於異想天開。他可以夢幽她,但他醒來后,睜開眼睛還是要去盯著鄰家的女孩兒或同班的女同學。他們也裝出很「追星」的樣子,表現出很「追星」的行為,實在是給那一族中的少女們看的。興許他所暗戀的鄰家的女孩兒或同班的女同學便在其中。少read.99csw.com女們則不然。不那麼漂亮的少女們當然不足以吸引同齡之少年們的目光。她們渴望的大抵不過就是一個吻,一個吻最能令她們自己將自己的渴望詩化。而她們大多數,寧肯在待化了的層面獲得渴望的滿足。並不做進一步的奢想。她們尤其害怕已視某種現象的赤|裸裸的本質。特別是當她們自身構成了某種現象的時候。倘她們連一個吻的滿足都獲得不到,她們就會由渴望被吻而伺機去吻別人。這一心理嬗變過程,包含有潛意識的,對自己太被漠視這一現狀的報復。當她們哭著,喊著,叫著,流著淚,守候在某大賓館的外面似乎只求某某歌星賜見一面的時候,明明白白的一個事實是——那實在與常言的「崇拜」無甚關係,那實在是她們被自己的性渴望(與性|飢|渴還有些階段上的區別)折磨得太可憐的慘狀。而當她們中的勇敢又有幸者,瘋貓似的衝上台去,摟抱住哪一位男歌星的頭就親起來的時候,那真是相當於少年們的一次泄精。不同在於更是心理方面的。而後,她們或許逢人便興奮得臉上充血地講——「我吻了某某」,或許將這句話寫在日記里。而這句話原本的正確意思,其實更應被讀解為「某某吻了我!」——於是她們的一次心理的性行為似乎得以實踐,似乎得以滿足了……
而問題在於——除了百分之一都不到的先富起來了的中國人在眼前的日子里如魚得水,絕大多數的中國人在眼前的日子里活得很困惑,很迷憫。他們的確是需要一個近目標,需要一個緊跑幾步伸長了胳膊也許就能一把夠得著的近目標,需要有一個足以信賴之人很負責任地告訴他們—一明年會怎麼樣?後年會怎麼樣?三五年內會怎麼樣?還會有工廠繼續倒閉嗎?等待著他們的命運是開百分之七十六十五十的工資還是乾脆失業?失業肯定會領取到社會保障金和醫療費嗎?那會是多少呢?……
笑笑生毫無疑問是一個有間接淫癖的男人。他從他的寫作中也獲得著間接性心理的和性生理的快|感。可以想象,那一種快|感,于笑笑生顯然的形同手|淫。後人將「批判」和「譴責」的桂冠戴在他的頭上,實在意昧著一種暖昧。
分明的,北京人越來越和全國的人難以尋找到共同語言了。北京人輕蔑廣州人,像西方那些老牌帝國輕蔑日本人是經濟動物一樣。北京人瞧不大起上海人,認為上海人太精明,太油滑,太利己,為人處事,太賭局心理。北京人跟天津人也不大能談得攏,覺得天津人似乎天生的有股「中二」勁兒。北京人似乎獨鍾東北人。從北京人口中,常能聽到誇獎東北人實在、義氣鮑好話。可最近一二年,我卻經常聽到東北人對北京人的抱怨之詞——說北京人也開始變奸了,變滑了,變得不那麼夠朋友了,變得凡事太利已了,變得令人從內心裡討厭地越來越痞了。從前東北人是很有些尊祟北京人的,感到他們普遍地有「政治覺悟」。後來感到他們的「政治覺悟」並不見得多高,但還是普遍地有「政治頭腦」的。再後來感到其實也談不上什麼「政治頭腦」,只不過是「政治情結」或曰「政治嗅覺」。現在終於感到能從北京人那兒討教的,只不過是零七八碎的「政治信息」。而且只剩下了極少數在商業時代里仍不得不繼續吃「政治飯」的人才感興趣。也就不那麼像從前一樣尊崇北京人了。
大多數當代人既不願執勤地生活在傳統觀念中,其實也不願非常激進地生活在種種時代的「先鋒」觀念中。往往習慣於生活在傳統與「先鋒」之間的「過渡帶」。
每年都從全國的大學里派生出前者們,卻只能從眾多的前者們之中派生出極少的後者們。
北京人的頭腦的「轉型」,說明我們國家「轉型」時期的過渡迅速。當政治更是政治家們之間的事,一個國家的長治久安則有望了。
記得我第一次從報上讀到關於某些大款華宴一席幾千幾萬的文章,獨自在家生氣地走來走去,覺得中國人怎麼如此的不可救藥?一旦暴富了起來,就不知自己幾斤幾兩,不知自己姓什麼?少吃那麼一頓,省下錢捐給窮苦地區的失學兒童,不是也多少地向社會施與了一份同胞間的溫情,體現了一點兒先富起來了的中國人對仍在貧窮之中生活著的中國人的同情心嗎?
