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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至死不渝(7)

艾米:至死不渝(7)

她有點不高興別人說「洞洞拐」是鄉下,雖然地方是鄉下,但那裡的人都是軍工,技術員,工程師,吃的是商品糧,不是農民。她耐著性子解釋說:「不是鄉下,是個 --- 軍工廠 -- 」
等他們走遠了,她問:「什麼車票?你把我們回去的車票都買了?不用買的,我父母會給我們找便車的,又乾淨又舒服,還可以一直坐到學校 --- 」
她心裏冒出一句很好笑的話: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
「在車上不要緊,可以下去的嘛,我們可以在下站下車 --- 」
好不容易熬到放暑假了,她看看離正式上班時間還有十天左右,就想回「洞洞拐」去看看父母,因為她平時到這個時候都是回家去過暑假的,但這次不行了,她留在了學校科研辦公室,不是教師編製,沒暑假,不能回家去呆幾個月,只能抽這個時間回去一趟。
她能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過了很短的一會,就聽見他輕微的鼾聲,他睡著了 ! 這個 --- 可恨的傢伙,難道是鐵打的心腸?他睡得越香,她就越難受,因為她睡不著,說明她在乎他,而他不在乎她。記得有人說過,在愛情當中,誰在乎誰受傷。但是等到不在乎了,難道還算在愛嗎?
她不相信地睜大眼:「這麼破的車,還有卧鋪?」
她氣昏了,惡狠狠地說:「你 --- 是個流氓 --- 」
「誰說我沒下車?我有證人的,你可以去問列車長 --- 」
她現在甚至希望他也象班上那些女生的男朋友一樣,老是想著干那事,那他就會跑來找她,當然她不會那麼傻唧唧地讓他得逞,但他有求於她的時候,她就可以牽住他的鼻子,讓他做她想他做的事。而她想他做的,無非就是愛她,跟她在一起,陪著她。難道這很難嗎?為什麼他想不到做不到呢?
「誰說我放棄了?我現在就開始準備,你幫我搞幾本書寄來吧。」
「好狗不擋道,惡狗擋大道,你擋道上我就要踩 --- 」賣雞蛋的說著就在她旅行袋上踩了兩腳。
但他突然緊摟著她,在她耳邊說:「我愛你,我愛你,小寶貝,小心肝,我愛你 --- 」
她心裏好喜歡他的狡辯,但仍裝做無所謂地問:「那你剛才在哪裡?」
她想起班上那些同學的男朋友,似乎都是為了自己舒服,於是拿女朋友當個工具,那麼相比之下,卓越是不是高級多了呢?至少他是想她舒服,而不是他自己舒服。他的態度是有點不嚴肅,但他不是也說了那三個字了嗎?雖然是在她提醒之後,但是 --- 男人 --- 怎麼說呢?可能就是這麼戳一下動一下的?
對這種人,她是完全無法理解的,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人?偷內褲不說,還要偷髒的內褲,這不是有病又是什麼?那時她聽了這種傳說,只不過是噁心了一陣,就當作天方夜譚忘到腦後去了。
姚小萍沒再說什麼,只把項鏈都收起來,隨手扔進抽屜里,又拿出錢包,掏出二十五塊錢,遞給石燕,嘴裏說著「你把錢轉交給他,替我謝謝他 --- 」,但那表情卻象是「你替我殺了他」。
正當她象根扁擔一樣進退兩難地硬在那裡大喘氣的時候,她聽見了有人用鑰匙開門的聲音,她嚇壞了,生怕來人看見她裙子下露出的光屁股。但她又退不回來,只好冒險放了腳這邊,人盪過去,靠兩手掛在了行李架上。她著急地向地下張望,看看離地有多高,能不能安全跳下去。
姚小萍很委屈地說:「我說什麼了?難道我說錯了嗎?你自己也看見那些項鏈了,難道你不覺得那不值五塊錢嗎?你拿出來我看看,說不定我可以幫你鑒別他是不是也在糊弄你 -- 」
她不知道他說的「早點休息」是什麼意思,她希望是「親愛的,我們早點休息吧」那個意思,但她馬上就發現自己錯了,因為他很快就問:「你睡上鋪還是我睡上鋪?「
他說:「這事不急,我也不等著這點錢維持生活,等我有空了再說 --- 」
她恨不得說,如果沒有,我費這麼大勁拿那個旅行袋幹什麼?
「這樣,就是你今天 -- 這樣?」
這回姚小萍也沒話說了,嘖嘖讚歎道:「真的好漂亮啊,可能要幾百塊錢吧 --- ,真是人不識貨錢識貨 --- 」
但這次不同了,根本就不操心什麼時候到家,不到家也沒什麼,就這麼在路上晃蕩,有人陪著,有人去買早點來吃,她只需等在這裏,象個有人寵的小女孩,真的很幸福很安逸。她希望從此以後就不用再一個人趕路了,去哪裡都有他陪著。
他的聲音里有了一點不耐煩:「真的搞不懂你了。」
「那你今天怎麼不去忙你的?」
姚小萍見她沒反應,又問:「他給你撿海螺了嗎?」
黃海詫異地問:「你不是 --- 跟他在 -- 那個嗎?」
「你喜歡?」
他好像恍然大悟:「摸你?這也要問為什麼?我不是說了嗎,就是想你舒服一下。」
他這句話似乎很有說服力,但他哪句話又沒說服力呢?他不論說什麼,都是頭頭是道的,她一下就聽進去了,又開始擔心自己性冷淡,不知道要怎樣才能更正常些。也許應該喘得更大聲一點?或者 -- 哼哼?
他又問了幾遍,她才抽泣著說:「為什麼 --- 你要這樣?為什麼你 -- 要這樣 --- 」
她不知道現在該怎麼反應,因為她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像很愛她,又好像在戲弄她,她只想他此刻能夠在她耳邊說「我愛你,我愛你」,如果他說那個話,那她就知道他這樣做是因為愛了,但他沒說,只在那裡跟她打仗一般地比手勁。
在廁所見識了他的歌唱藝術之後,她突然有了一種老夫老妻的密切感覺,連他拉尿都看過了 --- 至少是聽過了 --- 還不密切?她這一生還沒看過別的男性拉尿,說什麼「大姑娘上轎 --- 頭一回」,現在還有誰上轎?應該改成「看男人拉尿 --- 頭一回」。雖然她的頭沒有回,但她不由自主地想, 如果當時回了頭,不知道會看見什麼?
他很順從地說:「知道,只摸摸 --- 」
她用被單捂住自己,竭力不去想今天發生的一切,也不去想他們的今後,只安慰自己說:也許這樣更好,也許這樣更好,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麼這樣更好。
石燕決定起床到車上去找卓越,就裝做打開水的樣子,到各個車廂去看一看,不然她不放心,老在猜測他到底在不在車上。但她不知道如果他真的在車上的話,她該不該主動跟他說話,或者把他叫回來,那樣好像就成了求他了。一但求開了頭,就把習慣搞壞了,以後只要他不高興,就會賭氣離開她,等著她去求他,那還得了?
