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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至死不渝(4) -2

艾米:至死不渝(4) -2

這個彎彎繞把石燕繞糊塗了,她老早就不從道德的角度深想這件事了。但從技術的角度,她還是經常考慮這事的,所以一直替姚小萍捏著一把汗,怕姚小萍腳踏兩隻船失去平衡掉水裡了。每次兩人講到姚小萍跟嚴謹的事的時候,她都會擔心地加一句:「你可要當心啊,別讓你丈夫知道。」
「她跟嚴謹的事就得她跟嚴謹去決定了,你我說什麼都不起作用--」
「可是---沒幾個人知道啊,怎麼會傳開?我沒傳,姚小萍自己肯定沒傳,她丈夫也沒傳,那怎麼會傳到學校里去?」
石燕嚇了一跳,矢口否認說:「不是,不是,她--哪裡有丈夫?」
嚴謹很乖覺地說:「好,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卓越不置可否地一笑:「你跟這樣的人在一起,很容易把自己變得庸俗起來--」
姚小萍也回答不上來。
「為什麼?」
石燕似乎是被嚴謹的莊嚴肅穆鎮住了,不住地點頭,一幅「我懂,我懂」的架式,心裏對姚小萍的佩服已經不是一般的「油然而生」了,簡直就是像油井一樣往外冒油。這可不是簡單地用美貌迷住一個男人啊,美貌只能迷住一個男人的身體,而姚小萍這是迷住了一顆男人的心啊 !
姚小萍還是不相信:「怎麼可能呢?他是從我們那裡出來的,但那已經有好多年了,他在那裡的時候,我根本沒結婚,我是在縣裡結的婚,他也沒回去過,怎麼會從我老家的人那裡聽到什麼?」
這下她對他的敬佩油然而生,以前還只覺得他運氣不錯,考上了K大,因為「運氣」是她對高考結果的唯一解釋,但現在看來他還不止是運氣好,而是才運俱全,既有才氣,又有運氣。命運這樣青睞的人,你沒法不青睞。
「多創造一些條件跟他接觸啊,不然讓別的女生搶跑了--」
她對自己唯一的安慰就是嚴謹沒黃海和卓越那麼優秀,也許嚴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不優秀,所以在愛情上要求就低一些,就能滿足於一個有夫之婦的愛情。但是這好像也沒多大說服力,嚴謹也是大學老師,比黃海卓越什麼的,又低到哪裡去呢?要說長相的話,嚴謹總比黃海強吧?總而言之,如果有個象嚴謹這樣痴迷她的男生,她肯定選他而不選那什麼黃海卓越之流的優秀人才。
姚小萍的眼睛灼灼發光,好像要吃了誰似的:「你告訴嚴謹了?」
但要說石燕完全不相信姚小萍的話,那也不正確,她還是有點相信卓越會為了她留系就把姚小萍搞走的,她甚至把他上次來報信讓黃海逃走也算到這一類手段里去了。但她又有點想不通,他完全用不著把姚小萍搞走啊,他讓她跟姚小萍換一下不就行了嗎?何必下這麼狠的手?
「嗯,」他醞釀了片刻,問,「姚小萍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事,她不是想跟你換的嗎?她不留系裡,可以留科研辦公室嘛--」
她不知道到哪裡去打聽姚小萍的下落,問多了,怕影響姚小萍的聲譽;不問,又很擔心姚小萍的生死。最後聽一個同學說,好像看見姚小萍跟她丈夫在校門外那家「四季春」吃飯,她才算放了一點心,也許姚小萍終於力挽狂瀾,把丈夫穩住了,她堅信姚小萍有這個魄力、魅力、能力和體力。
「但是--那樣的話--她跟嚴謹的事--怎麼辦呢?」
嚴謹急著跟卓越說話,石燕只好邊喝水邊打量卓越的住處,客廳沒什麼,跟大多數人的客廳一樣,有沙發,有茶几,還有桌子椅子什麼的,但牆上掛著個大鏡框,裏面有張黑白照片,大概是卓越那英年早逝的爸爸。也許是因為黑白照的緣故,人物顯得很英俊,濃眉大眼的,臉部輪廓很分明,似乎比卓越還耐看一點。旁邊還有張家庭合影,上面有卓越的父母和讀中學模樣的卓越,還有一個小女孩,大概是卓越的妹妹,照片也是黑白的,四個人都顯得很出色。
