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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如水.3

平靜如水.3

關於雷鳥
《生活周報》
飲食適當,參加勞動,精神樂觀
周璇遺產之謎
結尾:一九八八年
雷鳥一去沒音訊,讓人很牽挂。我牽挂的倒不是他,而是我借他的那筆錢,我有點後悔我當時的俠義心腸,都說錢到了雷鳥手裡就掉進了無底洞,那窮光蛋花起錢來比希臘女船王還要氣派。國慶節前我突然收到了雷鳥的信,信封上端印著綠鄉飯店的徽記,我看了看郵戳,郵戳是寧夏銀川的,我弄不懂雷鳥又發了什麼神經跑到銀川去?
《揚子晚報》
新疆百歲老人的奧秘揭開了
(你走著走著就回到了故事開頭的地方,你走到了被廢棄的舊火車站。那是讀者難忘的經常發生倒霉事的地方。)有一天我站在舊火車站前看見車站前面豎起了一塊大鐵牌。牌子上用紅漆寫著:"本車站停止運行車輛,閑人免進!"我心裏有一種幸災樂禍的快|感,這種感覺來自我對舊車站的陰暗的記憶,我想起我最心愛的塑料手槍就是在這裏被沒收了,它現在不知被糟蹋成了什麼樣子?還有雨傘,不知是哪只臭手撐著我丟失的傘?我用手推了推舊候車室的大鐵門,門虛掩著。我被某種慾望驅使著,我進去衝著牆上的鐵路幹線圖撒了一泡尿,等我心滿意足地系好褲扣時猛地發現一個人正衝著我笑。那個人坐在一塊水泥預製板上喝酒,嘴裏嚼著肉骨頭。我一下子認出他就是曾扣押過我的站警,他獨自在凌亂的廢墟中喝得快快活活紅頭紫臉的。這種不同凡響之處使我對他盡釋前嫌倍感親切,我朝他走過去,我以一個標準酒鬼的醉步走過去坐在他身旁,抓住那瓶洋河大麴的瓶頸。我對他說,"你好,警察叔叔。""什麼好不好的,廢話。"他把一隻燒雞翅膀撕下來給我,"煙酒不分家,想喝就喝吧。"
"你能給我一架梯子嗎?"
一九八七年我就是這樣從這條街口朝那條街口走,路過太陽裙、奔褲、力士香皂、男寶、雀巢咖啡、組合音響、義大利柚木傢具、有獎儲蓄、性知識宣傳欄和崔健的《一無所有》等數不清的歌曲盒帶。我停下來抱住雙臂欣賞它們,但這不說明我喜歡它們,我不喜歡它們但我想研究研究。有一天我遇到一個中年男人問路,他說殯儀館往哪裡走。我說幹嘛要去殯儀館呢你可以去新世紀遊樂場玩玩。他說我沒心思玩我媽媽死了。我說你媽媽死了你可還活著,你可以去遊樂場坐過山車玩,嘗嘗人體失重的滋味。那個男人悲憤地看著我說。"別拿死者開心請告訴我殯儀館怎麼走?"我想了想讓他去坐八路汽車到人民街站,我讓他往後走一百米,進左側的白色柵欄門。然後我就從這條街口往下一條街口走,你知道我說的那個地點其實是婦產醫院。我並不想作弄那個悲憤的男人,我想他一旦走進婦產醫院就會明白我指的路是唯一正確的。人死了又會誕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有一天我碰見三個女孩在東方飯店門口朝我吹口哨。她們塗脂抹粉穿著短裙以六條白藕似的腿蠱惑人心。她們故作老練但一笑起來就露出幾顆稚嫩的虎牙。我也朝她https://read.99csw.com們吹口哨,我又不是吹不過她們我幹嘛不吹?我聽見一個女孩對我唱,"哥哥你過來小妹有話對你說。"我搖著肩膀走過去,我認為在女孩面前男人一定要搖著肩膀走路。三個女孩嘻嘻笑著,她們問我她們三個人誰最漂亮,我說都差不多,比癩蛤蟆漂亮多了。三個女孩嘻嘻笑著,唱歌的問我那麼我們三個誰最性感呢?我說可能是你吧。她怪叫了一聲說你真偉大你還挺有眼力的。