石燕只顧哭,但哭了一會就哭傻了,好像沒有什麼特別值得哭的理由,但又不好意思停住,掛在了一個中間狀態,只能勉強哭著。
他解釋說:「不是回去的票,我叫她幫忙搞幾張 E 市和 D 市之間的火車票。。。」
但她越這樣想,就越意識到他是真的下車去了,他生氣了,不會回來找她了。她坐也坐不住,睡也睡不著,決定到各個車廂去找他,就裝做是去打開水的,看看他到底在不在車上。她不知道如果他在車上的話,她要不要主動去叫他回這裏來,但是她覺得那不重要,因為他多半不會在車上。
她的眼淚都快湧上來了,賭氣說:「你這麼重,怎麼能睡上面?」
「我要你說那三個字,你懂不懂?你懂不懂?你什麼都不懂,嗚嗚嗚 --- 」
卓越一看那架式,馬上讓步:「沒發票就沒發票吧 --- 」
「這還不是大錯誤嗎?」
她看見有些背朝他們的人真的被他唬住了,急忙往旁邊讓,讓過了才發現上當,難免要罵罵咧咧。她聽見罵聲也不生氣,只笑得合不攏嘴,覺得這辦法真好。
她一想到卓越可能是個有怪癖的人,就覺得造物主還是公平的,讓他生得帥,聰明,名校生,家庭背景也不錯,學術上也很有成就,但卻讓他有個怪癖,讓他不能過正常人的生活,這也算拉平了吧?如此說來,他前面那個女朋友可能也是因為這個才跟別人搞上的,不然你怎麼解釋一個女孩會不喜歡一個年輕帥氣的卓越,而要去跟某個又老又丑的上司搞在一起?
她把買的點心拿出來兩個人吃,他邊吃邊說:「先吃這個墊一下,等會到了大站再下去買東西上來吃。」
她有點得意于這種效果,特別是剛好碰到了一個高中的同學,那女孩比她的學校好,早幾年就談了男朋友,每年寒暑假都帶回「洞洞拐」來,碰見她的時候,都要專門叫住她講幾句,無非就是炫耀一下自己的學校和男朋友。但這次那女孩沒走上前來講話,只跟她點了個頭。
他護疼,鬆了手,放棄了向下游地段的進攻,退回到上游陣地。她鬆了口氣,雖然不算牽了他的牛鼻子,至少也算掄了幾下牛鞭子,管他呢,牽得住就牽,牽不住就打,能把一頭馴服的牛鼻子牽住,固然很好,但如果能把一頭不聽話的牛打服,也還算不錯。
他好像很喜歡這個安排,可能剛才問那句就是想聽到這個回答,馬上同意說:「那就你睡上面吧。」說完,他就把自己往床上一扔,read•99csw•com用腳把鞋蹬掉了,兩手抱著枕在腦後,一付很安逸的樣子。
「就是你 --- 剛才對我 --- 那樣?」
她看見他的食指上有亮晶晶的水一樣的東西,她知道那是什麼,但她忘了這就是正常的標誌,忘了剛才她還在害怕自己不正常,只覺得難堪,好像他在嘲笑她一樣。她掙扎著想逃離他,但他箍得緊緊的,小聲說:「褲子都沒穿,往哪裡跑?」
石燕對她自己那串項鏈還是很有信心的,那絕對不是姚小萍的那些便宜貨。她猶豫了一下,就把她那串拿出來了。
她回到休息室之後,沒立刻回鋪上躺下,而是坐在車窗邊的座位上,看外面的景色。他回來后,也沒立刻回鋪上躺下,也坐那裡看窗外的景色。如果是她一個人坐火車的話,她會害怕看窗外的夜景,那種黃黃的燈光,陌生的地方,暗暗的夜空,有點荒涼,有點蒼涼,讓她特別意識到自己的孤寂。但今天因為有人陪著,她就不覺得這些,只覺得陌生,但不荒涼,也不蒼涼,更不孤寂。
她覺得卓越應該還沒醒,因為她還能聽見他均勻的呼吸和輕微的鼾聲,很輕,幾乎不能叫做鼾聲,說是鼻息更準確一些。看來他昨晚睡得很好,這種沒心沒肺的人,還能睡得不好?
「哪樣?」
這話好像讓他很受傷:「別動不動就說人流氓,我只是想你舒服,換了別人我還懶得這樣伺候她呢 --- 」
半夜時分,列車在一個比較大的車站停下了,他們兩人跑下車去,買了一些吃的東西,又跑回車上。滿車箱是那些睡得像死豬的乘客,有的大張著口,有的打著呼嚕,什麼醜態都有,就他們兩個夜貓子沒睡,還在下車搶購食物,兩個人邊走邊指那些死豬,學他們的樣子,吃吃地笑。
「我哪裡偷你衣服了?你衣服不是好好穿著嗎?」
「剛忙完,打電話給你的時候,姚小萍說你今天回老家去 --- 我還以為她在騙我呢 -- 抱著撞大運的想法來車上看看 --- 你是真的要回去?」
想到這些,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象跟他做那事的情景,具體過程和細節不是很清楚,但覺得應該是很激動人心的,因為他吻她的時候,她有一種很激動的感覺,頭暈腦脹,身體很有反應。但他好像反而不如她那麼激動,因為他可以隨時停下來,一會說「初吻?」,一會又說「你真可愛」,說明他知道她很投入,而他自己不是很投入。
那個賣雞蛋的也不示弱:「你站地看著點,怎麼往我腳下站 -- 」
兩個人都頹喪地躺在那裡,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她心裏都是怨恨,但如果現在誰叫她出來控訴他,她肯定找不到一個詞。悶躺了一陣,她鼓足勇氣問:「你 --- 到底為什麼要 --- 這樣?」
她忍不住一日無數遍地揣摩卓越為什麼不來找她,難道是他不愛她嗎?但他又那麼老夫老妻地打電話問她要不要他帶東西給他,買了那麼貴重的項鏈給她,回到 D 市的第一件事就是叫她去接站,他還那麼急切地吻了她。說他愛她吧,他又老是不理她,不陪她,好像根本不在乎見不見她一樣。
她很失望,很難過,但話已經說出口了,也沒什麼可挽回的了,只希望他是在開玩笑,或者順口打哇哇,說過就忘了。
她連忙點點頭,很乖巧地說:「謝謝列車長。」
她固執地說:「我要回家 -- 看我父母 --- 」
這次一回到休息室他就把她拉到下鋪躺下,還用個單子把兩人蓋住。他讓她背對著他,說這樣才睡得下。剛開始他很老實,似乎在睡覺,但過了一會,他就開始吻她的後頸,弄得她很癢也很激動。但他上次就已經這樣吻過了,她覺得這次也沒必要推開他,就讓他吻了。
她懂了他的意思,馬上把自己的錢包拿出來,找了張五十的,很隱蔽地塞給他。但他說:「這隻怕不夠 --- 」
她其實沒什麼把握,不知道如果他真的為那種事跑來找她,她有沒有能力牽著他的鼻子走,因為他好像不怎麼容易被人牽鼻子,大多數時間是他在牽她的鼻子。說「鼻子」有點貶低她,好像她是動物似的,那就這樣說吧,大多數時間是他在佔主動。他想吻就吻了,強吻了也有辦法讓你不生他的氣。如果他想做那事,恐怕也是想做就做了,強做了也有辦法讓你不生他的氣。
她正在暗自希望車別到站,車突然停了。半夜列車上是不報站名的,怕把睡覺的乘客吵醒了,所以她不知道這是臨時停車,還是到了一個站,正想著,就聽他說:「到站了,我下車去了。」
她也賭氣往上鋪爬,以為他會來拉住她,但他沒拉,她只好真的爬上鋪去躺著,但她一點都睡不著,心裏象貓爪子在抓一樣的難受,又不敢動,怕他發現她沒睡著,那他一定很高興:看,愛上我了吧?捨不得我了吧?還趕我滾 ! 你叫我滾我就滾,等我真的滾了,就該你難受了。
「在縣城下面,要去坐車 --- 」
列車長問他爸爸是誰,他說了他爸爸的名字,但列車長似乎不認識那個英年早逝的老同志,於是他請出幾位英年更早逝的老同志,列車長似乎對那幾個老同志比較熟悉,買了賬,說這車沒卧鋪,不過可以把她自己的休息室讓給他們。
她一個人很孤寂無聊,又不想學習,就找了些小說來看,也無濟於事,可說是越看越糟糕,看到不幸福的愛情了,就覺得跟自己的情況很相象,或者很怕自己的愛情會發展成那樣;看到幸福的愛情了,又覺得很惆悵,為什麼別人的愛情那麼美好,就我的不行呢?到底是我不值得人愛,還是別人幸運?