她真是太感動,幾乎有了鼻子發酸的感覺,嚴謹的形像也高大了許多,她問:「你怎麼知道她--有丈夫的?她不是沒告訴你嗎?」
現在她已經不上他的當了,他就是喜歡逗她發脾氣,她就偏不發。她冷靜地說:「錢準備好了。謝謝你為我幫忙,但是我昨天好好想了半天,還是決定不留校了,回家鄉去。。」
「當然高興,但是系裡不是只留一個人嗎?你看可不可以讓姚小萍跟我換換?讓她到科研辦公室去,讓我留系裡?她願意去科研辦公室--」
她不知道嚴謹跟卓越在講什麼,因為他們跑到卧室里去了,但她可以聽見嚴謹慷慨激昂的聲音,而她聽不見卓越在說什麼,因為他說得很少,而且聲音很低。最後嚴謹終於講完了,從卧室出來對她說:「我們走吧,老卓還忙著呢--」
姚小萍眼珠一轉:「學校怎麼會知道?我們就是在寢室樓里吵了一下,後來我很快就把他穩住了,怎麼會--是不是你--告訴卓越了?」
姚小萍鬆了口氣:「沒告訴他就好,我有種直覺,他--很討厭我這樣的人--」
她知道他說得對,但她仍然希望他能出手相救,最好是把她跟姚小萍都留在學校,一個去科研辦公室,一個留系裡。萬一不行的話,她也寧願自己不留校,因為她不想佔了姚小萍那個名額,那會讓她內疚一輩子的。
她拿不准他這是什麼意思,所以不知道該從哪方面回答,反守為攻地問:「什麼姚小萍是怎麼回事?」
她看了一下卓越寫的文章,不得不在心裏老實承認:看不懂,也沒興趣,畢竟不是小說,又不是自己專業的,哪能提起什麼興趣呢?但是看見卓越的名字印成鉛字,文章收進學術雜誌,擺放在學校圖書館的架子上,哪怕除了她就沒第二個人看,還是令她肅然起敬的。學術文章嘛,就是沒人看的,如果讀者擠破腦袋地跑來看,那還叫學術文章?
石燕不解地問:「但是你怎麼說他--討厭你?那女的是你親戚嗎?」
她緊張起來:「啊?但是學校read.99csw.com怎麼會知道這場風波呢?姚小萍已經把她丈夫穩住了,她丈夫肯定不會到系裡去鬧了--」
石燕想問姚小萍要不要她陪著去,但她真的有點害怕,一怕姚小萍的丈夫打紅了眼睛,待會連她一起打了;二怕被卷進這麼一場鬧劇里去,到時候不明真相的人還以為是她的什麼人鬧到學校來了呢。好在姚小萍也沒提出叫她跟去,她連忙借勢一歪,躲回寢室里去了。
「他只說姚小萍丈夫來鬧,沒說別的--」
「他也是猜的--」
「我知道不是你,但你是不是告訴過卓越?」
石燕見姚小萍也說不出什麼具體事例來,知道她只是瞎猜,就安慰說:「你別瞎猜了,我覺得嚴謹對你很--忠誠,他知道你有丈夫,還是那麼--喜歡你,我要是遇到這麼一個男生,那就不錯了--」
石燕追出去警告說:「你別去,我看他今天--真的很生氣的--」
她也知道她跟他說什麼都不起作用,但她這不是在為姚小萍著急嗎?人著急的時候還管什麼起不起作用?如果還能管那麼多,那就不算著急了。
卓越笑了一下:「這種事還用得著她丈夫去系裡鬧?還不早就傳開了?」
「怎麼抓緊?」
卓越的表情深不可測,頭也是堅如磐石地一動不動,使石燕看不出他的答案是什麼。但她覺得如果姚小萍沒說她的壞話,卓越就會出來聲明這一點,現在既然他沒聲明,那就說明他知道姚小萍在背後說她壞話了。
姚小萍頭也不回,大義凜然地說:「我怕他去系裡鬧,得趕緊把他抓回來--」,完全是一副共產黨員掩護群眾撤退的架勢,彷彿她這是要去保護「系裡」一樣。
卓越沒再堅持,只說:「我不過是這麼說說,主要是考慮你留校的事,沒別的意思,你不用生這麼大氣--」
第二天,姚小萍回來上課了,但是兩個人沒什麼機會說話,上完課,姚小萍又不見了,大概又到旅館「穩」她丈夫去了。一直「穩」到了第四天,姚小萍才回到寢室來吃飯睡覺,大概丈夫已經被「穩」回縣裡去了。石燕抓緊機會問:「姚,你丈夫走了?」
這個桃色新聞一下就把卓越那一管毛筆和一間小屋什麼的沖跑了,石燕腦海里出現了一個氣急敗壞的卓越,戴著綠帽子在跟女朋友大吵大鬧。
卓越饒有興趣地問:「你怎麼跟她這麼--鐵?如果你跟她只能有一個能留校,你還會不會這麼--替她說話?」