我說我在床上更偉大你相信嗎?她瘋笑起來,笑得短裙像傘一樣張開著。她說,床上?床上可不行,你有外匯券嗎?我說可以兌換一比一點八吧。她說錢可以兌換臉沒法兌換我就喜歡黃頭髮藍眼睛的。我說那就沒有辦法了,你這條舔狐臭的小母狗。我又搖著肩膀往前走。那女孩醒過神來喊你他媽罵誰?我說罵你罵你們全世界。我並不想罵女孩但不知怎麼就罵開了。我聽見另外兩個女孩朝我唾了一口:神經病。神經病。我想這個判斷對好多人都適用。神經病與正常人之間有一條自由抵達的通道,好多人都在那道上走,就像在深圳沙頭角的中英街上,你沒有理由阻止那種危險的行走。那麼我是神經病嗎?我想我不是,我想我要是神經病,就帶著我的塑料手槍去天安門廣場指揮交通,讓汽車在空中飛,讓行人倒退走路,讓自行車像狗熊一樣抬起前輪只准用後輪滾動。我想想我的念頭真無聊,我還是利用我做正常人的大好時光,在街上多溜達幾趟吧。
握握手!詩人雷鳥1987.9.20
周璇遺產糾紛眾說不一,我們尊重歷史和事實,期待著神聖的法律作出公正的回答。
我國青年關心的問題:機會不均等
"你的警服呢?"我說,"你怎麼不|穿警服了呢?""交上去了,我不幹那一行了,他們讓我看著這破車站。我他媽成了看門老頭了。"
×月×日報紙標題摘要
我做了一回死亡遊戲
我耐心地聽老警察訴苦,我看著他的鮮紅的布滿皺紋的臉,那臉上有一種誠摯的悲傷使人頓生憐憫之心,於是我不停地給他斟酒,直到他灌出了眼淚,他含著淚微笑著對我說,"我知道你私通列車員販煙,但我沒辦過你的案,我從來沒辦過你的案子。"我說我知道你是想挽救我,我雖然犯過一些小錯誤,但總的來說還算是個好人。"我不管你是個好人壞人,反正我卸下白皮來喝酒,酒桌上都是朋友。"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雨,帶上這把傘吧。"老警察說。"你別瞧不上這玩具槍,外面壞人多,有一把假槍總比沒有強,帶上這把槍吧。"老警察又說。
殺人搶劫犯于雙戈昨天落入法網
長壽的共同特點:環境良好,
大型電視片《萬里長城》攝製完成
傍晚我回到太陽大樓,看見一個中年女人在前面的樓梯上走。我發現她東張西望的,像是來找人的。我走過她身邊時間你找誰?她搖搖頭說了兩字:"梯子。""妻子?"九九藏書;我說你怎麼找妻子?她笑起來,又說了一遍:"梯、子。我找梯子。"那是個乾瘦的矮小的女人,我注意到她的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的氣質。我覺得一個尋找梯子的女人是很奇怪的,這也表現在她的恍惚的眼神里,還有她手上那隻草編提包,我正好俯身看清了包里的東西,包里什麼也沒有,只有半塊被啃過的麵包。我沒有再說話,我沒有精力去管別人的閑事了。半個小時后我聽見有人敲我的門。我打開門發現那個女人站在門口,她的嘴唇艱難地動了動,浮出一絲微笑。"梯子。""我不知道。我不是梯子保管員。"
那天我心情不好,整個一九八七年我老是心情不好。後來我躺下準備睡覺了,聽見樓道里依然徘徊著那個女人的腳步聲,咯、咯、咯。她還穿著討厭的高跟鞋。我睡不著覺就會生氣,我衝出去準備把梯子扔給她然後痛罵她一頓,但是樓道里空無一人了,電燈光昏暗地照著地上的一小塊麵包。咯咯咯,那個女人在往下走。"給你梯子!"我喊了一聲,無人答應,我的聲音把自己嚇了一跳。