她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真的,她的小內褲就搭在床邊的架子上。這真是出鬼了,一個屋只有四個旮旯,就這麼一點地方,她明明到處都找了一遍的,怎麼會就搭在床邊而她看不見?肯定是他帶走了,現在又拿回來的。但她現在不想這樣說他,怕他又生氣跑下車去了。剛才那種一個人呆在車上,而他已經遠去的感覺真的是太難受了。
卓越好像也看出來了,抓住時機問:「你不喜歡?」
他一聲不吭,又摸又捏的,一會握著整隻乳|房,一會又用手指捻她的乳|頭。他握著整隻乳|房的時候,她還挺得住,但他捻她的乳|頭的時候,她就忍不住在鋪上扭動起來。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 --- 」
「給你買項鏈了?總不能說一樣都沒有吧?而且他給他媽媽和妹妹都帶了禮物,怎麼剛剛沒你的份?他把你放什麼位置?不過看你這個樣子,我就知道他給你買禮物了,快拿出來看看 --- 」
他低聲說:「好狠的心哪,真的擰?看我怎麼報復你 --- 」說完,他就開始新一輪進攻,這次不再隔著衣服進攻她,而是把手伸進她衣服里去了,她又驚又怕,生怕他那兩隻大手把她衣服綳破了。
她氣還沒消:「你沒見我在車上嗎?」
兩個人一陣哈哈大笑,石燕有點不自在,不知道是因為卓越這麼敢說,還是因為他們倆說話的方式有點象打情罵悄。不過那兩人很快就正經下來了,列車長說:「你要的車票我會去搞的,等你回去的時候再給你,到時候我還是把休息室讓給你們。這麼遠的路,小石沒卧鋪怎麼受得了?」然後轉向石燕,「是叫小石吧?」
她在市裡的百貨大樓逛了逛,提不起興趣來,老想到卓越說過的, D 市人消費觀念陳舊,小農意識濃厚, D 市沒什麼好東西賣。她越看就越覺得他說得對,的確是沒什麼好東西賣,以前覺得還可以的東西,現在看上去都很老土,質量差得不得了。她意識到她將要在這個小農意識濃厚的城市裡至少呆兩年,而卓越又這麼難以接近,就覺得心情很沉重。
「你要去 E 市?什麼時候?」
她恨死了他那輕微的鼾聲 !
她想了一陣,還是決定去找他,求不求的,不是一個大問題,因為他不可能在車上,她只是去弄個水落石出,不然她睡不著。
「我買了小點心的,這個車上好像沒餐車 --- 」
她聽他說「短褲」,才發現他真的穿著短褲,雖然不是內褲那種,但也不是十分出得廳堂,兩腿上黑黑的毛,象水沖了一樣向下倒伏著,讓她怪難堪的。
她氣哼哼地說:「你還有臉說?都怪你,你偷我 --- 衣服幹什麼?」
她見是卓越,睡得一邊的頭髮都豎了起來,臉上也有些睡痕,十分滑稽,不禁偷笑了一下,低聲說:「我知道你來得,但這麼小的地方,你至少等我出去再進來 --- 」
「你只睡後半夜怪誰?怪你愛人,你找她退錢吧。」
「那你 -- 怎麼在這兒?」
「在洞洞拐。」
她氣昏了,發怒說:「你連為什麼這樣做都不知道,那你還這樣 --- 做什麼做?你 --- 我討厭你,我恨你,你滾,你滾下車去吧 --- 」
她的旅行袋沒地方放,行李架上都放滿了,她也很怕放行李架上會被別人拿走,就一直放在腳邊。她站了一會,覺得很累,穿高跟鞋的腳好像跳芭蕾舞一樣豎立在那裡,一下就腫了。也不知道車箱里哪來那麼游擊隊員,不停地在車箱過道里穿來穿去,穿來穿去。她不讓開的話,那些人就從她身上read•99csw.com擦過去,象故意揩她油一樣;她讓開的話,就得擦那些坐著的人,有的很不耐煩地推開她,好像怕她揩了他們的油一樣。
「到終點了 --- 」
然後她徹底繳械投降,而他則大舉進攻,很順利地就把她的內褲褪下去了。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緊張得渾身顫慄。他的手蓋上了她身體最隱秘的地方,但很快又抽了出來,食指伸得長長地舉到她眼前說:「看,動情了吧?」
「也許他有稿費?他不是經常發表文章嗎?」
她臨時決定回家,所以沒來得及通知父母幫她找便車,只能去坐火車或者坐長途汽車。她很怕坐長途汽車,因為車上沒廁所,而她一坐車就特別想上廁所,長途汽車又不是你叫它停它就停的,坐得很難受。坐火車時間雖然長一點,但有廁所可上,臟是有點臟,但總比憋在肚子里好。
他連聲說:「行,行,休息室就休息室,太感謝你了。」他把幾位老同志塞給了列車長,叫列車長給他開個發票。
這話連她這個大傻瓜都聽出含義來了,不由得有點臉紅,卓越也不含糊,象個國際貿易談判首席代表一樣說:「我只睡了後半夜,正準備叫你退錢呢 --- 」
「到站了。」
石燕很為難,不知道該不該把卓越買的項鏈拿出來給姚小萍看,給她看,又怕她吃醋,越發覺得卓越對她不好;不給她看,又怕她覺得卓越小氣,出趟門連便宜項鏈都沒給女友買。
「但是你 --- 說你下車了的呀 --- 」
他們走了一段,來到「洞洞拐」的車站,她告訴他:「這就是『洞洞拐』的車站,但還沒到開車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我們去吃早點吧。」
她忍不住格格笑起來:「是終點,就是最後一站,不是幾點鐘的鐘點,你這個傻瓜 --- 」
「你犯了不告而別的法 --- 」』
她想到他一聽說她走了,就奮不顧身地追了出來,心裏甜滋滋的,笑著嗔他:「活該 ! 讓你丟人現眼 --- 」
石燕真是後悔把這些都告訴了姚,不然就一文事都沒有。她吞吞吐吐地說:「海螺沒撿到,但是他 --- 」
卓越笑著說:「救你呀,你看你,連一個賣雞蛋的都打不過,還想一個人囫圇著回去?反正我這段時間也沒事,跟你去你家鄉玩玩,釣釣魚什麼的。你那裡有沒有河?」
他解釋說:「我在忙啊,我又不是在玩 --- 」
一個「舒服」,說得她羞愧難當,恨他知道了她的感受,她寧可他自己在那裡急切地想舒服,而不要這樣 --- 玩弄她,她覺得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玩弄」,又玩又弄的,還不叫「玩弄」?她總覺得愛情不是這樣的,應該是很嚴肅認真的,雙方都很熱烈很投入的,或者 --- 其實她也搞不清愛情應該是哪樣的,就覺得眼前這事不像愛情。
「哪個?你聽誰說的?」
他笑了一下,說:「噢,就是要我說三個字?那就直說嘛,繞這麼大個彎,又哭這麼久,我還以為我犯了什麼大錯誤呢 --- 」
難道他真是一個「內褲賊」?他做那些就是為了拿到她的內褲,拿到了,辦完了事,就對她沒興趣了,跑這裏睡覺來了。這才是他回到車上的原因,不是因為她在車上,而是他花錢買了這個鋪位的,不睡白布不睡,而且外面這麼黑呼呼的,他在中途下車不方便,還不如到終點再下,然後原車返回。看來他根本不是來追她的,而是到那邊看什麼朋友的,剛好碰見了她,就起了這個心。
「聽誰說的不重要,你跟他是什麼關係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放棄考研究生 --- 」
她知道她再不說話他就有可能懶得管她為什麼哭了,便撒嬌說:「你就是搞不懂我,你就是搞不懂我 ! 因為你不想搞懂我 --- 」
但今天這事使她突然想起了「內褲賊」的傳說,有點懷疑卓越也是個「內褲賊」,不過是高級一點的內褲賊,不是直接去偷,而是使用手段獲得。她越往這個方面想,就越覺得卓越是有這個怪癖,因為他摟著她時。他自己一點也不激動,還能呼呼大睡,或者玩弄她,也許他玩弄她的目的就是讓她的內褲弄髒,然後他就偷去,不然怎麼解釋他今天這些奇怪的舉動?