中國人的嘴之第三個不爭的方面,用老百姓的話講,甚至是「缺德」的方面,便是慣善貶低別人,打擊別人,抬高自己,美化自己,自以為得計,自以為得意。
愛憎分明於一個人是多麼重要的品質。
我想,拜倫也許說了絕大多數男人想說而不好意思坦率說出口的話。絕大多數日本男人未見得知道拜倫曾說過那樣的話。但他們是憑著男人潛意識裡的本能,那樣「調|教」他們的女人。而且可以說達到了目的。
賺別人的錢原來竟是如此愉悅的事,以欺騙的手段賺別人的錢,你甚至還會覺得對方是很值得你暗加嘲笑的。我想起我不久前就在這市場上買了三斤菱角粉,吃著感到那一種黏稠可疑,請朋友找了個單位一化驗,不過是澱粉滲了骨膠粉而已。我想賣它的人的快|感中不但有騙人成功的愉悅,也還有報復了誰的解恨的成分。
世上之事,常屬是非。人心傾向,便有善惡。善惡既分,則心有愛憎。愛憎分明之於人而言,實乃第一坦蕩,第一瀟洒,第一自然之品格。
日本是我們這個地球上最典型的「男權中心」主宰國家之一。當然,迄今為止,地球上還沒有一個什麼「女權中心」國家。幾乎所有的國家無一不是「男權中心」主宰國家。
我便想起了有位朋友對我衷告——大事上須糊塗些,小事上須清楚些。
又比如勃列日涅夫,下場怎樣?
我對妻子坦坦蕩蕩毫無隱私。我想這正是她愛我的主要之點。我對她的坦蕩理應獲得她對我的婚外情感的尊重。實際上她也做到了。她對我「無為而治」,而我從她的「家庭政策」中領悟到了一個已婚男人怎樣自重和自愛……
有時我們以誓言作為自己的明天和後天的嚴格的規範。有時我們公開對別人發誓並希望獲得監督。
一方面,日本是「二戰」的禍首國之一;另一方面,又是地球上惟一的原子彈受害國。二十余萬日本人死於頃刻!
貧困是可以消滅的。窮人卻是永遠都存在的。
而且,半個世紀以來,任何一個國家,都找不出一條哪怕是相對成立的理由對日本表示較由衷的同情。
文章又進一步論證,縱觀大多數男性作家筆下繾綣呼出的女性,似乎足以得出結論——在情愛方面,一代知青是失落了的。
好丈夫是各式各樣的。除了吸煙我沒有別的壞毛病。我非是「登徒子」式的男人。也從不「拈花惹草」、「招蜂惹蝶」。事實上。在男女情感關係中我很虛偽。如果我不想,既或與女性經年相處,同行十萬八千里,她們也是難以判斷我究竟喜愛不喜愛她們的。我自認為,我在這一方面常顯得冷漠無情。並且,我不認為這多麼好。虛偽怎麼會反而好呢?其實我內心裡對女性是充滿溫愛的。一個女性如果認為我的友愛對她在某一時期某種情況之下極為重要,我今後將不再虛偽。
我問翻譯,日本女人的臉,怎麼會「修鍊」出那麼一種神態?
在西方人的愛情觀念中,性則往往是擺在第一位的。性生活的美滿,才是幸福夫妻關係的大前提。我們不知道安娜·卡列尼娜決心要與她的丈夫離婚而不惜做花|花|公|子渥倫斯基的情婦,除了對方風流倜儻的外表,是否也有著她的丈夫性疲軟的因素。
也許,中國,和我們自己,都在不知不覺之中開始習慣的太多了。也許,過不了多久,也就再沒有什麼事情和事件,值得我們稍微的震驚了。而居然仍保持著震驚本能的人,則理所當然地顯得少見多怪,顯得滑稽可笑,甚至愚不可及。
那一時https://read.99csw.com刻,我倒真的候忽間感到特別的不自在,特別的尷尬。
當代人不但要讀關於愛的故事,更要讀當代人創作的,尤其要該當代人反映當代人的。
饑渴之人,一旦有機會「暴食狂飲」,可算是一種上帝賜予的補償。
人體是最美的。人臉乃最美中之美。人眼乃最美中之至美精美的。
權威和威望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概念。
日本人對美國的心理,必是十分矛盾的。一方面,他們視美國為「義父」。另一方面,他們又怎甘永遠處於「義子」的地位?何嘗不願擺脫美國的「監護」?