這段時間,姚小萍已經把「姚」字倒掛了無數回了,石燕是完全看不出把「姚」字倒掛起能嚇唬誰的,也不知道倒掛之後的「姚」該怎麼念,但她可以體會出姚小萍對卓越的成見,已經到了深不可測的地步,有沒有證據,都怪在卓越頭上。
「我怎麼會跟那樣的人是親戚?你看我象會發瘋的那類人嗎?我根本不認識那女的,是聽--別人講的。但是天下綠帽是一家,像他這樣被女朋友背叛的男人,肯定痛恨天下所有背叛丈夫的女人。」姚小萍無比冤枉地說,「但是我的情況不同啊,我--跟我丈夫--那不是被迫的嗎?」
「卓越很狡猾的,他就是想拆散也不會做得那麼明目張胆,肯定是在裏面使陰壞--」
他又吞了半句,但她猜得出來,下半句就是「研究生改了專業」。她覺得她現在比較適應他的說話方式了,心裏有點得意。她一直比較佩服那些能在報刊雜誌上發表文章的人,不管是什麼報刊,什麼雜誌,只要是名字變成了鉛字的,在她心目中都很有份量。她見他要趕稿子,就不好再打攪了,趕快收尾:「那你忙去吧,我不打擾你了--」
「不用那麼大聲嘛,耳朵都吵麻了--」
這次不知道是不是被卓越的桃色風波鬧糊塗了,石燕忘了囑咐姚小萍小心,而事情居然就像命中注定的一樣,她一次沒囑咐就出事了。
她發現自己剛才有點低估他了,以為他沒聽見,或者沒聽懂,但他其實聽懂了,而且聯繫她昨天說過的話,推測出她只是不想留科研辦公室。這讓她啞口無言,因為她的確只是不想留科研辦公室,如果是留系裡的話,她還是很願意的。也許他說話就是這樣,愛把中間幾個段落省掉,只說一頭一尾,讓你跟不上他的速度;或者說半句,留半句,讓你摸頭不是腦,總是提前發脾氣,他再抖出後半句,讓你尷尬萬分。
姚小萍好像失去了主心骨一樣,一會拿起衣服,要換了去找嚴謹,一會又把衣服丟箱子里去了。石燕安慰說:「你別急,現在不過是在亂猜,要等到學校通知你了才證明是真的--」
她只好繼續解嘲:「我太孤陋寡聞了。但是你--不是學政治的嗎?」
「我也是道聽途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說她女朋友跟她辦公室的頭--搞上了--被卓越抓住--鬧了很大一場風波,後來那個男的受了處罰,卓越跟他女朋友也吹了,現在那女的是雞飛蛋打,好像有點神神經經的--」
她聽說「高等教育」幾個字,就一廂情願地認為他寫的是有關他自己教學實踐方面的東西,隨口恭維說:「看來你還挺有教學經驗的--」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姚小萍才出現在寢室里,有點疲倦,但身體完好,膚發無損,更沒有血流成河的跡象。
她發現她說的話就像滴在鴨子背上的水,「出溜」一下就不見了,根本沒留下任何痕迹。她提高嗓音說:「我已經說了,我不想留校了--」
「他沒--打她吧?」
她慌忙跳下床,跑去拉桌子,但每張桌子上都擺滿了東西,她只好犧牲自己那張,把桌面上的東西一古腦掃到地上,拖著桌子往門邊跑。兩個人還沒頂好,就感到有人在大力撞門,邊撞還邊大聲嚷嚷:「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有本事把門打開 ! 」
「你有本事把你那個臭男人交出來--」
姚小萍壓低嗓子說:「到旅館去, 我丈夫還沒走,可能會呆幾天。昨天走得匆read.99csw.com忙,我沒帶換洗的衣服去,今天跑回來拿幾件。但我那鬼丈夫學精了,我離開這麼一小會,他也跟來了,現在我把他穩在外面,說這是女生寢室,他不能進來。你可不可以幫個忙?幫我告訴嚴謹一下,就說我這幾天--忙,沒時間見他,等我忙過了這幾天,我會跟他聯繫的--但千萬別對他說我丈夫的事--」
進了一趟圖書館,卓越在她心目中的形像很不一樣了,一個學者的形像就牢牢豎立起來了。回過頭去一想,卓越還真有點學者風度,跟嚴謹他們就是不一樣,跟同是名校生的黃海也不一樣,黃海給她的感覺仍然是個學生,而卓越給她的感覺就是一個學者。「學生」「學者」一字之差,但代表了兩個不同的層次,這個「者」字,份量好重啊 !