但你說他不是「內褲賊」吧,又沒法解釋他的不激動。她左一想,右一想,到最後她自己似乎變成了一個「內褲迷」,一門心思地回想著她的內褲,今天穿的是哪條,顏色,式樣,大小,到底是什麼時候脫的,弄沒弄髒,臟到什麼程度,卓越對著它,會有什麼表現。如果他真的是一個「內褲賊」,她還愛不愛他,如果他今後就是這樣先讓她「舒服」,然後用她的臟內褲讓自己「舒服」,她還愛不愛他?
「 這也要問為什麼?這不明擺著的嗎?你想我怎麼說?」
她全身一震,那種刺|激太強烈,她連他說的「好滑啊,好多的水」都顧不得生氣了,只一心一意對付那種感覺,怕自己會叫起來。
「不是我不給你看,我是怕你看了又有話說 --- 」
他仍然是糊裡糊塗的樣子,問:「到你家了?」
一直到了臨走的那天,卓越都沒來找她,她只好收拾了一點東西,裝進一個旅行袋裡,坐出租到火車站去買票,準備聽天由命,買到票了就走,買不到就算了。
過了一會,卓越端著一些吃的東西回來了,剛好裏面有她喜歡的一種麵條,她心裏更甜蜜了,他就有這個本事,問都不問,就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兩個人這才覺得真餓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一頓。吃完后,站起身,她看見卓越鬆了一下腰間的皮帶。如果是在以前,她肯定要覺得這個動作不雅了,但是現在好像一切都變了,真的有了老夫老妻的感覺,她跟他之間,還有什麼不知道?
等她排隊排到窗口的時候,中午的票已經沒有了,只剩下晚上的票,她就買了一張。離開車開有四五個小時,她不想打的跑回師院去,就把旅行袋存在火車站的臨時寄存處,空著手到市裡去玩。
「那怕什麼?現在是夏天,到了你們那裡,買幾條短褲就行了 --- 」
她很失望,以為他聽見她打電話,會很急切地跟她見面的,哪知道他這麼不急切。她怏怏地說:「那好吧」,就掛了電話。
他好像被她一句「傻瓜」給罵醒了,猛地從床上坐起,頭咚地一聲碰在上鋪。她心疼地說:「慢點,慢點,別把頭碰破了 --- 」
他說:「早點休息吧,我再不睡要虛脫了 --- 」
過了一會,她感覺他的手摸在了她的乳|房上,兩隻手,一隻手抓住了一個。她頭一麻,差點暈過去,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刺|激太強烈了,她只好咬著被單,也不管臟還是不髒了,不然的話,她肯定要叫出聲來了。
她簡直沒法把要問的話說出來,憋了一陣,才說:「就是你 --- 為什麼想我 --- 舒服。」
列車長懷揣著幾位老同志走了,列車長那小小的休息室就成了他們倆的天下,雖然很簡陋,床鋪又是一上一下,而且又硬又小,但總比坐票強,一個人至少有一個鋪位,而一個鋪位就抵得過三個座位。
「好,是錯誤,大錯誤,我改過自新行不行?」他重新開始進攻她的乳|房,邊摸邊說,「三個字,三個字,一二三,二二三,三二三,四二三 --- 」
他說:「誰那麼傻?」然後就抱住她,一口吻在她嘴上,把兩個人都搞得氣喘吁吁,她覺得不知是誰的嘴裏有股隔夜茶的味道,生怕是自己嘴裏的,就拚命抵抗,怕他也聞到了,會嫌她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聞到了隔夜茶的味道,反正他沒再勉強,放開了她,說:「別跑,就在這裏等我 --- 」
他嚇唬她說:「當心掉床下去了。」
「你問我,我去問誰?」
出了休息室的門,她剛想問要不要去告訴列車長來鎖門,就見列車長已經走過來了。見到他倆,就不懷好意地一笑,說:「等我檢查一下,看有沒有把我的床鋪搞臟,搞髒了要補錢的 -- 」
第二天,石燕理直氣壯地給卓越打了個電話,說要把姚小萍的二十五塊珍珠項鏈錢送給他,但她沒說她還準備了三百塊錢,是付自己那串的。她那項鏈盒裡沒發票,但她覺得三百塊肯定夠了。只是花三百塊錢買串項鏈實在太奢侈了,光靠她的師範生伙食補貼,存一年都存不了這麼多,因為她總得吃飯吧?幸好她父母經常給點錢她,不然只好把這項鏈退給卓越了。
他彷彿大吃一驚:「還要坐車?那不是到鄉下去了?」
她氣得嗓子冒煙,只「你,你」的說不成句子。
姚小萍也不再勉強,說聲「你不試,那讓我來試試」,就拿過去了,邊試邊說,「我戴著正好,完全象是為我買的一樣 --- 以後可以借給我戴戴 --- 」
「我犯什麼法?」
她狠狠擰了他一下,他大叫一聲「哎喲」,然後威脅說:「別再擰我啊,你的兩個東西都在我手裡,我一使勁,可以把它們捏爆 --- 」
他很冤枉地說:「我哪裡偷你內褲了?你內褲不是掛在床邊的架子上嗎?」
他發現她在注意他的腿,抱怨說:「都怪你,招呼也不打一個,就跑了,害得我 --- 這付樣子就跑出來了 --- 」
九*九*藏*書她那裡河倒是有幾條,釣魚也肯定有釣頭,但她還沒對父母說起過他們倆的事,連她自己心裏都不知道他們倆算什麼,就這麼突然把他帶回去,別把爹媽嚇出病來了。她支吾著說:「你 --- 行李都沒帶 --- 」
她很順從地找了一條,但沒給他,而是鑽到被單下去穿,希望他上來阻攔她,或者上來幫她穿,但他沒有,只說:「我去上個廁所,回來好好睡一覺,太困了 --- 」
姚小萍把每串項鏈都拿起來看了一陣,說:「算了,遇到這種人,自認倒霉。吃一塹,長一智,今後不請他幫忙買東西就是了。」
「怎麼是我想你怎麼說?我是在問你 --- 」
他一聲不吭地工作了一陣,教導說:「放鬆了,別綳這麼緊,要學會享受 --- 」
上車之後,碰見了不少認識的人,個個都是嘴裏跟她說話,眼睛卻盯著卓越看,大概是他太鶴立雞群了,也可能是見她每年都是單獨回家,以為她嫁不出去了,這次卻帶了一個英俊小伙,把大家給嚇壞了,以為自己眼睛出了問題。
「學術文章還想賺稿費?不倒貼就不錯了。」
石燕很尷尬,彷彿是自己做壞了什麼事一樣,提議說:「這樣吧,既然你不喜歡這些項鏈,就乾脆給我吧,我來付錢,項鏈我拿去送人 -- 」
他不等她回答,就伸手拿下了旅行袋。她真是服了他了,她站窗邊桌子上都沒夠著,他站地上就夠著了。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她看他什麼都好,都景仰,象所有品嘗過失而復得滋味的人一樣,不管原本價值怎麼樣,只要失去過一次,再找回來就顯得彌足珍貴了,所謂「失而復得之過分珍惜情結」是也。
