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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至死不渝(16)

艾米:至死不渝(16)

她聽說姚小萍在給孩子穿衣服,知道孩子至少是沒軋死,總算放了心,耐心地等著,只怕這邊的護士大媽不耐煩,把她給趕走了。等了好一會,聽見了姚小萍氣喘吁吁的聲音:「石,你沒事吧?孩子沒事吧?我昨天打我們小剛了,說你這要是把石阿姨的孩子撞掉了,怎麼得了?我拿你去陪,人家石阿姨都不會要 --- 」
「我也想到可能是你拿去洗了,我隨便找個別的穿吧 --- 」
她拿出那塊小紙片:「我清垃圾桶的時候,看見這個了。」
石燕端起飯菜,想拿到水房的一個潲水桶去倒,被姚小萍攔住了:「你要把這些都倒了?那多浪費呀,你重新去打飯菜吧,這些留著我跟他吃 ---- 」
她還想抗議,但他已經進入了她的身體,一陣酸脹,她閉了嘴,繃緊了兩腿。
石燕壓低嗓子呵斥道:「你還火上加油?他一個小孩子,知道個什麼?如果他 --- 」
「傷得厲害嗎?」
她看見紙片上面有她單位的名字,覺得很奇怪,因為她印象中沒丟過這樣的垃圾,而且字跡很熟悉,應該是黃海的字,那是張牛皮紙,她想來想去,只能有一個解釋:黃海把那本孕期知識的書寄到她上班的地方了,而卓越幫她交醫生證明的時候,那裡的同事讓他帶回來給她,但他因為小心眼,就把書藏起來沒給她。
「現在還問這些幹什麼?」旁邊的人都叫起來,「快送你愛人去醫院吧 ! 」
姚小萍沒答話,拉著小剛,提著水瓶往寢室去了。
「夫妻之間不應該有秘密 --- 」
他譏誚地說:「看來你還真愛那個醜八怪啊,都不惜跑垃圾桶去搜尋了 --- 」
那個女人高聲說:「你知道怕丑?你知道怕丑就不會幹出這種醜事來了 ! 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你這種當媽的,你兒子還能有什麼好的?遲早是個吃槍子的 --- 」
她氣乎乎地問:「我怎麼不尊重自己了?」
另一個人猜測說:「肯定是在外地,不然怎麼住在這裏呢?愛人在 D 市的肯定都分到家屬樓的房子了 --- 」
「原來我還是很好這一口的」,這是石燕腦子裡閃現的第一個成型的句子,她忘記了是從哪裡聽來的這句話了,反正就是有這麼一句話,一到時候就跑出來了,搞得她怪難為情的。她喘息著問:「我們這樣 --- 會不會 --- 影響孩子?」
姚小萍很快就帶著兒子來了,兩手抱著兒子,背上背了一個大包。小剛怏怏地趴在媽媽肩頭,左腳上纏著白紗布,看樣子是真病了,不然早該大喊大叫「呀呀呀呀呀」了。姚小萍把兒子放在椅子上坐下,把包取下來遞給她:「你先去換衣服吧,我去幫你排隊挂號。」
姚小萍交待小剛說:「快別吐了,聽見沒有 --- 」
她有點生氣:「那是寄給我的書,你怎麼不經我允許就拆開了?」
有人問:「你愛人呢?你把他的電話號碼告訴我們,我們幫你去打電話 --- 」
卓越像個終於盼到媽媽回家的孩子,歡蹦亂跳,跑進跑出的,把卧室的床整理了一下,又抱了床被子到客廳的沙發上,還把卧室里的一些書報也移到客廳里去,又拉她到廚房,把一個明晶晃亮的煤氣灶指給她看:「看,我剛買的,不是那種生鐵造的架子了,是台式的,喜歡不喜歡?」
「知道,知道,你住卧室,我住廳,行了吧?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的,我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你自己捫著良心想想,我什麼時候 --- 強迫過你?你說這種話就是對我的一種侮辱 --- 」
她路上被冷風那麼一吹,兩條腿的皮膚都皴裂了,又因為穿著一條褲襠濕透了的褲子,兩腿間尤其皴得厲害,在熱被子里一捂,要多難受有多難受。但她沒辦法,難受也得受,只希望卓越明天一大早就把乾淨衣褲給她送過來。
她把小飯桌搬到屋中間,把飯菜擺上去,三個人坐下吃飯。小剛吃了兩口,就把一口嚼得稀巴爛的飯菜吐了出來,說不好吃。她一看,差點嘔出來。
她想想也是,便借勢一歪,拿了個碗下去打飯去了。這次她乾脆就在下面吃,吃完了還不想上去,跑到門房那裡看電視,一直挨到眼皮實在睜不開了,才萬般無奈地上樓去。
她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但她沒話可答,只悶頭吃飯。
她舒舒服服洗完澡,覺得感冒都好多了。她又忙忙碌碌地把被子墊單什麼的放到洗衣機里去洗,然後到廚房去做飯。卓越也跟了進來,在旁邊看她做飯,跟她說話。她記起他以前從來沒這麼殷勤過,都是她做她的飯,他看他的書,做好了他也不知道擺個桌子,拿個碗筷什麼的,她把一切都弄好了,叫他吃飯,他還要三請四催才過來吃飯。
這句話她也不愛聽,正要發作,聽他低聲說:「燕兒,看在孩子的份上,就搬回去吧,再這樣下去,如果孩子有個三長 ---- 兩短 ---- 你不難過?」
「你快去吧 --- 」
他沒回答,只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一個勁地猛衝。她看見他又像以前騎在她身上衝鋒似的,滿臉是殺戮的瘋狂,沒有柔情,沒有蜜意,只有一步攀上高峰的慾望。她不再說什麼,知道此刻說再多他都聽不見了,她小心地保護著肚子,怕他瘋狂至極,會壓著了孩子。
「你 ---- 你說你 ---- 懂女人 ---- 那你不知道有的人 --- 是不落紅的?」
等醫生來上班的時候,她趕快逮住一個詢問自己的情況,那位醫生就在觀察室的病床上為她檢查了一下,說孩子應該沒什麼問題,但她自己在發燒,叫她去掛個內科號,請醫生看一下。
石燕嚇得要命:「我管不住他的,你把他交給我不行的,你把他帶去吧 --- 」
「你在醫院不是說『你也不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的嗎?」
她見醫生完全不當一回事,狐疑地問:「我 --- 流產了沒有?」
她知道南一舍現在肯定關門了,改口說:「那就算了吧,你回去休息吧,你明天還要上課 --- 」
醫生給她開了一些感冒藥,聽說她是坐辦公室的,又幫她開了幾天休息,說她的尾椎骨可能摔傷了,暫時不能久坐,如果有什麼問題儘快去看骨科,但要避免拍 X 光片,怕影響孩子。她感激涕零地謝過醫生,拿了處方,走出診室,跟姚小萍一起去划價拿葯,然後出來到醫院邊上的早餐攤子上吃早點。
「我怎麼啦?說到你的痛處了?我也是覺得奇怪,就我們那個搞法,也能搞出孩子來?說出去鬼都不會相信 --- 」
卓越的臉脹成了豬肝色,拔腳就要衝上去揍小剛,被石燕死死拉住:「你行行好,別再多事了吧,當心把他逼得掉下去 --- 」
他走了之後,她又重新去煮麵,吃完了,休息了一下,好像才眨個眼的功夫,卓越已經上完課回來了,還跟以前一樣,一回來就是看書寫字,像個用功的小學生,不用家長督促。
他看見茶几上的面,驚喜地問:「給我下的面?那我就不客氣了。」端起來就呼呼啦啦吃掉了,然後放下碗,感激地說,「好久沒吃這麼香,睡這麼香了,還是老婆在身邊好 ! 」
