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六章(2)

第六章(2)

設計完招牌,我們坐在包廂里起草牛紅梅的徵婚廣告,在廣告里用了兩個形容詞:貌若天仙、身材苗條。喜歡文學成為牛紅梅的愛好,打羽毛球是她的特長。牛紅梅被我們寫得面目全非。寫完之後,劉小奇在上面加蓋了他們公司的公章,並掏了一百塊錢,到郵局把廣告寄往北京發行量最大的一張報紙。
從此,牛紅梅再不正眼看那些來信,把它們丟在沙發的角落。每個周末,我都把那些信件小心地剪開,看男人們如何向她表白愛慕之情,如何向她掏心挖肺。偶爾從信封里滑出一兩張男人英俊的面孔,我就拿到牛紅梅的眼前晃來晃去,想讓她為他們打分。但是任憑我怎樣晃動,她都不看。只要我手裡拿著照片走向她,她就提前閉上眼睛。她閉眼睛時,眼角堆起許多皺紋,從皺紋堆疊的程度,可以判斷她是在用力閉眼睛。由此也可以推斷,她對眼前的誘惑堅決抵制。
我們像期待共產主義那樣九*九*藏*書,期待那一則徵婚廣告的迴音。一個月之後,牛紅梅開始陸續收到應徵者的信件。她對這些信件莫名其妙,舉著那些參差不齊的信封問我,這是怎麼一回事?是誰的惡作劇?她已經看到了那一張刊登她徵婚廣告的報紙,當她看到那一張報紙時,腦袋轟地響了一下,好像是誰拿電棒敲了一下。財務室的所有同事都盯住她,她的臉像火燒著那麼燙。她把工廠里凡訂有那份報紙的辦公室、車間清理了一遍,把那些報紙偷了出來。
劉小奇找到我,說他的按摩中心需要更換招牌,希望我能抽空為他設計。我說我對招牌的設計沒有什麼研究。他說沒研究不要緊,可以向別人學習,也可以摹仿好的設計,天下設計一大抄。他把摩托車的速度降到最低,拉著我參觀幾條主要的街道。我坐在摩托車的後座上儘力伸長脖子,看街道兩邊各式各樣的招牌和廣告牌。劉小奇不斷地回頭告九_九_藏_書訴我,看仔細了,你看別人的招牌是怎麼設計的。他頻頻回頭,摩托車差一點撞到了一輛計程車的車燈。
牛紅梅說翠柏,你知道嗎?你們這是犯法,你們想要我犯重婚罪嗎?
劉小奇掏出鑰匙打開包廂,包廂里的聲音形成一股氣浪,沖得他一個倒退。他命令手下關掉聲音。包廂安靜了,劉小奇看見蜷縮在沙發角落的牛紅梅慢慢地伸腿,就像一隻垂死的母雞那樣伸長她的腿。當她的腿綳直腳尖碰到沙發扶手時,她睜開眼睛,但是她只睜開了一秒鐘,又迅速合上眼皮,像一個長久蹲在黑暗的人害怕見到陽光。她說我答應你,但你必須讓我睡上一覺。她伸出舌頭舔舔嘴皮,翻了一個身,便躺在沙發上睡著了,鼻孔里噴出引擎似的聲音。
劉小奇想現在我即使把她強|奸了,她也不會知道。劉小奇扣上包廂的門,脫|光牛紅梅的衣褲。牛紅梅苗條的身材在黑色的沙發襯托下,愈加顯得美read.99csw.com,美得像一座山,美得像一尊發光的獎盃,而她身下的沙發就是獎盃的底座。劉小奇扳開她的腿,一條腿架在沙發上,另一條腿滑向地板,她的腿被劉小奇扳成直角。劉小奇就在沙發上把牛紅梅給幹了。乾的過程中,牛紅梅一直處於睡眠狀態,除了發出幾聲囈語,始終沒有多餘的聲音。從包廂外走過的小姐們透過門板上的玻璃,看見劉小奇起伏的脊背,她們知道劉小奇在幹什麼,劉小奇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有牛紅梅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話題突然轉到我姐姐牛紅梅的身上,那個下午,我還不知道他曾經囚禁過我姐姐,曾經在我坐著的沙發上把我姐姐幹掉。他對我姐姐表現出最大的同情,說我們得想個辦法,把你姐姐解放出來。我說有什麼辦法?他說登一則徵婚廣告,讓你姐姐從應徵者中選擇合適的丈夫,然後放棄楊春光。
牛紅梅用指甲撕扯沙發,撕扯了幾十下才把沙發皮撕破九_九_藏_書,從沙發內掏出海綿,用海綿塞住耳朵。這樣,她感覺好受一些,於是蜷縮在沙發上,雙手抱住肩膀,雙腳彎曲,保持嬰兒在母親子宮裡的姿態,膝蓋幾乎碰到了額頭,盡量縮小自己的肉體,彷彿縮小了就能逃避噪音的傷害。那一刻,她甚至想變成一隻螞蟻,藏到沙發的縫隙里。
噪音持續到第二天下午三時,這並不是劉小奇所希望的結局,他離開牛紅梅時,只是想找個地方睡一覺,實在太困了。於是,他鑽進了牛紅梅隔壁的包廂。睡下時,他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睡死,要隨時注意牛紅梅那邊的動靜。迷迷糊糊中他睡熟了,熟得像一隻腐爛的蘋果。當他醒來時,手錶上的日曆已跳了一格,時針已指向第二天下午的三點。他從沙發上跳起來,隱約感到自己犯了一個什麼錯誤。犯了什麼錯誤呢?他一時想不清楚。他走出包廂到衛生間去撒尿,尿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牛紅梅。他以最快速度撒完尿,以最快速度九-九-藏-書拉好褲子上的拉鏈,有幾滴沒有排乾淨的尿滴落在褲襠里。
劉小奇關上包廂的門,坐在一旁看牛紅梅睡覺,發現牛紅梅的耳朵里塞滿海綿。他說紅梅姐,要睡你到家裡去睡。牛紅梅哪聽得到劉小奇的說話,她的每一個細胞彷彿都睡死了。劉小奇撥開她耳朵里的海綿,又說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牛紅梅仍然聽不到。劉小奇看了一眼海綿,把它摔到茶几上,開始拍牛紅梅的肩膀,扳動牛紅梅的身體。他說你可以到我的辦公室去睡,也可以到我的卧室去睡,甚至可以到賓館里去睡,但你千萬別在這裏睡。牛紅梅任憑劉小奇扳動、拍打、咆哮,撓她的胳肢窩,都沒有反應。就連劉小奇拍打她的乳|房,她也沒有反應。劉小奇把海綿重新塞進她的耳朵。
回到填河路19號,我開始為劉小奇設計招牌。他打開曾經囚禁我姐姐牛紅梅的那個包廂,把紙、筆和各種顏料擺在茶几上,然後打開空調打開音樂,我像皇帝一樣被他侍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