她見他這次沒拉她一起去廁所,心裏有點難受,倒不是跟他一起上趟廁所就能長塊肉出來,而是他的這些細小變化使她感到了一種凶兆,好像剛才他下車去,就是專門把愛情丟到車下去的,現在雖然人上車了,心卻沒上來,永遠丟棄在那個陌生的小站里了。
她在心裏痛罵那個設計行李架的人,這到底是為誰設計的?難道是專門為卓越那種人設計的嗎?那女乘務員怎麼辦?但她記起列車長個子比較高,她想把列車長請來幫忙,但她總不能不|穿內褲就跑出去找列車長吧?而且她也不知道去哪裡找列車長,找到了也怕列車長不肯幫忙,又怕列車長也夠不著,要去叫別的人來幫忙,如果叫個男的來,那反而麻煩了。
她想到他有這種怪癖,覺得很噁心,剛才還跟他在一個床上睡過,噁心,噁心。但她噁心了一陣,又覺得自己的想法太牽強附會了。他追這麼遠,買兩張卧鋪,又「伺候」了她這麼半天,就是為了偷一條內褲?那代價也太高了吧?如果他真是「內褲賊」,那他不是應該等她把內褲弄髒了再偷嗎?怎麼會早八百年就把她內褲脫了呢?脫了還怎麼搞臟?是不是那時已經搞髒了?
她頭也不回地問:「你也 --- 坐這趟車?到哪裡去?」
她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唯一的可能就是爬到上鋪去,再探出身子去拿行李架上的旅行袋,雖然床鋪和行李架分別靠著兩邊的牆,但休息室很窄,說不定能夠著。她跑去看了一下休息室的門,沒拴,她嚇出一身冷汗,我的天 ! 要是剛才有個壞蛋跑進來,那怎麼得了?她急忙把門拴上了,然後爬到上鋪,探出手去夠旅行袋,結果還差一大截,探了兩下,旅行袋沒夠著,還差點掉床下去了,又把她嚇出一身冷汗。
她真後悔那時對他要求那麼高,巴不得他能猜出她的心思,但是誰又猜得出誰的心思呢?她不也猜不出他的心思嗎?所以愛情啊,還是別要求太高,要求高了,就容易失敗,等到失敗了才認識到要求太高了,人就很被動了。像她現在這樣,幾乎想求他叫她一起上廁所了。如果不是她叫他滾,她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
那個賣雞蛋的一聲不吭地溜了,其它人哈哈大笑起來。
她反駁說:「這是你的地?」
她覺得他很下流,很骯髒,一點不浪漫,一點不愛她。她冷冷地說:「放開我吧,我覺得很沒意思 --- 」
他換了一隻手,又一聲不吭地工作了一會,說:「怎麼搞的?你怎麼這麼難到高潮?我的兩隻手腕都搞疼了 --- 」
他好像有點不想多說,敷衍說:「不是我去,是別人的事,你不知道 --- 」
她不敢亂動了,只好挺住,挺住,但她覺得好想動,想哼,甚至想哭。好在她的身體慢慢習慣了這種刺|激,只覺得舒服,而沒有要發狂的感覺了。他好像也覺察到了,一隻手鬆開了她的乳|房,向下面摸去。她抓住他那隻手,亂搖頭,他耳語道:「只摸摸,不要緊的 --- 會很舒服的 --- 」
她覺得那得看他是為什麼成為「內褲賊」的,如果他是天生的,遺傳的,生理性的,那她就不應該怪他,因為那是他無法控制的,不是他自己要那樣,是先天的原因。她覺得她還是願意跟他在一起的,就是怕別人知道了會嘲笑她,但是這種怪癖不象黃海的那張臉,外人不會一眼就看見,只要瞞得好,說不定沒人會知道。但如果他這個「內褲賊」不是先天的,而是跟壞人學的,是思想道德敗壞的結果,那她就不能容忍他了。
她見他終於失去了往日胸有成竹的氣勢,變得要向她討主意了,心裏有種憐惜他的感覺,好像他是個流落異鄉又迷了路的小孩子,現在全靠她了。她媽媽一般地說:「你跟著我走就行了。」
石燕還是不服氣:「你那串可能是很久以前買的吧?那時的五塊錢可能跟現在的五塊錢不同,值錢多了,再說也可能是在不同的地方買的 --- 」
他似乎不在乎她喘不喘,哼不哼,只全神貫注于自己的工作,他在上游陣地肉搏了一陣,又開始轉移戰場,向下游迂迴。這次她的阻攔沒那麼強勁了,可能是因為思想上已經正常了,意識上已經迷失了,只怕自己的身體夠不上正常的指標,被他說成性冷淡。
他把內褲隨手往床上一扔,說:「那就不|穿這條吧,旅行袋裡還有沒有?」
「就在門外守著你,知道你是光屁股,怕人進來沾你便宜。你好大胆,玩光屁股雜技?不怕有人撞進來?」
「哪樣?」
列車長一下就變了臉色,說:「我又不是賣菜的,哪來什麼發票?這是我跟小李的休息室,讓給你們,我們就沒地方休息 --- 」
接下來的那些天,姚小萍白天忙著去附中上課,晚上忙著跟嚴謹約會,沒什麼時間陪她。卓越也不來找她,她打了那次電話,象被高壓電打傷過一次一樣,再也不敢打電話給他了。
他們又到一家百貨商場去給卓越買了幾件汗衫和幾條褲子,他說不用買太好的,他就是在這裏穿穿,回去了肯定不會穿的。他當即換上了一條長褲,樣子一下子就正派多了,又有 D 大師院卓老師的風度了。他還自作主張買了一些禮物,沒說是為誰買的,但她知道是為她父母買的,心裏甜滋滋的,心想這回父母一定要死幾回了,突然看見她帶回一個男朋友,嚇死;男朋友這麼年輕英俊且懂禮數,喜死;要趕著為他們做好吃的接風,忙死;家裡只有三間卧室,剛好她父母一間,她一間,她弟一間,這下多出一個卓越,擠死。
「誰說我不想搞懂你?如果我不想搞懂你,我幹嘛問你?」他停了一會,問,「到底是為什麼哭?到底我哪點做錯了?」
她有點失望,以為他一回來就會急著從被打斷的地方續上的,倒不是她想那樣,但她覺得他應該會想那樣,如果他不想,就有問題了。但他顯然是不想那樣了,她咕嚕說:「在那種地方掛了還能穿?臟死了 --- 」
「不到哪裡去,來抓你的 --- 」
石燕剛睡著了一會,就覺得車廂里熱鬧起來了,她睜眼一看,天亮了,她知道列車快到終點站了,也就是她的家鄉,確切地說,是她家鄉附近的一個縣城,列車只到那裡,她下了車還得去「洞洞拐」設在縣城的車站去坐她父母單位的專車,每天有兩趟,上午下午各一趟。
她威脅說:「你放開我,不然我要叫了 --- 」
「幾點?」
她不敢看那說話的人,生怕他看見她此刻的尷尬樣,恨不得跳車下躲起來。她使勁往相反方向擠,也不敢回頭望,只希望他沒跟來。但她才擠了半個車箱,就被他追上了。他一手抓住了她的旅行袋,另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說:「還往那裡跑?」