她氣得心口發疼,說不出話來,孩子好像知道媽媽在生氣一樣,在肚子里狠狠地撞了她幾下。她猛醒過來,孩子要緊,別把孩子氣壞了。她深呼吸幾口,冷冷地說:「我不想跟你爭論這個問題了,你送我回南一舍吧。」
她不管他的,開始講故事。希望講著講著就能把小剛帶進故事情節里去:「從前哪,有一個小孩 --- 」她想編一個不聽話的小孩受到懲罰的故事,興許能嚇住小剛。哪知她講著講著,小剛就跳下床,光著腳丫跑出寢室去了。
她聽見他洗完了澡,關了熱水器,然後是他穿著拖鞋走過來的聲音,她的臉莫名其妙地發起燒來,正想鑽被子里去,他已經啪地一聲把卧室的燈打開了,她也不好再鑽進被子里去了,只好閉眼裝睡覺。
眼看兩個人又要爭起來,姚小萍打岔說:「吃面,吃面,擺桌子吃面 --- 」
有人跑去打電話了,其它人議論起來:「有摩托?那就好辦了 ! 」
追到二樓的時候,她看見小剛跑進二樓廁所去了,她更慌了,怕裏面剛好有人,那又有得一鬧,便儘快追了過去,剛追到廁所門口,小剛突然從裏面竄出來,對著她一頭撞來。
小剛大聲說:「等老子打她個狗日的 ---- 」
「流產沒流產,你自己不知道?」
石燕阻攔說:「你別管這些,他又沒吐你碗里 --- 」
他不吭聲,過了一會才問:「你怎麼知道?」
醫生不同意:「哪有這樣的事?你昨晚挂號是看昨晚的病,今天挂號是看今天的病,要都像你這樣,一個人掛一個號可以看一輩子的病了 --- 」
他瞟了她一眼,說:「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 九九藏書
「愛人在師院,怎麼會分不到家屬樓的房?」
她壓抑著火氣,問:「我們哪個搞法?為什麼那樣就 --- 搞不出孩子來?孩子擺在這裏,誰不相信誰是白痴 ---- 」
姚小萍停下手,說:「跟他曾奶奶學的,他曾奶奶就是這樣的,你做的飯菜不合她的胃口,她就當你面吐口水在裏面,讓你們都吃不成 --- 」
「我覺得 ---- 下面有 --- 東西流出來 ---- 」
那人說:「觀察室有空出來的床,你去那裡等著吧,等上班的醫生來了,看該怎麼處理。」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 」
他更尷尬了,低頭吃飯,沒再吭聲。
她「我我」了一陣,什麼也說不出來,姚小萍說:「石,我們走,別理這種人 --- 」
她硬撐著說;「能走 --- 但是我怕孩子會 ---- 」
王師傅不給她高談闊論的機會:「你有生育指標很了不起是不是?你這麼了不起,為什麼你丈夫不要你?」
「小剛怎麼樣?我生怕他跑出樓去,被車撞了 --- 」
她身邊一下就集了一堆人,那場景一定很奇特,一個女人半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哭,一群人圍在旁邊議論。有幾個人要扶她起來,她不肯,怕站起來孩子更保不住了。一直到卓越跑上樓來,她還在哭。
吃飯的時候,兩個人對面坐著,卓越似乎吃得津津有味,邊吃邊誇獎,說他很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飯菜了。她記起他從前是很少誇獎她做的飯菜的,他誇姜阿姨,誇姚小萍,唯獨很少誇她。這都是她以前想聽而沒聽到的話,在這種情況下由他說出來,使她的鼻子發酸,覺得他也挺可憐的,人生的幾種滋味,他似乎都沒正兒八經地享受過。如果他不是搞得別人也不能正兒八經地享受人生,她幾乎可以徹底原諒他了。
卓越對石燕說:「我們走吧,呆這裏遲早被這小子氣死 --- 」
他為難地說:「現在去拿毛褲?你們那棟樓還沒關門?」
姚小萍支吾說:「呃 --- 是被撞了一下 --- 」
她有點希望他洗完澡會跑來找她,但又有點怕他洗完澡會來找她。她仍然覺得他那玩意很臟,如果他不用那玩意,只用手,她現在可能不會反感他。但她知道即便他只用手為她服務,後面的節目還是離不開那玩意,如果他也只要她用手,也許她能接受,但他肯定不會滿足於用手。一想到用嘴去觸摸他那地方,她就一陣噁心。
她這一叫,一定是大煞風景,他好像被人從夢中驚醒了一樣,在最後一刻改變了泰山壓頂的姿勢,非常彆扭地歪倒在一邊,放過了她的肚子,但壓住了她的一條大腿,她的腿梗在床邊的硬木床框上,痛得鑽心,她又推又擰,只差用嘴咬了,他才滾到一邊。她把自己的大腿解放出來,掙扎著下床到廁所去擦洗了一下,回到卧室時,發現他還像剛才那樣睡在床的對角線上。她使勁推他,他哼哼了兩聲,但沒動。她無奈,只好給他蓋上被子,自己蜷縮在對角線左邊的三角形里。
姚小萍堅決地說:「那你一定要把你的醫院告訴我,我怕他七拖八拖,拖到上完課再來,把你餓死了不說,連小孩子也給餓壞了 --- 」
「還沒戴綠帽子?肚子都被人搞大了,還想瞞過我?那個醜八怪,還怕你不知道怎麼照顧肚子里的雜種?大老遠地寄書給你?你告訴他,你聰明得很,自然會哄騙著你那戴了綠帽子的丈夫照顧你的 --- 」
她聽見他去了洗澡間,開了熱水器,熱水器的動靜很大,不知道是哪個部件發出來的聲音,好像每個部件都在發出聲音一樣,尤其是火苗子的聲音,呼呼的,簡直像是台鍋爐。她越發睡不著了,回想起以前跟他一起洗澡的情景,歷歷在目,特別是那個關鍵部位,軟縮的時候什麼樣,站起來的時候什麼樣,摸在手裡是什麼感覺,在身體里運動的時候是什麼感覺,都那麼清晰,可見可感。
「不會的,我又沒壓著你肚子 ---- 」
她連忙解釋說:「我也不是老師,那我叫您王師傅吧。王師傅 --- 」
「你怎麼樣?」
石燕取下掛在脖子上的門鑰匙,遞給卓越,說:「你先回去休息吧,這是我寢室的鑰匙,你明天先到我寢室去一下,幫我拿一條毛褲和一條外褲來,不然的話,我穿這麼一條內褲,明天怎麼好走出去?還有內褲,也幫我拿來一下,這條都 --- 打濕了 --- 」她特彆強調內褲打濕了,希望他能主動提出現在就幫她拿褲子來換,就拿他自己的都行,總比濕的穿著好。
她最怕的就是小剛再撞她,至少住在卓越那裡沒人會撞她。她決定還是先去卓越那裡,以後看情況再作決定。她走過去對姚小萍說:「姚,那我就跟他過去了,你 --- 好好照顧自己和小剛 --- 有空過來玩 --- 」
他揚起兩道眉毛,炯炯有神地盯著她:「我把哪個孩子搞到這裏來了?我看你真是摔糊塗了 --- 」
「還好,就是腳軋傷了 --- 皮肉傷 --- 骨頭沒事 ---- 昨晚已經去過醫院了 ---- 再就是 --- 有點發燒 --- 你沒事吧?你住院了嗎?你告訴我地點,我來看你,我今天已經請了假了 ---- 」
她生怕卓越來了找不到她,幹什麼都在東張西望,怕他錯過了,但一直等到吃完早點了,還沒看見卓越找來,知道他肯定是上課去了。她心裏好有氣,抱怨說:「卓越這個人才有意思呢,到現在還沒來,如果今天不是你,我不得在醫院等個大半天?那還不餓死掉了?」
卓越坐了一會,又站起來這裏那裡走了一陣,回到床邊,說:「到底要緊不要緊?如果不要緊的話,我們跟醫生講了就回去吧,住這裏 --- 我看什麼用都沒有 --- ,這麼髒的地方,搞不好還染上一身病回去 --- 」
石燕實在聽不下去了,走出去說:「王老師,你就高抬貴手,放過她娘倆吧,她已經道歉了 --- 」
她身體上雖然沒達到高潮,但這句話讓她的心理上高潮了好一陣。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這是救人一某,至少勝造六級浮屠了吧?