「沒事,他是個雷聲大雨點小的沒本事的東西,如果他今天真的敢打我,哼,我從此以後敬佩他--」
「那不是卓越的功勞,只能說我把嚴謹迷得夠深,不然的話,他被卓越這麼一挑撥,肯定跟我吹了。我有丈夫的事,肯定是卓越告訴嚴謹的--」
「是不是因為她跟--嚴謹的事?」
「我不是說那個意義上的喜歡--」
「我沒生氣。不過姚小萍早就料到你--會說她壞話的,因為她知道你--不喜歡她--」
她把卓越發表文章的事說了一下,姚小萍也肅然起敬,不過姚小萍是往另一個方向「肅然」的:「石,你運氣真好,遇到了一個有才有貌有權有勢的男人,太難得了,一定要抓緊--」
「再忙也可以打個電話吧?哪裡會忙到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是不是她丈夫把她軟禁了?」
如果他現在改口說「不忙」,要跟她在電話上多聊聊,那就說明他對她有點意思了,但他很爽快地說:「好,那我掛電話了。」說完,就掛了電話。
「有你這麼傻的人嗎?他那樣說,肯定是在詐你嘛,你就承認了?」
照片掛得有點高,她正伸著脖子在那裡看,卓越走了過來,從牆上摘下那張全家福,遞到她手裡。為了報答這份恩情,她只好做出一個仔細研究的架勢。卓越似乎是為了報答她這麼仔細研究的恩情,又到卧室里去拿了一本影集出來給她看。她為了報答這份恩情,只好做出更感興趣的樣子看起影集來。
姚小萍那一去,就沒了音訊,把石燕急得一夜沒睡著,覺得姚小萍這回肯定是凶多吉少,被丈夫打死了,或者被丈夫逼著殉情了,要麼就是丈夫跟嚴謹混戰的時候,姚小萍衝出來保護情人,被丈夫誤傷致死。總而言之,她眼前是一片血流成河,一死二傷,一傷二死,三人全傷,三人全死,各種組合都有可能。
「那她現在怎麼還不來--找我?」
她賭氣地想,就因為我涉世不深,我才問你嘛,如果我涉世深的話,還問你幹什麼?不過她沒這樣說出來,怕他理解為她又在發脾氣了。她完全沒想到姚小萍會在背後說她壞話,但是想想姚小萍的所作所為,似乎也不稀奇,一個能腳踏兩隻船的人,在背後說說別人壞話,難道是什麼天方夜譚嗎?但她想不出姚小萍為什麼要說她壞話,她又沒得罪姚小萍,跟姚小萍又沒有利害衝突,難道姚小萍瘋了,一定要說她壞話?她替姚小萍辯解說:「可能是那些恨她的人在造謠,她根本沒必要說我的壞話--」
「但是你--如果知道她有丈夫--怎麼還會--」
他沒反對,找了雙旅遊鞋穿上,就跟她下樓去,從一個小棚子里推出他的摩托,送她回寢室。這回他穿了件外衣,大概是為了她抓起來方便,但她沒抓,還是抓著他座位下面。
「噢,是這樣的--」她正要開講,突然想起姚小萍對卓越的懷疑,就不願意再往下說了,「剛才嚴謹不是都告訴你了嗎?」
「嗯,你對朋友很不錯--但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卓越答非所問:「我這兩天有點忙,在趕一篇稿子,過兩天再去辦--」
他沒再堅持,轉移到別的話題上去了:「如果能留在系裡,你高興不高興?」
「沒有,我怎麼會跟他說這些事?我們總共就見了這麼一兩次面,而且大多數時間都是在--生他的氣,根本沒跟他說什麼話--」
石燕欣喜地說:「你總算回來了,我昨晚急死了。」
過了一會,卓越把門開了,的確打扮了一下,穿著襯衣長褲什麼的,他把這兩人迎進屋去,給他們各倒了一杯涼開水。
「我沒有,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沒有告訴卓越。不過--嚴謹他--」
但卓越說:「我想跟她說幾句話,我待會送她回去--」
那段時間石燕跟姚小萍兩個人都很著急,因為兩個人都在擔心留校的事,兩個人都有一種預感:這回她們兩個要「幹上了」,雖然不是故意的,但肯定是有你無我,有我無你的結局。現在兩個人見面就很尷尬了,談什麼都不行。如果談留校,兩個人肯定會爭起來;談別的,又顯得很虛假。
卓越安慰她說:「你別太著急,她回縣中也沒什麼不好的,她的家在那裡,丈夫孩子都在那裡,她去那裡是回家,而不是上殺場--」
「她--呃--丈夫還在 D 市沒回去,她得繼續穩住他--」她說完了,就好後悔,生怕嚴謹會想象出姚小萍正在如何「穩住」她丈夫。
姚小萍說:「你可別告訴卓越說我對你說了這事的,他知道了肯定是殺了我的心都有--」
石燕沒想到自己的信譽這麼好,但這個好信譽好像派不上用場,反而會壞事。萬一別的人傳到嚴謹那裡去,而嚴謹相信了,那姚小萍不是會認為這是她告的密嗎?最好是儘早去給嚴謹打個預防針,免得他聽信了別的渠道的傳言。她問:「那我跟他打電話行不行?」
她撥了兩次電話,把卓越住的那棟樓的電話撥通了,過了一會,門房就把卓越叫來接電話了。卓越一上來就問:「錢準備好了?」
「還read•99csw•com沒有--」
「命是一回事,自己努力是另一回事,不能把什麼都推到命的頭上--」他說了這句箴言一般的話,就沒再說什麼。
石燕聽說姚小萍的丈夫就在外面,又緊張起來:「那你可得小心,當心他--」
石燕問:「你要到哪裡去?當心他--打你--」
石燕警告說:「我聽卓越的口氣,好像學校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石燕現在完全糊塗了,難道卓越是這麼--陰險的一個人?聯想到他曾經說過姚小萍各方面都素質低,她覺得這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她很難說服自己相信卓越有這麼陰險,他看上去不是一個使陰壞的人,而是那種嘴上討人嫌的人。如果他真的在背後算計姚小萍,應該就不會公開叫她別跟姚小萍在一起了,那樣說的話,不是很容易暴露出他對姚小萍的痛恨嗎?