她上完廁所,覺得無比暢快,準備回去睡個續集,但她剛打開廁所門,一個人就擠了進來,把她堵在了裏面。她差點叫出聲來。來人捂住了她的嘴,輕聲說:「別叫,這是男女公用的廁所,你來得,我也來得 --- 」
她決定不叫醒他,叫醒了幹什麼?等他說「再見,我是到我的一個同學那裡去的」?算了吧,打死不丟那個人。
「怎麼會沒有?即便沒有,列車員的休息室總有吧?來,跟我來。」他幫她拿了包,帶頭往前擠,邊擠邊喊:「開水,開水,小心燙腳啊 --- 燙了不負責的啊 --- 」
她不回答,只哭。
這簡直象是一隻魔掌猛推她一把,她一下退回去五千里,他的動作不再讓她有想叫的慾望,那裡似乎麻木九九藏書了,知道他的手在動,但沒什麼感覺。
「你拿去送人?這麼難看的項鏈,你拿得出手?」姚小萍很感興趣地問,「他給你買的項鏈什麼樣?他不是說要給你帶串便宜項鏈回來的嗎?是不是跟我這個一樣的?」
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了,還是太放心太安逸了,她一會就睡著了,雖然夢裡還能聽見車廂交接處匡當匡當的聲音,但也不影響她睡覺。睡到半夜,她被尿漲醒了,就搬開他的手,爬起來,跑去上廁所。
她在心裏罵他,你這個傻瓜,你這個傻瓜,這樣好不好,就看你說不說那三個字了,你說了,這樣就好,你不說,這樣就不好,為什麼你連這都不懂呢?
她一直笑咪|咪地看著他,好像新婚的小兩口剛從床上起來一樣。他剛弄好,車就停了,他好像也沒有洗臉上廁所的意思,老夫老妻地背上她的旅行袋,說:「下車吧。」
她還沒跳,就聽見卓越的聲音:「呵,玩雜技啊?還是光屁股雜技呢 ! 」他走上前來,把她抱到地上站好,嘲弄說,「你看,我說你離了我不可能囫圇著回去吧?還趕我滾,我滾了你怎麼辦?連內褲都沒得穿 --- 」
她打的回到火車站時,已經快到上車時間了,她取行李的時候,又出了點問題,耽誤了時間,等她檢了票跑到車跟前時,車都在動了,她慌忙搶上車去,總算沒誤點。但車是慢車,短途的多,沒誰按座位號坐的,都是亂坐,誰搶得到位置誰是大爺。她來得晚,座位都被大爺們搶光了,她只好揀個比較乾淨的車箱,站在過道里,想等近處的人下車了再找位置坐。
她悄悄下了床,到茶水爐那裡去弄水洗臉,結果發現好多的人,都等在茶水爐和廁所附近,她只好站在那裡等,差不多快到站了,才弄了點水把臉擦了一下,廁所都來不及上了,因為進了縣城了,車上把廁所關了,搞得她很後悔沒先上廁所再洗臉。
她坐在那裡,心裏有種很幸福的感覺,這還是她第一次帶著一個男朋友回家來,回想起以前每次都是獨來獨往,好同情以前那個可憐的石燕啊。那時總有一種「在路上」的感覺,只想著快快到家,看到路途上人家窗口的燈火,就孤獨得想哭,只有一腳踏進家門了,才能安下心來。
她不說話,只哭。
他開始在裏面攪動,她覺得很難受,很難受,不是痛,不是癢,是一種難以言表的感覺,一種她不得不綳直了身體來承受的衝擊,一種既想他深入又想他退出的矛盾感。
她用一根手指頭捅了捅他的肩膀,他睜開眼,用一種嘶啞的聲音很傻氣地問:「幹什麼?」
她抵賴說:「他讀沒讀過研究生,關我什麼事?」
兩隻魔掌 ! 把她徹底推回到零點,她的身體起了反感,他的動作已經開始使她感到疼痛了。
現在她已經想不出自己為什麼要發他脾氣了,他一忙完就來找她,一聽說她要回老家就追了上來,一追來就救了她,而且救得那麼徹底,要一直救到她家去,就算他做了些讓她生氣的事,說了些讓她生氣的話,但他的大方向還是正確的,只是想她「舒服」。
他把她反轉一個面,吻住她的嘴,用腿撐開她的兩腿,一隻手向下滑去,滑進了她的兩腿間,在外面東摸西摸了一陣,就試圖進入她的身體,她夾緊了雙腿,把他的手往外拉,但他把「我愛你」說得更溫柔更甜蜜了,她終於迷失了,放鬆了自己,他的手指鑽進了她的身體。
「我不怕,丟你的人,現你的眼 --- 」
雖然他說話的腔調還有點開玩笑的口氣,但他畢竟說了那三個字,而且說了很多遍,這讓她心裏舒服了不少。也許他就是這樣的人,不會正兒八經地表達愛情,非得用這些歪門邪道不可。他那裡還在「小美美,我愛你,小親親,我愛你」地念他的「三字經」,但她已經不再哭泣了,漸漸融化在他雙手和雙唇製造的熱浪中。
她仍然不回答,只哭。
他沒再說什麼,只問:「那我們現在去哪裡?」
黃海一口答應,問她想考什麼專業的研究生,她也沒想好,她對自己的專業也不是很有興趣,換個專業又怕考不上,猶豫了半天,才決定還是先考自己的專業再說,別太好高騖遠。
她這話一說出口就把自己驚呆了,她希望他沒聽見,或者聽見了不會當真,但他說:「滾下車也等車停了才行 -- 」
他們「開水」了一陣,終於擠到了列車長的席位那裡,卓越厚顏無恥地對列車長說他爸爸認識鐵路局的局長某某某,還跟某某機務段的段長是好朋友,不論職位高低,只要是跟「鐵路」掛得上鉤的,他都扯出來了,只差說他爸爸還認識鐵路上掃廁所的了。
她恨恨地說:「誰叫你老不理我的?」
有次黃海見她考研的士氣越來越低,甚至把卓越抬出來激將她:「不管怎麼說,至少卓越也讀過研究生吧?你怎麼能 --- 比他還不如呢?」
他的手已經從裙子下面滑到了她腰上,勾住她小內褲的橡皮筋,就想往下褪。她覺得這不好,但沒什麼抵抗意識,只小聲警告說:「說好了,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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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開動了,他沒有回來;車開了很遠了,他還是沒有回來;車又停了一次了,他仍然沒有回來,她知道他是真的下去了。她不知道這麼黑的夜裡,他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下了車,又該到哪裡去,不知道他身上的錢夠不夠他住旅館,也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旅館。他今天是匆匆忙忙跑出來的,又花錢買了兩張卧鋪,應該沒剩下什麼錢了,那他怎麼回家去?打電話叫家裡送錢來?打電話也得花錢啊。