這一層樓住的似乎都是不生病的人,沒誰知道任何一家醫院的電話號碼,也沒人知道學校車隊的電話號碼,她自己也不知道。
王師傅拖長聲音鬧起來:「啊?還別理我這種人?我是什麼人?你是什麼人?你們兩個不要臉的女人,把我們一層樓都污染了,我明天就去房管科,讓他們把你們都趕出去 --- 」
她氣昏了,反駁說:「我什麼未婚先孕?我有生育指標的,如果我未婚先孕 --- 」
姚小萍慌忙去捂小剛的嘴,教訓說:「快別亂說了,我是叫你今後聽話,別跑女廁所去,不是叫你去 --- 打人的 --- 」
吃完了早餐,就不好意思老坐在人家攤子那裡等人了,她們只好轉移到醫院裏面,找了椅子坐下。又等了一陣,還沒見卓越的人影,姚小萍說:「我們不等他了,打的回去吧,回到南一捨去等吧 --- 」
卓越蹲下來問她:「能走不能走?」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覺,醒來時發現已經十二點多了,身上的疼痛似乎有所減輕,頭也不那麼沉了,就是嘴很乾,呼出的氣都是熱哄哄的。她去客廳拿水喝,看見他還在寫東西,順便問了句:「還沒睡?」
樓上出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群情沸騰,議論紛紛,有的追問是誰把椅子放在陽台邊的,簡直就是預謀殺人;有的打探是誰把通陽台的門打開的,完全是引導犯罪;有的說帶孩子的人根本就不該住陽台邊的房間,自己害自己;有的說帶孩子的根本就不該住在這棟樓,學校分房政策有問題;有的打起賭來,賭小剛到底敢不敢跳下去;還有的討論如果跳下去,要多少人伸開臂膀才接得住。
他問:「怎麼回事?怎麼跑這裏來摔一跤?」
過了兩天,他又來求歡,但她有了上一次的經歷,已經沒有「好那一口」的熱望了,拒絕了幾下,但不夠堅決,最後就答應了。這次他沒上次那麼瘋狂,但磨的時間長多了,長到她開始擔起心來,怕他又出不來,該她口舌倒霉。還好,他終於大功告成。
姚小萍好客地說:「當然有你的,怎麼會沒你的呢?」
石燕真有點聽不下去了,心想如果誰當著我兒子的面這麼教訓我,我拉著我兒子就走。但這不是她的兒子,所以她也不能拉上就走,只好自己一閃身進了寢室,看見床單揉成一團丟在床上,還是半乾的,她連忙找地方掛起來,免得把棉絮都搞濕了。她聽見對面那女人還在教訓姚小萍母子,不知怎麼的,把姚嚴二人的事也扯出來了,她聽姚小萍低聲說:「求求您,當著孩子的面,就別說那事了 --- 」
「我是說read.99csw.com,我不會 --- 」
她哭著說:「我摔倒了,我的孩子 --- 要保不住了 --- 你們幫我叫一下救護車吧 --- 還有 ---- 有個孩子 --- 跑下樓去了,你們幫我 --- 去追他吧 --- 」
他聽出她話里的不滿,辯解說:「你不喜歡嗎?我是想到你肯定不願意我把姚小萍那裡的煤氣灶拿回來才趕著去買的 --- 」他又打開冰箱,「看,我菜也買了 --- 我們不用吃食堂了,食堂的飯菜,營養肯定跟不上 --- 」
「那是為了哄你回來嘛 --- 」他狂熱地在她身上到處摸,「你呢?你不想?」
他有點為難:「那怎麼辦?你現在這麼重,我抱也抱不動,先走走看,不行的話 ---- 」他扶起她來,一手架在她腋下,另一隻手攙著她,在人們的關心詢問指責教訓聲中慢慢走下樓去。
她問:「你今天搞那麼晚還沒去醫院,就是去買這個煤氣灶了?」
她也想到這種可能了,只好把醫院名字告訴了姚小萍,剛說完,姚就說:「你等在那裡,我現在就過來 --- 」然後就掛了電話。
「不行的,下午帶進去一次,得罪了好幾個人,還鬧成這樣,」姚小萍一邊往外跑,一邊說,「沒事的,我已經把他放被子里去了,你幫我看著一點就行,我非去不可了 --- 」
「呀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但他顯然沒想到這上面去,只很欣喜地接過鑰匙,臉上有種感激不盡的表情,她見她同意回去令他這麼高興和感激,心也小小地動了一下,原諒了他在濕內褲問題上的不解風情。她交待說:「你明天去我寢室的時候,如果姚小萍的兒子著涼生病了什麼的,請你幫忙送到醫院來一下 --- 」
她嚇昏了,連忙跟著追出去,邊追邊喊:「小剛,小剛,快回來,天都黑了,你跑哪裡去?外面有老虎的 --- 」
這是她的軟指頭,他一捏,她的硬氣就下去了,變相地同意說:「等孩子生了,我還是要搬出去的 ---- 」
小剛不告饒,只大聲凄慘地哭,僵持了一會,突然聽到卓越大叫一聲:「反了你了,還敢咬老子,看老子不打死你 --- 」他一把把小剛從床上提了下來,劈頭蓋臉就是幾巴掌。姚小萍實在忍不住了,衝上去從卓越手裡奪過兒子,求情說:「卓叔叔原諒小剛一次吧,小剛下次不敢了 --- 」
石燕的腿都嚇軟了,大氣都不敢出,好像出口大氣就會把小剛給吹下樓去摔死一樣。姚小萍哭著叫道:「小剛,別亂動,當心掉下去,掉下去就活不成了的,等媽媽抱你下來 --- 」
廁所大門沒拴子,但裏面每個廁坑都有個門,可以拴住,不過每個門都只擋中間一段,站裏面上可以看到肩膀往上,下可以看到膝蓋往下。小剛大概是跑進廁所來,趴地上往廁坑裡望了,不然對面那女人不會發那麼大脾氣。
她感覺下面濕潤了,搞得她不得不用手試探了一下,看是不是流產了。應該不是,因為只是少量的分泌物,像她每次來例假前半個月會有的那種分泌物,像雞蛋清一樣,滑膩膩的。大概這就是女人動情的表現,身體自動產生潤滑劑,方便隨之而來的摩擦。
到了醫院,她的腿腳都快凍僵了,卓越扶著她去了急診室,醫生問了一下情況,檢查了一下,說現在不用叫婦產科醫生,先住觀察室吧。
「八點多了,你不是有九點的課嗎?」
她感覺他是走到床邊的掛衣櫃跟前來了,她偷偷睜眼看了一下,果然是,他只穿著背心短褲,大概是仗著剛洗完澡,渾身的血液還沒那麼冷卻。他把頭探進掛衣櫃里,然後拿出一件衣服打量著,還放到鼻子下去聞,好像拿不定注意那衣服臟到什麼程度,還能不能繼續穿一樣。