許多事情正是這樣做成功了的。
「文化大革命」越到後期也越是一場腐敗。是中國共產黨人政治上的一場腐敗的集中表現。其特點是全黨和全國人民說假話,用假話哄騙毛澤東一直到他老人家死。「文革」十年只有兩次真話是值得史學家大書特書的。一次是幾位老帥拍案而起說了真話,反了黨內的政治腐敗。結果被定為「二月逆流」。還有一次是由紀念周總理而引發的天安門廣場「四·五事件」,被大棒打了下去,並被定了「反革命事件」……
首先足夠偉大,有豐功偉業擺在歷史之中,其次是絕對的平民形象,儉樸,拒斥奢華,永遠倡導廉政,再加上最後的一點——聞知老百姓受苦受難了,就難過,真難過而不是假難過。就會落淚,真落淚而不是假落淚,這些方面加在一起,則就構成了中國老百姓心目中的上帝。起碼是僅次於上帝的人。起碼在中國四十五歲以上的人們沒有死絕之前會是這樣——
侵略戰爭,使日本遭到的災難,比它帶給別國,首先是中國的災難,似乎更具有恐怖性。
我說日本「最典型」乃是想指出,從傳統上看,日本婦女在「男權中心」主宰的悠久歷史陰影下,幾乎處於一種類乎姆女的地位。從家庭到社會,從勞役義務到性義務,都類乎嬸女。或者進一步地,更準確地說,在漫長的日本社會的歷史過程中,日本男人漸漸將他們的女人「調|教」得類乎他們的嬸女了。而她們並不,也許從來不覺得,從家庭到社會對她們的要求和定位,有什麼不妥有什麼不好。甚至早已一代代地習慣了,反而認為是天經地義的了。
我為許多年輕女郎們的眼睛而難過。她們本都有一雙好看的眼睛,可是卻步要用一些亂七八糟的所謂化妝品污染在自己的眼睛周圍。使她們看去像熊貓,像火雞。她們這樣做往往是為了引起男人們的注意,吸引男人們的目光。可是卻似乎不懂,男人們欣賞的,最是女人們未被污染過的眼睛。
讀過許多關於愛情的小說之後,我已經變得不大容易被愛情故事所感動了。
我的話使人們面面相覷起來。
女人消弭著性羞恥感,要麼接近天使,要麼,的確的接近「二百五」和「十三點」。女人接近天使,臉上必是「寧靜」的和「澄凈」的。接近「二百五」和「十三點」,也往往會是那樣子。
我所由衷讚美的是進化之後的人體之美。是那些健康的、年輕的、充滿生命活力的人體之美。我尤其毫不害羞地由衷地讚美這樣一些女人的人體之美。這世界上再沒有其他任何事物,竟能與她們的人體之美相提並論。一隻孔雀無疑也是美的,可是若將它們的漂亮焙目的羽毛技光了,它們頓時會變得多麼醜陋啊!一匹駿馬,一隻豹,一頭鹿或羚羊,無疑也是美的。可它們如果站立起來,那樣子又將是多麼可笑啊!面一個健康的,年輕的,充滿生命活力的,體態優美的女人,無論她穿上什麼衣服,都是美的。衣服的款式與色彩不同,她身上煥發出的美感也便不同。而她什麼都不|穿的時候,赤|裸地,安詳地站著、坐著或卧著的時候,那麼她的美更加無與倫比倘一群又一群裸體的男人進入我的視野,我也將確不知會對我的心理造成什麼感受。因為據我想來、男人還是容衣服更體面一些。不|穿衣服的男人連所謂氣質都談不大上了。以前我每星期都在公共浴室洗一次澡。我承認那種地方其實是我最討厭去的地方之一。
劉曉慶是名氣大大的女演員,但非是演技最高的女演員。名氣高於演技,乃中外演藝界尋常現象,因素往往在「戲」外。
我說:「我的話沒有褒耶貶耶的含意。當年的一代,普遍營養不良,導致身體的生理髮育成熟太晚。比今天的青少年普遍要晚二三年,甚至三四年。當年的一代,普遍的『思想營養』過剩。『思想營養』是提供給精神的熱能。精神的熱能只能推動精神的行為。它不同於從食物營養中吸收的物質性的雄性或雌性激素,所以當年的一代和現在的一代,在表面的同一現象上,有著性心理現象和宗教心理現象的本質區別。」
朋友道:「我沒說反,是林彪說反了。所以他自以為是個明白的人,其實並非是個明白人。」
我們當然不能否認「人大」和「政協」對於國家現狀和前途所發揮的積極的、重要的、巨大的作用。但是呼籲懲辦腐敗的聲音,應該承認首先是由新聞界中那些可敬人士們發出的。不管老百姓對新聞界亦同樣存在著的種種弊端如何憂怨久矣。
文學是一條河流,從它存在那一天流到如今。一切產生過的文學現象都是必然的,一切湮沒了的文學現象也都是必然的。不斷地產生,不斷地理沒。而人類的文學之流卻永不會幹枯,它靠的是人類的精神生活養育它,它也反過來在精神方面養育著我們。如果說文學有什麼恆久不變的定律,那麼我以為,就是它始終與人類的精神宇宙聯繫著。
日本是那麼在乎它對中國這個巨大的潛力無窮的「市場」的佔有率。
以敢憎而與可憎較量,以敢愛而捍衛可愛,以與可憎之較量而鎮壓可憎之現象,以愛可愛之勇氣而捍衛著可愛在我們的生活中發揚光大。讓我們的生活中真善美多起來再多起來!讓我們在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活範圍內,作一塊盾,抵擋假醜惡對我們自己以及對生活的侵襲。同時作一支矛。
近年,情形似乎有了很大變化。物質生活水準提高了,五十多歲的男人不再各個都像小老頭兒了。四十多歲的女人也普遍都非常在意地減肥、健美,想方設法使自己年輕化了。事實上,她們也真比五六十年代的女人們年輕得多。人既年輕,心也就俏少。半老不老的女人們的內心裡,其實是和少女們一樣喜歡讀愛情小說的,只不過不喜歡讀愛情一方主角是少女的小說罷了。
如果說生育是女人的第一天職,那麼害羞便是女人的第一本能。
康司丹斯在她所處的那個時代的勇敢選擇,具有女性個體的積極意義。弗朗西絲卡的選擇,則順應了社會的暗示。前者將被女人所嘆服,後者將被社會所嘆服。前者征服女人,後者征服男人。《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不乏深刻,但毫無感人之處。《廊橋遺夢》毫無深刻,但不乏感人之處。它感動我們的,不是十四年前的男女婚外戀,而是羅伯特的格守諾言。以及他對弗朗西絲卡那種「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的專情。這一種專情,確乎足以使當代男人們無地自容。也確乎足以令任何一個當代女人打算湧泉相報……
中國人的嘴之第二個不爭的方面,是說假話。
而美國佬似乎相當不在乎,即使內心裡挺看重,表面上也要裝出不屑於的樣子。
難道我們不是常藉著「今天」發誓嗎?