過了一會,嚴謹過來了,用自行車把石燕帶到學校東面一個不算太髒的水塘邊,剛停了自行車,嚴謹就追問石燕:「姚她怎麼啦?說好昨天見面的,我等了好幾個小時也沒見她來,又不打個電話,真是急死了,一夜沒睡好--」
「我怎麼聽不見?我不過是把中間的一段對話省掉了而已。你說你不想留校,但其實是說不想留科研辦公室,對不對?那我就看看能不能幫你留在系裡,但是我這兩天在趕一篇稿子,所以得等兩天--」
沉默了一會,石燕知趣地站起身來告辭:「我該回去了。」
姚小萍又答不上來了,但堅持說:「反正我覺得是他,不是他的話,我把我的姚字倒掛起--」
優秀有什麼用?重要的是愛情。如果沒有愛情,再優秀也跟自己不相關,越優秀越令人討厭。但如果有愛情,是不是就可以不管優秀不優秀了呢?好像又不全是。這個問題她一時想不清,先存疑,以後再慢慢想。
那幾天,她就沒再打攪卓越,而是靜等他寫完了稿子再來跟她聯繫。每每想到他,她的眼前就出現了一間小屋,裏面亂七八糟地堆滿了各種書籍和報刊雜誌,卓越手握一管毛筆,坐在一個書桌前寫字。雖然仔細想來,「手握一管毛筆」有點文不對題,「一間小屋」有點勉強,「亂七八糟地堆滿書籍」也不是必然,但不知道為什麼,她一想到卓越在寫文章,腦海里就浮現出這麼一個畫面,一定得是一管毛筆,而且一定是一間小屋,又而且書籍一定是亂堆著的,好像不是毛筆,寫的文章就不學術;屋子大了,寫出的東西就不緊湊;書籍放整齊了,思維就會受到禁錮一樣。
她突然想起好像黃海並沒發表多少科研文章,可能是黃海沒談起。她跑到黃海的專業那塊去找黃海的文章,但那個專業的期刊雜誌太多,無從找起,只好作罷。考慮到黃海花那麼多精力在社會調查上,沒科研論文發表也很正常,但她對黃海的敬佩就沒法「油然」而生,多多少少有點把他放進「運氣好」一類里去了。當然她自己也沒什麼科研論文發表,但她把這歸罪於 C 省師院這塊破牌子。學校沒名氣,老師沒名氣,上哪去發表東西?
她發現影集里主要是以前的舊照片,卓越似乎從小就長得比較出眾,無論是班級大合照,還是跟朋友們的小合照,他都顯得鶴立雞群。她一邊翻一邊想,如果這是黃海的影集,不知道會是什麼樣?他是出生的時候被夾壞臉的,那影集里不全是那種--慘不忍睹的像?也許他父母根本不給他照相?