洗澡間很小,轉不過身來,她潦潦草草地洗了一下,提著盆子水瓶回寢室去睡覺。姚小萍見她回來,像見到了救星一樣:「你回來了就好,我急等著去上廁所,但又不敢把他一個人放這裏 ---- 」
王師傅打斷她的話:「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 如果是好東西,你會未婚先孕?等你肚子里的生下來,保不住跟這個一樣 ---- 」
他抓過被子,蓋住了她的上半身,接著把她往床邊拉,一直拉到她的屁股都到床邊了才停下,然後他把她的兩條光腿扛在肩上,很得意地說:「這個姿勢好吧?既不會壓著你的肚子,又很刺|激,我能看見我是怎麼進出你那裡的 ---- 」
「我憑什麼要把你的東西送回去?你當我是你的僕人?你摔了跤,怕把野雜種摔壞了,就一個電話把我叫去送你上醫院。你的醜事被我撞破,你就要回南一舍,而我就該給你把東西送回去?腳長在你身上,你有本事自己想去哪裡去哪裡 --- 」
姚小萍阻攔說:「你一個大肚子,怎麼打得了三個人的飯?還是等我把水提回去了再去打飯吧,你幫我看著點小剛就行了 --- 」
石燕去食堂打了三個人的飯,叫了兩個小炒,一手端著一個碗,兩個小指頭勾著鋁飯鍋的兩個耳子上樓來,還沒走幾步,就覺得幾個指頭扯得快分家了,小指頭更是累得像快斷了一樣,慌忙放到樓梯上,歇一陣再端起來往上走。就這麼走走停停,歇了好幾趟,才算把飯菜端上來了。
「怎麼不會?你一屁股坐到地上,還不把尿『墩』出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啦,很正常的現象,很多孕婦咳嗽或者大笑都會漏尿的 --- 。你先去觀察室吧,如果有破水、出血或者胎動不正常現象,再叫我們,有事情我們馬上送你去住院部那邊的婦產科,行了吧?」
「我又沒叫你辭退她 ---- 」
「誰說分不到?剛才她不是說了嗎?是往家屬樓那邊打電話,肯定是 --- 」
姚小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聽了這話,擤了一下鼻子說:「你也好好照顧自己 ---- 」
連故事都不愛聽的小孩,她還真沒見過。她耐著性子說:「快進被子里去,當心感冒了。你喜歡聽什麼故事呀?」
他好像有點怕她不高興,沒再就這個話題說什麼,只叫她明天一定要在醫院等他來接她,然後就離開了醫院。
他暴跳如雷:「臘時臘月的,你咒我不得好死?我現在就叫你不得好活 ! 」
她氣得哭起來,邊哭邊訴:「你好像我是故意把孩子摔著一樣,你就會事後諸葛亮,顯得你很能是不是?這事都得怪你,你不把那孩子搞到這裏來,會出這種事嗎?」
姚小萍勸解說:「算了,也許他以為你身上有錢 --- 」
姚小萍剛才肯定忍了一泡眼淚,一進來就把門關了,流著淚給小剛上政治課:「再別跑女廁所去了,聽見沒有?你看媽媽因為你被別人這樣罵,你不難過嗎?」
「快別蹦了,再蹦我不講故事你聽了 ! 」
「他爸打,他曾奶奶就護。他爸也是個三時瘋,有時打,有時不打。這是最糟糕的,你要打,就次次打,不打,就一次都不打,你打一次,不打一次,小孩子就不知道究竟能做不能做 ---- 。他們家那幾口子,從來就沒統一過,都是你打我護,你護我打。誰不開心誰打孩子,只要有人打,就肯定有人出來護。說老實話,我那時拼了命要出來讀書,其中一個原因就是跟他們家在教育孩子上搞不好 --- 天天吵架 --- 沒哪一天過開心了的 --- 你好不容易培養孩子一點好習慣 --- 他們一下就給你破壞了 --- 」
她上了趟廁所回到卧室,卻有點睡不著了,好像把瞌睡睡顛倒了一樣。她躺在那裡,回想自己這一生,回想跟卓越的這段愛情和婚姻,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只覺得兩個人都很可憐,肚子里的孩子也可憐,但似乎每個人的可憐又不是彼此能夠解決的。
她躺在那裡,一直在注意體會著孩子的動靜,似乎沒什麼不正常的,還像以前那樣動得挺歡的,不時地跟她「抵架」,她放了不少心,又想到身邊有醫生可以叫,終於大放其心,疲倦地睡了過去。
他越撞越帶勁,那玩意也似乎越來越大,超過了她能享受的極限,只剩下要拉尿的感覺了。她忍了一會,實在忍不住了,懇求說:「你可不可以停一下?我要上廁所 --- 」
「這不是什麼秘密,只是最一般地尊重人 --- 」
回到卓越住的那棟樓,剛好遇上幾個鄰居也上樓,個個都在問:「家裡裝修好了?把愛人接回來了?」
姚小萍淚水都快上來了,咕嚕說:「這下嚴謹是不會來幫忙的了,平時有他幫忙真是不覺得,一下沒有了 --- 」
「你是不是黃花閨女,你最清楚。我那樣瞟看一下,能看出什麼?你跟我做,從來沒落過紅,這是個事實 ---- 」
石燕現在一聽「看著小剛」幾個字,就像聽見有人叫她上殺場一read.99csw.com樣,慌忙推脫:「不用,不用,還是你看著小剛吧,我下去打飯 --- 」
「你不提孩子還好,你一提我就想抽你的人。我從前讓著你,是覺得自己有問題,現在事實證明我沒問題,倒是你有問題。騷|貨 ! 破鞋 ! 連那樣的醜八怪都能搞你,還有什麼人不能搞你?搞出孩子來,想栽到我頭上,沒門 ! 你要走趁早走,不然我火氣上來,打扁你可不要怪我沒提醒你 ! 」
這也是她目前的政策,主要是怕小剛再來這麼幾下,傷害了肚子里的孩子,不然的話,就憑卓越對她這麼不上心,她就肯定不會跟他回去了。
他又說:「你不相信?是真的,你不信可以打電話問我媽 --- 」
她見他那麼無辜的樣子,就有點拿不準了,難道真不是他給吳志剛打的電話?即便不是他,這事還是他的錯,如果不是他跟姜阿姨來那一手,她用得著搬出去嗎?她不再跟他說話,只閉著眼睛裝睡覺。
姚小萍耐心給小剛解釋:「這是媽媽學校的食堂,他們只有這些菜賣。今天媽媽又要上課,又要送你去幼兒園,還要帶你上醫院,又去看你們陳老師,沒時間買菜,先這樣吃一頓,明天媽媽去買你喜歡吃的菜 --- 」