我收下了這兩件禮物。憑著直覺我就知道那是我半年前遺失了的東西,但是我什麼也沒說。我拍了拍老警察的肩膀說繼續喝吧就走出了舊火車站。外面陽光燦爛,沒有任何下雨的預兆,廣場上的水果攤販們看見我對著陽光打開了雨傘,他們看我的眼神很驚疑。我理解他們,但這事跟他們沒有關係,我覺得天上在下雨,我覺得雨點打在我臉上酸溜溜的,我快受不了啦。
"我知道你想幹什麼!"我把她推了推,然後砰地撞上門。我實在不願意見到那女人了。我不明白那些莫名其妙的人為什麼老來糾纏我,難道他們看出我是他們的同類嗎?他們真是瞎了狗眼,我是什麼人自己心裏明白,我不要任何人介入我的生活。他們要死要活隨便,但不要來拉我做墊腳石,我就願意這樣安安靜靜自由自在地活著。
《中國青年報》
《新華日報》
怪事:工商局長坐牢受禮比辦喜事熱鬧《人民日報》
我記得那天是個什麼節日,我收到一位窈窕淑女的請柬,去一個我不認識的地方參加冷餐會。我找到那個地方時天已經黑了,一個狹窄的小屋裡擠滿了形形色|色的臉。有人問了我的名字,然後說久仰久仰見到你很高興。我不知道他久仰我的什麼東西,反正我肚子餓了,我坐到桌前就朝盆里伸手,女主人很憐愛地看著我,遞給我一塊粉紅色的紙巾。"衛生紙?"我說,"我不上廁所。"她的臉漲得通紅,她說你這人真可惡,你明明知道這是餐紙。我吃了幾下就飽了。那些所謂的冷餐集中了中國最難吃的食品,諸如午餐肉、黃豆、青豆之類的。我想對他們說沒有洋腚就不要放洋屁,開什麼冷餐會?但是話說回來我自己也一樣,我也經常開這種冷餐會填那些混蛋的肚子。屋裡沒點燈,只是四角點著幾根蠟燭,所有人都席地而坐,那些年輕的臉在燭光的光線里蒼白得賽過含冤的鬼魂,一個長發垂肩的男孩抱著https://read.99csw.com吉他咔嚓地敲打,唱一首聲嘶力竭的歌。我聽清了歌詞,是呼喚自由和愛情的,他身邊的一個女孩雙手托腮聽得眼淚汪汪的,我認出來那是雷鳥的悲傷少女。可氣的是我朝她眨眼睛她卻假裝不看見,她只顧著悲傷根本不想理睬我。我想著雷鳥,就聽見那邊有人在談雷鳥。我鑽過去挨著一個頹廢派詩人坐下,問他雷鳥現在怎麼啦?"死啦。"詩人做了一個飛翔的動作,"徹底超脫了。""別胡說。誰也沒那麼好死。"我揪了一把他的鬍子,"雷鳥現在到美國了嗎?""沒到美國到了忘川。他在北京卧軌自殺了。"我發現他不像是開玩笑,但我仍然不相信雷鳥沒去美國卻去卧軌了。我對彈吉他的男子吼,"別他媽吵了,讓人安靜點。"他瞟了我一眼置之不理,咔嚓咔嚓,我就是在這種噪音中聽到雷鳥的死訊的。"雷鳥讓一個上海女孩坑了,他給了女孩兩千美元辦簽證,女孩拿了錢回上海就沒有消息了。雷鳥找到上海,別人告訴他女孩去北京了。雷鳥找到北京,別人讓他趕緊去機場,說女孩剛買好了去洛杉磯的機票,女孩要去自費留學了。雷鳥衝進候機室,正好看見那女孩拎著皮箱朝停機坪走。雷鳥朝女孩喊我操你個小婊子,女孩沒聽見,機場的人把他攔在安全門外。雷鳥說讓我進去她騙了我兩千美元。機場的人說我們不管騙子我們只管你的飛機票,雷鳥就罵他們你們也是小婊子你們全他媽是騙子,結果雷鳥讓幾個警察給架出來扔到候機室門外。我去機場送人的時候看見他坐在台階上發瘧疾似地渾身發抖,我問他等誰,他說等飛機,飛往洛杉磯的班機晚點半個世紀。我說是晚點半個小時吧,他點點頭說對就是半個小時,你看我都糊塗了。我想一個等國際班機的人是會高興得糊塗的,我真沒想到雷鳥臨死前還這樣富有幽默感。過了幾天我就聽說他在西直門卧軌了。""就這樣卧軌了?"我瞪著詩人焦黃的嘴唇問。"就這樣,血肉模糊的。"詩人轉向我,以詢問的口氣說,"你的意思雷鳥應該選擇別的死亡方式?服安眠藥?割斷靜脈?還是跳樓?"我沉默了一會兒,我突然不加控制地喊起來:"怎麼死都一樣可他借我兩千塊錢怎麼還?"