遺憾的是,有些假話只許幫著去說,不許一語戳穿。有些假話,仍被鐵幕罩著,暫且還分辨不出究竟是真是假。有些假話是人人都樂意說的。正應了林彪那句「名言」——「不說假話辦不成大事」。
看來僅僅「知識化」未必就會使女性在精神品格上自立自強;正如僅僅富起來未必就會使男人成為文明人。
如若羅伯特·沃勒到中國來與他們和她們坦率交談,將會震驚地明白——他的《廊橋遺夢》read.99csw.com卻是在與他的願望相反的方面感動中國的「新生代」,以及新生的中產階層男亥們。
而「中美關係」對許多中年以上的美國人而言,則很可能更主要地是「中美的政治關係」了。進而是足以深刻影響美國在亞洲,乃至在全世界的政治地位的一種「國際關係」。
日本和美國的關係,很像金庸武俠小說中最常見的關係——劍俠或刀客,剪除了他的心恩人物,卻同時扮演了對方兒子的「監護人」角色,類似「義父」式的「監護人」角色。他似乎忘了那小孩兒終究是要長大的,那小孩兒必然地也就長大了。輕功硬功內功外功都具備了,甚至足以和他「過招」了,眼見著一天天不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了,這時他的「監護人」角色便有些尷尬起來。
有位青年評論家曾著文,專門研究和探討一批男性知青作家筆底下的女性形象,發現他們(當然包括我)傾注感情著力刻畫的年輕女性,儘管千差萬別,但大抵是溫柔擁靜的女性。我認為這是表現在一代人的情愛史上慘淡的文化現象和傾向。開朗活潑的性格,對於年輕的女性,當年太容易成為指責與批評的目標。在和時代的對抗中,最終妥協的大抵是她們自己。
日本女人是日本的溫而順的婢女。
美國「綠卡」身價高,美國住房寬敞有花園,而且買房優惠條件多;日本汽車便宜實用,日本老婆溫而順對丈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往往採取無為而治的夫人政策;美元和日元都是堅挺的硬通貨;而在中國上班最可以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弔兒郎當……
《金瓶梅》,它在每段赤|裸裸的情慾和性的描寫之後,總是「有詩為證」。而那些「詩」,幾乎全部的拙劣到了極點,後來就乾脆不厭其煩地重複出現。同樣的字、詞、句,一而再,再麗三地使用,好比今天看電視連續劇,不時插入同一條廣告。
的的確確,若在中產階級某人的無憂無慮,心曠神逸的「鬧適活法」和一個平民中某人的不甘庸常,奮鬥不止,一心攀升為中產階級乃到資產者的「野心活法」之間,誰都很難分析出一個孰是孰非,孰優孰劣,孰好孰不好的區別。又比如在林語堂和魯迅之間吧,同是文人,你似乎也很難說是林語堂的「士大夫」式的「活法」更符合中國之標準的文人的「活法」,還是魯迅的「時代鬥士」的「活法」更符合。只能因人面易。魯迅曾斥「士大夫」式舊中國文人的「括法」,是一種「因有資格有資本有閉,而專以將閑話作成鬧來無事之文章」的「活法」。林語堂,亦指名道姓地如此評說過魯迅——「于其說是戰士,莫如謂之鬥士。鬥士者,一旦失了所斗之目標,投石向犬,即中亦快。」
與我的中學時代相比,現在的中學生,似乎太被學業所壓迫了。我的中學時代,是苦於無書可讀。買書是買不起的,儘管那時書價比現在便宜得多。幾個同學湊了七八分錢,到小人書鋪去看小人書,就是永遠值得回憶的往事了。現在的中學生們,可看的太多了,卻又陷入選擇的迷惘,並且失去了本該擁有的時間。生活也真是太苛刻了。
「文化大革命」中,江青對文藝工作者該如何「正確」地反映現實生活說過一段話。她說——我們不否認社會主義也有一些陰暗面。如果你真的看到了感覺到了,那麼你就去更自覺地更熱忱地大寫特寫光明吧。按照這位「旗手」的邏輯,光明鼓舞了人們,人們也就不再會注意陰暗了,陰暗不是就等於不存在了嗎?