那兩個人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什麼孩子?跑哪去了?」
他很誠懇地說:「我知道你 --- 還是不相信我,但是我 --- 是個說話算話的人 --- 我 --- 自從那次 --- 就再沒有過 --- 那種事了 ---- 」
有兩個人聞聲從對面水房跑過來,問:「怎麼啦?怎麼啦?」
她知道卓越愛面子,還沒想到他愛到這種程度,看來他這些天都在對人撒謊,她也不揭穿他,只微笑著跟鄰居們點點頭,算是打招呼。進了家門,不出她之所料,根本沒裝修什麼,還是以前那樣子,不過她在南一舍擠了這段時間,覺得卓越那一室一廳寬敞豁亮,牆也白多了,空間也大多了,以前竟然沒發現這一點,真是沒有比較就沒有鑒別。
姚小萍不敢說卓越,只教小剛:「快說『叔叔,我不吐了,我再不吐了』,快說啊,說了叔叔就不捏你的嘴了 --- 」
她氣得血管都要爆裂了,指著他罵道:「你這個沒人性的東西,你不 --- 得 --- 好 --- 死 ! 」
「下面有東西流出來就是流產?那是你自己的尿 --- 」
小剛坐在欄杆上,大聲罵卓越,把卓家十八代祖宗都拖出來一個一個地操,雖然話不那麼好懂,但句型簡單,幾個關鍵詞就像全國流行語一樣,是任誰都懂的,所以操到第三代第四代的時候,大家全懂了。
「這還要先知先覺才知道?」他緩和一下口氣,說,「我只不過這麼說說,你生這麼大氣幹什麼?倒像是我把孩子摔著了一樣 --- 」
他今天似乎佔據了一個很有利的地理位置,以前他做一會,總是說他人太瘦,膝蓋在涼席上梗得好痛,得墊個枕頭在膝蓋下面。但今天他是站著的,衝撞起來特別有力,又深又狠。她忍不住叫起來:「輕點,輕點,當心孩子 --- 」
他幫她打開熱水器,等她進去了,他還在外面問:「燙不燙?冷不冷?太燙了就往左邊扭扭,太冷了就往右邊扭扭 --- 」
她站在噴洒熱水的花灑下,盡情地洗著,大冬天的,能這麼舒服自由地洗澡,真是太享受了。以前在學校澡堂都是赤|裸裸地擠在一起,還有一些人等在旁邊,盯著你,本來是盯你的位置的,但你正在那個位置里洗澡,人家的眼光當然就落到你身上了,真是毫無隱私可言。她在學校澡堂洗了四年都沒習慣那種盯視,每次都是匆匆忙忙洗完了事。
卓越恨恨地說:「這都是你們慣的,都是你們慣的,你不要拉著我,我今天倒要看看,他到底敢不敢跳下去 --- 你小子給我乖乖地下來,不下來我還揍你 --- 」
她也聽說過胎教,她也覺得跟小剛住在一起不好,但卓越今天這麼凶,也讓她害怕,覺得他為了搞贏,是不惜一切代價的。她現在是既不想呆在南一舍,又不想跟卓越回去,如果她有第三個選擇就好了。
但觀察室里沒空床,醫生讓她先住走廊上的一個病床,等有人觀察結束離開了,就馬上把她轉進觀察室去。
「回都回來了,還搭這個架子幹什麼?」他的手伸到下面去探索,手掌碰到她兩腿內側皴裂的地方,很痛,她正想抗議,他的手指已經靈活地鑽了進去,她「啊」了一聲,全身都繃緊了。
眼看話題就要扯到學校的分房政策上去,石燕什麼也顧不得了,說出了卓越的電話號碼和名字,聲淚俱下地哀求圍觀的人:「請你們哪位幫我給這個人打個電話吧,就說他 --- 愛人摔跤了 ---- 叫他用摩托送我去醫院 --- 」
他進一步勸說道:「至少在你生產之前,不要住在這種地方,營養沒營養,休息沒休息,還得成天提防著他撞你 --- 」
他轉過身,抱歉說:「把你搞醒了?我在找我那件睡覺穿的衣服 --- 」
另一個說:「學校房管科怎麼能讓這種帶孩子的住在單身教工宿舍?這個政策也得改改了 ---- 」
日子就這麼過著,不算甜蜜,也還安逸。有一天,她打掃衛生的時候,清倒客廳沙發邊的一個字紙簍,發現有塊紙片夾在簍底不肯下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上次她也看見了,但她懶了一下,沒去管它。今天她的潔癖上來了,執拗地要把那片紙給弄出來,就不怕臟不怕累地用手去抽了出來。
「愛人就在師院?那怎麼不早說呢 --- 」
他立即反對:「我還送他上醫院?怕他病死了不能再撞你?如果我的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絕不輕饒那小子 --- 」
她很生氣,咕嚕了一句:「我怎麼知道會這樣?我又不是先知先覺 --- 」
她吃過飯,就回卧室去休息,頭還是很重,鼻子也有點堵。她吃了醫生開的葯,躺到床上去,聽見他好像在廚房洗碗,磕磕碰碰的,很大動靜。她鼻子又有點發酸,知道他在竭力討好她。過了一會,他到卧室來,彙報說他把碗洗了,好像小學生撿了一分錢交給老師討表揚一樣,她微笑著表揚了他一下,他才高興地出去了。
她目瞪口呆:「哪個醫生?哪個醫生會這樣胡說?你不是自己 --- 看過的嗎?你自己說過 --- 我是 ---- 黃花閨女 ---- 」
「尊重人是有前提的,那就是你自己得尊重自己,如果你自己不尊重自己,你叫別人怎麼尊重你?」
人群一陣心領神會的「噢」 ---
「不敢驗的不是人 ! 」
外面冷得夠嗆,她凍得直打哆嗦,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著一條棉毛褲,因為她那時洗了澡,已經準備睡覺了,就沒再穿毛褲和外面的褲子,也沒穿襪子。但她不願意為這點事耽誤去醫院的時間,所以一聲沒吭,坐上了摩托後座。
他很乾脆:「行,等孩子生了,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 」
到了最後的關頭,他突然扔了她的腿,嘴裏含混地說了一句「燕兒,我成功了 ! 」,就向她壓了下來。
有人聲明說:「不是錢的問題,我們的確是不知道該怎麼叫救護車?你知道不知道號碼?你們有誰知道的?有沒有誰知道醫院的電話號碼?」