她掙脫不了他,嚶嚶地哭了起來,他彷彿有點吃驚,湊上來問:「怎麼啦?」
等她回到休息室的時候,卓越還沒醒,這可真是「憨睡」了,怎麼睡得這麼憨?也不怕被火車帶跑了?她決定還是叫醒他,不然的話,她一個人下了車,這輩子都不得安心,不知道他到底是跟她回家的,還是到這裏來看朋友的,或者竟然是來偷內褲的。只有叫醒他,才知道謎底,不管謎底是好是壞,都比不知道謎底好。
然後她買了一些點心,準備在車上吃,因為車上沒餐車,只有提藍叫賣的,他們賣的東西太髒了,沒法吃,列車上不讓他們賣,他們都是從各個小站偷跑上來的。
黃海似乎看出了這一點,總是說:「千萬不要放棄考研,你是個有才華的人,一定要讓自己的才華得到施展。現在呆在科研辦公室,只是不得已而求其次,最終的目標還是考研究生 --- 」
「你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他去了一趟廁所,回來報告說看見一個乘客好聰明,在地上睡覺呢,頭伸在自己座位下面,腳伸在對面座位下面,整個人再加上兩排座位,看上去真象一個「工」字。他講得津津有味,但她卻笑不出來,只在想著他還會不會繼續那件被她打斷的事,如果他願意繼續,那就說明他沒生氣;如果他不願意繼續了,那就說明他生氣了。
她還沒搞清他這是什麼意思,就見他在拉褲子前面的拉鏈,嚇得她臉通紅,急忙往外竄,但他一手抓住了她,一手仍在進行他的事。她別過臉去不看他,但能聽見他尿尿的聲音,一氣呵成,聯綿不絕,好像專門練過這方面的功夫一樣,使她想起一個歌唱演員,每次唱到一個地方,就靠一口長氣博得聽眾的鼓掌。那口氣太長了,對她這種外行完全是一種折磨,她每次聽的時候,就不停地偷偷換氣,好像怕歌唱演員一口氣上不來,連累她也憋死一樣。
「那你把我叫醒幹什麼?」
「嗯,你犯大法了 --- 」
她還是不回答,只哭。
她記得這條路是這樣的:剛開始很多小站,所以剛一上車時人很多,然後就不斷停車,不斷停車,乘客也不斷下車,不斷下車。等到過了半夜,人下得差不多了,停車的次數也比較少了,乘客大多數都是到終點的了。她希望下一站就是終點站,那他下車也沒用,一下就下到她們那裡了。但她從時間上算,知道這不可能,這趟車如果不晚點的話,也要到明天早上才到她們那裡,現在外面一團漆黑,肯定還沒到早晨。
石燕又驚又喜,喜的是項鏈終於通過了姚小萍的產品質量驗收,驚的是姚小萍這個珠寶鑒賞家說項鏈價值幾百塊。她驚赫地問:「真的要幾百塊?不太可能吧?他一下買了三串,那不就花了 --- 一千多塊?他哪來那麼多錢?」
卓越針鋒相對:「那床鋪搞髒了也怪我愛人,我把錢補給她吧 --- 」
這個想法反倒讓她的心慢慢安靜下來,不再難受了。一個「內褲賊」,有什麼值得為之難受的?到下車的時候,就知道他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如果他原車返回,或者去看他的朋友,那就說明她剛才的推測是正確的。但如果他還是要跟她一起回家去,那怎麼理解?說明他還是愛她的?但他現在怎麼會睡得這麼香甜呢?
石燕一驚,也顧不得逃避了,轉過頭,正對著那個抓他的人,有點不相信地問:「你跟我回去?幹什麼?」
現在她明知他是在尿尿,而不是唱歌,但不知怎麼的,她還是覺得憋得慌,偷偷換了好幾口氣。https://read.99csw.com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終於尿到曲終,鬆開抓她的手,大概是去對付他的拉鏈,她藉此機會,連忙竄了出來。
石燕一屁股坐在下鋪上,脫了早已恨之入骨的高跟鞋,感覺到了天堂一樣。卓越也在她旁邊坐下,問:「餓不餓?餓就去找點東西吃。」
她嚇得不敢問了,怕他嫌她羅嗦。聽說男人最不喜歡羅嗦愛打聽的女人了,她其實也不是想打聽什麼,就是怕他不知道找便車的事,又多費些錢,後面那句純粹是沒話找話,因為對話進行到那個地步了,好像突然停下不好一樣。
石燕沒再說什麼,因為她也不知道卓越哪來這麼多錢。姚小萍到底不是紀委的,對卓越經濟問題沒什麼興趣,只對珠寶感興趣,馬上叫石燕戴上試試,石燕推辭說:「還沒洗澡,又沒配套的衣服,今天就算了吧。」
她懶得逛百貨公司了,乾脆跑到公園裡,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哭了一場,一直哭到一個來公園打拳的人起了疑心,跑過來問她怎麼回事,她才慌忙擦乾眼淚逃離了公園。
他好像不明白她為什麼哭,也不明白她這樣問是什麼意思,好半天才說:「這樣不好嗎?你不舒服嗎?我覺得你很 --- 舒服嘛 --- 」
「下去了不興再上來?你只說滾下車,你又沒說不能滾上車 --- 」
她旅行袋裡還帶著幾條內褲,但旅行袋放在對面牆上一個很高的行李架上,是卓越放上去的,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拿下來。她從床上下來,扯了扯不算太長的裙子,走到放旅行袋的架子跟前,伸手夠了夠,不行,夠不著,旅行袋放得太靠牆了,架子附近又沒有座位,她跳了幾次,也沒夠著,急暈了頭,怕到了下車的時候還拿不到旅行袋,那就沒內褲穿了。
他從架子上拿了內褲,一個指頭勾著,說:「是我脫的,我還是幫你穿上 --- 」
「我今天做的事多了,我怎麼知道你在說那件?」
「我是說 --- 內褲 --- 」
她嚇了一跳,五十塊錢吃個早點還不夠?準備吃什麼?山珍海味?他好像看出她在想什麼,小聲說:「總不能每天問你要吧?」
他們小兩口一樣地打情罵俏了一會,他提議說:「站這裏不累?我們去找列車長補個卧鋪,不然這樣站下去,等站到你家,兩個人都站成化石了 --- 」
她覺得他這話的意思有點象是專程跟她回家的,不由得高興了起來,解釋說:「還沒到我家 --- 」
剛才首次被他握住乳|房的感覺又回來了,她又想哼哼了,自己都能感覺到下面有很多分泌,她又羞又慚,不知道自己怎麼是這樣的人,生怕讓他覺察了。但他好像是一個「提壺專業戶」,乾的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差事,他輕聲但有點得意地說:「很喜歡我這樣吧?別不好意思,喜歡才是正常現象,不喜歡就不正常了,肯定是性冷淡 --- 」