「但是學校還會--願意留她嗎?」
石燕給卓越打了幾次電話,叫他別為她搞留系的事了,因為她不想留了,免得把姚小萍擠下去了。但每次卓越都說:「你留系的事要等我把這篇稿子寫完了才有時間去辦。」
「沒有--」
「他不敢把我怎麼樣的,我現在就怕嚴謹知道了,嚴謹那個火爆脾氣,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千萬替我保密--」
「等學校通知我了還有個屁用 ! 」姚小萍終於下定決心,換上一件漂亮衣服出去了。
她一下就被這個男人的痴情感動了,安慰說:「她沒事,就是這幾天比較忙,沒時間--」
「應該沒有,因為姚小萍已經把他穩住了--」
「是我,還有石燕--你老兄打扮一下再開門--」
「哪個意義上的喜歡或者不喜歡都不存在--我只是覺得她這個人--素質很低--」
那天石燕正在寢室看書,就聽見外面吵吵鬧鬧的,然後看見姚小萍跑進寢室來,砰地一聲關上門,用背頂住,對她喊:「石,我丈夫鬧上門來了,快過來幫我頂住--拉個桌子過來--」
姚小萍很感激:「對不起啊,昨天讓你擔驚受怕了,不過我沒事的--」
「那--怎麼辦?姚小萍她不能留校了?」她真的慌了,「那怎麼辦?那怎麼辦?如果姚小萍她不能留校,就得回那個縣中去,她回了那裡,就得受那個校長的管轄,那--」
但是她沒再替卓越辯護,知道越辯護姚小萍就越要那樣認為,因為姚小萍是有點愛抬杠的人。
她知道自己問得沒道理,她今天才跟他說這事,他怎麼會早就跟學校談過了呢?她改口問:「那你覺得學校會不會同意我跟她換?」
這讓她有點慚愧,人家卓越這麼忙,有這麼多正經事要做,能抽點時間出來幫她已經很不簡單了,她還在那裡胡猜亂想,給他添麻煩,好像太幼稚了,太不成熟了。不知道他會不會討厭不成熟的女生?
但姚小萍就不管他「一管毛筆」不「一管毛筆」了,不時地跑來問石燕:「喂,你跟卓越談了我們倆換工作的事沒有?」
「怎麼還沒談呢?你不想換了?」
「我不怕他從別的渠道知道這事,只要我不承認,他就不會相信。但是如果是你說的,他肯定會相信--」
石燕很不喜歡他以這種腔調說話,但又找不出什麼東西來反駁他,姚小萍似乎是有點庸俗,但是石燕從來沒這麼覺得,現在被卓越點破,使她有點惱羞成怒的感覺,不知九*九*藏*書道是因為卓越貶低了她的朋友,還是因為她自己一直沒發現姚小萍的庸俗。她堅持說:「姚小萍是我的朋友,我不會為了留校就疏遠她--」
於是兩人一起來到卓越住的那棟樓,一看就知道是家屬樓,樓道拐彎抹角的地方都被人儘力利用了,堆了些破銅爛鐵,陽台上都伸出一些竹竿,掛得彩旗飄飄的。石燕想不通,卓越這個青年學者怎麼可以住在這麼個婆婆媽媽的地方?形像上又打了一點折扣。
兩人來到卓越的住處前,嚴謹敲了敲門,就聽卓越在裏面問:「誰呀?」
「哪件事?」
「你可以打電話跟他約個時間,但別在電話里談,怕別人偷聽--」
石燕不相信卓越會因為自己的女朋友不忠就恨姚小萍,也不相信卓越會為了嚴謹就破壞姚嚴的愛情,她問:「卓越他--想把你跟嚴謹拆散?那我怎麼看見嚴謹那天專門跑去跟卓越商量你們的事?」
他一下就猜出了她省掉的幾個段落,聲明說:「我寫的不是教學實踐,而是高等教育理論方面的東西--」
「她願意,還要看學校願意不願意--」
石燕簡直是有口難辯,幾邊不是人,她聲明說:「不是我告訴嚴謹的,而是他說了你有丈夫之後,我才--承認的。」
她不知道姚小萍是怎麼做到的,但她覺得自己肯定沒有這個本事和魅力。她根本沒辦法想象黃海或者卓越在得知她有丈夫之後,還會這麼痴迷地愛著她。她現在還沒丈夫,這兩人就這麼冷淡她,連吃醋的方式都是拿她開刀,對她發脾氣,如果知道她是腳踏兩隻船,既有丈夫,又有情人,那他們兩人還不聯合起來把她殺了?