第二天早上她是餓醒的,趕快到廚房去煮了一碗面,端到客廳來,準備慢慢吃。剛吃了兩口,就一眼瞥見卓越攤開在長條型茶几上的課表,發現他馬上有課,便到卧室去叫他。他睡眼朦朧地問:「幾點了?」
她想你是沒強迫過我,但你要麼就愁眉苦臉要死要活的嚇唬人,要麼你就找你那姜阿姨解決問題,比強迫我好得了多少?她按捺著火氣說:「我還沒把話說完,你就知道我要說什麼了?我說的是,到時候別又怪我在你面前晃來晃去 ---- 」
石燕噁心得要命,鬱悶地問:「這孩子 ---- 怎麼這樣?」
她連忙推脫:「算了吧,你拖著個又病又傷的孩子,就別過來了吧,我 --- 」她支支吾吾地把決定跟卓越回去的事說了,抱怨說,「他到現在還沒來,也不管我餓不餓,現在醫院讓我去看門診,我一分錢都沒帶,還得等他來了才看得成 ---- 」
「自己的兒子是個什麼德性都不知道,你還當什麼媽?沒教育孩子的能力,就別瞎生,真是『有娘養,無娘教』 --- 」
有個看熱鬧的鄰居說:「是太吵了點,今天好早就把我吵醒了。這還才一個,就吵成這樣,等這個生出來,大的哭,小的叫,那我們還活不活?」
姚小萍把石燕託付給二樓兩個人,自己去找小剛。二樓兩個人想把她拉起來,但她覺得渾身都很痛,下面也是濕濕的,她哭著央告說:「你們別亂動我,你們幫我叫救護車吧,我怕我的孩子保不住了 --- 」https://read.99csw.com
姚小萍也拖著兒子又打了一次開水上來,兩趟一共提了四瓶,累得汗流,氣喘吁吁地說:「今天就用這四瓶吧,實在提不動了,幾瓶水不重,但拖著這小子,簡直是 --- 」
小剛獻計說:「媽媽,我往她門鎖上糊鼻涕,好不好?」
她坐了一陣,沒見到卓越,只好又掙扎著起來,到處找電話,總算用自己的悲慘故事打動了一個護士大媽,讓她用一下醫院的電話。她給卓越打了個電話,那邊門房去了一大陣,才下來說卓越不在家。她想他可能已經出發去她寢室了,又往南一舍打電話。門房們像受過統一訓練的一樣,又是去了一大陣才回來說:「叫了你同寢室的了,但是她還在給孩子穿衣服,你耐心等著吧 --- 」
卓越一見,大叫起來:「嗨,你這孩子怎麼這麼難伺候?不好吃就吐地上,怎麼吐到碗里去了?你噁心不噁心?」
對峙了一陣,姚小萍趁石燕抓住卓越的機會,跑上去把小剛抱了下來,痛哭流涕地抱進寢室里去了。一場好戲結束,看熱鬧的人都很不盡興,像被糖塊招來的蒼蠅一樣,糖塊被人拿開了,蒼蠅還捨不得散開,繼續嗡嗡嗡地擠在那裡,不肯做鳥獸散。
但她很久都沒睡著,那樣蜷縮著很不舒服,而他在旁邊的呼吸很重,跟打鼾沒什麼區別,聽上去像是喉嚨那裡的肌肉被提上來,封住了他的咽喉一樣,聽得她自己都呼吸困難起來。
他抬起眼來看了她一下,說:「嗯,馬上就睡 --- 」
她沒辦法, 只好勉為其難:「小剛,阿姨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她看見他兩腿那裡已經搭起了一個小帳篷,趕快把眼睛望到別處去,但他已經捕捉住她的視線,很快地爬上床來,鑽進她的被子:「看,你又把它搞成這樣了 --- 」
那女人一下就把矛頭轉向她來:「你別花言巧語地打圓場,你明知道我不是老師,你叫我老師幹什麼?你以為你們當老師的有什麼了不起嗎?」
「我知道,你一直就是拿我當白痴在哄,我問過醫生了,你肚子里的孩子,六月底就懷上了,而我們是七月中才開始的 ---- 」
她把經過說了一下,他責備說:「你知道自己懷著孩子,還跑去追他幹什麼呢?」
「我提這麼大一包東西,把孩子弄傷了怎麼辦?」
她又一陣噁心,勉強忍著沒吐出來:「這哪還能吃?我倒了去打新的吧 ---- 」
「沒吐我碗里我就管不得了?最見不得這種嬌生慣養的孩子。」卓越放下碗,走到床邊,狠巴巴地說,「叔叔可不是你媽,叔叔對調皮搗蛋的小孩子是不客氣的,你再吐一口,看叔叔怎麼懲罰你 --- 」
「他昨天也不知道給我送條幹凈內褲來,我穿了一夜的濕褲子,腿皴得都走不了路了 --- 」
她想說,我也是病人啊,但她沒說出口,知道說得越多,挨的罵越多。她掙扎著爬起來,挪到外面去,找了一陣才在走廊里找到一個長椅子,一屁股坐下,頭枕在椅背子上,急等卓越快來。現在她肚子也餓了,每天這個時候早就吃下了兩個饅頭一大碗稀飯了,但現在什麼都沒得吃,餓得像有人在用稻草磨她的心一樣。
小剛已經跑到了樓梯口,她連鞋都沒穿好,就那麼趿著就追到樓梯口,但小剛已經下了一層樓了,她怕他一下子跑不見了,緊跟著往下追。那小子手腳靈光,跑得飛快,她又怕摔倒傷了孩子,又怕小剛跑不見了難找,急得直想哭。
回到南一舍之後,她發現卓越肯定是來過了,因為很多東西都不見了,可能是他收拾了,拿到他那邊去了。幸好還沒把她的被子拿走,不然她連睡覺的地方都沒有。她們三人都精疲力竭,全都是一倒床就睡著了,中飯都沒醒來吃,一直睡到下午兩點多了,才一個個餓醒了,姚小萍去煮麵,石燕看著小剛。
她生怕他真的動起手來,傷害了她的孩子,連忙往門邊走,邊走邊說:「姓卓的,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等孩子生下來,我們去驗血,如果這孩子是你的,我要你把舌頭咬下來吞肚子里去 ! 」
剛上到五樓,就看見姚小萍帶著兒子,站在她們對面那家門口挨訓,那女人是學校印刷廠的,姓王,可能也就是個一般的工人,但臉色總是像黨支部書記一樣凝重,這會正黑著臉教訓說:「做家長的,要盡到責任,這麼大的男孩子了,怎麼還能放任他往女廁所跑呢?這麼小,就學得這麼流氓,那長大了怎麼得了?」
她感激不盡,拿了大包到廁所去換衣服,兩腿間的皮膚都皴裂得厲害,乾淨的衣褲擦在上面,一走動就磨得痛。她只好張開兩腿走路,盡量控制在別人看不出來的範圍內。姚小萍已經為她掛了號,又等了一會,才輪到看醫生。
「那你把我的東西給我送回去 --- 」
「這裏哪裡有出租?要叫也得先用自行車推到校門那裡才叫得到出租 ---- 」