我常常為許多小小年紀就戴上了近視眼鏡的少男少女們的眼睛而難過。
更可悲的是,愛憎分明的人一旦表現出分明的愛憎,中庸之士們便會擺出中庸的嘴臉進行調和。我們缺乏勇氣光明磊落同時敢愛敢憎,卻很善於在這種時候作乖學嗲。
至於那些漂亮的少女們,她們在現實中的存在態勢,就可能是被「追」的態勢。這已夠她們滿足的了。甚至夠她們厭煩的了。雖然她們不是「星」。她們也參与「追星」之「族」,也許更是「趕時髦」,「追」虛榮。一吻對於她們是垂手可得,易如反掌的。只要她們樂於獲得或給予。她們比任何別人都更加清楚自己具有這方面的實力,機會也是多面又多的。「時髦」和虛榮,會使她們的實力更強,在她們看來多多宜善。所以倒成了第一位的需求和渴望了……
日本這個民族,有許多長處值得我們中國人學習。但是,歷史就是歷史,罪惡就是罪惡。當我們談日本當年的侵華罪惡這個話題時,在我這方面,是將其視為人類侵略戰爭之罪惡的一部分來思想的。作為一個中國人,我希望日本有所反省,有所仟悔,乃是希望人類的一部分,對侵略戰爭繪人類的另一部分造成的苦難有起碼的反省和起碼的仟侮。一個沒有自我反省的主動性和虞誠的仟侮意識的民族,將會被全世界各國所警惕。我希望日本在這一點上以實際行動打消世界各國對它的警惕。否則,它將很可能是一個在國際關係中沒有真摯朋友的國家!
貧困是人類最大的醜惡現象。
男婚女嫁,關乎一輩子。質量的前提,首先該是「性」和「情」。
中國人所面臨的家庭和愛情的矛盾,將在下一個世紀像地球上的能源污染一般空前嚴重。
同情如果在基本傾向性上搞錯了,那就同虛偽和強詞奪理一樣令人討厭了。
我真同情我的中學生朋友們。
我們似乎誰也不會主動接近誰。我的存在,不過是為她壯膽,好比一條警覺的野狗——僅僅是為她壯膽。彷彿有誰暗中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使我們不得接近,亦不敢貿然接近。但正是這種主要由我們雙方拘謹心理營造成的並不自然的情況,反倒使我們彼此暗暗產生了最初的好感。因為那種拘謹心理,最是特定年代中一代人的特定心理。一種荒謬的道德原則規範了的行為。如果我對她表現得過於主動親近,她則大有可能猜疑我「居心不良」。如果她對我表現得過於主動親近,我則大有可能視她為一個輕浮的姑娘。其實我們都想接近、想交談、想彼此了解。
一切的愛情小說,包括神話中的愛情故事和民間的愛情故事,都是有「性別」的。有的可歸為「男性」類,有的可歸為「女性」類,有的可歸為「中性類」。《白蛇傳》,則是「男性」類的愛情故事。這故事通過許仙這男人,去感受千年蛇精的自娘子。這故事明顯不是為女人們講述的,而是為男人們講述的。儘管它賺取了女人們的眼淚,但是真正深入的是男人們的心。哪一個男人不曾幻想和一條白娘子那樣的大蛇精發生一段戀情呢?可是許仙卻不會進人多少女人們的夢裡,由於他對真愛的不信任。白娘子卻世世代代滿足著一切中國男人們的愛情幻想。
在商品時代,在一個正在走向極端商品化的時代,某些女人,尤其某些天生有幾分姿色的女人,無論情願或者不情願,或者內心裡情願表面裝得扭捏,在某些暴富而質劣的男人眼裡,皆難倖免地不過是不標價的商品。是消費品。
「可當年你們也追過『星』。毛主席也是『星』,『大救星』,這你又怎麼解釋?」
如果站在一個中國人的角度看,你難免會這麼認為——比起毛澤東的武裝奪取政權,甘地的和平爭取獨立,簡直是犯了「右傾」的錯誤。可印度人民將他視為了領袖,靠了這種領袖的魅力,印度的和平爭取獨立成功了。說句老百姓的話吧——老百姓原諒領袖的錯誤,好比是原諒「自己人」的錯誤。誰真能使者百姓感到是「自己人」了,誰就可能由政治家上升到領袖的檔次。否則,您就在政治家的檔次那兒獃著吧!全世界政治家多了。一茬一茬的跟歌星似的。領袖可不是這麼產生的。中國目前太需要領袖了啊!……
據我所知,我國的綜合發展水平居世界第七十幾位,人均國民生產總值居世界第九十幾位,生活質read.99csw.com量總指標在全世界排的也很靠後,且不說還有那麼多文盲,還有那麼多沒有從根本上解決溫飽問題的人民。黨和國家領導人及其子女的生活水平高於普通老百姓是無可厚非的。這同樣符合使一部分人先富起來的理論。不管哪一部分吧,反正都是十二億五千多萬中國人中的一部分。可一個十幾歲的少女,戴那麼貴重的金鏈子,並不能顯示國力的富強。只能使娶不上媳婦的老百姓子弟心理不平衡。而且使想為之解釋的人無法解釋。當然你也可以說老百姓子弟心理不平衡活該,那是他們嫉妒,是他們自己的心理承受問題。那麼撇開這一層姑且不談,僅就對我們中國人教育下一代的傳統而論,也不會起什麼良好的正面的引導作用吧?即使我們全中國十幾歲的女孩兒脖子胸前上都能戴上金鏈子了,也還是需要有人的子女能作出拒奢華的表率吧?老百姓為什麼如今非常懷念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因為他們大多數具有拒奢華永不沾的品質。而且他們對子女的要求和教育也是如此。在他們寫給子女們的信件和詩詞中,幾乎都留下了這種要求和教育的佐證。這對於發展中的中國和生活水平很低的中國人民來說,當然是幸事。當然也是他們自身的美德。今天,這樣的美德,對於中國共產黨人來說,難道真的沒有繼續保留的必要了嗎?對於中國共產黨人的家教傳統來說,難道也是時過境遷之事,沒有什麼意義了嗎?