我不知道電子分理儀是什麼玩意。我站了一會兒看著銀行的茶色玻璃門又乒乒乓乓開開關關的,外面的人縮著脖子都湧進去。我想既然銀行沒爆炸再站著也沒意思了,於是我就走過這條街口朝那條街口走。
李多:你好,首先致以曼哈頓的敬禮!
我聽見他的腸胃咕嚕了一陣,緊接著放了一個屁。我們沉默了一會兒,各自回憶舊車站的輝煌歷史。我在強烈的酒精味中眯起眼睛,看見我躺在對面的長椅上睡覺,一個白衣警察站在我身邊用警棍敲敲我的腦袋:"起來,跟我走一趟!"這就是城市中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的會面,而我現在跟他一起坐在廢墟上喝九*九*藏*書酒喝得肝膽相照!你說不清哪一種會面更具真實意義,真的說不清。更有意味的事情是在我們分手的時候,老警察從坐著的工具箱里抽出一把雨傘放在我的左手,又摸出一把玩具手槍放到我的右手上。他說這兩樣東西都是以前從社會渣滓手裡繳來的,送我做個紀念。
我把這些報紙上的語言作為故事的一節,請你原諒。
我在上海等了三個月,運氣不好,至今沒辦好籤證。美國領事館的先生們有眼無珠,他們以為我是想去新大陸發洋財的低級華人。我每天凌晨二點就去排隊,排到了就隔著個藥房式的小窗跟領事談話,他們對我問這問那,卻不想聽聽我的想法。我跟他們怎麼也解釋不清我的種種抱負。最後他們喊,"下一個。"我就被打發回了老家。你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排隊等簽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就像逃荒一樣。有一天下大雨,人比往日更多,你知道為什麼?每
"你要梯子幹什麼?""上樓頂。""上樓頂幹什麼?""什麼也不幹,請你給我一架梯子吧。"
我說沒錯啊,我們的朋友遍天下,我們的好酒到處流。"小夥子你多大了?""不記得了。我好像活了很長時間了,都有點膩味啦。""可別這麼說,你還年輕呢,好好混出頭就不膩了,先混黨票,再混老婆;先混房子,再混煤氣;先混名再混利,混到七十歲混個廳局級就有小車接小車送了。什麼人都一樣,只要會混就不膩味,怕就怕你不會混,落得個我一樣的下場,守著爛車站喝悶酒。呸,我操他媽!"