但嚴謹似乎沒那麼豐富的想象力,或者說愛情已經戰勝了嫉妒,他沒跳起來要去跟那丈夫爭著被「穩住」,而是很感激地說:「那就好,我就怕她為了我--被她丈夫傷害--」
「沒有啊,我告訴他這個幹什麼?」
「他怎麼會知道?肯定是卓越搞的鬼,我第一眼就覺得這個卓越--不地道--鬼點子多得很,絕對不是一個好傢夥--」
「我是說她--丈夫鬧到學校來這件事,剛聽嚴謹說的--」
石燕見姚小萍在往一個包里收衣服,便問:「你這是--要到哪裡去?」
她很有點慚愧,便東扯西拉聊以解嘲:「你在--寫什麼稿子?」
姚小萍知道她一直在找卓越幫忙,很感激,但並不看好卓越,勸阻說:「石,算了吧,別求他了,他不會幫我的,如果這事不是他在中間搗鬼,我把我的姚字倒掛起。他本來就恨我這樣的人,為了他的好朋友嚴謹,肯定也想把我們拆散,現在又加上你想留系,他還不三把刀一起往我頭上砍?」
「為什麼?因為他的女朋友--對他不忠嘛--」
「沒什麼嘛,他忙他的學術,你可以從生活上關照關照他嘛--」
姚小萍也不甘示弱,大聲回罵:「你這個沒用的臭男人,有本事別在女人面前顯擺--」
對姚小萍的事,石燕是從來理不出個頭緒來的,好像也挺同情姚小萍的遭遇,但好像又不太贊成她跟嚴謹的事,總而言之,是一本糊塗賬。但姚小萍對她不錯,她也沒幾個知心朋友,所以她還是傾向於站在姚小萍一邊。當然按她的意思,如果姚小萍當初就不向惡勢力妥協,不為了呆在縣中就嫁這個校長公子,那最好了,現在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跟嚴謹戀愛了。但正如姚小萍說的那樣,如果當初不向惡勢力妥協,家裡人的生活就不能得到改善,姚小萍也就不會遇到嚴謹了。
「你放心,我不會對他說這事的,但是他會不會從別的渠道知道這事?」
「噢,高等教育方面的,雜誌社那邊等著要--」
姚小萍咬牙切齒地說:「一定是卓越乾的,我早就對你說過,這個卓越不是個好東西,他為了你留系裡,就使出這麼毒辣的一招。也怪你沒早點對他說我願意去科研辦公室,如果說了,那就兩全其美,他也不用踩我這一腳了--」
嚴謹一走,石燕的心便咚咚跳起來,不知道卓越要跟她說什麼話。卓越似乎也不慌著說話,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調到一個新聞節目那裡看了起來。石燕尷尬地坐了一會,終於忍不住問:「你不是說要跟我說幾句話的嗎?」
她有點失落,但很快就原諒了他,跑到學校圖書館去,找到高等教育那一塊,發現這方面的雜誌不多,便找了幾本翻起來。還真是不翻不知道,一翻嚇一跳,卓越的名字還很出現了幾回呢,大多是跟一個姓魏的人一起寫的,而且大多是姓魏的署名在前,卓越在後,有時還有好幾個作者,看上去象是卓越在 K 大讀書時跟導師一起寫的東西。
她有點尷尬,放低了聲音說:「不那麼大聲,你就聽不見嘛--」
「總算走了,謝天謝地,再不走,我簡直要發瘋了--」姚小萍的情緒似乎不錯,正在箱子里挑來挑去,大概要打扮了去見嚴謹。
「本科是學政治的--」
石燕連忙聲明:「不是我啊,我可沒告訴過他,我根本都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在哪裡--」
她這人特別不愛聽人教訓,馬上反駁說:「這個桃色糾紛關我什麼事?又不是我在跟人--怎麼樣--」
兩人談完了話,嚴謹就用自行車送她回寢室。走到半路了,嚴謹說:「前面就是老卓住的地方,我想上去跟他說幾句話,你要不忙的話,就跟我一起上去,如果你急著回去,我就先送你回去--」
她催促說:「不是我留系的事,而是我不留系的事,我不想留系裡了,因為我不想把姚小萍擠下去了。」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我也是從她那個地方出來的,那裡的人我誰不認識?」
「我交出來你也沒本事打得過他--」
「她可能沒對你們說起過,但是她是有丈夫的--到底是不是她丈夫--把她怎麼樣了?」
石燕狐疑地問:「是不是姚小萍在背後--說我壞話?」
聽了一陣,石燕不是那麼害怕了,只幫姚小萍頂著門read•99csw•com,聽他們兩個「講狠」。果然,姚小萍的丈夫講了一陣狠,也沒真打進來,就嚷嚷著往別處去了。
姚小萍打開門,邊往外走邊說:「哼,那就怪了,我覺得只能是他告的密--」
石燕聽姚小萍這樣說,心裏很後悔,如果嚴謹真是在詐她,那她也太沒用了,太經不起詐了,居然栽在嚴謹這小子手裡。她替自己辯護說:「我覺得他--不是在詐。他一開始就知道你是結了婚的,他說他也是從你們那裡出來的人,那裡的人他都認識,怎麼會不知道你--結沒結婚呢?」
姚小萍跟她丈夫都是用的他們家鄉話,石燕只能聽懂一半,但基本可以聽出是圍繞一個「本事」在進行爭論。她以前聽別人說過,說 D 市這塊的人吵架有個特點,就是會講狠,但是多半都是在「講」字上下功夫。兩個 D 市人鬧起來,你可以聽到各種各樣講狠的說法,從剁手剁腳到砍頭挖心,再到株殺九族,甚至發動世界大戰,都有可能提到,但如果你真的看戲不怕台高,指望看到地上有剁掉的手腳,或者指望國家因世界大戰開始徵兵,那多半是會失望的。