我以為,「中日關係」對許多中年以上的日本人而言,實際上是「中日經濟關係」。進而是足以深刻影響日本在亞洲,乃至在世界的經濟地位的一種「國際關係」。
翻譯是上海大學中文系畢業的小夥子,已定居日本多年,受聘于某大公司,是臨時翻譯。
我的問題使他一怔。沉吟良久,才順水推舟地說:「日本女人是和我們大多數中國女人不一樣,臉上沒那麼多生活污染,沒那麼多複雜。我剛到日本時也感覺到了這一點。」
其後,才是我們能否更多地領略人心之種種崇高和美好的問題……
最使我感到訝然的是,最年輕的日本女人臉上那一種「寧靜」和「澄凈」。那一種「寧靜」,彷彿內心裡毫無值得煩惱的心事,也沒什麼需要琢磨來琢磨去的心思;那一種「澄凈」,彷彿慾念世界里「一片晴空」、「萬里無雲」似的。彷彿外界根本沒有什麼事會攪動她們的思想激起她們的不平似的。
「心理貧窮症」將是商品時代的一種「絕症」。
日本則是靠了在全世界的經濟實力,而證明自己是世界強國的。它的國家經濟的一翼,雖每可與美國匹比,但國際政治的一翼,卻退化得極其短小。這隻怪鳥是靠了單翼的不停的扇動,才得以騰旋在世界的天空之上的。
愛是文學藝術中老得不能再老的主題。卻永遠的老而不死。真真是一個「老不死的東西。」我想這大撅由於讀者們總是一代一代老得很快,總是一代一代相繼死去的原因吧?
在吃這一方面,中國人的嘴其實是很丟中國人的臉的。
我們每個人生來都被賦予了一根具有威嚴性的「教鞭」。它是我們人類天性之中的羞恥感。它使我們區別於一切獸類和禽類。我們惟有靠了它才能夠有效地對自己實施心靈和人格方面的教育。每個人的心靈都是一處院落。在未來的日子里,有許多人將會教給我們許多謀生的技藝和與人周旋的技巧。但為我們的心靈充當園丁的人,將很少很少。
我們當代的有些人,似乎早把老祖宗「道不同,不相與謀」之「遺囑」徹底忘記了。似乎早把「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憑以自愛的起碼的也差不多是最後的品格界線擦掉了,僅只倍守起「中庸之道」來。並且淺薄地將「中庸之道」嬗變為一團和氣。於是中庸之士漸多。並經由他們,將自己的中庸推行為一種時髦,彷彿倡導了什麼新生活運動,開創了什麼新文明似的。於是我們不難不看到這樣的情形——原來應被「人以群分」的正常格局孤立起來的流氓、痞子、陰險小人、奸詐之徒以及一切行為不端品德不良居心匣測者,居然得以在我們的生活中招搖而來招搖而去,敗壞和毒害我們的生活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所到之處定有一群群的中庸之士與他乘興周旋、逢場作戲、握手拍肩、一團和氣。
中國當代並不缺少男文化人和女文化人,並不缺少「知識女性」或「知識男性」,起碼不像缺少起碼的社會良知、社會道義、社會責任感和使命感那麼緊迫地缺少。但卻十分緊迫非常緊迫地缺少真正意義上的「知識分子」,尤其缺少真正意義上的女「知識分子」。至於形形色|色的所謂「知識女性」,從來都只不過是時代的閃爍發光的邊角料,正如玻璃廠里的玻璃渣子也閃爍發光一樣……
日本只能長久以來暗暗憐憫自己。
我說:「那是群體化了的普遍的性心理現象。」
「追星族」中為什麼少女多於少男?又為什麼很漂亮的少女多於不那麼漂亮的少女?進而為什麼二十二三歲了她便自動退出那一「族」了?為什麼二十五六歲了你逼著她追她也不去追了?……
日本人環顧全世界,彷彿總在考慮——現在哪一個國家還可開闢為日本的經濟市場?
生活中的溫馨已然流失,像自然界的水土流失一樣令人憂慮。如果我們本身從來不曾向生活之中投入溫馨,那我們有什麼權力抱怨生活太冷漠了呢?
許多心靈正是這樣變美好了的。
「這麼說你們當年是源於信仰,而今天的『追星族』是性衝動使然?」
我總在想,什麼時候,中國人的嘴不那麼喜宴貪吃,不那麼一張嘴便一套套的假話,不總在打擊和貶低別人,不總在抬高和美化自己,什麼時候,中國人學得不將「口福」當成一種幸福去追求,學得少說多做.以說假話為大恥,以製造和參与流言蜚語為醜惡,什麼時候——那時候,中國才真的有些什麼希望可言!