王師傅看到群眾這麼支持自己,正義感益發上來了,自告奮勇說:「不管學校房管科什麼政策,我明天要去那裡讓他們把這兩人趕走,跟個小流氓住在一層,什麼都被他看去了 --- 」
她有點動了心,在這麼一個寒冷的冬天,她經歷了剛才那種孤獨無援又無力自救的一幕,深刻體會到一個孕婦是需要有人幫忙有人照顧的。有這麼一個卓越送她來醫院,還守在這裏,雖然說的話有些討厭,但總好過自己一個人躺在地上哀求別人叫救護車,跟他在一起,至少摔倒了有個人送自己上醫院。
兩人眼淚汪汪,像生離死別一樣。石燕讓卓越把被子墊單都卷了帶上,兩人象逃難一樣,在眾人的議論聲中下樓去了。
「託付給你又怎麼樣?你這還不是讓他跑掉了嗎?還不如早就讓他跑掉,至少不會自己摔這一跤,這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嗎?」
「不用,自己孩子的,不臟。再說你打了來也不能擔保他不搞出什麼別的新花樣來,要這麼趟趟打新的,早破產了 --- 」
他不提這事還好,一提,她心裏像有一萬個蛆蟲在爬一樣,「再沒有過」不等於「從來沒有過」,那件事橫亘在她心上,一提就梗得慌。她打斷他:「我們不說這個行不行?」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有的女人不落紅,所以我沒計較你這一點。但是你自己回想回想,你哪像個黃花閨女?你從火車上那次開始,就是那麼 --- 淫|盪 -- ,你 --- 如果不是久經沙場,你會一上來就那麼多水?明擺著是個淫|婦 ! 誰知道你跟那個醜八怪搞過多少次了,搞出了雜種,又嫌人家醜,拉上我為你遮醜,為你家增光,對人家吹呀,我丈夫是教授,我是校長助理,我要出國了,真不要臉 ! 可憐我聰明一世,卻栽在了你這個庸俗勢利不要臉的女人手裡 --- 」
出來聲援王師傅的越來越多,姚石兩個寡不敵眾,抱頭鼠竄,躲進寢室關上了門。
石燕本能伸出兩手去擋小剛,只覺哪個指關節好像被小剛撞斷了一樣,鑽心的痛,人也被撞得趔趔趄趄,腳下一滑,失去平衡,往後倒去。她的雙臂又本能地向後伸出,總算沒一頭磕在水泥地上,但屁股是狠狠地坐在了下去,手肘也像磕碎了一樣,她掙扎著想爬起來,但驚恐地發現兩腿間濕了一大片,馬上想到「流產」二字,她不敢動了,大聲哭叫起來:「有沒有人?快來幫幫我呀 ! 」
石燕知道在寢室里洗臉洗腳是不可能的了,只好提了水瓶,拿了臉盆腳盆到水房和廁所去洗。洗澡間和廁所是連在一起的,一進門的第一格就是洗澡間,就那麼一間,一米見方,裏面有個淋浴用的蓮蓬頭,但只有冷水,沒熱水。夏天很熱的時候,可以沖冷水,其它時間只能把水接在桶子里,兌了熱水洗澡。
她被他的喜悅感染了,說:「我去洗個澡吧 ---- 」
正煮著面,卓越來了,可能是吹了冷風的緣故,臉兒紅撲撲的,精神抖擻得很,一來就叫:「啊,煮什麼好吃的?聞著好香,有沒有我的?」
她生怕他明天見到小剛時也把這話說出來,連忙打預防針:「別說些不懂道理的話了,他一個小孩子,知道個什麼?你這麼大人大事的了,跟一個還沒上學的孩子計較,不怕別人笑話?」
卓越滿面春風地一一回答:「啊,裝修好了,把愛人接回來了 --- 」
小剛大哭起來,石燕厲聲喝道:「卓越,你還不放開?人家的孩子,要你在這裏教育個什麼?」
他笑了一下:「好吧,我這次把面子給足,你是為孩子回去的,不是為我回去的,行了吧?」
他注意到她在看他,抬起頭,說:「我這不是拍你馬屁,我是真的很久沒吃到這麼好吃的菜了,我 --- 這段時間 --- 沒去過我媽媽那邊 --- 」
她又羞又氣:「怎麼會?你 --- 」
她忘了叫姚小萍給她帶衣褲過來,但她知道現在再打電話恐怕也找不到read•99csw.com姚小萍了,找到了恐怕姚小萍也拿不動,既然小剛的腳受傷了,那當然該媽媽抱著了。
他懇求說:「你跟我一起回去吧,你在那裡怎麼住得好?今天是你命大,沒摔出事來,如果再撞一次,你就難保不出事了 --- 」
「怕他跑不見了,姚小萍把他託付給我的 --- 」
她昨天是那樣追出來的,身上一分錢都沒帶,只好懇求醫生說:「我沒帶錢,昨晚又掛了號的,可不可以 --- 不挂號就這樣看一下?」
她問:「你幹什麼?這麼冷,快給我蓋上被子吧 ! 」
他尷尬地吃了幾口飯,說:「我這一生都是 --- 被她害了 --- 但我 --- 不好叫我媽把 ---- 她 --- 辭退掉 --- 因為她家在農村 --- 丈夫不成器 ---- 只知道打牌賭博 ---- 全家都是靠她的收入 ---- 」
姚小萍只好改上鼻涕課,小剛還提出了各種報復措施,都被媽媽一一否定了。
大概是看到兩個大人目瞪口呆的樣子,小剛得意地哈哈大笑,姚小萍如夢初醒,扯住他的領子,蒿到床邊去揍屁股。
他冷笑一聲:「你以為你這一手能嚇倒誰?動不動就是回南一舍,要回你回呀,我門大開著,沒誰攔著你。」
她已經動搖了,不知道該不該跟他去。他勸道:「你看看他這個樣子,你在這裏住下去,只怕我的孩子都會學成這樣了,你沒聽說過胎教?小孩子在肚子里這段時間是最重要的,跟誰像誰,你天天對著這麼個小 --- 混蛋,不愁自己的孩子不成小混蛋 --- 」
「我給你戴什麼綠帽子了?」
她趕緊安慰說:「不要緊的,我們先撐幾天,他過兩天會來的 -- 」
雖然醫生也沒給她做什麼治療,但躺在醫院,她就放心了,萬一有事的話,自己就能叫到醫生。現在她特別羡慕那些住在醫院附近的人,上醫院多方便啊 ! 如果她是住在醫院附近,今天就不用求卓越了,自己就能走到醫院來。現在求了他一下,他就八面威風起來。
卓越捏著小剛的嘴,大聲反駁說:「小孩子就是你們這樣慣壞的,如果是跟著我,我保他老實得很 ---- 」
她說:「那你回去吧,謝謝你送我來醫院,如果不麻煩的話 --- 請你 --- 到我寢室幫我拿一條毛褲和一條外褲來,我今天走得慌,都沒穿 --- 」
她囑咐說:「別忘了把我的醫生證明交給辦公室王主任 --- 」