我爬上太陽大樓樓頂是在黃昏時分,城市在夕陽的殘照中顯出一種溫暖的桔色,城市很大,我很小,我站在樓頂上時覺得自己小得可憐,世上有好多對比讓你鼻子發酸。我看見那隻斷腿椅子孤獨地站在夕陽殘照中,我頭一次聞見木頭的腐味。在平台接近水箱的水泥縫隙中插著那架彩色風車,風車一天天地旋轉它怎麼不停一停?現在沒有風,風車依靠什麼在旋轉?這些神奇的事物你真是無法理解,它們折磨你糾纏你讓你在一片片陰影中生活,我被它們害苦啦!我走到斷腿椅子旁邊端詳了一會,我用勁把它端起來,那隻椅子出奇的沉重,你想不到一隻斷腿椅子會那樣沉重。我屏住呼吸把它搬到平台邊緣,我吼了一聲推出去,然後我就看見了斷腿椅子迅速墜落撞破空氣砰然落地的情景,它落地時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就像地球爆炸的聲音,同時我聽見太陽大樓的許多窗戶被推開,夾雜著一片驚惶的聲音。有個婦女尖聲大喊,"又有人跳樓啦!"後來我抓住了那隻風車,我正在數風車葉片的時候從平台通口裡爬上來一群人,他們都是太陽大樓的居民。抓住他!別讓他跳!他們叫喊著朝我湧來,我摔下風車朝後退,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來抓我,即使我真的要死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別過來,你們別過來。我急中生智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塑料槍對準他們,誰過來就殺了誰!他們果然停住了。我意識到那是一把塑料槍read.99csw•com,它會噴火卻不會發射子彈。於是我把槍對準自己的腦門。你們回家去,你們再不走我就開槍了。這時有個小男孩突然喊起來爸爸那是假的我也有那把槍。該死的小男孩一下暴露了天機,他們一窩蜂地衝上來想把我抱住,我朝樓下看了看,我不敢往下跳,我扣動了扳機,塑料手槍噴出一團火苗,腦門上滾燙滾燙的,這下我死了,我真的體驗了一次死亡的感受。
"現在完了,火車沒了什麼也帶不過來了。"他嘆息了一聲,把另一隻燒雞翅膀狠狠地摔在地上,"槍也沒了,警棍也沒了,還能做什麼?操他媽的!"
要求改革使人人有公平競爭的環境《文匯報》
夫妻之間關係需要調適
冬天的時候我陶醉在一個個胡思亂想中,你知道八七年的冬天很寂寞很無聊,我總是想製造一次極樂遊戲,我不知道哪種事情能讓我快樂到達極頂,我只能在實踐中摸索。我曾經和一個志同道合的女孩在床上連續作|愛了一整天,後來被我爺爺雙雙抓獲了,他揮舞著拐杖把女孩趕出門,然後高舉拐杖打我的屁股,他說你這傷風敗俗的東西我白白教育了你二十年。我說你別打了我已經累了。他說以後還干不幹壞事了?我說不幹了,真的不幹了。我不是騙他老人家,我真的不想做這遊戲了,因為它太簡單。我實在找不出更刺|激的,想來想去也許應該死一次玩玩,我不想去死,只是想嘗嘗死亡的滋味,死一回試試吧。
人都覺得下雨別人不會去,結果每個人都去了。那天我站在一邊看,看著那些被雨淋壞了的一張張發青發紫的臉,一種巨大的悲哀攫住了我,我就站在雨中大哭起來。好多人過來安慰我說別傷心別哭了有人等了三年才辦到簽證呢!我推開他們坐下來哭,去你媽的!他們也不生氣,他們以為我瘋了。商量著去叫警察來。但是我不到美國絕不發瘋。我在上海苦等了三個月,認識了一個女孩,她就是神秘女孩,你可能聽說過。依我看她是世界上最具魅力的女孩,我一下子陷了進去。我暫時沒有辦法想其它的事,只想跟她上床。現在我們已經從上海飛到寧夏,然後去內蒙,然後取道蘭州去絲綢之路坐駱駝。除了去美國,這是第二件有意義的事。我們愛得要發瘋了。你不知道神秘女孩有多麼迷人。我現在通過神秘女孩的朋友打通去美國的渠道,如果順利的話八八年春節可以飛紐約。只要我到了美國,肯定駕駛私人飛機來接你,請你準備好行裝吧。
關於雷鳥
我是梯子管理員
《今晚報》
譬如現在,蟬在一九八八年夏天依然鳴唱。我在紫竹林精神病醫院記完了去年的流水帳,現在我平靜如水,你可以相信我的經歷,你也可以不相信,醫院外面的人紛紛傳說一條可怕的消息,他們說李多患了精神病。我是李多,但我不是精神病人。我現在遠離了外面亂鬨哄的世界,所以我說,平靜如水。
"當警察看大門一樣,都是為人民服務。""我為人民服務誰為我服務?燒雞要五塊錢一斤。"他嘟嘟囔囔地說,然後他突然盯著我,"喂,你的臉好熟,你是販煙的小馬嗎?"我想了想說是的,我就是販煙的小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