當我們談論人體美的時候,其實主要是指女性人體而言。雖都是人,一裸,男人和女人的結果,則就不能用同一「語言體系」去說了。雕塑大師米開朗其羅的「大衛」,與斷臂的維納斯相比,簡直就算不上是什麼藝術品了。羅丹的「思想者」,據我看來,罩上一襲亞里士多德穿的那種長袍,同樣是坐在那兒做冥思冕想之狀,藝術效果反而要好得多。男人的肌肉感其實不具有怎麼高的審美價值。有的生命形體需要皮和羽毛的「包裝」,去掉這一種「包裝」使不值得欣賞。有的生命形體「包裝」與不「包裝」都是美的。優美的女人形體就是這樣。這是造物主決定的。一個亘古不變的自然法則。
我想,對於普遍之中國人,某些原本振聾發聵,具有社會警醒性的事,大概正是這麼樣,最終竟無奈地成了和報上花邊內容一樣供人看看知道而矣的閑適性文章了吧?
對美的女性的裸體之欣賞,或對女性的裸體美的欣賞,應是人類最起碼具有的、最由衷的、最自然的、最愉悅的欣賞意識。這一種欣賞意識,應與我們對大自然中的美景的欣賞互有最直接的共鳴。
所以,以至我從報上讀到南方的大款們吃掉了百萬元一席的「黃金宴」時,甚至只覺得是有意思的事了,好玩的事了。
這地球上的每一座城市,無論其大其小,只要男人留心,總會發現幾個漂亮的女人。到處的城市都是這樣的,幾個漂亮的女人,其實證明不了一座城市的品質如何如何。有意義的,倒是普遍的女人們的風景。那一種尋常自然的,與普遍公眾的生活形態熨帖在一起的女人們的風景。恰如巴黎也並非真的滿目佳麗,美女如雲。
據我所知,即使世界上的一些王室家族,在其子女和後代還是孩子的年齡,也是很注重教導他們拒奢避華的。孩子就是孩子,戴金飾銀不就沒了孩子樣兒嗎?……
活在好人邊兒上的人,大抵內心會發生這種一時的小善良,並九_九_藏_書且總克制不了這一種自我表現的衝動。表現了,自信自己仍立足在好人邊上,便獲得一種自|慰。和證明了什麼的心裏安泰感和滿足感——我便是時有此類自我表現欲的人啊!
記得當時我說:「這話我並不陌生,是林彪說過的話,不過你說反了——他說大事上清楚,小事上湖塗。」
日本的色情文化,日本的色情業,正在潛移默化地消弭著日本女人的羞恥感。正在使她們習慣於接受一種觀念——性是微不足道的,性是有利可圖的。對於一心想賺錢的男人們是這樣的,對於一心想賺錢的女人們也是這樣。
他們中的一個忽然問我——「你對當代青少年中的『追星族』怎麼看?」
愛憎分明實在不是我們人類行為和觀念的高級標準。只不過是低級的最起碼的標準。但一切高尚包括一切所謂正義,難道不是構建在我們人類德行和品格的這第一奠基石上嗎?否則我們每個人的內心裡將再無真誠可言。我們的詞典中將無「敬」字。
然而即使像我這種動輒感想萬端的人,當你第十幾次從報上讀到這類文章時,你還會有初讀時那些感想嗎?你還會獨自在家生氣地走來走去嗎?你還會唱嘆什麼嗎?
比如斯大林,活著的時候,不可謂不威,死了,也不過就被定論為一個黨魁。
卻沒有人能夠回答他們如此這般的十分具體的近半徑生活內容里的問題,更沒有人敢向他們保證什麼和許諾什麼。他們的命運彷彿是被掌握他們命運的人們決定著,可又彷彿沒有一個人敢負責任地對他們說——相信我吧,我完全有這個能力。尤其令他們沮喪的是,他們自己分明的仍無法決定他們自己的命運。
老故事和暢銷書之間的關係,其實正意昧著當代人和愛、和性、和家庭觀念之間的尷尬——不求全新,亦不甘守舊。全新太耗精力,守舊太委屈自己。
前者們往往更加對一切與女性的時髦相關的事物發生濃厚興趣。因為她們往往自以為有了「知識」,便擁有了尤其要享受時髦的特權。
哪怕極平庸的當代愛情故事,也會至少吸引當代人中的一部分。
我想這也不失為一個有意思的主張。報刊也需要這樣一些健康的花邊點綴。這總比登一些胡編亂造的聳人聽聞的偽紀實的色情案件好些。但她對於我們國內新聞媒介揭露陰暗面太多了的批評,我卻不敢苟同。儘管我完全相信她是出於良好的目的。首先我不敢斷定她所言之「陰暗面」是否包括我們今天需要進一步揭露的腐敗現象在內。我以為腐敗是我們這個國家目前最兇險的陰暗面。如果也包括在該女士所言的「陰暗面」里,則我想說,幸而我們的某些還對這國家對老百姓責任感未泯的新聞工作者,並沒有都放棄了揭露的勇氣和良知。否則,一方面是蔓延的腐敗,一方面是歌舞昇平,豈不是等於在主張,連良知也腐敗了算嗎?
美國人環顧全世界,彷彿總在尋思——現在哪一個國家還是美國最主要的敵人?