「我問你媽幹什麼?我又沒叫你不去看你媽媽 --- 」
她的身體真的是很想很想,但她只是想他的撫摸,想他的手,對他的那個玩意,她是一點也不想,她覺得那玩意很臟,而且很難伺候。她抓住他的手,阻攔說:「別這樣,我們說好了的 --- 」
小剛對著媽媽的手腕又是一口,姚小萍痛得鬆了手,小剛一瘸一拐地跑出屋去,幾個人全都楞了,等他們幾個清醒了追出去的時候,發現小剛已經坐在了走廊盡頭那個陽台的欄杆上。
他無奈地說:「那就住這裏吧,」停了停,又說,「我明天還有課 --- 」
但沒有人自告奮勇用自行車送她,只在追問她為什麼會躺在這裏,孩子幾個月了,是不是要生了,愛人在哪裡等等。她哭得更厲害了,懇求圍觀的人:「你們哪位幫我叫救護車吧,我付錢給你們 ---- 」
她理屈地問:「那我就在這裏等我 --- 愛人拿錢來了再去挂號行不行呢?」
小剛大概是摔傷了腳不方便調皮了,而且又發著燒,精力消耗不少,躺在那裡還算老實,只呀呀吧吧地亂說亂叫,但沒爬起來亂蹦亂跳。
姚還沒說完,就見小剛俯下身去,往每個菜碗里吐了幾口唾沫,動作之快,完全是迅雷不及掩耳,令人懷疑他是不是在那個專業訓練班學過,至少也是天長日久練出來的。
「噢,真的,你不叫我,我肯定睡過頭了。」他跳了起來,跑廁所去拉尿漱洗,然後回到卧室穿衣服,轉眼的功夫,他就是個堂堂的大學教師了,衣冠楚楚,瀟洒英俊,她都可以想象出那些傻乎乎的女生會怎麼崇拜地看著他了,絕對想不到他昨晚在床上 --- 應該是床邊 --- 的瘋狂舉動。
「那他這樣 ---- 他爸不打他?」
「知道。」
那床上被子揉成一團,亂糟糟,臟乎乎,不知道有多少人睡過了。但她沒辦法,又冷又累,只好躺上床去,用被子蓋住自己,立即覺得暖和多了。
她忍不住問:「你在找什麼?」
「你自己心裏明白 ! 」他忿忿地說,「綠帽子戴到我頭上來了,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 」
她有點好笑,這麼大人了,盡吃這些飛來橫醋。等他回來之後,她就笑著問他:「你是不是幫我收到一本黃海寄來的書?」
他楞了片刻,回敬道:「你別虛張聲勢,我這些天沒趕你走,就是在等著孩子生下來去驗血,到時候可別躲起來不敢驗了 ! 」
第二天,還老早的,她就被人叫醒了,像是個打掃衛生的,說要拆這個床了,叫她起來讓位。她睡眼惺忪地問:「那我 --- 現在去哪裡?」
她急了:「小剛被車撞了?都怪我,沒看住他 --- 」
她氣急敗壞,指著他,說不出話來:「你 --- 你 ---- 」
他躺在她身邊,感激且自豪地說:「燕兒,你說得對,我完全不必依靠那種 ---- 方式,我 --- 其實很正常 --- 感謝你 --- 讓我 --- 找回了自我 --- 」
姚小萍盛了三碗,給石卓一人一碗,自己端了一碗,說是跟小剛兩人的,拿到床邊去喂小剛。小剛吃了一口,又吐了出來,說不好吃。
她好不容易來了醫院,怎麼會輕易回去?她說:「要回去你回去吧,我就住這裏,怕萬一有事。醫生叫我住觀察室的,如果不用住,醫生怎麼不叫我走?」
她想從床上爬起來讓位,卻發現渾身上下都疼痛不堪,好像疼痛也有個潛伏期一樣,昨晚摔倒之後還沒覺得這麼痛,睡了一覺之後,簡直痛得不能挨不能碰了。她見那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只好拚命掙扎著下床,挪到觀察室內,找到一張空床,也不管是死人睡過還是活人睡過,就爬上去躺下了。
那兩個人面面相靦:「怎麼叫救護車?我們沒叫過救護車,不知道該怎麼叫 --- 」
卓越到處找了一圈,連凳子都沒找到一個,只好坐在她病床邊上,問:「怎麼回事?」
「不會,我會很注意的 --- 」卓越說著,就掀開被子,脫她的棉毛褲和內褲。她冷得直打哆嗦,急等著他脫完之後把被子給她蓋上。但他沒有,反而跳下床,抓著她的兩個腳踝往床邊拉。
「沒幾個男人有這麼細心的,都得等到他需要用那塊了才會想起那塊 --- 。你要他們幹什麼,等他們自覺是不行的,得下命令,像使喚牲口一樣,鞭子不到,他們不會耕田的。」姚小萍開解說,「看在孩子份上,先忍忍吧,等孩子生了,再跟他慢慢計較 --- 」
「那不行的,這裏隨時有病人住進來。你想想你自己昨晚的情況,是不是希望一來就能有張床躺下?你現在佔著一張床,病人來了怎麼辦?」
她奮不顧身用雙手擋住他,大叫道:「別壓我的肚子 ! 你瘋了?」
「不怪你,只怪我們小剛不聽話。南一舍門前車多,又是個下坡,都是不長眼睛亂沖的 --- 」
她現在眼前全都是小剛跑出樓房,被衝下坡的自行撞得飛起來的恐怖畫面,她越急越描述不清。正好這時姚小萍追下來了,她急忙告訴姚小萍:「你小剛跑下樓去了,你快去找他吧 --- 」
她支吾著,講了一個條件:「我跟你回去可以,但我 --- 只是為了孩子 --- 我不是 --- 」
姚小萍要上去把兒子抱下來,被卓越一把抓住:「今天看誰敢去抱他下來,誰抱他下來我把誰丟樓下去。你的兒子教育不好,就是因為你們總是怕他 --- 」
小剛從被子里跑出來,在床上蹦,邊蹦邊惡聲惡氣地學她:「呀呀,呀呀 ----- 呀呀呀呀?」
「我幫你洗了,那麼髒了 --- 還能穿?」
又出來了幾個圍觀的人,有人說:「就叫個出租送她去醫院吧 --- 」
石燕問:「怎麼現在才來?」
「你還好意思問,從醫院跑掉也不告訴我一聲,害我白跑一趟 ---- 」
姚小萍低眉順眼地扎著頭,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看住他,我到屋頂去收床單,不敢帶他上去,哪裡知道他就 ---- 」
話還沒說完,小剛又吐出一口,還挑戰地望著卓越,石燕剛想上去勸阻,就見卓越搶在她前面,一隻大手捏住小剛的嘴,把小剛的兩邊臉都捏得凹下去了,嘴巴捏成了個「 8 」字。卓越連聲問:「還吐不吐?還吐不吐?你再吐我捏爛你的嘴 ---- 」