她跟那種感覺對抗了一陣,覺得有種奇怪的波浪在向她襲來,但都處於一個波浪即將拍岸,但卻差那麼一點距離的狀態。她此刻無比渴望聽到他說那三個字,但他不知為什麼,卻變得一聲不吭了,好像全神貫注於他的手工勞動一樣,而她就象爬萬里長城已經爬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里,只差那一里了,甚至還不到一里,可能就一尺遠了,只差一隻手拉她一把,她就能爬上萬里長城了,但他就是不伸出那隻手來。
她使勁地扯他的手,但他力氣比她大,扯不動,她就使勁擰他,揪住他手背上的一小點,就旋轉著擰。
「我知道在洞洞拐,我是問洞洞拐在哪裡 --- 」
她真的要哭了,抓起旅行袋就想逃跑,但那些坐著的人還沒看夠熱鬧,有的叫她「莫跑,莫跑,誰跑誰就輸了」,還有的伸出腳來檔她,差點把她絆倒。正在她狼狽不堪之際,她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賣雞蛋的,列車長查車來了 --- 」
她覺得心裏像突然一下被人掏空了一樣,很惶惑無助,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絕對不會求他不下去,她只希望他能轉個彎,只要他此刻轉個彎,她就原諒他。但他沒轉什麼彎,直接就往車下走了。
她又給了他三張五十的,他很快放進錢包,對她說:「你坐這裏等。」然後就大搖大擺地走去買早點了。
她爬起來整理衣服,但她找不到她的內褲了,估計是他下車時帶走了。她不知道他把她內褲帶走幹什麼,難道是為了今後當成戰利品來向人吹噓?她那內褲是很大眾化的東西,上面又沒寫她的名字,他能吹個什麼?不過她想起寢室里發生過幾次丟失內褲的事件,有人說那是「內褲賊」乾的,說有的男人就是有這種怪癖,愛偷女孩穿髒了的內褲,因為他們只有對著女孩的臟內褲才能產生慾望。
他把旅行袋拿下來,放到床上,說:「你自己找一條,我幫你穿 --- 」
她希望姚小萍的「以黃制卓」戰略能起點作用,希望她一旦跟黃海熱絡起來了,對卓越就會不那麼太上心,而一旦她對卓越不上心了,她就會不為他的冷漠而生氣難受了。但她發現每次跟黃海講電話的時候,她眼前浮現的都是卓越的形像,而每次門房來叫她接電話的時候,她的心裏都在希望這次是卓越打來的。
還有的說:「姑娘,站過道里是不好,擋人家道。來,坐我這裏來,我把腿讓你坐,不收你錢 --- 」
她實在忍受不了這種被打入冷宮一樣的生活,好幾次都躲到樹林里去哭,哭了也沒用,心裏還是很難受,便給黃海打電話,但沒說她跟卓越的事,只聊了聊考研的事。她發現她現在對考研已經沒有什麼興趣了,總拿「至少工作兩年才能報名」為理由,掩飾自己的不感興趣。
「我不在這兒你不掛成『弔頸鬼』了?」
她決定還是自己來想辦法,就從上鋪下來,到靠窗的桌子跟前去試,估計站在小桌子上能夠著,就怕那種一塊板的桌子承不住她的重量。她試著爬到桌子上,還行,沒垮掉,她往前一撲,抓住了行李架的鐵欄杆,而且抓到了旅行袋的一角,但她現在人是斜撐在行李架上的,整個身體的重心都靠行李架支撐,她不僅沒辦法把旅行袋拿下來,連自己也斜支在那裡,回不到桌子上來了。
姚小萍又有話說了:「就是呀,他也就是一個講師,一個月能有多少錢?出手這麼大方,我看他有鬼 --- 」
他大概也感覺到了,抽出手來,徹底罷工。
她沒事先買票,因為心裏還有點猶豫,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回去,她怕這幾天卓越會跑來找她,如果她回去了,那就錯過了。但如果呆在學校,而卓越又沒來找她,那就真不是人過的日子了。前段時間還可以說他在忙,現在學期結束了,他還有什麼可忙的?他不來找她就說明他不愛她。
她見那位置那麼小,如果她躺上去,就等於是躺在他懷裡,便有點猶豫。他一拉,就把她拉躺下了,不由分說地就摟住了她。她被他箍得緊緊的,動彈不得,又見這裏沒別人,就不再打逃跑主意,讓他去摟,反正也不會摟掉一塊肉。
旁邊的人都看戲不怕台高,有的慫恿說:「打,打他個狗日賣雞蛋的 ! 五毛錢一個雞蛋,你以為賣的是你的卵蛋哪?」
「但是你 --- 為什麼要 --- 這樣?」
「抓我幹什麼?我犯法了?」
宵過夜,她才覺得可以安安心心睡覺了,於是又去上趟廁所,做好睡長篇的準備工作。他一定要同去,而她死也不肯讓他看見她拉尿,最後兩個人都讓個步,還是她拉的時候他在外面等,但他拉的時候就把她抓在裏面等。
她很後悔對他這麼凶,把他趕下車去,從他下車之後,每分鐘都顯得那麼漫長,而他跟她在一起的那些情景,每一個鏡頭都是那麼溫馨而有趣。她知道自己是真的愛上他了,已經忍受不了沒他的生活了,她真希望他並沒下去,而是躲在車上什麼地方,等到時機成熟,他就會跑出來,嚇她一跳。但她知道他不會這樣,因為他是搞煩了才下去的,因為她太難伺候,自己性冷淡,還發他脾氣。她在心裏說,如果他還在這車上,如果他沒生氣, 如果他待會還來找我,我就再也不亂髮他脾氣了。
她又氣又餓又累,恨不得哭,還沒等她有機會哭,一個賣煮雞蛋的又踩了她的旅行袋。她忍不住嚷起來:「你走路看著點,怎麼往我旅行袋上踩?」
他們出了站,他問:「你家在哪裡?」
「叫吧叫吧,不叫別人不知道你有多舒服,我知道你早就想叫了 --- 」
兩人吃了東西,跑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卓越說:「現在還早,就在下鋪坐會吧,等會再爬上去睡覺。」說著,他就率先趟在下鋪上,拍著身邊那點空位置說,「你也休息一下。」
他揉了揉頭,鑽出床鋪,做了幾個擴胸運動,又做了幾個上伸運動,然後伸開五指,兩手交替著,從前往後,在頭上一陣亂梳亂攏,居然把個頭髮弄得象剛吹過的一樣神氣活現了。
他乖乖地跟著她,來到一家早餐店,因為是周末,很熱鬧。他們找了一張桌子,他拿出自己的錢包看了一下,說:「可不可以先給我一點錢?我出來得很匆忙,沒帶多少錢,全都用光了,我在外面最不喜歡叫女人掏腰包了 --- 」
她結結巴巴地問:「你 --- 沒 -- 沒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