愛著的男女之間的溫情都是有幾分「肉麻」的,只不過「肉麻」的程度不同罷了。這一點一切愛過的男女——痴愛也罷,逢場作戲也罷,都是心中有數的。而且都是有切身體會的。
「知識女性」和女「知識分子」,顯然是極不相同的兩個概念。
他循循善誘,誨人不倦地啟發我——這世上的大事,原本是時過境遷,是非頻變的。許多當年似乎絕對正確,絕對不會改變結論的事,不是一樁樁一件件隨著時代的嬗變而被予以否定了嗎?所謂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橫看成嶺側成峰。惟許多小原則,從古至今,仍被普遍的人們俗守著。比如你借了人家的錢,你總是該還的吧?你欠了人家的情,你也總是該銘記著的吧?你過馬路,必須遵守交通規則吧?倘你違犯了交通規則,被汽車撞死了,責任首先在自己吧?……
拜倫對於女人曾說過這樣的「名言」——「晚她們進來!於是她們出現為我服務(當然包括性|服|務);讓她們出去!於是她們悄悄從我面前消失……」
某些暴富的大款們窮奢極欲揮霍金錢的心理,我敢肯定地說,絕非某些文章一言以蔽之認為的那樣,僅僅是為了擺闊,為了顯氣派。而也是,甚至根本上就是——一種病態的性心理的癥狀。對於這些男人,金錢和女人是一樣的東西。甚至是比女人更性感的東西。強|奸女人法律難容。既或對於妻子,肆意蹂躪和性|虐待之醜行,倘妻子不是同樣病態的心甘情願,難免也是要訴諸法律的。而強|奸、蹂躪、虐待在他們看來即使不比女人更性感,也和女人一樣性感的金錢,卻絕對是不必有絲毫顧忌的。因為金錢是不會控告它的佔有者的。與女人相比,金錢,只要一個人佔有了它,它是絕對百依百順的。而且,強|奸金錢,對某些暴富的大款們來說,肯定有種彷彿對世上的全體女人都強|奸了似的特殊的性體驗。無疑的,在他們看來,金錢不但是和女人一樣的東西,而且意昧著幾乎是一切女人的主宰。他連一切女人的主宰都強|奸了,世上還有哪一個女人是他不可以強|奸的嗎?這就好比舊中國某些有錢的嫖客,當他們嫖到後來,指一個嫖一個嫖得夠了的時候,他們的性|欲望居然會令人匪夷所恩地轉念到老鎢的肉體上去。對他們,那似乎意味著最後的一次性的統統強|奸。往往的,在那之後,他們也就陽痿了。
對於婚外浪漫戀情的幻想,一個只有小學三四年級文化程度的女人,絕不比一個受過大學高等教育的女人或女碩士女博士什麼的稍遜,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初級教育教給人幻想的能力,高等教育教給人思想的能力。婚外戀幻想是中產階層婦女傳統的意識遊戲之一。
我認為,《廊橋遺夢》好比是一個氣象氣球。它飄到中國上空,使我們經由它的出現,足以觀測到我們自己所處的「社會氣象」。「氣象」二宇所指,當然是愛情觀念和家庭觀念。如若勞倫斯依然活著,他將會震驚地看到,使他當年痛心疾首斥以厲言的那類青年,七十年後在中國竟比比皆是。
讓我們共同體驗愛憎分明之為人的第一坦蕩、第一瀟洒、第一自然吧!
許多願望正是這樣實現了的。
「權錢交易」這句話最先就是無可爭議地來自民間。其後逐漸斥諸文章。於是今天才有可能成為一個公開的話題。否則它也只不過永遠是老百姓的憤言罷了……
我曾經看過一篇文章,是一位橋牌打的好,從國外打到中國,進而打進中南海的,據說挺有點兒魅力的女士寫的。大至的內容是,批評我們國內的新聞媒介,揭露陰暗面兒太多了。照她看來,似乎也是煞風景的。並且她主張,應多登一些關於我們的一些有權威的老人們的日常生活寫照的文章。讓我們的人民了解他們實際上是一些多麼可愛的人。
最重要的,我的妻子贊同我對友愛與情愛的理解。在這一前提中,我才能學作一個坦蕩男人。
倘說自己毫無感想,也不實事求是。感想終歸還是有些的。比如對於某些大款和金錢的關係,據我思忖,很像性心理不正常的男人,和被其絕對佔有的女人的關係。你不妨想象他巴望佔有一個女人巴望了很久很久,那麼他一旦佔有了她,他蹂躪她,合理合法地強|奸她,其快|感與正常男人相比,肯定是巨大十倍以上的。
生活中不限量的東西,便不再是人們貪婪沒夠兒的東西了。
而奠定威望的乃是普遍的敬仰。它要比權威長久得多。
半老不老的女人們和半老不老的男人們內心裡所幻想的。直接的就是婚外戀。
美國佬是靠了在全世界的國際政治實力,而證明自己是世界強國的。它的國際政治的一翼和國家經濟的一翼,都是羽毛豐|滿,齊飛共翔的。
一個女人,如果能將自己「好不容易攢的六千元錢」,給予一個才認識了沒幾天,根本談不上有什麼了解的男人,那麼他進而把她弄到床上去,也就是既順理成章又順便兒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