「你問過學校了?他們不願意?」
她有點答不上來,最後承認說:「我開始是有點覺得她--是憑後門才弄到這個留校的名額的,有段時間我還想過--揭發她,但是我後來就想通了--即使她不開這個後門,也未必輪到我留校,所以--只能怪我命不好吧--」
姚小萍開始策反:「石,老話說,不看朋友對我,只看朋友對人,你也看見了,卓越就是這樣的人,陰險狡猾得很,整人就往死里整。我看你還是趁早別跟他來往了,不然的話,死在他手裡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就是你丈夫--來鬧的事--」
「對他不忠?」
「你換到系裡去,學校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是--她鬧了這場風波,恐怕--」
「那他--有沒有鬧到系裡去?」
「我沒有--但是他--知道你--丈夫的事--」
他也不再追問,只說:「我覺得你還是別跟姚小萍搞在一起為好,現在正在辦留校的事,你把自己卷進這種桃色糾紛里去--會有影響的--」
姚小萍見她不說話,著急地追問道:「是不是卓越已經知道學校--不要我留校了?」
「卓越怎麼會知道你有丈夫?」
她問:「她說我什麼?」
「我才不相信呢,如果不是他,嚴謹怎麼會知道我丈夫的事?除非是你告訴他。」
而姚小萍每次都滿不在乎地說:「這事只有你知道,只要你不說,他怎麼會知道?」
姚小萍很深邃地一笑:「我關照的方式跟你不同--而且我現在這樣的身份,也不能搞得太公開,讓外人知道就麻煩了--」姚小萍突然緊張地問,「你沒把我跟嚴謹的事告訴卓越吧?」
「但是他拆散你們對他有什麼好處呢?」
她想,既然嚴謹都不肯說,那我為什麼要說?她推脫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這個人不愛打聽別人的事--」
「我沒問過--」
姚小萍走後,石燕就開始行動,先到樓下給嚴謹打個電話,萬幸萬幸,一下就找到嚴謹了,然後跟嚴謹約個時間,萬萬幸,萬萬幸,嚴謹一下就同意了,還說可以騎車過來載她。
「怎麼創造條件?人家說了,這段忙得很--」
石燕更惶惑了,從生活上關照?怎麼關照?難道無緣無故跑去他家幫他做飯?那真是瘋了 ! 她問:「那你--從生活上關照嚴謹了?」
姚小萍鬆了一口氣,開始調查事件起因:「哼,真是怪了,他怎麼會知道這事?肯定有人在裏面告密--」
卓越淡然地說:「對她,根本不存在一個喜歡不喜歡的問題--」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如果學校不願意留她,那也就不是你把她從系裡擠出去的了--」
「我--不知道--,他說他這幾天很忙,在趕一篇稿子--」
「應該不是他,因為他還是從嚴謹那裡知道你丈夫來鬧事的--」
「你再想--辦法?」石燕愣了一下,怕卓越是沒聽清,便重複說,「還是不麻煩你了吧,我--不想留師院,想回--我家鄉去--」
現在只要是跟卓越相關的,她都很感興趣,更何況是到卓越的住處看實物?這就好比一輩子研究恐龍的考古學家,終於有了看活恐龍的機會一樣,那還能放過?她說:「我不忙,還是先跟你去找卓--老師吧,免得待會你送了我又要折回來--」
她覺得他聽到這個消息應該有點過激的反應,不管是因為喜歡她,還是因為她不領他的情,他都應該有點過激的反應,但他沒有,只說:「那我再想別的辦法吧。」
石燕拿著姚小萍給的電話號碼下樓去打電話,心情意外地好,這是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的,看來她這個人比較注重心理享受,而不注重實際收益。有了留校的機會,我不去,我就不失落,因為不是學校不留我,是我不去的;有人追來了,我不同意,就跟沒人追的時候不同,那時沒男朋友,是的確沒有一個人來追;現在沒男朋友,是我看不上那些追的人。
這個石燕也沒把握,沒法反駁,只好乾受著。
卓越好像不願深談這事:「有些事你不知道更好。你涉世不深,對人世的複雜有時估計不足--」
嚴謹莊嚴肅穆地說:「你不懂的,你可以罵我是第三者,你也可以說我是流氓,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這是愛情。懂不懂?」
石燕在心裏打了一下小算盤,想算算如果把姚小萍的近況說出來,對她、對姚小萍、對嚴謹有什麼危害,但小算盤算出來的結果是說出來比瞞著好,因為嚴謹明顯的很著急,她不忍心看他這麼著急,也怕他到處打聽反而把事情弄大了,便坦白說:「你別著急,她丈夫是鬧到寢室來了,但沒把她怎麼樣--」
姚小萍和她丈夫都不是 D 市人,但他們的家鄉離 D 市很近,可能由於城鄉差別的縮小, D 市人講狠的風俗也傳到姚小萍的家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